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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兴废

    以非常之志,才能办非常之事。

    徐定没有留籍册,而是让王臣保管,“你拿着吧,外面变天了!”

    “唔,是!”王臣品味了片刻,点头道:“风里已经有点暖和气了!”

    冬去春来,悄无声息。

    但对飞云山来说,这个阴冷的冬天才刚刚开始,几个人都闭口不言,心里却一点儿底气都没有,山上没有开脉和凝元境界的修士,来几个散修就能让弟子们为难了,还有根本不讲道理的妖修,将来可怎么办呢?

    可眼下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给几个长老办丧事,死者为尊,他们又是长辈,徐定和王臣商量了一会儿,当天傍晚,就设好灵堂,由几名年长的弟子带头,在宗庙里面诵法念经,开起水陆道场。

    心力憔悴的徐定再一次看到朽陀的脸,即使是重新修剪了须发,整理遗容,他也有些不敢去认,这个干瘪的老头儿十几个时辰之前还龙精虎猛。

    念到师父的好处,徐定扶在灵柩上大哭一场,倒春寒的天气,一早一晚彻骨的冷,宗庙外面的灵棚四处漏风,如泣如诉,此情此景,徐定心中悲切无法言表。

    他哭到泪干气喘,转脸看到王臣披麻戴孝地走了进来,二话不说,也在朽陀的灵柩下头跪好,跪叩大礼之后,烧了香火,低下头轻声地跟自己嘀咕,“徐师兄,有弟子在问,还要居丧三年吗?”

    这件事情徐定还没有想过,临时决定道:“应该如此!”

    “我也正有此意!”

    “居丧并不影响修行,只是不办喜事,让师兄师弟们一切照旧,只比平时多了一件守灵的事儿。”

    “唉,几个长老全都走了,这么大的担子,让咱们年轻人怎么办?”

    “一切都是命!”徐定也点了一把香,插在香炉里面,瞟了一眼茫然的王臣,扶着他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没有外人,也不用装模作样的一个劲儿哭丧,大家忙得跟车轱辘似的,“王臣,没有死人为难活人的道理,当着师父的面儿,咱们大声说话,一个心眼儿,就是把飞云宗维系下去。”

    “徐师兄说得对!”王臣说道:“我悄悄打听了,弟子们修为最高的只是练气七层境界。”

    “啊?”徐定沉吟道:“是哪一位师兄?”

    王臣拍了拍自己哭得有些发黄的脸皮,皱紧了眉头,“是二师叔那边的,叫高德宝,很木讷的一个人。”

    “是他?”徐定马上就想起高德宝的样子,大家私底下调侃他已经不仅是木讷,而是傻,但高德宝除了修为,在飞云山炼器这一个行当里也很有门道。

    徐定的手按在桌子上,一直在发力,他沉吟道:“王臣,太平之后,咱们还要推选贤能。”

    “徐师兄,你不做掌教吗?”王臣是个直性子,一句话就让徐定满头的汗像瓢泼大雨落在身上。

    “嘘!”徐定吓白了脸,说道:“王臣,可别乱说,我可做不了这个位置。”

    “可……!”

    “没有可是!”徐定定了一下精神,正气地说道:“选贤选能,我都不在列,咱们可以通通气,以德为先,然后再看才能,我只是凑巧了,站在那个地方,毁了大阵,刺了那一剑,还让那个罪魁祸首给跑了,换做是你,会比我做得更好!”

    王臣不禁一怔,垂头琢磨徐定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他来朽陀这里主要就是想探一探徐定的意思,看看今后治宗理政的路子,没防备这位师兄居然根本没相当掌教。

    “又或者徐定思虑极深,连我也防备着?”王臣瞥见徐定那一张被月光涂白的脸,冷幽幽的,但眉宇正派,“他绝不是那种人,是我想多了。”

    “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我不去做那个位置?”徐定忽然笑道:“别想多了,我是才能有限,飞云宗这么大的山头,得找个能罩得住的人!”

    “唉,咱们可没有这样的人!”王臣苦笑道:“若能有凝元境界的修士为咱们撑腰,小子日就滋润了。”

    说到这儿,徐定的心思又活络起来,他天马行空地想到了一条路,敲了两下桌子,歪头对王臣说道:“你说的凝元修士,让我茅塞顿开。”

    “唉,我就知道徐师兄脑子转的快,就咱们俩,你卖关子给谁看呢,说啊!”王臣知道徐定十分牢靠,绝不会说不着边际的事情,他既然说有办法,那飞云宗就可以死棋做活。

    “飞云宗掌教、长老的宗谱还有吗?”徐定问道。

    “当然有了!”王臣起身向徐定走了一步,豁地一下挡住了所有的光,“等一等,莫非……你是想?”

    “没错,咱们想到一块儿去了!”徐定主张把还俗的师叔请回来,这虽然很鲜见,却最符合道理,“我记得师父活着的时候还说过,因为政见不合,咱们几个师叔很早就下山了。”

    “我来办这件事情!”王臣兴盛之色全都写在脸上,这可是关乎大局,利于飞云宗将来发展的好事,“还是老规矩,天亮之前,我来找你!”

    “好一个急性子!”徐定的目光追着王臣的月影飘出灵棚,又大声嘱咐:“从咱们这一辈往上数三代,再精挑细选!”

    等天快亮的时候,徐定不想练功,拖着疲惫的身体走了出去,在这个被灵堂填得满满当当的宗庙大院子里散步,灵棚外面的风早就停了,诵经的声音忽而停下,隔了片刻,入耳的都是草窝里面的虫叫声,他张大嘴,使劲儿地吸了一口气,体内元灵气息和血液流动的声音震荡着耳膜,“练气五层境界!”

    颠簸的人生旅程总会遇到惊喜,徐定即将迈上层楼,可他没有选择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突破,“既然已经感悟到了,早晚也没什么差别吧!”

    修士一生都在攀登高峰,满足感消退之后,徐定又觉得有些无名的寂寞,最近的人不在了,不然自己一定会跑着去找朽陀真人,亲口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正陶醉又自责的时候,徐定的跟前已经多了两个人,一个是王臣,另一个便是名不见经传的高德宝,“不对啊,王臣,你怎么把高师兄弄来了,咱们也没什么大事儿啊,可不敢耽搁了师兄守灵。”

    “我跟他说了,自己的师父要祭拜,其他几个师叔也不能冷落啊,这不,我一说,高师兄就点头说要来给朽陀师叔磕头呢!”

    徐定笑了笑,便带着高德宝走进朽陀的灵棚,留下王臣在外面等了不知多久,忽听得四面八方都开始念经诵法,一愣神儿,又听到了有人在敲钟,再愣一下,高德宝已经和徐定一起在宗庙西侧耳殿一角朝自己招手。

    “王臣,高师兄说要就着炼器术开坛讲座!”徐定灵透地扎了一下眼,王臣知道他在逗高德宝,也跟着演戏,“好,我早就对高师兄的炼器法垂涎三尺了!”

    高德宝窘迫慌张地摆手:“没、没、没有的事儿,宗门不幸,我也没有旁的本事。”

    “高师兄,我看咱们把讲法的事情放在傍晚,大家一起去经楼,好不好?”

    即使是在同一个宗门内,传法授业也有不是规矩的规矩来约束,但现在飞云山是年轻人当家,这些规矩已经跟着朽陀他们放进棺材里,高德宝一口答应,便在今天用了晚饭之后到经楼去传授炼器经验。

    委托王臣把高德宝送回去,徐定一溜烟儿地去找了两本有关炼器的典籍,草草地吃了几口,便在师父朽陀真人的灵棚里看。

    炼器这个领域,凡是修士至少会略知一二,徐定直接翻看乌金这一种材料在炼制中的重点,高德宝亲自出手,一定能打造出一把像样的宝剑,可徐定更希望拥有一把自己亲手打造的法宝,他舔了一下手指,把书籍搓到下一页。

    “不知道我有没有炼器的天赋!”徐定跟随何玉成修炼,没有试过炼丹、炼器和画符,何玉成让他打好修炼的根基,炼器、炼丹自然水到渠成。

    物是人非,何玉成变成了一把灰,徐定感慨万千,体内的元灵能量从丹田气海引出之后,按照最基础的炼器口诀在一部分经脉里循环。

    “这么简单?”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炼器口诀只有六十来个字,运行也没有出问题,而徐定没有想过,这也是天赋,好比斗鸡眼,有些人笨死也学不会。

    修士炼丹和炼器差不多,都是丹火外用的一种方式,核心要义便在控火,徐定略窥门径,对今天晚上高德宝的讲法有些迫不及待。

    经楼和宗庙隔了一座山,徐定早早出门,先回家看了自己的乌金等物,天黑之后,来到经楼,这时,外面人山人海,阁楼内灯火通明,大家都在等待高德宝登台。

    “怎么多了这么多杂役?”徐定走到王臣旁边坐下。

    “杂役都是墙头草,滚下山去又滚回来了,在山下做买卖种地可没有在山上伺候咱们舒服啊!”

    徐定无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