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浔古镇：张石铭与懿德堂（六）

    继续长三角自驾游。这一次来到浙江湖州地界上的水乡小城：南浔古镇。

    一到南浔，目濡耳染的全都是关于清末刘张庞顾“四大家族”的故事。他们是富甲一方的四户有钱人，南浔百姓把他们称为“四象”。

    南浔“四象”产业众多，其中最著名，也是留存相对完整的豪宅，以张石铭旧宅“懿德堂”为最。而懿德堂中最神秘，也是令游客驻足最久的建筑，非这座秀楼莫属。

    众所周知，秀楼是古代女子住的地方。古人认为女子读书没用，所以女子闲着也是闲着，干啥呢？就踏实住楼上学女红吧。所以秀楼这个词也作“绣楼”，初指女子绣花的地方。

    其实“男子有德便是才，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句话原本的意思是：男子能懂得先做人后做事、女子能明辨是非，（两者均）是难得的美德，为（男女）才华锦上添花。咱也不知是哪个缺心眼儿的给断章取义了去，冠封建礼教之名以文害辞，对女子实施精神压迫上千年。

    但不可否认的是，自从“女子读书无用”这类无稽之谈流行于世之后，那些大户人家（小门小户就不说了）的小姐从小到大就只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小姐和丫鬟住的地方也被藏进了庭院最深处。此前去晋中旅行的时候就见过山西大院里的秀楼，譬如被称为“民间故宫”的王家大院，女儿住的房子被安排在整个城堡的倒数第二进，再往里走就是下人的“宿舍”了。且同为二层小楼，王家秀楼的挑层比男子住的房子要低得多，地基位置也往后错出一尺有余，可见女人在封建年代的地位之低，生活受压迫、奴役之重。

    相对来说，南浔张家的“秀楼”就显得颇为与众不同了。它虽也是二层小堂楼，但却位于第三进，整个院落的最中心靠前的部位，名字也不叫秀楼，而称为“女厅”，张家的女主人携女儿就一起住在这里。

    从面积上来说，这个两厢的院子和张家男人们住的地方别无二致，只是天井稍笼，但如今看来，它所留下的价值可是比张家的其他房子要贵贵贵重得多——

    这座堂楼的上方，镶嵌有数块刻着花鸟、瓜果等花纹的蓝晶玻璃，是张家人建造懿德堂时（清末）从法国原装进口而来。南浔古镇景区讲解员说，这玻璃每一块都是“无价之宝”，因为：

    ①，它下雨不沾水、刮风不沾灰，一百多年过去了，颜色历久弥新。

    ②，它虽是法国特产，但在法国当地这种工艺早已失传，而且当时这属于高级定制的奢侈品，不是批量生产的流水线商品，如今全世界就只余这么70多块，连法国也没有。

    如上种种我们不难看出，身处封建的清末，以亦中亦西之思想治家的张家人不仅不歧视、贬低女性，还很尊重家族中的女眷，既注重陶冶其女儿们的艺术品味，也不会约束她们的思想——那张石铭旧宅女厅的下方，就真的设置了一层面积不小的客厅，是接待朋友用的。这要是换一个抱残守缺、食古不化的人家，家里的女孩子哪有这待遇，是吧。

    事实上张石铭旧宅“中西合璧”的艺术情致远不止于此，就在女厅的后方不远，还有一栋让游客大开眼界的、张石铭后人建造的红砖小洋楼，其外观采用的是法国图卢兹贵族们常用的古典装饰，在南浔这个弹丸小镇上见到这样的建筑，不得不叹一声神奇啊。

    关于张石铭子孙的“洋派”生活，咱还得从其家族的海外背景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