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圈住

    裴珠贤把那束花放在桌子上，那里是房间里最显眼的地方，一进门就能看见，自己一起床就能看见。

    这其实是有点矛盾的，她现在觉得这花很扎眼。

    可能有的人就是这样，越看不惯的东西越要逼着自己接受，所以她挑一个很漂亮的花瓶，还在花束里选了好几支完好新鲜还带有水滴的花插在其中。

    鲜艳娇滴的样子时时刻刻在刺着她的眼睛，莫名挑衅着她。

    裴珠贤很生气，但是没有地方可发泄，她烦躁地扯开被子，却没在床上坐起来。

    “也许宋承欢只是在被单方面追求”她这样告诉自己，身体里翻腾的心跳在告诉她：请理智一点。

    应该和以前一样，不要破坏现在的状态。

    可是，那束花的存在让一切克制都适得其反，她开始想奋力争取，想打破僵局，也许还有一点点可能性，也许，她们还有可能在一起。

    匆忙地换掉穿了一天还没脱的家居服，换上自己的轻薄睡衣，宿舍自带的恒温系统让裴珠贤感受不到凉意。

    也顾不上打理头发，干脆散了头发，用手随意梳顺，抱着枕头就去宋承欢房间外敲门。

    “叩叩叩——”

    宋承欢打开门的时候迷迷糊糊的，蓬松的头发散在肩上，看起来可能是已经睡了一会儿，她懵懵地问了声“姐姐”就待在那儿揉眼睛。

    “承欢呐，我房间的暖气好像坏了，可以先跟你一起睡一晚吗？”裴珠贤压低声线，语气格外温柔。

    “啊——好困。”为了增强说服力，她又装作迷迷糊糊地打了个哈欠。

    宋承欢的眼睛清明起来，但还是站着不动，裴珠贤几乎以为自己的借口已经被看穿。

    “就一晚。”裴珠贤将枕头抱在胸前期待地看着眼前的人。

    “我今天真的很困。”她几乎是在撒娇祈求了。

    “好。”

    宋承欢只能点头应下，然后去柜子里翻出一套新的被子放到床上，她把两床被子放好：“珠贤姐，可以了，睡吧。”

    “嗯。”

    一直没有开灯，外面的月亮很亮，透过窗帘房间里还有些光。

    裴珠贤睡在里侧，背靠着窗，月光的映衬下，在隐隐约约间，她侧躺着就可以看清宋承欢的脊背，线条纯净舒畅，后颈片片柔软的短发，缕缕碎发散在两侧。

    裴珠贤的呼吸很长很远，呼吸间便有波纹在发间荡漾，她的视线就在脖颈间游走。

    “承欢。”她轻唤。

    “嗯。”

    宋承欢应声回答，可是身后却无后续传来，就在她开始明显紧张僵硬之际，一双手轻轻用力，裴珠贤伸手把人转了一边，现在她们俩是面对面了，只是隔了两床被褥。

    月光的视线毕竟模糊了些，裴珠贤并不能看清宋承欢的表情，只觉得在黑暗中，身侧的人或许也在看着自己。

    她今晚已经过了界，紧张躁动呼吸难以与心跳同步，两只眼都在微微颤抖，自然也无暇透过眸子里的月光，去发现宋承欢眼里的不安。

    “抱抱我吧。”

    裴珠贤脑子里兵荒马乱，此刻好似喝醉酒的人一样没有章法地拼命试探。

    心跳像怀表一样走着节拍，大概过了十几秒，又或者几个世纪。

    在裴珠贤几乎溃不成军之前，宋承欢把她的手从被子里抽出来，又隔着裴珠贤身上的被子，一把紧紧抱住面前的人。

    一阵芳香悠悠传向宋承欢鼻尖，那最熟悉的柔顺剂香味在提醒着。

    她完完全全地圈住了被子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