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浔古镇：张石铭与懿德堂（七）

    到了浙江湖州的南浔古镇，最有趣的事情就是“研究”这里的有钱人：南浔“四象”。一听这称呼的架势想必您也猜到了，他们是四户“象”级富豪。

    豪门联姻，关系万缕，富可敌国。据有关湖州历史的书籍记载，南浔“四象”的后代们如今七支八离，大多散落海外，其中就包括本游记的目的地：南浔四象中资产排名第二的张家之张石铭旧宅“懿德堂”。

    张石铭，南浔张家第三代富豪，上世纪初中国最著名的藏书家、富商之一。在其盛年之时到底拥有多少财富，很难说清，只知道其堂弟张静江为孙中山先生革命“融资”的过程中，张石铭所出钱财最多。世人都道：没有张静江（以及张家）就没有辛亥革命的胜利。

    在张石铭所遗留的晚清宝物中，除了万卷古籍、各类古董、大量的奇石古玉和碑刻之外，再就是其旧宅懿德堂中那几栋中西合璧的建筑了。

    懿德堂是一栋占地5000多平米、五进的大院，作为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它前面三进的空间都仿佛与一般的大户人家没有太多区别：厅堂豪阔、雕梁画栋，豪奢的门窗构件和“高级定制”的饰品镶嵌在建筑的四处，眼花缭乱之余，却也并不在游客对大户人家豪宅的认知之外，直到——当我们穿过第三进的内厅及巨大的天井庭院，以为过了这个“后院”前面不会再有什么风景了，懒洋洋、索索然地穿过腰门，沿着窄廊后行的时候，一座红色的小洋楼赫然伫立于眼前。

    哇！在场所有游客一瞬间都“醒”了过来，并集体惊呼这么一声。

    这是一栋外形独特的西式小楼，带着浓浓的欧洲上流社会所崇尚的文艺复兴气息以及法式的优雅。作为百年前的建筑，如今看来它可以说是颇具古典气质，但遥想上个世纪，当这座装饰有法国图卢兹贵族们常用的古典花纹的瑰红色砖瓦建筑展现在南浔这个弹丸小镇上之时，会带给世人怎样的惊艳。

    走进小洋楼，看到的是一个完全按照欧式风格装修的大厅，那些带有西洋花纹的瓷砖地板和描绘着几何图形的镶边材料完全都是张石铭儿子从法国采购并万里迢迢地运回到南浔的。当时这样的设计在欧洲最“潮”最流行，那墙面上的落地窗和壁炉等设施即便在今时今日的游客眼里也依然可以称得上时髦。

    在之前的游记中咱们也提到过，张家后人所把玩的赛车、跑马、西式晚宴等日常爱好几乎领先了那个时代数十年，其家族成员无不有着独到的收藏品味和敏锐的艺术触觉。百年后再看张氏家族发展史，他们的生活方式之所以如此“洋气”，是与其家族生意的海外背景和“海派”背景分不开的：

    张石铭的堂弟张静江在25岁之时就作为外交官常驻法国工作，顺便把涉及辑里湖丝、茶酒、漆器甚至青铜器的贸易公司开到了海外；

    张石铭的儿子、孙子均为民国著名收藏家，家族企业覆盖江南并以上海为中心；

    张石铭七子张叔驯作为闻名国内外的“钱币大王”，其藏品时不时会参加个海外藏品艺术展，所以出国游玩这种事对于清末及民初的张家人来说习以为常……

    此外，张叔驯在上海的“时尚之源”霞飞路上还筑有一栋比南浔“小红楼”更气派的“小白楼”——上世纪初期，这条路上外国人云集，所有哥特、罗马、巴洛克的欧式建筑都是舶来品，唯有张家这座巨大的花园是“自己人”盖的……

    南浔古镇的讲解员说，曾有法国游客到南浔参观，见到张石铭旧宅之后当场惊呆。因为至今，图卢兹老城中心区的建筑依然大量留存着这种红砖雕饰的特色。即便在法国当地，这种注重整体设计、精心刻画和雕琢细节的传统民居也已经越来越不多见，没想到在遥远的5000英里之外，竟藏着原汁原味的家乡“特产”，实乃人间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