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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压寨丈夫

    嫌弃苦难,就是嫌弃成功的源泉。

    阳光隔着树梢洒落在地上,形成一道道光柱,错综复杂,随风缠绕。林间的杜鹃嬉戏在枝头,麻雀也在地上用爪子翻着土觅食。司南也无聊的坐在马车里看着司婵给自己准备的闲谈小说。走着走着,便行至一座山脚处,旁边的界碑上写着“泰川界”,赶了两天一夜,终于到了泰川地界。只要穿过泰川地界,就能看见西京了。正值晌午,太阳热的是人困马乏,马儿都嘴里冒着唾沫,两只眼睛无精打采的低垂着。老马提议休息休息再赶路,碰巧前面就是一片森林,正好是纳凉休息的好去处,便决定在前面的小树林里歇息歇息,顺便喂马饮水。

    老马拿着水桶和水壶就去附近寻找水源了,司南靠在一颗大树旁边,铺上一张布毯,拿着枕头倒头就睡在上边,火辣辣的太阳就是有让人昏昏欲睡的魔力。马儿也卧在草丛堆里吃着草,也是希望这凉凉的青草能给自己一些凉爽的藉慰吧。老马没过一会儿就拎着一桶水回来,把打满的水壶放在司南身边便去喂马去了。也许是实在赶路的缘由,两天一夜的疲劳让老马也扛不住了,也靠在马儿旁边的一棵树上睡了过去。

    一阵冷冰冰的凉气停留在司南脖子上,接触到肉体的一瞬间,一丝凉飕飕的寒意直窜脑门。司南被这冷冰冰的刺激下睁开了眼。一把黑色的大刀就架在自己脖子上,上边的锻打痕迹近在咫尺,依稀能看见上边的淬火留下的密密麻麻的小坑。拿刀的是一个瘦瘦的留着山羊胡,一脸的麻子从眼角一直延伸到下巴上,最显眼的就是右脸上那颗长了毛的不知道是瘊子还是痣。扭过头看了看老马,已经被五花大绑用一把草塞住了嘴巴,马也被套在了马车上,也成了人家的战利品。

    “嘿嘿嘿...长得还挺秀气的。老子就是看不惯你这些抹了粉似的小白脸。快点站起来...别让我给你戳个窟窿挂起来。”司南心想也是倒霉,一进泰川界就能遇上强人,这运气也是没谁了。泰川离西京不过二百里,这地界都能有土匪,可见泰川的治安堪忧啊。识时务者为俊杰,都到这地步了,司南想还是乖乖听人家的话吧,一般土匪都是为财,是不会轻易要人性命的。

    站起身来,旁边的喽啰拿过绳子,套在司南的脖子上,一顿行云流水的手法,司南就牢牢的和老马绑在一起,喽啰还想着扯过一把草,把司南的嘴也给堵上。旁边的像是领头一样的发话:“这个就算了,说不定咱们寨主会......”说着便嘴上露出不怀好意的淫笑,旁边的喽啰也放声大笑着。司南心想,难不成他们老大好男的这一口?咦...越想越怕。还没考虑太多呢,就被蒙上眼睛抬上了马车。

    一路上感觉是越来越颠簸,时不时的马车还会陷在土坑里。听附近的鸟叫声是越来越少,人的喊叫声是越来越多。接着是流水声,走过木桥的吱呀吱呀声。居然还有小孩子的嬉闹声。司南想不明白,这种种的声音都在一起出现,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土匪窝啊?

    随着车外的声音越来越大,车最终停了下来。老马被人扶下去后,两只大手架着司南的胳肢窝,把司南架在空中,两只脚无力的摆动着,就像一只等着待宰的兔子一样。等到双脚着地的一瞬间,司南心里就像找到主心骨一样,瞬间心安了许多。突然,蒙着脸的布被一把扯掉,刺眼的阳光一时间让人不适应,司南低下头避免了暂时性的失明,稍微适应了点后缓缓抬起了头,眼前是一座很大的院落,中间一个土台,上边插着三个三丈高的木桩,中间的长两边的短,最中间的一根最上边插着一个风干后的牛头,再下边就是一个红幡布,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篆书“舞”字。两边的木桩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正对着门的是一座大堂,台阶还挺高的,中间还有踏道。大堂门口的匾额上写着“舞家寨”三个黑色的大字。

    司南被推搡着进入了大堂,老马则被直接绑在了土台上的柱子上边,马车也被卸了下来,马就拉到外边去了。进入大堂里边,映入眼帘的是高高在上的虎皮椅子,两只虎爪套在两个扶手上,虎头捶在脚底下。一眼看过去不寒而栗。两边各自三把木头交织制作的交椅,每把交椅后边都站着两个喽啰拿着刀。最上边的虎皮椅上侧坐着一个身材轻盈,身披斗篷,头扎缎条的男子,拿着司南的书看,由于凑得太远,再加上用书挡着,看不清面部。

    “打哪儿来啊?”这声音...怎么这么奇怪啊?司南没犹豫太久,甩了甩头上撇过来的碎发,怀顾四周的首领喽啰。

    “秦川梧州兰仓来的,进京探亲。途经宝地,不懂礼规,如果诸位是要钱的话,我可以写信让家人寄点过来。我等性命不值钱,就不要留在此地浪费粮食了吧。”司南的腿紧张的直哆嗦,生怕嘴上回答的不满意,就让人家剁了撒田地里沤肥去了。

    “去西京探亲啊!那一定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想必家里也是多少有些富余的金银吧。”虎皮座上,那人把腿翘起来担在扶手上,另一只脚踩在虎爪上,近似用冷冷的声疑问道。司南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已经快的都带动着脸上的肌肉。

    “没有...没...我家就是个厨师家庭,并非大富大贵的人家,在兰仓县也就够糊口而已。京城的亲戚就更谈不上了,只是在一户人家做厨罢了。”司南一直在忽悠着,希望人家看不上自己编造的家世,趁早把自己给放了。

    就在司南还在想着怎么接下来怎么周旋的时候,从后堂里出来一个熊背虎腰,肥头大耳,腰里别着一把蒲扇,上身穿着一件薄纱的中年男子。看了看虎皮椅上的人,叹了口气,拿出自己的蒲扇,边扇边说:“小茹,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坐在这把椅子上了,时间长了会让你嫁不出去的,还嫌自己不够爷们吗?”霎时,整个大堂的人都哄笑着,司南这时候才知道刚才上边坐的人原来是个女的,怪不得声音是那个样子呢。还不是大当家,害的自己可是紧张了好一阵。

    “哥...。你乱说什么呢,什么嫁得出去嫁不出去。再说了,也就刚才你去解手了我才坐一会的,先帮你审审这个外乡人罢了。你倒好,还埋怨起我来了。”听着自己的妹妹撒娇的样子,大当家最受不了自己妹妹这种可爱的眼神。随即坐在虎皮椅子,那个叫小茹的女汉子,则在背后被大当家的捶起背来。大当家看着下面还是个孩子,和自己的妹妹也差不多一样大,就吩咐手下喽啰松了绑。

    “小子,听你说你家是厨师之家,想必你也会做饭了?看你年纪轻轻的样子,就知道是第一次出来。我们舞家寨不是什么人都抢的。既然你已经来了。嗯...这样吧,只要你做一桌让我们大家都满意的酒席,我保证,明天一大早就放你们离开!”听到这话,司南的脸上显示着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心想进了狼窝能让自己就这么简单的离开吗?吩咐手下把司南带去厨房去让其早点准备。临走前司南请求让老马给自己打下手,大当家的也同意了。

    来到厨房,司南为酒席的事情犯愁呢,看着土匪的寨子里没有饭店里那么多家伙什,就连菜品挑来挑去就那么几样,要想让他们吃的满意,自己得想个万全之策啊,不然就凭这几样菜,能做个什么样的席出来啊。就在司南还在为做什么而发愁的时候,余光就看到了院子里刚杀不久的牛肉和挂起来的牛胃和牛下水。一下想起来,在王少杰的记忆里,毛肚可是用来涮火锅的极品啊,何况还有牛肉片。泰川人喜辣,做一道火锅再合适不过了。想到这儿,司南高兴的蹦了起来,一旁的老马还不知道自家少爷到底想到了什么办法。说干就干,司南让老马把外边挂着不要的牛胃和牛下水拿到水池边淘洗干净,自己则抓紧时间制作锅底料。就在司南抓紧时间赶工的时候,一个人走了进来,正是那个头目的妹妹小茹。

    见老马在水池边洗着牛胃和牛下水,一阵恶心就从胃里返上来,捂着嘴就拔刀就要向司南砍来,千钧一发之际,司南拿着锅铲挡在身前。再短一寸自己的鼻子就飞了。连忙解释道:“这是毛肚,在我们家乡是一道极品食材,那大肠也是。待会出来我们给你演示吃法,你们就知道了。”司南忽悠着,小茹也渐渐放下了刀。闻着锅里炒出来的辣子香味,小茹的脸上立马浮现了笑容,辣椒对秦川人来说,那是食材的灵魂所在,也是靠着这辣味,司南暂时才捡回一条命。看着窝里翻滚的油汤底料,小茹鼻子忍不住凑近闻了闻,从小到大,自己还是第一次闻见这样的香味。看着火候差不多了,司南把底料倒在小锅里,给小茹请求帮忙在大堂里架一架火炉子。随后司南把洗好的牛胃内壁撕下来和大肠切好摆在盘子里,再切好牛肉和其他的一些蔬菜。准备好一切后,便让喽啰们挨个端上大堂。

    看着眼前桌上的食材都是生的,中间还架着一个火炉,这难道是让我们自己做着吃吗?其中的一个头领直接拔出刀就想找司南算账。就在这时,司南端着毛肚和大肠进来了。看着大家都把刀抽出来的样子,司南已经想到自己这么做迟早是会让人家误会的。放下毛肚和大肠,司南拿起筷子说:“大家不要误会了,这是我为大家做的新的菜式,叫‘火锅’,在我们那儿很流行的”说的在场的人一愣一愣的,老马在兰仓待了一辈子也没听说过有这么一道菜。司南夹起一片毛肚说:“这叫毛肚,是牛的胃里的东西,吃上对胃有好处的。”说完夹住在锅里滚了两圈,就在众人的目视下夹在嘴里嚼着咽了下去。一脸享受的样子看的众人都咽了咽口水。有了司南的示范,领头的当家也夹起一块,学着司南的样子,在锅里涮了涮,夹起放进自己的嘴里,然后一个劲的点头,说完又夹起一块,重复着刚才的动作。其他人见状也学着一起吃了起来,争先恐后的都把司南挤了出去。看着大家狼吞虎咽的样子,司南知道这步棋,走对了。

    不一会儿,盘子里的菜就已经全光了,好些人还意犹未尽咂咂嘴,表示还没吃过瘾。

    大当家吩咐下人抬上来几坛子酒,说着便拉着司南坐在自己身边,一只挽万在司南的肩膀上,本来体型差距就摆在那,这一比较显得司南跟个瘦马猴似的。底下的人倒满酒后,大当家率先举起酒碗,朝着司南说道:“小兄弟,今天对不住了,你做的这道菜...够火气。俺舞磊佩服你的厨艺,之前多有得罪,全在这碗酒里给你赔过去了。”说着便举起一饮而尽了,在人家的地盘上,司南也不好推辞,小口小口的抿着喝完了。

    “小兄弟,还没请教叫什么名字?”听到这儿,司南怕后边还有什么麻烦等着自己,便随便编了个名字,糊弄一下过去就算了。

    “哦...我叫马小强,和我一起的那个是我三叔。”为了能安全离开,司南尽可能把自己想的一文不值,如果给人家说自己是什么举子,诗榜第一的。这会可能绑信都寄到自己家里了。

    “俺叫舞磊,先前你见过的那个是我妹妹,叫舞茹。刚才她可没少在我面前给你说好话呢。”司南看向舞茹,这姑娘还在锅底里捞着菜渣吃呢。看到这一幕,司南笑着说:“您妹妹真...挺可爱的”这女的得有多爱吃啊,一顿火锅就能收买让她给自己美言几句,看来明天离开是大有希望的。

    收拾完残羹剩饭,将大堂恢复如初后,舞磊把司南叫到自己的虎皮椅子跟前,给了底下小头领一个眼色后,那些小头领全部退了出去,整个大堂就他和司南两个人。这时候舞磊没了刚才的客气样子,眉毛一瞪,两只眼睛格外大,摸摸自己络腮胡说:

    “马小强,留在我们舞家寨如何,你做饭的确有一套,留下来,我把我妹嫁给你!”

    此话一出,司南顿时觉得五雷轰顶,因为一顿饭,自己便要留下来给人家当压寨丈夫。

    “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