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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日(2)

    “咚咚咚咚咚咚·······”

    微弱的月光下,马蹄声错乱无序地交错着,似乎正在诉说多日以来的慌张和疲惫。事实上也正是如此,这些可怜的马儿已经驮着自己的主人们连续奔波三天了,而现在他们的主人貌似并没有停下来稍作休息的打算。为首的是一匹漂亮的黑色纯血,每跑上一步,她身上健硕而又漂亮的肌肉就会规律地颤动着,展示着傲人的曲线。可怜的美人儿,她颈脖处的鬃毛已经有些打结了,她正在用自己短促沉闷的喘息声抱怨着自己的劳累,背上价格不菲的套筒皮鞍已经被磨的看不出曾经精美的花纹。而她的主人却不知疲倦,一下又一下的不断挥舞着手上的缰绳,用马靴上那组已经褪色略带锈迹的马刺狠狠地踢着她的肚子。

    “该死,再快点!你这个废物!”马上的杰克·勒夫含糊不清地责骂着这匹可怜的马儿。漂亮的黑美人尽管疲惫不堪,却依旧保持着自己高贵优雅的步伐,可是背上的男人,却满脸污垢、衣冠不整,已经一个星期没有洗澡、清理自己了。他那双布满折痕的破旧马靴配合上已经褪色破烂的工裤竟然意外地有些搭调。

    “真造孽!”杰克又狠狠责骂了一句。他已经两天晚上没有合眼睡觉了。这一年多以来,他和自己的四个伙伴通过烧杀劫掠已经获得了不少的赃款,劫火车、劫银行、劫庄园、劫马车······只要是有可观收益的,他们都孜孜不倦地为之辛勤奋斗着。除了这一年来积攒下的巨额财产,更让他们引以为傲的,是这一年来,无论是政府、警探、赏金猎人都对他们束手无策。他们尽情享受着肆意妄为带来的快感,当然,还有金钱。直到三周前他们将工作重心从俄亥冈州转移到罗纳多州,才突然不知怎么的,一大帮警察、赏金猎人,甚至是平克顿都不惜一切代价地四处围剿他们。直到前几天,他们才发现自己的名字已经被张扬地张贴在各个郡镇的公告栏上,而他们的项上人头已经成了很多人眼中价值非凡的猎物了。

    “嘿!老大······我想我的公爵已经不行了······能不能休息休息?哪怕就几分钟?”杰克的身后传来比利·D·华尔沙哑的声音,公爵,毫无疑问,正是这个男人可怜的坐骑。比利在认识杰克之前只是一个到处打小工的乡巴佬,连大字都不认得一个,如果不是看画像的话,他甚至连通缉令上的名字也看不明白。相较于杰克·勒夫的高大粗犷,比利仅仅只有5尺8寸(173cm),110磅(50公斤)。不过瘦小的身躯并不妨碍他成为一个嗜血的混蛋,您可要知道,比利的赏金在他们中可是仅次于榜首杰克·勒夫的,足足得有700美金!他背上的那把亨利杠杆步枪,已经杀害了至少10位无辜的平民了。

    “闭嘴!蠢货!你觉得可能吗?那些该死的平克顿不知道从哪里就钻出来了!我可不想自己的尸体被拉去警局换1000美金!”杰克并没有回过头,他用自己粗鲁的口音回应了比利的请求。

    比利并没有在意杰克的臭骂,突如其来的北风已经让他瘦弱的身躯够受的了,极度的疲惫和胆怯已经让他的脑袋里容不下恼怒的存在。他打了一个哆嗦,略微冻僵的手继续尝试用劲捏住缰绳。

    “嘿!吉米!那帮平克顿傻逼应该尽早放弃抓到我们!你知道吗?我敢打赌他们已经胆怯了!”罗尔·杰斯特不同于杰克和比利的消沉,他似乎非常亢奋,他正激动地和右边的吉米·菲克斯大喊着。罗尔只有18岁,年纪轻轻的他还未褪去嘴角的绒毛,而吉米·菲克斯不过仅仅比他大2岁而已。作为流亡团队中年纪最轻的二人,手上沾染的罪恶却并不少,特别是罗尔,他已经夺去了至少7名少女的性命和贞洁。他似乎并不害怕寒冷,也不惧怕法律的制裁,昼夜奔逃也并没有让他畏缩,他依旧昂首挺胸地坐在马上,尽管马儿的双腿已经微微打颤跑的歪七八扭了。“500美金!你!我!不敢相信!简直不敢相信,我们也算的上是一号人物了!就像那个林肯郡的比利小子!”

    吉米并没有回答罗尔的热情。吉米呆呆地坐在自己的马鞍上,似乎死亡的恐惧已经完全侵袭了这个可恶的年轻人。他的双手死死地握住缰绳,双脚狠狠地扣紧脚蹬。他不敢松开,好像缰绳和脚蹬是他最后救命的稻草一样,他想死死握住他们,他想得到命运女神的眷顾,他不想死。至少不是现在去死。

    两位年轻人的后面,跟着一匹灰白花的夏尔马,这匹老马正在绝望地喘息着,黄色的牙齿时不时的咀嚼一下嘴中的衔铁,他已经太累了,长途的跋涉快要将他生命的柴油燃烧殆尽。他的主人,本·路易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儿,坐在马上似乎在懊恼些什么。和前面四位不一样,老本是一个刚入伙的新同事,三周前这个罗纳多州的铁路工人才选择加入杰克的团队,他希望在死之前能攒点钱下来,至少给自己娶上个老婆,买下两头牛,这就足够了。可没想到,仅仅三周,他就从一个铁路工人变成了四处逃窜的亡命徒。北风不断骚扰着他斑白的山羊胡,可他却无能为力,就像命运对他的捉弄一样,当然,这个啼笑皆非的命运是这个蠢老头自己选的。

    “他妈的,闭嘴吧!该死的!”杰克烦躁地转过身去,“最好把你的臭嘴给关上!我不在乎多沾一条人命!”罗尔高昂的声音似乎激怒了这位顶头上司。不知是因为不甘还是愤怒,杰克的脸拧成了一团,让本就丑陋的面庞变得更加瘆人。

    罗尔撇了撇嘴,乖乖地关上了自己的嘴巴,惹谁都不要惹自己的顶头上司,至少在这点上,罗尔是聪明的。

    马队突然又回归了平静,除了零零落落的马蹄声外,只有煤油灯和铁链摩擦产生的刺耳声音回荡在这条林间小道。

    “有人影!有人影!有人影!”突然杰克大叫着,就在马队的右前方树林中,他警觉地瞄到了两三个人正趴在草堆旁。在这个鸟不拉屎的森林里,除了白天时会有猎人关顾,到了晚上,谁会这么想不开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

    罗纳多州的生存指南:为了您和您家人着想,请永远不要在夜晚独自跑去偏僻的地方。

    五人迅速拔出他们腰间的转轮手枪,尽管寒冷让他们的双手冻僵了,但是生存的本能还是驱使着他们机械般的迅速拔出枪来。

    “砰砰砰砰砰砰砰······”连续不断的枪声,再一次打破了月夜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