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日（2）
清晨的罗纳多州正逐渐从夜晚的寒冷中复苏过来，微微升起的太阳已经为天空带来了朦胧的光明。略带暖意的阳光，熏的山间的野草、野花好不惬意。现在正值5月，尽管是罗纳多州，也呈现出一小片的春意，当然如此春光仅能维持短暂的几日而已。
“所以，你准备把这匹黑公主留下了，比尔先生？”帕罗望着一旁不断爱抚着马儿的比尔打趣地说到。自从二人离开曼恩镇，比尔就一直和这匹俊美的亮黑色纯血马形影不离。他已经将自己曾经的栗色田纳西走马和本·路易斯的灰白花色夏尔马一并卖去，同马厩的老板讨了100美金的不错价格。打昨晚伏击马匪时，比尔就盯上了这匹漂亮的黑马，她太美了，亮黑油润的短毛、健硕匀称的肌肉、高挑有力的四肢，无一不展现着她傲人的魅力。在开枪前，比尔向帕罗大吼着不要伤到这匹马的一分一毫，很明显，枪法精湛的帕罗做到了。
“那当然！帕罗先生！这可是纯种的英国纯血马！而且看她的牙齿也才四岁左右，可正是年轻有力的时候呢！”此刻比尔的声音好像被无限的温柔所包围，变得没有那么让人聒噪了，尽管这幅嗓子依旧不敢恭维。比尔贪婪地观赏着她美丽的身躯，毫无疑问，这是他这么多年以来见过最美的马，甚至比他曾经工作过的格里芬庄园里，所属小少爷安芬尼的那匹纯白色阿拉伯马还要优美端庄。比尔并不清楚这匹黑美人的前主人是以什么样的方式获得她的，但此刻比尔内心竟对杰克·勒夫这个人渣有一丝的欣赏，至少在选马的审美上杰克这个混球是有眼光的。
“你准备为她起个怎样的名字，比尔先生？”
“暂时还没想好······”比尔用手指轻轻挠着马儿额头，马儿低着头轻哼了一声似乎很享受被轻抚的怜爱，“不如就叫黑美人吧······你说呢，黑美人女士？”
一阵略带暖意的微风吹来，浮动着黑美人脖颈间的鬃毛，随风悠然摆动着。
“不错的想法······”帕罗细品了一口手中的热咖啡，他习惯在清晨享用一杯苦涩香醇的咖啡，即便有公务在身常年奔波在野外，他也将一组便携的小炊具放在了他的马鞍包里。当然，这么多年间一直伴随着他东奔西跑的还有一匹油棕色的夸特马，这匹名为“猎人”的美人儿丝毫不逊色于比尔的黑美人，岁月的沉淀给予了“猎人”智慧和成熟，她也跟着主人一样，静静地享受着侥幸生还下来的美妙和惬意，“所以，比尔先生，这一票干完了，你未来有何打算？”
“我吗？哦······我想······先回到俄亥冈州······然后······再向银行申请一笔贷款！加我身上这3000美金，弄一个农场起来······再养上几头牛、几头猪、几匹马······未来或许也能找个女人结婚······”比尔的眼睛投射出了无比耀眼的光芒，没错——新生活的向往和期待，“别看我这样，帕罗先生。我可是16、7岁开始就在农场里干农活，养些牲畜不成问题的！”
“听起来不错······”帕罗先生略含深意地微笑着，他不急不忙地放下手中的咖啡，接着小声咕哝了一句，“今天的咖啡煮的有些过了······”
“那是当然的，帕罗先生······那是我梦寐以求的日子······不再需要看别人脸色，就这么充实而又快活的过上下半辈子！”
“嗯······不错······不过你要怎么回去呢？这里可是罗纳多州······如果不急不慢地晃悠回雷诺镇，嗯······我想想······最起码也得二十来天吧······”
“我估计用不上二十来天帕罗先生。黑美人可是纯种的纯血马，以她的脚力，顶多十四、五天就能到了。你要对一匹纯血马有信心的，帕罗先生。”比尔笑着看向一旁悠哉的黑美人，他依旧沉浸在对未来的畅想中。
“不过······比尔先生。您现在随身携带着100美金的现金，以及一张崭新精美的价值3000美金的支票。而您需要穿越一整个罗纳多州和三分之一个俄亥冈州回到您所属的雷诺镇······这途中您需要一个人面对悬崖峭壁、沼泽泥潭······当然，还有随处可见的亡命徒会拦住你的去路。而您，亲爱的比尔先生，您只有一把才用过两次的柯尔特转轮手枪以及一杆从未校准过的温彻斯特M1873杠杆步枪，您该如何面对这些要命的危机呢？”帕罗先生依旧微笑着，只不过这张笑脸在可怜的比尔面前显得那么丑恶。
“怪不得你3000美金一分都不要······”突然醒悟过来的比尔咬牙切齿地冲着帕罗低斥自己的愤怒，这是他长这么大被人第一次结结实实的当傻子耍了一回，而自己还沾沾自喜着未来充满希望的美好生活，“所以你想怎样？你打算收走这3000美金？”
“不不不······比尔先生，我不是那样的人。”帕罗重新为杯中的咖啡续上了一点儿热水，刚刚可能是比例失调，味道稍微苦涩了些，“这3000美金，您可以继续保留着。但是我想让您和我继续搭档，比尔先生，您很有天赋。从我见到您的那天我就知道您对马儿简直了如指掌，而且······您对地形的理解简直完美，您是一位天生的猎人——一位优秀的赏金猎人。比尔先生，你，我······我们可以创造更多的财富······远不止你手里的3100美金······”
比尔愣在了原地，他不知道是该恨眼前这个男人还是该感谢他的认可，毕竟这是打自己四处漂泊开始，16年来首个夸扬他的人。比尔并未考虑过要过上刀尖舔血的生活，对他而言，生活就是活下去。从他的父亲母亲猝然离世后，他不得已寄人篱下为农场里的牛、马铲屎擦尿，被周围的大人孩子嘲笑斥骂，从那个17岁的夏天开始，他的生活里就再也没了“尊严”二字。他不知道未来在哪里，他只能靠着一点点酒精和尼古丁的慰藉不断麻痹着自己，让自己可以继续动下去，即便不知道明天是什么。哪怕被格里芬庄园那个纨绔二少爷用马鞭狠狠抽在身上，他也只能把痛和泪硬生生给憋回去，只是为了到月末那点看上去还不错的薪酬。没有人愿意在乎这个邋里邋遢、不修边幅的男人，他就这样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浑浑噩噩的攒着那点可怜的本钱，期待着未来能拥有一个自己的农场，或许能娶上镇里的那名杰西卡，即便她是酒馆的招待。比尔犹豫了，他不知道要不要答应帕罗的邀请，答应了，迎接他的是无数危险的日日夜夜，但却又是闪闪发光的金库；拒绝了，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带回这3000美金，即便带回了，或许自己的人生依旧是别人眼里的笑话。
“这是另两个目标——鲍勃·马丁和埃里克·罗斯。共计4000美金。”帕罗看着眼前纠结的比尔，只是从一旁的马鞍袋中又掏出了两张皱皱巴巴的通缉令，看上去他已经珍藏很久了，“这一笔你我三七分账，你七我三，权当是给你的歉礼。”帕罗晃了晃手里的通缉令，并将它们递到了比尔的面前。
这是比尔第一次站在人生的选择题上，他犯了难，他想要钱，他想要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而这个机会，从那个每个深夜都偷偷抽泣的小爱德华·比尔开始就已然萌芽了。当他受尽冷眼和忽视，16年来尝尽人生冷暖，现在的他想赢一回，哪怕只有短暂的光辉，他也想要赢一回，为自己的人生赢一回，而现在，一个名叫斯科特·帕罗的男人给了他一个机会。他望着帕罗手中的通缉令，仿佛已经变成了一张门票，一张通往自由地狱的门票，一张无法拒绝的派对邀约。
比尔颤抖着伸出自己的右手，颤颤巍巍地接下了帕罗手中的通缉令。紧接着他将通缉令狠狠揉在了手中，似乎想紧紧让它们扣牢在自己的手心。比尔抬起头望着帕罗略带笑意的双眸，他好似从来没有这么坚定过：“请多指教······帕罗先生······”
帕罗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比尔，他缓缓从草地上站起，背过身向比尔面朝的反方向走去，忽地他停住了，他转过身来，双臂优雅自如地舒展开，仿佛在享受山间仅存的一丝凉意，他依旧保持着他那温和迷人的微笑。
“比尔先生！欢迎来到西部！”
“所以，你准备把这匹黑公主留下了，比尔先生？”帕罗望着一旁不断爱抚着马儿的比尔打趣地说到。自从二人离开曼恩镇，比尔就一直和这匹俊美的亮黑色纯血马形影不离。他已经将自己曾经的栗色田纳西走马和本·路易斯的灰白花色夏尔马一并卖去，同马厩的老板讨了100美金的不错价格。打昨晚伏击马匪时，比尔就盯上了这匹漂亮的黑马，她太美了，亮黑油润的短毛、健硕匀称的肌肉、高挑有力的四肢，无一不展现着她傲人的魅力。在开枪前，比尔向帕罗大吼着不要伤到这匹马的一分一毫，很明显，枪法精湛的帕罗做到了。
“那当然！帕罗先生！这可是纯种的英国纯血马！而且看她的牙齿也才四岁左右，可正是年轻有力的时候呢！”此刻比尔的声音好像被无限的温柔所包围，变得没有那么让人聒噪了，尽管这幅嗓子依旧不敢恭维。比尔贪婪地观赏着她美丽的身躯，毫无疑问，这是他这么多年以来见过最美的马，甚至比他曾经工作过的格里芬庄园里，所属小少爷安芬尼的那匹纯白色阿拉伯马还要优美端庄。比尔并不清楚这匹黑美人的前主人是以什么样的方式获得她的，但此刻比尔内心竟对杰克·勒夫这个人渣有一丝的欣赏，至少在选马的审美上杰克这个混球是有眼光的。
“你准备为她起个怎样的名字，比尔先生？”
“暂时还没想好······”比尔用手指轻轻挠着马儿额头，马儿低着头轻哼了一声似乎很享受被轻抚的怜爱，“不如就叫黑美人吧······你说呢，黑美人女士？”
一阵略带暖意的微风吹来，浮动着黑美人脖颈间的鬃毛，随风悠然摆动着。
“不错的想法······”帕罗细品了一口手中的热咖啡，他习惯在清晨享用一杯苦涩香醇的咖啡，即便有公务在身常年奔波在野外，他也将一组便携的小炊具放在了他的马鞍包里。当然，这么多年间一直伴随着他东奔西跑的还有一匹油棕色的夸特马，这匹名为“猎人”的美人儿丝毫不逊色于比尔的黑美人，岁月的沉淀给予了“猎人”智慧和成熟，她也跟着主人一样，静静地享受着侥幸生还下来的美妙和惬意，“所以，比尔先生，这一票干完了，你未来有何打算？”
“我吗？哦······我想······先回到俄亥冈州······然后······再向银行申请一笔贷款！加我身上这3000美金，弄一个农场起来······再养上几头牛、几头猪、几匹马······未来或许也能找个女人结婚······”比尔的眼睛投射出了无比耀眼的光芒，没错——新生活的向往和期待，“别看我这样，帕罗先生。我可是16、7岁开始就在农场里干农活，养些牲畜不成问题的！”
“听起来不错······”帕罗先生略含深意地微笑着，他不急不忙地放下手中的咖啡，接着小声咕哝了一句，“今天的咖啡煮的有些过了······”
“那是当然的，帕罗先生······那是我梦寐以求的日子······不再需要看别人脸色，就这么充实而又快活的过上下半辈子！”
“嗯······不错······不过你要怎么回去呢？这里可是罗纳多州······如果不急不慢地晃悠回雷诺镇，嗯······我想想······最起码也得二十来天吧······”
“我估计用不上二十来天帕罗先生。黑美人可是纯种的纯血马，以她的脚力，顶多十四、五天就能到了。你要对一匹纯血马有信心的，帕罗先生。”比尔笑着看向一旁悠哉的黑美人，他依旧沉浸在对未来的畅想中。
“不过······比尔先生。您现在随身携带着100美金的现金，以及一张崭新精美的价值3000美金的支票。而您需要穿越一整个罗纳多州和三分之一个俄亥冈州回到您所属的雷诺镇······这途中您需要一个人面对悬崖峭壁、沼泽泥潭······当然，还有随处可见的亡命徒会拦住你的去路。而您，亲爱的比尔先生，您只有一把才用过两次的柯尔特转轮手枪以及一杆从未校准过的温彻斯特M1873杠杆步枪，您该如何面对这些要命的危机呢？”帕罗先生依旧微笑着，只不过这张笑脸在可怜的比尔面前显得那么丑恶。
“怪不得你3000美金一分都不要······”突然醒悟过来的比尔咬牙切齿地冲着帕罗低斥自己的愤怒，这是他长这么大被人第一次结结实实的当傻子耍了一回，而自己还沾沾自喜着未来充满希望的美好生活，“所以你想怎样？你打算收走这3000美金？”
“不不不······比尔先生，我不是那样的人。”帕罗重新为杯中的咖啡续上了一点儿热水，刚刚可能是比例失调，味道稍微苦涩了些，“这3000美金，您可以继续保留着。但是我想让您和我继续搭档，比尔先生，您很有天赋。从我见到您的那天我就知道您对马儿简直了如指掌，而且······您对地形的理解简直完美，您是一位天生的猎人——一位优秀的赏金猎人。比尔先生，你，我······我们可以创造更多的财富······远不止你手里的3100美金······”
比尔愣在了原地，他不知道是该恨眼前这个男人还是该感谢他的认可，毕竟这是打自己四处漂泊开始，16年来首个夸扬他的人。比尔并未考虑过要过上刀尖舔血的生活，对他而言，生活就是活下去。从他的父亲母亲猝然离世后，他不得已寄人篱下为农场里的牛、马铲屎擦尿，被周围的大人孩子嘲笑斥骂，从那个17岁的夏天开始，他的生活里就再也没了“尊严”二字。他不知道未来在哪里，他只能靠着一点点酒精和尼古丁的慰藉不断麻痹着自己，让自己可以继续动下去，即便不知道明天是什么。哪怕被格里芬庄园那个纨绔二少爷用马鞭狠狠抽在身上，他也只能把痛和泪硬生生给憋回去，只是为了到月末那点看上去还不错的薪酬。没有人愿意在乎这个邋里邋遢、不修边幅的男人，他就这样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浑浑噩噩的攒着那点可怜的本钱，期待着未来能拥有一个自己的农场，或许能娶上镇里的那名杰西卡，即便她是酒馆的招待。比尔犹豫了，他不知道要不要答应帕罗的邀请，答应了，迎接他的是无数危险的日日夜夜，但却又是闪闪发光的金库；拒绝了，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带回这3000美金，即便带回了，或许自己的人生依旧是别人眼里的笑话。
“这是另两个目标——鲍勃·马丁和埃里克·罗斯。共计4000美金。”帕罗看着眼前纠结的比尔，只是从一旁的马鞍袋中又掏出了两张皱皱巴巴的通缉令，看上去他已经珍藏很久了，“这一笔你我三七分账，你七我三，权当是给你的歉礼。”帕罗晃了晃手里的通缉令，并将它们递到了比尔的面前。
这是比尔第一次站在人生的选择题上，他犯了难，他想要钱，他想要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而这个机会，从那个每个深夜都偷偷抽泣的小爱德华·比尔开始就已然萌芽了。当他受尽冷眼和忽视，16年来尝尽人生冷暖，现在的他想赢一回，哪怕只有短暂的光辉，他也想要赢一回，为自己的人生赢一回，而现在，一个名叫斯科特·帕罗的男人给了他一个机会。他望着帕罗手中的通缉令，仿佛已经变成了一张门票，一张通往自由地狱的门票，一张无法拒绝的派对邀约。
比尔颤抖着伸出自己的右手，颤颤巍巍地接下了帕罗手中的通缉令。紧接着他将通缉令狠狠揉在了手中，似乎想紧紧让它们扣牢在自己的手心。比尔抬起头望着帕罗略带笑意的双眸，他好似从来没有这么坚定过：“请多指教······帕罗先生······”
帕罗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比尔，他缓缓从草地上站起，背过身向比尔面朝的反方向走去，忽地他停住了，他转过身来，双臂优雅自如地舒展开，仿佛在享受山间仅存的一丝凉意，他依旧保持着他那温和迷人的微笑。
“比尔先生！欢迎来到西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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