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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劫雷

    等徐定和杜宪峰来到大院门前,浓烈的妖气还在不断的发酵,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上各自摆着蛇、狐狸、蜈蚣、蝎子的木雕,木雕两两之间也有机关,因场面凄惨,徐定的精力全放在东倒西歪的弟子身上,无从计较这个阵法更详细的内容。

    “师兄,先救人,还是先破阵?”徐定眼看着妖气向自己的方向流淌,惊得退了一步。

    “此事还要从长计议。”杜宪峰在旁观看,不声不响地拿出一道黄裱符箓,口中念念有词,那符随着咒语焚成了黑烬,只见一道黄圈从天而降,套在杜宪峰的身上,眨眼又去得无影无踪。

    仅仅是一道符,已经让杜宪峰有些吃力,他的开脉境界是掺了水的,徐定当然看不透,“师兄,不如你也给我施一个符,咱们好闯过这个妖阵。”

    百丈外的大殿内连续响了三个炸雷,徐定担心师父朽陀真人陷入苦战,催促杜宪峰赶紧过去助拳,可话音落地,身边狂风大作,杜宪峰身手在他的胸口上发力一推,徐定气血翻滚,喉头一甜,倒飞出去,看着两扇院门“砰”地关上了。

    “徐定,你修为太低,来不得此地。”杜宪峰当机立断,救徐定也是救自己,这个邪阵炼化了不少飞云宗弟子的力量,然而那个妖修本领不到家,无法一口吞下这些大补之物,但力量此消彼长,妖修胜局在握,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徐定再着了道,变成妖修的口粮,救人不说,自己偷盗宝物的机会更加渺茫。

    一个翻身落在地上,徐定深一口气,箭步上前,手抓围墙刚要进去,看到于几尺外翻滚的妖气,吓了一跳,不由得扇了自己一下,“徐定啊徐定,你可不能慌,不然那些师兄师弟就是你的下场。”

    飞云宗的弟子并没有死掉,只是气息萎靡,精神不振,徐定默默地念了几遍经书,劝自己道:“有师父跟杜师兄应付妖修,你还不如在这个阵法上做做文章。”

    可是现状让人苦笑,练气四层境界,还没有靠近那些木雕机关,就会被妖气吞噬。

    “难道就这么坐以待毙?”徐定目测,最近的那个蜈蚣木雕与围墙相距十丈,阵法的范围却还要庞大一点,没头没脑地想了大约一刻钟的功夫,从背后来了一阵风,吹拂着徐定的后脑壳刮进院子。

    木雕看着像小孩的手工,很粗糙,被风吹的在地上晃荡。

    徐定面色一呆,旋即大喜,“还能如此,我飞云宗有救了。”

    他摸出怀里的鳞片,瞄了瞄较近的木雕,兜手一丢,大声喊道:“中!”

    鳞片虽然没有炼化打造,却异常锋利,将木头做的蜈蚣一切为二。

    说时迟那时快,阵法坏了一角,滔滔妖气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地方,轰地冲了出来。

    其它大大小小十几个机关也纷纷动摇,等了片刻,“咔咔”的碎裂声此起彼伏,晴朗的天空顷刻间乌云密布,响了一个雷之后,徐定从墙上滑了下来,十分不雅地坐在地上,因仰着头,便看到黑色妖气好像掀开蒸馒头的笼屉,从院墙里面飘出来。

    第二声响雷惊天动地,把飞云宗的正殿都震了一个哆嗦,呼啸的冷风席卷整个飞云山,树木都快要被连根拔起,算盘大小的雨点在比树高的地方直接砸下来,徐定看了看四周,整个大殿和院落变成了一片汪洋。

    风声无处不去,有的像是哨子,有的像是呻吟,天越来越暗了,变成了一口大锅盖在这一亩三分地上。

    徐定何时见过这样壮观又显得阴森的场面,一时之间呆若木鸡地坐在开了锅似的水塘里。

    一道霹雳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地把飞云宗黄瓦大殿砸了个窟窿。

    激浪如滔,溅起缠绕着电光的水花,与大雨一起向周围泼洒着。

    徐定全身发麻,心中窃喜:“好你个妖修,引动了天劫,这一下还不叫你魂飞魄散?”

    可他又想到那个大殿可不止是妖修,师父朽陀也在呢,还有杜宪峰。

    又过了片刻功夫,雨小了,雷云也逐渐散去,天空灰蒙蒙的,刚刚淋了一场雨的树林还在风中瑟瑟发抖,徐定已经站起身,又爬到了围墙上。

    大殿里面被天雷引起大火,火光摇曳,徐定眯了眯眼,看到焦糊破败的殿内有两个人影狼狈的站着。

    “师父!”他大喊着,一脚跳了下去,狂奔几步,斜眼看到有几个靠近大殿的弟子已经被雷劈死了,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徐定摇了摇头,大步流星登上石阶。

    进入大殿,风却更狂更烈,原来是东侧山墙上砸开一个大窟窿,风和雨从这儿钻进来,由正门刮出去,殿里的烛台、供桌、方椅、帷幔,全都受到波及,狼藉地洒在地上。

    朽陀散着头发,像个老疯子,身上挂着破裂的衣裳,一道道伤口还在冒血。

    “师父!”徐定只看到了朽陀和女妖修,“杜宪峰师兄呢?”

    朽陀的身上好像重新有了力气,那天雷劈开殿顶落在妖修的头上,如果不是被埋在墙里的铁钉等物引走了大半,这一道雷便能奠定飞云宗的胜局。

    “徐定!”朽陀目不转睛盯着那个女妖修,听见徐定来到身后,“来得正好,看我为宗门除害,杀了这个妖怪!”

    本来胜券在握的女人全身没有一块好肉,就像刚从炉子里掏出来的白薯,劫雷洗过的几个伤口还在冒烟,她看到屋里多了一个人,暗叫不妙,待探查出徐定只有低阶炼气境,才没那么担忧。

    “老家伙,你赢得可不够光明磊落,自己又带着一身伤,我看……,”她妙目流连,打量了一下,冷笑道:“你丹田气海大约是废了,如何杀我?”

    “天道悠悠,你自作孽,有老天收了你!”朽陀的确没有力气杀死对手,可他的旁边还站着自己的徒弟。

    女人看穿朽陀的心思,啐道:“两个男人欺负我一介女流,是什么英雄好汉?”

    “妖女,替天行道乃我飞云宗弟子竞向所为之事,来啊,徒儿,捡起地上的剑,刺死她!”

    尊师重道、匡扶正义,这是徐定自小接受的思想,一门上下几百口人全都被面前的这个女人给害死了,他悲愤地捡起朽陀的法剑,向那女人走过去。

    “满口仁义道德,人族能杀我妖族,为何我便不能杀你们,这是哪儿来的道理?”那女人想暗中提起力量,可劫雷将她体内的经脉都震碎了,妖气运行不畅,至半便一泻千里。

    徐定十几岁的脸还有些稚气未脱,他走的是顺风顺水的路,没受过大罪,因为性格,同宗弟子也不会算计到他头上,养得有些与世隔绝似的,此时一脸悲怆,牙咬的“咯咯”响。

    “哎呦,还是个雏儿,难怪呢,这么容易就听了老东西的话。”女修笑得涕泗横流,昂着头,雨滴从屋顶窟窿里穿落,淋得她一张脸洁白晶莹,她低下头,嗫了下嘴,绞尽心血布得天罗地网还是败给了飞云宗,不,这是老天容不得妖族,可假若人人都像是面前这个青年,自己还会这样做吗?

    她一脸困惑,犹豫了片刻,开口说道:“小家伙,死在你手里也好,来个痛快的,别像那老家伙似的黑心肠!”

    徐定杀过不少人,剪径的蟊贼,欺男霸女的强匪,还有暗算自己的修士,可这个女人让他觉得不舒服,杀也杀得,嘴里却吃出一股怪味儿。

    心思电转,徐定终于一剑刺了下去。

    白光从女人的胸口没入,沾满了鲜血从背后透出,“唰!”徐定手一抖,一脚踩着女人的身体,将她从山墙的窟窿里踹了出去,血在地上洒成了一条长长的鞭痕。

    “师父,我来晚了!”徐定转身跪在朽陀面前,却听见“扑通”一下,原来是朽陀勉力支撑,看到女妖修身死道消,便装不下去,昏倒在地。

    一个人影披着雨幕跳进来,挡出了一片灰影,“徐定,还真让你捡了便宜啊!”

    这人正是徐定半路搬的救兵,飞云宗原本弟子,要把宗门宝物洗劫一空的杜宪峰。

    “师兄,你去了哪儿?”徐定刚杀了人,心里堵得慌,女人的那番话就在他脑袋里打转,看到杜宪峰,怒血攻心,终于爆发,“哇”地吐了一地脏污东西。

    “我嘛,当然是去撤阵了,妖修厉害全在这采元灵补妖气的阵法上,你看,你能一剑杀了她,我也是出了老大的力气!”

    两个人正在说着,徐定根本不能动,元灵能量信马由缰地在经络里狂奔,他看着地上的人影踩着自己的身体走到大殿内侧,原来是杜宪峰去翻倒的桌子那边找法宝了。

    “放下!”徐定含着一口血说,声音“呜呜”地。

    杜宪峰拿起一柄灵芝,掂着笑道:“徐定,老好人,你话音再大一点,我就听得见了,抱歉,爷爷得走了!”

    整个飞云山,只有杜宪峰赢了,他走到门口,趁地势高俊,极目远方翠绿山峦,练气境界与开脉境界的那一道桎梏轰然碎裂,暴涨的元灵气息与睥睨天下的霸气让他蜕变成一个前途无限的修士!

    “噗嗤!”

    一颗锋利的牙齿从徐定的肩膀与脑袋之间飞了过去,直接将杜宪峰的丹田气海戳穿!

    “什么人?”杜宪峰从巅峰跌入谷底,只来得及说了一句话,便爆成了血肉拼成的花骨朵。

    殿内,又冷了下来,徐定惊愕地看着远处那个女人,“她居然没死?”

    “呸,居然杀错了人!”女人弓着腰,像猫一样双手趴在地上,和徐定换了一个眼神,便转身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