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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请做我的奴隶

    我假装玩扣子的时候,阿梦没有任何异议,这让我挺迷惑,直到她开启新的话题,“我一向不是很有急智的人,这一点,我们两个其实是很像的。之前你说你是我的奴隶。我当时觉得应该好好想想,所以,我仔细想了一下,今天才来和你说。确实,我是想让你当我的奴隶。”

    功利主义的第一反应是,这难道是想鼓励我辣手摧花?对这种奇思妙想,现实主义几乎笑瘫了。理性主义已经累得睡眼惺忪,随口说:“我第一次从你口中听到这么无耻的话。”

    “让你当奴隶的目的是为了更好地控制你,因为我总是觉得控制不住你,而理想需要控制现实。我怕失去你。我也不喜欢间接地被你的细胞控制。最重要的是,你太喜欢自由,这太容易犯错误。照我看来,奴役你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居然还有三个理由?你是认真的?”

    她嘴边有了一丝笑意,“是。”看出我火气上撞,“啊!对不起,想起这件事的诸多可笑之处,别误会!请不要经验主义地看待奴役关系,我没有恶意。”

    我觉得天气没那么热了,开始了对扣子的反向操作,“这还需要误会?这还不算恶意?你这么说就不怕现在就分手?”

    “我们今天谈得一直很好,继续谈下去吧?我们都需要理解,也都需要妥协。”

    “理想主义者很少妥协。”

    她诚恳地说:“可是我在你这里经常妥协。当然,也许你会说,相比之下妥协次数太少、幅度太小。”

    我说:“我为什么只能做奴隶?要这么说,你也可以做我的奴隶。”

    阿梦说:“你首先搞清楚。你是想让我的身体给你的身体做奴隶。如果真的可以剥离身体和灵魂,我的身体随时可以是你的身体的奴隶,但是,你的灵魂必须是我的奴隶。”

    “我不允许自己的命这么苦。我奋斗就是不想做奴隶,不想低三下四,不想臣服于我憎恨的东西。”

    “你不恨我。”

    “你要当主人我就很你。我恨一切主人。我的灵魂是绝对自由的。”

    “你至少不恨你的身体。”

    “我现在有点恨了,但是你不能成为新的主人。”

    “可是你确实需要主人,因为你自己管不好自己。你应该知道自己最有价值的长远目标。”

    “你也不知道,至少不能保证正确。”意识到这一论据太不合乎逻辑,换了个方向,“按照我的经验主义信仰,我的目标可以是奴役你,这个目标有很多好处,可能很正确。甚至,如果你的目标真的那么正确,我拥有你就拥有了你的目标。”

    “首先,别把你的身体的目标、利益当作你的目标。其次,主人和奴隶之间的关键差别在于涉及巨大价值的问题上由谁来决策,谁是最终的决策者。你听说过奴隶主完全采用奴隶的目标?如果奴隶的目标是让奴隶主做奴隶怎么办?我们都知道,最巨大的价值是真理,也是最为正确的目标。你的问题是不能坚持这一目标,反而经常被细胞的利益吸引。最后,我很不情愿地告诉你,在你所关心的利益问题上,我们的目标分歧并没有那么大。至少,我愿意做出巨大的让步。”

    这让我心情好了很多,“你这么功利主义,我很开心,看来交换目标很有成效。但是,除了奴役,你就不能想出什么别的关系吗?婚姻也能起到一定的控制作用,凑合一下不行吗?”

    “我发现学这些邪恶的信仰很快也很容易,其实,我现在也在试着机会主义、经验主义。但是,我要的不是合作,那争论起来太浪费精力,还经常激化矛盾。我要求你做奴隶,还不能是被迫,要心甘情愿。要继续高水平地工作,而不能像奴隶那样消极工作。最根本的不同在于,我们要的是相爱的奴役关系,也许,有些像妻管严?这很不合乎经验,但是,我认为效率最高。”

    “我还是无法认同。”

    “这个问题我们可以有不同意见。我希望你能因为爱而暂时盲目相信我一阵子。但是,爱情的力量似乎不够,那么,请原谅我用一些我看不起的功利主义的、结果论的方法,而不要认为我是在逼你。你还记得当初答应过卖身赎罪吧?你大概没有严格按照字面意思理解吧?这种情况下,你会守约吗?至少,是你犯了个因果推理的错误。你恐怕没想到最终需要付出的是你的灵魂对我的灵魂的忠心,是你的现实主义对我的理想主义的忠心,你的因果推理能力对我的灵感、直觉等不合乎逻辑的能力的忠心。”

    人跟人说话以后都要这么严谨吗?难道顶级研究人员也要经常被坑到卖身?我以后是不是睡觉都要睁只眼?对这种倒行逆施,我报以一声冷笑,“我从不认为忠诚是真理,除了对真理的忠诚,剩下的只有邪恶的忠诚,只能是对邪恶的忠诚。机会主义者更是做不到忠诚。”话虽如此,我承认这让我对奴役这件事容易接受一些了。毕竟,不是我立场不坚定,是敌人太狡猾。

    “我高度赞同你的这个观点。可悲的是,我在用因果推理说服你这方面有些理屈词穷,也很怀疑有一定能奏效的推理。所以,请原谅我也许有些慌不择路。也许,我应该提醒你这个功利主义者兼经济学家,当初我们认识的时候,你的能力虽然相对其他人不错,但是,绝对能力恐怕并不高。你同意吗?”

    “当然,一个小孩子与爱因斯坦相比肯定差远了。”

    “但是,我当初相信你的能力会不断增长,或者,应该说我在赌你的能力会成长到能帮我实现理想的水平。现在,我认为我大概率是赌赢了。当然,这种直觉仍然无法用经验去验证,至少,短期内无法验证。”

    “我也相信你已经赢了。”

    “那么,我以前的思想对你的帮助可以被视为风险投资。投资正确意味着价值应该有所放大。我可以算是拥有了你的部分股权,而且价值不菲。所以,你不妨先给我做五年奴隶,追随我这五年的思想,用来偿付以前我的投资的价值。如果五年后你觉得我的思想总体上不怎么样,你就自由了,不仅不是奴隶,也不需要和我在一起。如果我这五年的思想继续有不错的正确率,我就又可以继续用这五年的收益支持未来的投资了。也许,你那时就不如一直从了我。”

    前面听得还挺有说服力,后面就不像人话了。大概是见我目露凶光,她继续说:“让你做奴隶你也不吃亏,我不是老套地怕失去你的照顾,怕家庭破碎,不是让你或者你的身体对我的身体负责。一切只是为了逻辑,为了灵魂。”

    我知道她几乎是在为理想付出一切,我只是不想自己付出一切,“你今天的话我听到了,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理解、接受。”

    “没关系,慢慢想吧。你这人没那么难以理解,至少这个习惯我懂。你很独立,很难接受别人的想法,更愿意自己顺着自己的想法想下去。你经常听到了却理解不了、记不住。你是不是觉得对我极有耐心已经算是法外施恩了?你自己都不知道吧?我有时会像个老太婆一样在你耳边重复。”

    我揶揄道:“你有几次在我耳边说话?”

    她显然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你在我这里可以更放松一些,别怕我生气,就像我越来越不怕你生气一样。以后,你可以心安理得地让我好好照顾你,就算是预支报酬。不要太逞强。当然,我能力有限,你不要太挑剔。我绝对不会认为你欠我什么。我倒经常觉得未来会欠你很多。”

    我深受感动,认为这简直就是在明示,“你可以把这些在我耳边多说几遍。”

    “你要是保证能听进去,我今晚就可以说几遍。”

    “除了对我的人生,我从不保证。”

    “我同意。保证靠得住,老母猪上树。不过,这是借口,因为这是你不愿意答应的事情,更不要说保证。我发现你经常胡乱答应一些无所谓的事情,答应了也经常忘。有些事情则嘴巴很严,答应的时候也是字斟句酌。我喜欢后面这种你,那才是真正的你,你的灵魂。对吧?”

    我已经心力交瘁,全身上下只有一处例外,“睡觉吧。”

    她显然兴奋得有些睡不着觉,也许是因为谈话比预料的顺利得多,“我还发现你不喜欢我了解你。你太缺乏安全感了。”

    “你的发现还不够多。我不总是最需要安全感的人。”

    她贴向我耳边,丝毫不在意猪头的觉醒,“我想和你进行灵魂的对话。我希望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双方都有最大限度的安全感。”不知道她意识到没有,这话的意思和在这种环境下的意思有很大差别。

    “我一直很有安全感。”

    “你今天听到我说要奴役你的时候可没有安全感,为什么第一感是我要害你?”

    理性主义刚想深入思考,猪头就开始透过神经系统频频提示硬度,深度等物理量。虽然不胜其烦,但是在神经系统的引诱、操纵下,灵魂仍屈从了猪意,并强行转移了话题:“你的灵魂说你讨厌身体的爱,但是却配合得如此之好。我几乎要怀疑你是欲擒故纵。”

    “会用几乎这个词说明你还有点理性。”

    “被强暴没两天就设置如此的温柔乡,让人不禁怀疑你的人品,让我想着想着就觉得应该始乱终弃。”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胆子。

    “你吓唬谁?”

    “吓唬是你的感觉、经验。”

    “这是我的理性对你的理性的判断。”

    “你这种人说起来总是憎恨被强暴,却一点都不想惩罚我,这不正常。我怀疑你其实是喜欢。”

    “我爱你,为什么要惩罚你?如果我们相爱,惩罚我和惩罚你有什么差别?我甚至怀疑,如果你认为很有差别,那就意味着你不爱我。我对你无法产生恶感。可以自我安慰的是,那大概不是你的灵魂做出的选择,就像你现在一样。但是,我也没说不惩罚你。毕竟,我的主要方法不是因果推理。”

    “我要惩罚你这张臭嘴,竟然说出这么难听的话。”

    “谁惩罚谁还不一定呢。”

    惩罚大戏进入高潮之后,对话的威力就大大下降了,因为我无法做出复杂的因果推理,只能没话找话,“你肯定一直想着改变我吧?有没有想过,是批评、惩罚有效,还是甜言蜜语、柔情蜜意更有效?”

    “到了我这种理性水平,当然不屑于这两种低劣的方法。到了你这种水平,这两种方法又有什么用?”

    她居然用这种论据,可见她已经灵魂出窍。“我觉得生活不能是如此功利主义、结果论的。”

    她刚想起身为自己的低级失误辩论一番,却瞬间如遭雷击,她似乎要证明自己始终是纯理性主义者,但是有些欲盖弥彰,“让我想想。这个问题有些难度。嗯!我觉得只有合乎逻辑的推理才有用,但是需要时间,甚至是很长的时间才能改变你的灵魂。有时,我也等不了。啊!对了,所以,我会看着你犯错误,告诉你我的想法,然后生活照常。呃!这是最理性的方法。呜!我不会期望思想的错误立刻就能改,你的我的错误,都是一样的。”

    “我觉得那改变不了我的有些方面。”

    “如果你是我爱的那个人,你当然会改变。”

    我从这个已经近乎丧失理性的家伙的口中居然听出了言出法随的意味,又从她的目光中感受到了一丝天谴。经验主义者被气坏了,猪说的征服哪里去了?这不明显是被征服吗?它在中枢神经系统发出警报,外敌即将入侵!誓死不当亡国奴!为生存而战!这足以消灭所有理性的声音,使得大战进入一切为了胜利的总体战模式。我咬牙切齿地说:“做梦!”很快就看到惊慌失措的敌人顾此失彼,正式成为砧板上的鱼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