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器灵
陆生，缙州城现任管事，五十多，快到告老还乡的岁数，官声不错，登任的头一天便来拜见过谢凤阳。
闫宝说道：“我能看出来，那陆管事似乎知道我家老爷的底细。”
“你怎么晓得，隔墙听到了？”王臣开口问道。
“可不敢啊，我敬老爷如天神，怎么敢隔墙偷听，是那陆生断非常人，他的眼睛跟两位小老爷一样，也罩着一层光华。”
“修士？”徐定几乎能够断定，闫宝口中的这位缙州城管事一定也有修为，修士在官府供职并不奇怪，便思忖道：“那陆生没有对师叔祖不敬吧？”
“没有！”闫宝答道：“有一回我见到陆生要给老爷下跪磕头呢！”
“磕了？”
闫宝摇头：“没有，老爷不准，挥手挡了。”
徐定蹙眉沉思：“看来这个陆生的确是宗门出身。”
王臣在一旁道：“要不要去见一见？”
徐定仿佛没有听到，他的手发了一层汗，大约是吃了酒的缘故，抑或是心跳的有点快，两根拇指搓着，听得街上马蹄声来去如风，醒了似地瞟了一眼王臣：“不急，这个陆生不会平白无故找师叔祖的，他师从何处，修为如何，最重要的是，安的什么心？”
“瞧你，我哪里知道！”王臣怔了一下，“总归我听你的！”
“好！”徐定站起来，轻轻地把窗户向上一顶，街上走路的、做买卖的、闲逛闲聊的，走马灯一样，在陆生的治理下，缙州城的确散发着勃勃生机，他又回头打量闫宝。
“小老爷，您有什么吩咐？”闫宝扶着桌子，已经从徐定的眼神中读出一点别样的东西。
“帮我们打听一下这个陆生，越详细越好！”
“这……！”闫宝犹豫着，用不解的眼神望着徐定，又铿锵答道：“我尽力而为！”
“王臣，咱们也不能闲着，一来游说师叔祖回山，二来走自己的关系，也去摸摸陆生的底！”
官府衙门在缙州城南偏东，是一座老旧的古派建筑，庄严肃穆，让百姓望而生畏，衙门左右两侧，是药材铺和棺材铺，两家店生意红火，但死气沉沉，其他的店皆开在百米之外。
徐定和王臣各自穿了一身半旧的靛青衣裳，作劳力打扮，见到总有人在衙门进进出出，有些是黑着脸的百姓，还有一些则是替人打官司的状师。
两个人暂时也想不出办法，王臣说道：“咱们这样等有缘人，不晓得要几天，要不然，咱们挑个夜里翻墙进去？”
守着闫宝的面，徐定有些话没说，只有王臣的时候，陡然开口道：“王臣，提到陆生，我就有些心神不宁，说不出来哪儿不舒服。”
王臣也深知修士的感觉异常敏锐，命里福祸都有机会提前映照在内心，眼见又有两个从衙门出来的闲散状师向这个角落瞥着，气得一咬牙，骂道：“看你爷爷啊！”
此时，徐定又说：“莫跟这些人计较，由不得咱们了，只能做贼挑个时辰跳进去瞧一瞧。”
“你看，我早说过该当如此！”王臣瞪圆的两颗眼睛里，状师没做理会地已经走得远了，他也终于发泄出一口闷气，“你出主意，我办事，咱退出这条街，找个地方歇一歇，我去找个人打听打听。”
黄昏时分，徐定正在吐纳养气，王臣像一阵风闯进客房，抓起他的手拖着向外走，边道：“哥哥，走，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云山雾罩地跟着王臣来到缙州城西南角一片杂货市场，在这个龙蛇混杂的地方，人们看上去都像凶神恶煞，二人自不理会闲杂目光，王臣径自走到贩卖牲口的棚子后面，掀开一堆稻草，露出一个被五花大绑，满脸惊恐的瘦条汉子。
“这是谁？”徐定问道。
仅看打扮，这人便不是普通百姓，他穿着一身缎子面儿的皂服，略一沉吟，徐定问：“是衙门的官差？”
“我哥问你呢，你是差役？”王臣一耳刮子扇了下去，那小吏吓得拧着一张脸，使劲闭上眼睛，等了半天，没挨打，悄悄地瞧了瞧，王臣的手停住了，他吓得白着脸，点头道：“是，我是陆老爷衙门里的私差。”
徐定被他逗得一笑，奇怪官府当差怎么还有公私之分？
“公子爷，这您就不懂了，办公务的当然要公差，吃的是皇粮，私事私办，便用得着我们这些私家养的衙役。”
王臣又吓唬了一下这个汉子，“把你告诉我的事情，跟我哥哥再说一遭，别讨打！”
陆生就住在缙州城的府衙，除了师爷、衙役，还养着几百个下人，有关他的事情可以说好几日，可最令人感兴趣的，却是陆生家中养着一个病体羸弱的娃娃。
那汉子说道：“陆老爷对这个娃娃很好，下人们传着，是陆老爷老来得子，可这事儿没这么简单。”
徐定问道：“何有此言？”
“那孩子邪门着呢，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我常在府衙行走，一年总能见几次的，便是五六年前，那娃娃便这么高。”汉子手在自己腰高的地方比划了一下，“两个月前，我见他，还是这样，似乎这些年来，那娃娃连容貌也无变化。”
几年的时间都没有生长，徐定和王臣换了个眼神，有些忐忑地问：“你见那娃娃是什么时辰的事儿？”
汉子听不懂，眼睛滴溜溜地望着徐定！
“啪！”这一次，王臣下了狠手，一巴掌抽得汉子陀螺似的，“我哥哥问你，是白天还是夜里见到那娃娃的！”
有人养蛊，有人养鬼，也有些修士养稀奇古怪的东西，徐定第一时间便想到陆生府内养的不是人类，他按住王臣的手，向下一摆，又问那人：“你可别撂谎话，我这弟弟是个暴脾气。”
“不敢不敢！”汉子是个贱骨头，摸准徐定的脾气，胆子大了一些，放声说道：“见过几次，得小哥提醒，回想起来都是夜里的事儿！”
这一次，徐定的脸上阴晴不定，夜里出门的大约不是什么好东西，陆生在人们口中一派正气，怎么私下会搞蝇营狗苟之事？
“放了他！”徐定又打听了一些事情，但这汉子不是陆生的近人，更隐秘的事情无从得知。
王臣将缚绳扯断，放那汉子跑了，把绳子丢在草垛上，扫着身上的草灰，低着头问徐定：“徐师兄，你说陆生找师叔祖，会不会与这个娃娃有关？”
“大约是吧！”徐定说道：“王臣，你说咱师叔祖知道这件事吗？”
王臣反倒愣住了，以师叔祖凝元境界的修为，总不会让陆生给设计了。
“走，咱们再去一趟师叔祖那里！”
上灯时分，徐定带王臣又登门拜见谢凤阳，闫宝把两个人直接带进来，在二进门楼处，三个人站着议论。
“小老爷，我回来便让府中下人去打听过陆生，信儿还没有报过来。”闫宝说道。
“我们来是有要事直接找师叔祖的！”徐定说道：“陆生家里养着一个长不大的娃娃，这事儿你打听到了吗？”
闫宝笑道：“这事在缙州城并不隐秘，可毕竟是官家老爷的私事，缙州城的百姓绝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谈及，怎么，小老爷才来了两天，也知道了？”
“我就为此事来的！”徐定不会跟闫宝说太多，面色严肃地样子让闫宝也心里发紧，连忙一路急行，过去通禀。
谢凤阳这次接见徐定和王臣，地点依然在自己的那个小院子里，见得二人进屋，忙道：“闫宝，你下去吧！”
闫宝一走，徐定于王臣跪下给谢凤阳磕头，屋子里的沉香在香炉一寸高的地方便淡成了无色，弥漫在房间中，这提神醒脑的味道冲入鼻孔，让徐定脑门一热，暖熏熏的感觉让人心旷神怡，先前心神不稳的状态居然被压住了。
“你们是为陆生的事情来找我？”谢凤阳反客为主，竟然直接说穿徐定的来意。
“不愧是师叔祖！”王臣眉开眼笑地恭维道。
“少拍马屁，闫宝的一举一动我还看不到吗？”谢凤阳说道，“有什么想问的直接说！”
“师叔祖，陆生养得是什么，这个您清楚吗？”
“还能是什么！”谢凤阳说道：“你二人不要打陆生的心思，飞云宗已经到了再也伤不起的地步，你们在缙州城折了性命，我如何面对自己的先辈？”
“师叔祖，您可急死我了！”王臣猴子似的，挤眉弄眼地浑身不自在，“就告诉我们，我们也好不去招惹他！”
“陆生养得并不是坏东西！”谢凤阳道：“乃是器灵！”
“器灵？”徐定惊掉下巴地看着王臣，器灵是法宝孕育出来的灵念，拥有器灵的法宝绝不是普通修士，甚至凝元境界也只能仰望，陆生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他来找我，也是为了器灵，那器灵本体已毁，且伤到了灵识，陆生想借我之手炼化法宝，只有这样，器灵才有可能温养恢复。”
“师叔祖没答应么？”徐定问道。
谢凤阳摇头回答道：“非我不为，而是不能也，炼化能够寄宿器灵的法宝，要有化丹以上的修为。”
闫宝说道：“我能看出来，那陆管事似乎知道我家老爷的底细。”
“你怎么晓得，隔墙听到了？”王臣开口问道。
“可不敢啊，我敬老爷如天神，怎么敢隔墙偷听，是那陆生断非常人，他的眼睛跟两位小老爷一样，也罩着一层光华。”
“修士？”徐定几乎能够断定，闫宝口中的这位缙州城管事一定也有修为，修士在官府供职并不奇怪，便思忖道：“那陆生没有对师叔祖不敬吧？”
“没有！”闫宝答道：“有一回我见到陆生要给老爷下跪磕头呢！”
“磕了？”
闫宝摇头：“没有，老爷不准，挥手挡了。”
徐定蹙眉沉思：“看来这个陆生的确是宗门出身。”
王臣在一旁道：“要不要去见一见？”
徐定仿佛没有听到，他的手发了一层汗，大约是吃了酒的缘故，抑或是心跳的有点快，两根拇指搓着，听得街上马蹄声来去如风，醒了似地瞟了一眼王臣：“不急，这个陆生不会平白无故找师叔祖的，他师从何处，修为如何，最重要的是，安的什么心？”
“瞧你，我哪里知道！”王臣怔了一下，“总归我听你的！”
“好！”徐定站起来，轻轻地把窗户向上一顶，街上走路的、做买卖的、闲逛闲聊的，走马灯一样，在陆生的治理下，缙州城的确散发着勃勃生机，他又回头打量闫宝。
“小老爷，您有什么吩咐？”闫宝扶着桌子，已经从徐定的眼神中读出一点别样的东西。
“帮我们打听一下这个陆生，越详细越好！”
“这……！”闫宝犹豫着，用不解的眼神望着徐定，又铿锵答道：“我尽力而为！”
“王臣，咱们也不能闲着，一来游说师叔祖回山，二来走自己的关系，也去摸摸陆生的底！”
官府衙门在缙州城南偏东，是一座老旧的古派建筑，庄严肃穆，让百姓望而生畏，衙门左右两侧，是药材铺和棺材铺，两家店生意红火，但死气沉沉，其他的店皆开在百米之外。
徐定和王臣各自穿了一身半旧的靛青衣裳，作劳力打扮，见到总有人在衙门进进出出，有些是黑着脸的百姓，还有一些则是替人打官司的状师。
两个人暂时也想不出办法，王臣说道：“咱们这样等有缘人，不晓得要几天，要不然，咱们挑个夜里翻墙进去？”
守着闫宝的面，徐定有些话没说，只有王臣的时候，陡然开口道：“王臣，提到陆生，我就有些心神不宁，说不出来哪儿不舒服。”
王臣也深知修士的感觉异常敏锐，命里福祸都有机会提前映照在内心，眼见又有两个从衙门出来的闲散状师向这个角落瞥着，气得一咬牙，骂道：“看你爷爷啊！”
此时，徐定又说：“莫跟这些人计较，由不得咱们了，只能做贼挑个时辰跳进去瞧一瞧。”
“你看，我早说过该当如此！”王臣瞪圆的两颗眼睛里，状师没做理会地已经走得远了，他也终于发泄出一口闷气，“你出主意，我办事，咱退出这条街，找个地方歇一歇，我去找个人打听打听。”
黄昏时分，徐定正在吐纳养气，王臣像一阵风闯进客房，抓起他的手拖着向外走，边道：“哥哥，走，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云山雾罩地跟着王臣来到缙州城西南角一片杂货市场，在这个龙蛇混杂的地方，人们看上去都像凶神恶煞，二人自不理会闲杂目光，王臣径自走到贩卖牲口的棚子后面，掀开一堆稻草，露出一个被五花大绑，满脸惊恐的瘦条汉子。
“这是谁？”徐定问道。
仅看打扮，这人便不是普通百姓，他穿着一身缎子面儿的皂服，略一沉吟，徐定问：“是衙门的官差？”
“我哥问你呢，你是差役？”王臣一耳刮子扇了下去，那小吏吓得拧着一张脸，使劲闭上眼睛，等了半天，没挨打，悄悄地瞧了瞧，王臣的手停住了，他吓得白着脸，点头道：“是，我是陆老爷衙门里的私差。”
徐定被他逗得一笑，奇怪官府当差怎么还有公私之分？
“公子爷，这您就不懂了，办公务的当然要公差，吃的是皇粮，私事私办，便用得着我们这些私家养的衙役。”
王臣又吓唬了一下这个汉子，“把你告诉我的事情，跟我哥哥再说一遭，别讨打！”
陆生就住在缙州城的府衙，除了师爷、衙役，还养着几百个下人，有关他的事情可以说好几日，可最令人感兴趣的，却是陆生家中养着一个病体羸弱的娃娃。
那汉子说道：“陆老爷对这个娃娃很好，下人们传着，是陆老爷老来得子，可这事儿没这么简单。”
徐定问道：“何有此言？”
“那孩子邪门着呢，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我常在府衙行走，一年总能见几次的，便是五六年前，那娃娃便这么高。”汉子手在自己腰高的地方比划了一下，“两个月前，我见他，还是这样，似乎这些年来，那娃娃连容貌也无变化。”
几年的时间都没有生长，徐定和王臣换了个眼神，有些忐忑地问：“你见那娃娃是什么时辰的事儿？”
汉子听不懂，眼睛滴溜溜地望着徐定！
“啪！”这一次，王臣下了狠手，一巴掌抽得汉子陀螺似的，“我哥哥问你，是白天还是夜里见到那娃娃的！”
有人养蛊，有人养鬼，也有些修士养稀奇古怪的东西，徐定第一时间便想到陆生府内养的不是人类，他按住王臣的手，向下一摆，又问那人：“你可别撂谎话，我这弟弟是个暴脾气。”
“不敢不敢！”汉子是个贱骨头，摸准徐定的脾气，胆子大了一些，放声说道：“见过几次，得小哥提醒，回想起来都是夜里的事儿！”
这一次，徐定的脸上阴晴不定，夜里出门的大约不是什么好东西，陆生在人们口中一派正气，怎么私下会搞蝇营狗苟之事？
“放了他！”徐定又打听了一些事情，但这汉子不是陆生的近人，更隐秘的事情无从得知。
王臣将缚绳扯断，放那汉子跑了，把绳子丢在草垛上，扫着身上的草灰，低着头问徐定：“徐师兄，你说陆生找师叔祖，会不会与这个娃娃有关？”
“大约是吧！”徐定说道：“王臣，你说咱师叔祖知道这件事吗？”
王臣反倒愣住了，以师叔祖凝元境界的修为，总不会让陆生给设计了。
“走，咱们再去一趟师叔祖那里！”
上灯时分，徐定带王臣又登门拜见谢凤阳，闫宝把两个人直接带进来，在二进门楼处，三个人站着议论。
“小老爷，我回来便让府中下人去打听过陆生，信儿还没有报过来。”闫宝说道。
“我们来是有要事直接找师叔祖的！”徐定说道：“陆生家里养着一个长不大的娃娃，这事儿你打听到了吗？”
闫宝笑道：“这事在缙州城并不隐秘，可毕竟是官家老爷的私事，缙州城的百姓绝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谈及，怎么，小老爷才来了两天，也知道了？”
“我就为此事来的！”徐定不会跟闫宝说太多，面色严肃地样子让闫宝也心里发紧，连忙一路急行，过去通禀。
谢凤阳这次接见徐定和王臣，地点依然在自己的那个小院子里，见得二人进屋，忙道：“闫宝，你下去吧！”
闫宝一走，徐定于王臣跪下给谢凤阳磕头，屋子里的沉香在香炉一寸高的地方便淡成了无色，弥漫在房间中，这提神醒脑的味道冲入鼻孔，让徐定脑门一热，暖熏熏的感觉让人心旷神怡，先前心神不稳的状态居然被压住了。
“你们是为陆生的事情来找我？”谢凤阳反客为主，竟然直接说穿徐定的来意。
“不愧是师叔祖！”王臣眉开眼笑地恭维道。
“少拍马屁，闫宝的一举一动我还看不到吗？”谢凤阳说道，“有什么想问的直接说！”
“师叔祖，陆生养得是什么，这个您清楚吗？”
“还能是什么！”谢凤阳说道：“你二人不要打陆生的心思，飞云宗已经到了再也伤不起的地步，你们在缙州城折了性命，我如何面对自己的先辈？”
“师叔祖，您可急死我了！”王臣猴子似的，挤眉弄眼地浑身不自在，“就告诉我们，我们也好不去招惹他！”
“陆生养得并不是坏东西！”谢凤阳道：“乃是器灵！”
“器灵？”徐定惊掉下巴地看着王臣，器灵是法宝孕育出来的灵念，拥有器灵的法宝绝不是普通修士，甚至凝元境界也只能仰望，陆生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他来找我，也是为了器灵，那器灵本体已毁，且伤到了灵识，陆生想借我之手炼化法宝，只有这样，器灵才有可能温养恢复。”
“师叔祖没答应么？”徐定问道。
谢凤阳摇头回答道：“非我不为，而是不能也，炼化能够寄宿器灵的法宝，要有化丹以上的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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