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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春特别篇(五),妖变

    打发走几个小乞丐,赵煜已经确定了告示上的蜈蚣精就是卷轴上所绘那只。

    “难不成要我去除掉这只蜈蚣精吗?”,赵煜苦笑连连。

    开玩笑,那妖怪的壮的跟条魑龙似的,就自己这小身板子跑去除妖,跟外卖上门有啥区别。

    怕是还不够人家当成饭后甜点的。

    他不是个遇事等在原地干想的人,可这接二连三的冲击下却也没了头绪。

    心神恍惚间赵煜忘了看路,转角时冷不防将迎面来人撞了个立身倒仰。

    “糟糕,对不住。”

    赵煜连连致歉,慌忙上前将人扶起。

    交谈中才发现那人斜背着个高高的竹篓,被他一撞后立时重心不稳,连带着竹篓里的物件都抖落出来,堆在地上小山一般。

    赵煜细看之下,竟都是些玉笏,令牌,铜铃,法尺之类蘸坛科仪所用的法器,不由问道:

    “兄台,你这是…”

    “谁是你的兄台”,满脸乌青,额头带血的老道起身后盯着赵煜怒目而视。

    “小子,你眼睛长脑袋后面去了,道爷这么大块头你瞧不见怎滴?”

    “大块头?”,赵煜看了眼老道士那风吹身子狗难追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忍俊不禁。

    不过怎么都是自己撞人在先,他忙帮着将地上的东西一一拾进竹篓。

    “笑什么笑,你离死不远了你。”

    老道似是余怒未消,收拾行囊后还想再骂上几声,可深深瞥了赵煜一眼后当即闭上了嘴巴,连连摆手道:

    “罢了,罢了,道爷不跟你这将死之人一般见识。”

    这下倒是把赵煜听了个一头雾水,眼见道士跨起背篓要走,赵煜忙跨步将其拦住,抱拳道:

    “敢问道长,方才那番话却做何解?”

    可那道士却是个急脾气,冷笑一声道:

    “医不叩门师不顺路,你我非亲非故的,道爷又凭甚么泄露天机?”

    赵煜在道士身上巡视良久,忽的想起他背篓里那些物件,顿时有了主意,展颜笑道:

    “想必道长是为了在四平县闹妖的那只蜈蚣精来的吧,我这儿恰好有些线索。”

    说完,径直离去。

    走了百米远,赵煜又径直拐进了先前的茶棚静静等待。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店门外就探进个背着高高竹篓的脑袋。

    先前的茶水小厮尚未撤去,赵煜顺手倒了一杯,而后掏出绘有蜈蚣精画像的告示压在桌上。

    老道拉着脸落座,冷声道:

    “道爷我道号临安,俗家姓陆,名景升,你唤我陆道人即可,小子又姓甚名谁?”

    “姓赵,单字煜。”

    “赵煜?,听着就不像四平县本地人的名字”,陆道人说着卸下身后背篓,正色道:

    “先说好了,你的事我只能说,却不能救,事后如何全凭个人造化。”

    赵煜闻言忙立身坐正。

    “陆道长请讲。”

    “其一,我看你眉有断尾之象,竖纹直冲眼角外兼天庭发青,这么晦气的面相,要么是撞鬼了,要么就是整日与妖邪为伍尚不自知。”

    “其二”,陆道人又从背囊中摸出块铜镜丢给赵煜,指着自己腹部继续说道:

    “你肚子里有团东西,虽未成气候,可任其蚕食血精下去定会丢了性命,想想看近些天有没有吃过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不该吃的东西?”,赵煜头皮一炸,猛的想起了百目道人炮制的那盏枣茶。

    当下也顾不得多想,忙捡起桌上那只铜镜对准自己。

    幽幽青光中,陆道人说的什么眉有断尾,眼生竖角他是一概都没看到,反而是眉心隐约可见一团淡红色雾气萦绕其间。

    哐当一声闷响,铜镜掉落于地。

    “怎么可能,那盏洗髓茶不是祛除阴气的吗,再说紫虚观所有弟子都喝了。”

    “咦”,陆道人一把抓住赵煜手臂,语气森然道:

    “小子,你喝过官府发下来的符水?”

    赵煜被眼露寒光的陆道人盯的心头一凛,忙扯开手臂,将自已如何在鬼庙中被百目道人相救,又如何去紫虚观吃了枣茶等事一一道来。

    怎料陆道人听他说完后竟一拍大腿倏地站起。

    “坏菜了,我道是那妖祟遁去了其他地界,谁承想想这畜生胆大包天,竟敢披上人皮扮做道士躲在了官府眼皮子底下,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嘛玩意?”

    “百目道人是个妖怪?”

    赵煜听的心头巨震,明明前几天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怎么转眼就变成了陆道人口中的妖道邪魔?

    恍惚下,忙追问道:

    “那四平县百姓喝下的那些符水?”

    “狗屁的符水,分明是那畜生吸人精血的妖子妖孙,被官差抓走的那些百姓就是喝下妖卵才六亲不认变成了它的养料,还有你跟紫虚观的那些道童…”

    陆道人话说了一半。

    ‘啪’的一声,一道符纸拍在了桌面上。

    “这畜生应该是道行不够,自知躲不过今岁巽风雷劫才起了食人血肉修行的邪念,你跟那些道童估计就是它精心挑选的药引子。”

    想起连日来碰到的种种怪事,赵煜慌神中捡起桌上符纸。

    “事到如今卖个便宜价也罢,小子你虽未受我派真箓,此符经贫道加持后却也能净目明神数息,用以自省黄庭内景,咦…”

    陆道人正滔滔不绝解释着自家神符的妙用,猛的一瞅半天不说话的赵煜,不但想象中敬仰崇敬的神色没有瞧到,反倒是自己瞠目结舌呆在了原地。

    赵煜此刻的状态很古怪,那张符纸才一入手,他眼中便顿觉一阵炽热,意识却已沉降到了身体之中。

    胎光所在为心,除秽所在是肝,视线一路向下,最终停留在了爽灵所在的胃部。

    那里确实停留着丝丝缕缕寄生虫一样的黑线,所有的黑线都被包裹在一团白光之中,而且随着时间推移有逐渐扩散的苗头。

    不消多久符纸燃烧殆尽,眼前一亮意识又回到了茶棚之中。

    赵煜刚睁开双眼,就发现陆道人惊疑不定的瞧着自己。

    “小子,你是怎么召敕眼神的?你受过道门真箓,或者学过师承法术?”

    赵煜没打算隐瞒,点头承认了下来。

    “灌江口算不算?”

    陆道人眼中升起的光彩转瞬即逝,气急败坏道:

    “小子,你想隐瞒师承好歹找个靠谱点的说辞。”

    眼见陆道人面色不渝,赵煜也没有师承之事上继续纠结。

    他被那些喝过符水后发病百姓的惨状折腾的心有余悸,担心道:

    “既然陆长为追查那蜈蚣精一路跟到了四平县地界,想来这妖怪也不难对付么?”

    陆道人眼观鼻,鼻观心,说出来的话却是答非所问。

    “凶的很,这妖类修行,一旦尝到了百姓血食滋味,狠戾就要翻上几番。”

    赵煜眼中带着最后一丝期颐:“敢问道长,这符水喝下去就真的没法子解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