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古寺老僧（四）

    “我不是人妖，我只是在这里，赎罪。”

    孟姜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靠在这个方向，还能吹吹海风，还挺舒服的。自己坐下后，还不忘招呼丛阳君坐在她旁边，一起吹风。

    “不知您所犯何罪，为何在这里一待就是八十年，不老不灭，不烂不枯。”

    “从我来了这里，就没人找到过我，他们大多数人都徘徊于这座悬崖峭壁之下，却怎么也找不到上来的路。”僧人虽看着冷清，可话却比孟姜想象中要多了很多。

    “今天二位能上来，想必不是简单人物，或许能解我心中之惑。”

    僧人忽然停下手中数佛珠的手，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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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十五年前，地广人多，土地贫瘠的楚国对土地肥沃的梁国开战。

    梁国王后的父亲，柱国大将军程源，率次子程风，程风独子程胤，还有三女的独子，宁国公府世子郑斐迎战。

    程家世代为将，为梁国生，为梁国死。

    八十四年前那个春天，一场大雪，使梁国防守忽然懈怠，将士没有及时得到粮草补充，守城能力急转直下。

    楚国大皇子楚鄢看准时机，率一万精兵直攻入城，结束了两国长达六个月的攻守。

    程源率兵节节败退，一直退到了楚梁交界另一方的离泽，离泽大半位于梁国境内，少半属于楚国，由于是大片的泥沼，易守难攻。可离泽同时也是梁国最后一张底牌，若梁国失离泽，再无强城能阻楚国之势。

    驻扎到离泽后，梁军大帐之内，灯火彻夜未灭，程源满头白发，面容憔悴的坐在主将之位，次子程风也早已两鬓斑白，端坐于程源下首第一个位置，后面坐的依次是程胤和郑斐。

    程胤和郑斐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是程胤生于午时，而郑斐生于亥时，因此两人以时辰论长次，郑斐一直称呼程胤为大哥。

    “程家军本骁勇善战，可无奈此次楚国将领楚鄢太过强势，父亲，咱们已经连失三城退到这离泽，若离泽一失，梁国只怕再难保全……”程风打了几个月的仗，早已身心俱疲，分析起形式向来不是那么乐观。

    当初与楚鄢第一战，他就有不详的预感，那个人以黑铁覆面的年轻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可打起仗来却老练机智，行兵布阵收放自如，使他们一开始就吃了个大亏。

    后面果然，那位楚国的大皇子如同神兵天降，率领本不如他们的楚国将士，铁骑连踏梁国三城，逼迫他们沿梁楚边境线一路退到了离泽。

    程源听到这话，原本浑浊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未卸盔甲的右臂重重砸在身侧的桌面上，“你说的这叫什么话？还未在离泽与楚国开战，你就怕成这样，那楚鄢一旦发兵，你是不是要炸的屁滚尿流，让几个小辈都一齐看你的笑话！”

    “祖父息怒，父亲不是这个意思。”程胤见程源生气，连忙起身跪在地上为程风请罪，郑斐也跪了下来，“外祖父息怒。”

    见自己两个乖孙都跪了，程源怒气消了三分，兵临城下，他也不能此刻罚他这个儿子什么，只是他这种消极的心态，实在很不利于作战。

    战场之上，哪怕有一点怯懦，都极有可能给敌人机会，落得个身死人亡，马革裹尸的下场。程风毕竟是他唯一的儿子，他不想看到他那样。

    “都起来吧。”程源无奈的说道。

    待郑斐和程胤都坐定，程源这才继续开口说道，“楚国此番来犯，势如破竹，如果我们不能把他们拦在离泽，可能下场真的会像风儿说得那样。”

    听到此话，程风的头趴得更低了，他真的很累。程胤和郑斐两张年轻的面孔虽无惧色，也也是遮掩不住的担忧。

    “所以此战，我们必须把楚鄢拦在离泽，许胜不许败。”程源声音提高了几分，洪亮却苍老的嗓音中带了些悲凉。

    下首一儿两孙同时跪下，异口同声道，“末将愿为梁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请将军吩咐。”

    程源满意的点了点头，打仗，不论生死，一颗心不能失守，要时刻想着自己为谁而战。他的心中也早已有了一些打算。

    “楚国兵强，按照咱们当前兵力，恐怕挡不住他们，所以我早已上奏请援，君上亲弟逍遥王正率兵赶来，我们需要派个人去接应，有谁愿去？”

    话音刚落，程风啪的一声率先跪在地上，“末将愿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