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黄昏（2）
“给······”帕罗有些低沉的声音悠悠从身后传来。不知何时，帕罗已经站在了比尔的身后，他的手里捏着一根看上去有些精致的卷烟，轻轻递到比尔的眼前。
“向别人借的，试试看吧。”帕罗似乎读懂了比尔的诧异，没有等比尔询问，便将卷烟塞到了比尔的手中。
“谢谢······”比尔只是向帕罗点点头，不自然地将卷烟放入嘴中。比尔从裤子口袋里摸索除了那盒廉价的火柴，至少令他欣慰的是，火柴盒并没有丢失。他麻利地点燃了卷烟，深吸一口，获得了短暂的舒心。比尔很清楚，这只卷烟的烟草选用的还算不错，至少比起自己那个廉价至极的边角料要好上许多。
帕罗看着眼前靠着尼古丁麻醉自己的比尔，并没有和以往一样刻意躲开他吞吐出的云雾，只是习惯性的皱了皱鼻头，便也没有任何反应。
“帕罗先生⋯⋯你当初为什么选择做一个赏金猎人？”
“怎么突然问这个？”帕罗别过头望着呆滞吐着烟圈的比尔，低垂着头盯着自己的婚戒，尽力克服着内心的波动。
“没什么······只是觉得我们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眼睁睁看着这些好人、坏人消逝在眼前。这一切只是为了金钱？还是为了所谓的正义？”其实比尔并不清楚赏金猎人到底是个怎样的活儿，杀人拿钱的事情和这些匪徒并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冠以了一个政府的名义。这两次面对着这些穷凶极恶的歹徒，他不止一次地说服自己这是在制裁不法之人，让自己心安理得地扣下扳机。
“看到围栏外面那些匆匆路过的人了吗？”
比尔跟随着帕罗的目光，聚焦在围栏外陆续走过的男人们。这个教堂所处的位置并不是镇子繁华的地带，甚至有些偏僻，在这个时分经过这里的不是虔诚的信徒，就是些还在忙碌的劳工。看着这些人的黄色皮肤，很明显不是来教堂祈祷的信众。他们后脑留着有些粗糙的长辫，穿着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服饰，就如匆匆过客一般，焦急地赶往下一个目的地。
帕罗看着沉默的比尔，嘴角流出了一抹自嘲的微笑：“我们和他们一样，不过是想在这个所谓的自由之邦活出点什么色彩。但是到最后，这只不过是天方夜谭罢了。就像这些华工们还有那些黑人们一样，他们被那些高贵的商人们当作最廉价的劳动力，最后一文不值的被迫弃。但他们还是如此奋力的努力着，只不过是为了活着。而我们呢⋯⋯我们没日没夜的出卖自己的灵魂和道德，换来的只有沾满污血的赏金。我们和那些罪犯没什么区别，都只不过是为了在这个荒唐的西部存活下去，仅此而已。”
比尔看着眼前有些无精打采的帕罗，很难想象在一天前他还跟自己说着些“共创财富”这类的话术。帕罗依旧僵硬的抚摸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有些木纳的思索着些什么。比尔之前从未在意过帕罗佩戴的戒指，直到今天他才注意到他无名指间精美的戒指，看那精细的纹路，不用想也知道是婚戒了。
“帕罗先生，你结婚了吗？”或许是为了打破尴尬的局面，比尔指向帕罗指间的戒指，带有些客套的问道。
只是出乎比尔预料的，帕罗的脸瞬间阴沉下去，尽管之前也好不到哪儿去。他的脸在不规则的颤抖着，双唇霎时没了血色。比尔不敢直视帕罗已经灼烧的双眼，似乎一把愤怒的火焰，将要吞噬眼前的一切。
“抱歉⋯⋯帕罗先生⋯⋯抱歉⋯⋯我不知道⋯⋯”比尔知道，自己一定问了些不该问的事情。
“没事儿⋯⋯”帕罗打断了比尔断断续续的道歉，愤怒的情绪逐渐的平复，只不过那双眼睛依旧像烈阳一般灼热，“已经过去很久了⋯⋯何况我没跟你提起过。”
比尔识趣地闭上了嘴。自己还没愚蠢到在这个时间点还没脑子的多嘴些什么。
突然的沉默让教堂里的祷告声更加清晰明了。
“天有些冷了⋯⋯还是进去吧，明天再买一套干净点的衣服。”不知过了多久，帕罗用微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沉默。比尔看得出来，帕罗在强撑着稳定自己的情绪，他的双手攥着拳颤抖着，胸膛随着沉重的呼吸夸张的起伏。
帕罗并没有等比尔回应便转身向教堂内走去，不过比尔并没有责怪帕罗又些失态的表现，尽管不知道他的妻子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但现在的帕罗需要时间缓和激动的情绪，即便他把自己大骂一顿，比尔也并不觉得过分。
望着帕罗有些落寞的背影，比尔长叹了一口气。在这个与文明相隔的西部，或许每个人都只是一个悲剧。
烟已经燃到尽头，比尔还没有细品上它的味道，就已经在指缝中溜走，化作烟雾消散在黄昏的风中。比尔望着金粉色的晚霞，衬着落日余晖本是漂亮至极的。但在比尔看来，却又如灰白色一般暗淡无光。
比尔将烟头随意扔弃，低下头又看了一眼冰冷无情的三个半身大的十字架。明明只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自己却会为了他们而感到无比的痛苦。
“晚安！诺雷兹先生、华特先生，纳什先生。愿你们安息。”
黄昏晚风轻沁，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向别人借的，试试看吧。”帕罗似乎读懂了比尔的诧异，没有等比尔询问，便将卷烟塞到了比尔的手中。
“谢谢······”比尔只是向帕罗点点头，不自然地将卷烟放入嘴中。比尔从裤子口袋里摸索除了那盒廉价的火柴，至少令他欣慰的是，火柴盒并没有丢失。他麻利地点燃了卷烟，深吸一口，获得了短暂的舒心。比尔很清楚，这只卷烟的烟草选用的还算不错，至少比起自己那个廉价至极的边角料要好上许多。
帕罗看着眼前靠着尼古丁麻醉自己的比尔，并没有和以往一样刻意躲开他吞吐出的云雾，只是习惯性的皱了皱鼻头，便也没有任何反应。
“帕罗先生⋯⋯你当初为什么选择做一个赏金猎人？”
“怎么突然问这个？”帕罗别过头望着呆滞吐着烟圈的比尔，低垂着头盯着自己的婚戒，尽力克服着内心的波动。
“没什么······只是觉得我们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眼睁睁看着这些好人、坏人消逝在眼前。这一切只是为了金钱？还是为了所谓的正义？”其实比尔并不清楚赏金猎人到底是个怎样的活儿，杀人拿钱的事情和这些匪徒并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冠以了一个政府的名义。这两次面对着这些穷凶极恶的歹徒，他不止一次地说服自己这是在制裁不法之人，让自己心安理得地扣下扳机。
“看到围栏外面那些匆匆路过的人了吗？”
比尔跟随着帕罗的目光，聚焦在围栏外陆续走过的男人们。这个教堂所处的位置并不是镇子繁华的地带，甚至有些偏僻，在这个时分经过这里的不是虔诚的信徒，就是些还在忙碌的劳工。看着这些人的黄色皮肤，很明显不是来教堂祈祷的信众。他们后脑留着有些粗糙的长辫，穿着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服饰，就如匆匆过客一般，焦急地赶往下一个目的地。
帕罗看着沉默的比尔，嘴角流出了一抹自嘲的微笑：“我们和他们一样，不过是想在这个所谓的自由之邦活出点什么色彩。但是到最后，这只不过是天方夜谭罢了。就像这些华工们还有那些黑人们一样，他们被那些高贵的商人们当作最廉价的劳动力，最后一文不值的被迫弃。但他们还是如此奋力的努力着，只不过是为了活着。而我们呢⋯⋯我们没日没夜的出卖自己的灵魂和道德，换来的只有沾满污血的赏金。我们和那些罪犯没什么区别，都只不过是为了在这个荒唐的西部存活下去，仅此而已。”
比尔看着眼前有些无精打采的帕罗，很难想象在一天前他还跟自己说着些“共创财富”这类的话术。帕罗依旧僵硬的抚摸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有些木纳的思索着些什么。比尔之前从未在意过帕罗佩戴的戒指，直到今天他才注意到他无名指间精美的戒指，看那精细的纹路，不用想也知道是婚戒了。
“帕罗先生，你结婚了吗？”或许是为了打破尴尬的局面，比尔指向帕罗指间的戒指，带有些客套的问道。
只是出乎比尔预料的，帕罗的脸瞬间阴沉下去，尽管之前也好不到哪儿去。他的脸在不规则的颤抖着，双唇霎时没了血色。比尔不敢直视帕罗已经灼烧的双眼，似乎一把愤怒的火焰，将要吞噬眼前的一切。
“抱歉⋯⋯帕罗先生⋯⋯抱歉⋯⋯我不知道⋯⋯”比尔知道，自己一定问了些不该问的事情。
“没事儿⋯⋯”帕罗打断了比尔断断续续的道歉，愤怒的情绪逐渐的平复，只不过那双眼睛依旧像烈阳一般灼热，“已经过去很久了⋯⋯何况我没跟你提起过。”
比尔识趣地闭上了嘴。自己还没愚蠢到在这个时间点还没脑子的多嘴些什么。
突然的沉默让教堂里的祷告声更加清晰明了。
“天有些冷了⋯⋯还是进去吧，明天再买一套干净点的衣服。”不知过了多久，帕罗用微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沉默。比尔看得出来，帕罗在强撑着稳定自己的情绪，他的双手攥着拳颤抖着，胸膛随着沉重的呼吸夸张的起伏。
帕罗并没有等比尔回应便转身向教堂内走去，不过比尔并没有责怪帕罗又些失态的表现，尽管不知道他的妻子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但现在的帕罗需要时间缓和激动的情绪，即便他把自己大骂一顿，比尔也并不觉得过分。
望着帕罗有些落寞的背影，比尔长叹了一口气。在这个与文明相隔的西部，或许每个人都只是一个悲剧。
烟已经燃到尽头，比尔还没有细品上它的味道，就已经在指缝中溜走，化作烟雾消散在黄昏的风中。比尔望着金粉色的晚霞，衬着落日余晖本是漂亮至极的。但在比尔看来，却又如灰白色一般暗淡无光。
比尔将烟头随意扔弃，低下头又看了一眼冰冷无情的三个半身大的十字架。明明只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自己却会为了他们而感到无比的痛苦。
“晚安！诺雷兹先生、华特先生，纳什先生。愿你们安息。”
黄昏晚风轻沁，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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