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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合乎逻辑的移动生活

    最终,我们一起吃了一顿丰盛的早午饭,阿梦搬出了一些库存的美味,什么烟熏三文鱼、伊比利亚火腿,让阿正喜不自胜,“我喜欢妈妈做的饭,花样多、自由还有新意。外公外婆家虽然好吃一年到头一个样。”

    我心中偷笑,“你运气好赶上了好时候。”

    阿梦今天的胃口极好,“我哪里会管饭菜好不好吃。只要灵魂不为那几克味蕾细胞卖命地精益求精,做这些吃的其实不需要什么时间。像鱼、肉扔锅里煎几分钟,自己选调味酱、调味汁,能用多少时间?又能难吃到哪里?而且,只要一次采购一大批,就能吃好长时间。所以,关键是基本观念,甚至是改变观念所需的想象力、判断力和毅力。”

    我表达了不同意见,“你过于关注灵魂,容易忽视健康。你就不怕防腐剂、致癌物质吃多了?吃得好有利于细胞的健康,间接有益于灵魂。当然,不用脑子做逻辑推理,单纯保健是不可能有益于灵魂的。其实,完全可以吃得好又不花多少时间。可以前一天下订单,每天一大早将每家每户当天所需的新鲜的蔬菜、水果、鱼、蛋、肉、奶一揽子直接送到家,可以选择全生、半成品乃至成品,每月一次结账。与家家户户去菜市场或者储存一周的菜相比,不仅更健康,也节省了很多中间步骤,如建设、管理、清洁菜市场,货物在市场卸货再被买走,采购人员往返购物所花费的时间精力,一个月要做几十甚至几百次交易,甚至还能大大促进就业,因为准备乃至发送食物需要很多人工。这样无疑更省事也更有利,甚至可以让防腐剂这类东西几乎绝迹。”

    阿梦说:“你不能只看有利的方面。问题在于会不会有人在品质上做手脚,会不会有人不能平等对待所有客户,甚至会不会有人偷邻居的菜。此外,经验主义的要点之一就是不愿改变,因为这会改变经验,可能让之前的经验失效。从自行采购的模式到把食物按照需要送上门,利益是不是足够大现在看不清,但是,整个经济结构会有很大变化。很多人要换工作,增加了很多不确定性,这是经验主义的智人不愿接受的。所有这些不利因素都是经验主义鼓捣出来的邪恶。这是一个案例,说明了经验主义者由于自身的各种弊病,结果,他们经常并不能保障经验最优。纯逻辑不以保障经验为目标,反而因为没有邪恶而保障了经验。”

    老爷子说:“我们那时做到这样更容易一些,因为准备食物、送货都是完全自动化的,不需要人工。甚至,指定的地点可以是变化的。我和送餐的程序分享我的行程,机器人会追着我给我送。那时的旅行简直太方便了。我可以为我晚上睡觉之后制定行程,然后只管睡我的觉,机器人会按照我的行程将我连床带人带行李一起送上车、转车、送到酒店或者任何我要去的地方。如果在车上想做饭,食材也能送上车,车上会有灶具。事实上,愿意在车上烹饪的人还不少,经常有人做完了请全车的人品尝。有的交通工具甚至自备食材,欢迎大家露一手。”

    这样的生活对我这样的旅游达人很有吸引力,“这是让运动和静止的生活一个样,很像相对论。而且,动与不动一个样。这不仅适用于物理学,在人类社会中也合乎逻辑。没理由上了车生活品质就必须大幅下降。最起码,在交通工具上提供吃饭、睡觉、烹饪、娱乐等服务并没有太大难度。公交车上下下棋有什么做不到的?这不应该去盘算是否合算。当暂时的邪恶遭遇永恒的真理时,抛弃邪恶是理所当然的。现在没人说自己有这种需求,但是,一旦运动中的生活和静止的生活相差不大,一定会有巨大的需求,对住宅的需求反而会有很大的下降,不仅在家的时间会缩短,买房子的人也会减少。毕竟,静止和运动相比自由要少得多,甚至追求利益的效率也要差不少。”

    阿梦说:“人类应该有自信,拥抱真理的努力即使不断失败,仍然应该不断努力,所以,没有失败,绝不放弃。仅仅因为现在静止的家更舒服,因为在车上提供多种服务的尝试失败了几次,就理所当然地认为移动的生活必然不如静止的生活,进而忽视了让静止和运动平等,这是经验主义总结出的谬误、邪恶。甚至,因为不断改善家里的条件,让移动的生活条件更难赶上,只能加剧这种不平等,让社会更加邪恶。”

    我说:“所以,只要人类没有纯逻辑信仰,关注利益,现在已经很难追求移动和静止的平等了,因为移动的利益与静止的利益相差太大,短时间内无法弥补,让只关注利益的智人很难接受。如果有人尝试在这个方向上创业,很可能会亏损。所以,由于不去思考信仰、正义,即使是建设温馨的家也会帮助邪恶,就像是用一根无形的链条把自己拴在某个位置。所以,智人的邪恶是无所不在的,难以避免的。只有彻底相信纯逻辑信仰,能够忍受利益的损失,才有可能消灭邪恶。”

    阿梦说:“甚至,不应该是移动和静止之间平等,应该是一切运动速度之间相互平等才是合乎逻辑的原则,也就是说,从价值上判断,静止只占运动的无限小,而现在一切运动速度加起来都比不上静止,这种分布极为不正常,必然是无法持久的。”

    我说:“甚至,静止都没做好。静止也有很多位置,应该做到各个位置平等。但是,在当今社会,每个人在地图上都有一个特殊的点,也就是所谓的家。想一想就可笑,数学家、物理学家不断证明规律有平移不变性,不断发现更多、更好的坐标变换不变性,如相对论、规范不变性,绝大多数智人却在以各种方式违反坐标变化不变性,甚至失去任何不变性,例如,各种艺术中不断歌颂家的温暖,这种感情和狗对窝的感情没有任何差别。另一方面,可曾有任何艺术歌颂任何坐标变换不变性?没有,没有理性的艺术家是创造不出那种合乎逻辑的艺术的。静态的家庭住址、门牌号码、邮编都是邪恶的制度在智人身上留下的印记。”

    阿梦说:“科学家的理性的创造和艺术家的非理性的创造不应该有这么大差距。差别在于,尽管科学家无法做到让理性只为逻辑服务,至少能做到部分为逻辑、价值服务,这大大减少了谬误的可能性。相比之下,艺术家的非理性基本上只为利益服务。这就造成了极高的错误率。不逻辑应该为逻辑服务,逻辑也应该为不逻辑服务。移动和静止的平等就是让更多的态可以自由,甚至让自由成为一种享受,让灵魂哪怕不理性也可以过得很好。例如,不需要对行程进行精确的设计,睡觉前告知自己要去的地方乃至大致方向,哪怕是公共运输系统也应该能把你安全地送往目的地。这就是理性为非理***的一个例子。如果仅仅因为没计算好时间就会出现巨大的损失,这是理性没有为非理性提供优质服务的证明,是给自由的灵魂制造难题。当然,非理性也应该为理***,就像很多有价值的思想都是非理性地产生出来的。非理性也可以引导理性。例如,为了人类在非理性的时候也能安全舒适地生活,静止和运动的相对性乃至各种速度之间的平等,就应该得到保证,理性应该努力满足非理性的要求。”

    老爷子说:“我们那个时候,极少有家。任何交通工具、任何位置都可能成为住的地方,住的时间也不用确定,所以不需要计划。这和我们不挑剔也有关系。即使是用细胞外壳,由于可以控制神经系统对温度、触觉的敏感程度,再加上不追求利益,我们已经不在意冷热,是否舒服等因素。其实,只要对皮肤的触觉进行精准的操控,石子地上睡觉也能有席梦思的感觉,不过,不会有人要求那么高。”

    阿正问:“没有家,家里的一切怎么办?”

    老爷子说:“根本不会有人买耐用品,都是和住处一起租下来的,甚至衣服也不会嫌弃别人穿过的。所以,人人都可以做到我在哪里家在哪里,甚至连小包都不用。轻松自如是移动生活的一个要素,否则,自己有一大堆物品怎么可能没个家,怎么可能一切速度平等。”

    纯自由主义不禁感慨,跟在大佬身边就是能学东西,完全可以做到一日千里。当初自己躲在大脑的偏远角落,哪里有这等机会。毕竟,智人的思维是有垄断性的,无法同时运转多种可能的思想,也就是不够自由。自己存在了几十年,也就当初创建自由主义的时候好好运行了一次。每个智人只能做到一次运转一个主流思想,弱小的、不受重视的思想在大脑里几乎没有运转的可能。虽然一个人的灵魂应该被视为很多推理,从很多方向研究很多课题,但是由于这种垄断性、排他性,很难真正做到。只能错开运行,一段时间运转这个思想,下一刻换个思想。这不方便,也违背了自由原则,反而是一台计算机能同时运转几个相互独立的思想。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人类迟早会完全摒弃细胞外壳的。想着想着,纯自由觉得自己存在于这样糟糕的身体里实在太不自由了,也许,对解放灵魂最积极的就应该是我吧?

    阿正说:“这样的社会是怎么创造出来的?太有想象力了。”

    阿梦说:“想象力没什么稀奇的。一些动物说不定也有微弱的想象力、判断力。至少,它们并不都是重复以往的生活。困难在于判断力,如何判断出一种改变是更合乎逻辑、合乎不逻辑还是更不合乎逻辑。不说这个了。芳芳!你的想象力和判断力还不错,可是,很多事情上,你听你身体的话那么多年也没发现什么不合理,干坏事的时候你的理性也没有站出来。所以,一定有某些强大而邪恶的力量压制住了你的能力。”

    看得出来,她还是心中有气的。其实,我心中也有颇有怨言,她昨晚显然是在肆意伤害我,让我昨天的成功设计都变成了镜中月水中花,必将在我的灵魂上留下毕生难忘的阴影,简直太过分了!只不过,有些话只能晚上悄悄说。我含含糊糊地说:“肯定有一点。”

    阿梦说:“既然你的逻辑推理会犯一些错误,甚至你自己也知道这是错误,为什么不让我对你的逻辑推理进行一定的约束?你是不是怕被压制缺乏自由?我可以保证,其它事情我不约束你。”想了一想,“都可以和我商量。”她显然不像我有那么多顾忌,应该早已经把老爷子当成了家人。对她来说,和她有共同信仰的人就是天生的家人,血缘关系反而毫不重要。我不禁心中犯疑,老爷子才是她心中最亲、最可信的人?

    阿正低头慢慢吃饭,老爷子也没把自己当外人,笑呵呵忙着看戏。我不想也无法多说,只是冷笑一声。

    她红着脸解释:“你的怪想法太多,不能随便答应你。”

    我说:“你不适合当主人。即使你是才人,也需要皇后、贵妃管着。”

    “正经点!”

    “在爱情中,双方应该相互尊重。我是一个独立的人。”

    “胡扯什么!那是经验主义的谬论。这世界上哪里有什么独立的灵魂。你以为灵魂是你的?既然灵魂要尽量合乎逻辑,而不是尽量满足你的要求,灵魂就是逻辑的,或者说自由的。这就像是每个人合乎逻辑的、永恒的亲人可以是逻辑世界、宇宙、逻辑-不逻辑,但是肯定不是血缘意义上的父母。我们并没有灵魂的所有权,只是有权管理、控制一些逻辑推理。如果这些推理真的只属于你,别人能不能做同样的推理?逻辑世界中的每个推理确实有独立性,但是,那只是让推理去按照正确的逻辑规则推理,而不可以按照无法合乎逻辑的规则推理。所以,独立性是部分的、可以牺牲的,逻辑性才是完全的,必须遵守的。凭什么能干涉罪犯的推理却不能干涉邪恶的推理?在智人社会,人人都有邪恶的推理,这是人人都可以管的。平时管你管得少,不等于你就可以经验主义地认为你的推理是独立的,不受任何约束。”

    我说:“所以,我们对逻辑推理只有管理权,没有所有权。不能进行正确推理的灵魂就是糟糕的CEO,应该被免职?”

    “你不用给我埋雷,我怎么都会留着你的小命。现在没人能只进行正确的推理,所以,所有人都应该提高逻辑能力,这包括想象、判断的能力。一个灵魂任何时候不努力提高合乎逻辑的程度都应该受到谴责。这和能力的绝对水平无关,而是和是否足够努力地提高能力有关。你在这个问题上没有足够努力。当然,我们在怎么才算足够努力肯定有意见分歧,也争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灵魂至少不可能、不应该是独立的。如果你真的要随意操纵灵魂,你就是在滥用管理权。”

    我平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也确实解决不好这个问题,但是我也不认同只要简单地努力就能提高合乎逻辑的程度,真要是这样,还要方法干什么?这种指责让我很烦,我觉得有必要想个办法恶心恶心她。纯自由主义由于最近的优异表现而被派了出来。

    纯自由主义很是不情不愿地支招,“滥用管理权是个普遍现象。你从不化妆,这也是滥用管理权。”

    这记无影脚让阿梦一愣:“不关心利益有什么不对?”

    “固定相貌就像是固定坐标。化妆不应该是为了取悦,而是为了相貌的自由。甚至,不仅各种相貌平等,各种相貌之间的各种变化速度也应该平等。”

    这下子,连理性主义都有些呆住了,这也太神奇了?坏小子们都开始惦记妆容精致的优雅女子。阿梦呆了一呆,不禁大怒,指着我说:“又是你?”

    理性主义赶紧替纯自由说好话:“你是理性主义者,应该能理解自由主义的意思。它是自由主义,自然就要用自由精神武装自己,否则,它就不是合格的CEO。”然后,在坏小子们的要求和理性主义的好奇心的驱使下,问道:“你觉得它说的有道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