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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灵感是一切知识的最终基础

    午休的时候,阿正拒绝睡觉,要求讨论问题。阿梦坚持认为小孩子要多睡觉,而且我们小时候都是睡觉很多的,结果,阿正只说了一句话:“你们的经验必然不是真理。”我们就无法再说什么了,毕竟,他的要求非常合乎逻辑。

    跟进房间之后,阿正问:“关于信仰的真理大概只有一个,我也没有信心挑战你们的发现。不过,如果方法是无止境的,我似乎可以动动脑筋。你们是怎么想到要研究方法的?又是怎么研究方法的?”

    我说:“这也有一个从简单到复杂的过程。最初,我也不认为自己能创造什么方法,大概是因为曾经从爱因斯坦学到了想象力、判断力的方法,就想通过模仿爱因斯坦学到好方法,为此,不惜花费很大精力研究关于爱因斯坦的各种传记,希望能挖掘出足够的方法。但是,我发现爱因斯坦的自传太短了,跟研究方法有关的内容更少。传记作家们写的传记虽然长,但是几乎从未抓住关于研究方法的要点。所以,研究方法靠学习、模仿是不够的。虽然无法获得完备的正确研究方法,但是,我至少要建立一套完备的、足够好的研究方法。那么,除了学到的方法之外,剩下的就只好自己去创建。”

    阿梦插话道:“有一个事实让我很惊讶。虽然人类已经有了数以百万计的科学家,对研究方法以及如何研究研究方法却仍然相当无知,有大大小小的诸多问题没有答案。爱因斯坦多少还认识到了想象力、判断力的价值,认识到了哲学对研究自然科学的价值,其他科学家的方法堪称平庸,实在不值得效仿。”

    我继续说:“结果,我有太多问题找不到答案,例如,如何摆脱现有的思维定势,如何获得灵感,如何获得工作动力、状态,失眠怎么办,更不要说培养能力的方法和研究方法了。所以,从另一个角度看,在方法方面永远不要担心没有高价值的问题,由于对研究真理的辅助作用,一些问题甚至间接具有无限大的价值。它们不如直接有无限大价值的问题重要,但是,一定比价值有限的问题重要。像音响、彩电的发明,也许给数十亿数百亿的人带去了利益,但是,对研究真理没有什么助力,甚至,在一些局部可能有负面影响,如噪音的骚扰。知识的价值不是由民意民主地决定的,通过民意测验选出最有价值的知识是错误的方法,哪怕得出了正确的结果,方法也是错误的。”

    阿正说:“你说对付失眠也属于研究方法,可是,失眠了难道不应该找医生吗?”

    我说:“同样是失眠,研究人员和病人的处理方法并不相同,甚至可能相差万里。由于失眠有助于我获得灵感,我的目标不是完全避免失眠,而是希望想睡的时候能尽量睡好,有灵感的时候甚至追求尽量清醒。医生建议睡觉前不要想问题,也许那对身体好,但是,如果那影响了灵魂合乎逻辑的程度,我觉得不听也罢。当然,如果医生有办法让我在白天也能获得夜深人静时一样的思维效果,我倒是可能放弃自己的习惯考虑一下。就我目前的状况而言,只有当失眠威胁到了之后几天的灵感,影响了状态的可持续性,才需要减少失眠。所以,研究人员的一些病需要专门的处理方法。长期以来,我一直在高质量睡眠和灵感之间挣扎,寻找合适的平衡点。一方面,我做得不错,因为我的灵感够多够好;另一方面,我饱受失眠之苦,这又让我觉得做得不好。我认为要进一步改善需要有人系统地研究这类问题。”

    阿梦说:“在关于研究的知识方面,智人有太多的不足。有时是无知,有时则只是缺少知识共享,这对初学研究的人尤为不利。例如,在保证灵感的前提下对付失眠应该还是有一些经验的,因为失眠的研究人员肯定不在少数,但是,完全缺乏汇总和研究。这和真理价格为零是有关系的。球星能有专门的运动医生,因为他们付得起昂贵的医疗费,所以有人去研究。研究人员拿不到足够的收入,就不会有医生认真研究研究人员的特殊问题,而且,问题会随着各种因果推理而扩散,结局不只是研究人员的利益和价值受损,全人类的利益和价值受到的损失要多得多,因为这降低了追求真理的效率。智人只注意到只有极少数人直接需要这类关于研究人员的知识,但是他们没有认识到,这和无数人需要的真理密切相关。”

    我说:“所以,传统上认为有价值的知识,并不一定有价值。传统上认为没有价值的知识,可能极有价值。从一两个研究人员遇到的健康小问题,就能推理到涉及全人类的大问题。”

    阿梦笑着说:“我们一起失眠算是心有灵犀还是狼狈为奸?小时候,凌晨孤独地失眠的时候有时会想到还有很多优秀的研究人员在失眠,有一种小小年纪的我加入了某个阵营的感觉,似乎也不那么孤独了。”

    “你如果希望我说我觉得和你一起失眠是一种幸福,你就要失望了。”

    “哈!那时你可能也算不上我的阵营。在我眼里,你的方法不错,但是,研究真理要靠想象力,而不是因果推理,所以,你不如我,更像狗头军师。我从小就对想象力、灵感抱有一种迷信的态度,觉得它们很神秘,不能用理性对待。当我能得到灵感之后,我发现失眠有助于获得灵感,这让我足够兴奋,加上年轻人不怕失眠,所以,很长时间没有理智对待这一问题。习惯养成之后,一方面积习难改,另一方面,不敢改也不想改,怕失去灵感。不过,按照我的经验,失眠的时候最好是一个人,夜深人静容易有灵感。当然,后来和你在一起算是例外,大概,我们两个的思想那时已经像是一个人了。”

    我说:“失眠这个问题似乎怎么看怎么是小事,但是,我们发现的各个理论,几乎都有一部分是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时候想出来的。所以,这大概和我们之间的对话一样,都是很有价值却不能用逻辑证明的经验。它们肯定不是真理,却对发现真理很有帮助,尽管算不上必不可少。我睡觉前想问题的习惯早就有,小时候,这不影响睡眠,经常想着想着就睡着了。失眠始于大学时期,而且,那时候灵感也开始出现。开始的时候,灵感出现的次数不多,我也懒得记录。那时没有手机,需要拿本子、开灯,太麻烦了。开始的时候,我经常认为早晨起床后一定会想起来,但是吃了太多次苦头。甚至,有时就是闪了个偷懒的念头,结果,别说第二天早晨,下一分钟可能就怎么都想不起来了。所以,我是经验主义地、功利主义地被迫学会了随时记录灵感。与此同时,灵感也越来越多,结果,睡眠质量越来越差。我到现在都不很明白,记录灵感和灵感的数量是否有明显的正相关。逻辑上讲,应该没有多大关系,但是,按照我的经验,每当我愿意开灯记录灵感,就会经常陷入开灯-记录-关灯-再开灯的循环。而且,不记录或不关灯就不容易继续产生灵感,给我一种灵感很皮的感觉。甚至,如果每次愿意起床开电脑记录灵感,再写上一段,虽然更加麻烦,后续继续得到灵感的概率却也更高。在经验主义看来,总体规律是越愿意付出越能得到灵感。”

    阿正问:“你从大学才开始有灵感?”

    我说:“不是这个意思。小时候,专注于思维方法,没有那么多课题和研究方向,所以,每一步进展不记录似乎也没事,不容易忘。当课题和研究方向多样化之后,记录灵感就有了必要性。不过,由于能力低的时候灵感的价值不高,多记录也未必有什么用。如果只要不断产生灵感就会导致能力的增长,就应该尽早记录,但是,我不这么认为,因为灵感多和能力高并不是一个概念。所以,我建议你现在把重点放在开始研究有价值的问题上,以后水平高了或者课题多了再想着记录。”

    阿梦说:“说起来,我们倒是有点相似。明明睡不着,也要关着灯闭着眼想。这是经验主义,而且,我确实试验过晚上开着灯或睁着眼想,效率也确实会大大降低。但是,这些不会是真理,只是个人习惯,也许和某些生理反应有关。”

    我说:“这种个人习惯有很多,它们只是临时的方法而不是永恒的方法。例如,我工作的时候宁愿有了想法就打开电脑写一些,写完宁愿关机,然后再反复开机。我不仅不愿坐在那里边想边写,甚至不愿让电脑处于待机状态,因为电脑待机我就会想不出来,哪怕是在另一个房间,这简直有些荒诞,很有些量子干涉的味道。我也想过这些方法背后的可能的原因。也许,没有灵感就不工作的态度有助于增加灵感,就像有灵感就记录下来的态度有助于增加灵感一样。”

    阿梦说:“因为我们经常交流方法,所以,我们的方法应该属于一类,有一定的相似性。我们的态度、方法使得每次工作的时间和逻辑推理的长度都相对短小,但是频率增加,随时可能工作。这也要求自己经常检查自己的状态是否适合工作。如果不适应,会对没法尽情地玩、没法完全放松等问题感到不满;但是适应以后,会对工作的高效率、工作时间缩短、有更多时间适度地享受生活感到满意。”

    我说:“我们工作效率最高的时候大约就是睡觉前和凌晨醒来之后。如果有得选,这两个时间都是我们不想工作的时间。但是,我们至今没有找到转移最佳工作时间的办法,所以只有接受。可以想象,如果我们这样的人需要朝九晚五地按时上班,工作效率一定会大幅下降。事实上,我们有时会出现凌晨醒来工作到八九点然后睡一觉的情况。所以,研究人员的工作时间有自己的规律,规定工作时间是不合理的,会降低工作效率。有时,我睡眠太差,吃了帮助睡眠的药,结果脑海里一个灵感接着一个灵感,比不吃药状态还好。那可真是煎熬。虽然可以睡,但是,为了灵感不想睡,还要强忍睡意努力运转干涩的思维,可笑的是那干涩的思维居然很走运,真能产生灵感,我心中曾经多次呐喊:‘苍天啊!你真会玩我!’”

    阿梦说:“这种遭遇听起来欲哭无泪,但是,这只是身体的感觉,从灵魂的角度看,这样还是很幸福的。我们感受灵魂和身体之间的矛盾已经很久了,这是其中的一例。”

    我说:“但是我们的解决方案完全背道而驰。在我看来,你是在努力增加失眠,天天准备失眠,盼着失眠。我就比较复杂,不断在睡好、失眠、悖论循环之间徘徊。如果好好睡了几天就会盼着失眠,如果长时间不失眠,就开始争取失眠。开始失眠后,一开始是在心中快乐地喊‘又失眠了!’,等到疲惫不堪的时候又失眠了,就会在心中怒吼‘又TM失眠了!’”

    阿梦耸耸肩,“这种事情,虽然关系到真理,相对而言都是小事,不妨暂时求同存异。不过,有一点倒是应该提醒你,思维要精益求精,而价值是唯一的判断标准。所以,有些事情,似乎很小却很有价值,要动很多脑筋。例如,对于是否起床记录一个灵感,并不像你说的那么简单,至少我并不是第一时间就去记录。一般会综合考虑以下问题:不起床继续想是否会继续产生灵感甚至是更有价值的灵感,也就是不记录的预期价值是否够大;不起床是否会忘掉现有的灵感,也就是是否要保障现实价值,这涉及现实价值及其安全性的问题;如果结论是不想起床是否可能是因为身体懒。有时,这种抉择真的令人两难,尤其是不断产生灵感的时候,因为记录可能会打断良好的状态,不记录可能会忘却灵感。但是,又要在很短的时间里做出抉择,避免忘掉灵感的尴尬局面。相比之下,忘了灵感更难以饶恕,因为损失的是现实的价值,而且,一旦损失就容易归咎于懒床,归咎于灵魂没能战胜身体,所以,我其实是有些偏向于保护现实价值的。”

    阿正说:“你们想的问题、想问题的方法都很怪。我一直以为研究人员的工作是坐在桌子前冥思苦想或者奋笔疾书。你们的主要问题居然集中在床上。”

    我心中暗笑,你哪里知道,床上工作的问题多了去了,嘴上却说:“工作习惯没必要统一,但是,如果上班,显然是不能躺在床上想的。从这个角度看,研究人员应该如何上班其实还有很多值得探讨的地方,尤其是对我们这种为了状态不顾一切传统的研究人员而言。对我而言,工作就是发现自己状态不错,然后静静躺着、坐着,像是发呆,等待灵感的降临。坐在桌子前我是很难等到灵感的,写东西的时候顺势得到灵感倒是有可能,但是为了获得这种势,我总要在其它环境中找到灵感然后将它们带到桌子前面。当然,跟阿梦讨论也很不错,遗憾的是,我认为应该记录灵感,但是她坚决反对,说什么打开记录装置会影响灵感,我很怀疑这是借口。”

    阿梦抄起枕头就砸了过来,“记录灵感要视频算是怎么回事?”

    阿正问:“经常听人说灵感,你们说得就更多了。我总是怕自己不是能获得灵感的那块料,毕竟,那似乎不受我控制。”

    我摇摇头,“灵感在细节上不受控制不等于说完全不受控制。获得灵感是可以培养的,也是可以越来越好地控制的。甚至,可以培养、控制到某个晚上一定要有灵感的地步,当然,灵感是什么是控制不了的,也是不应该控制的。虽然获得值得记住的灵感距离你可能还很遥远,但是记录、积累灵感是很关键的习惯,对依赖想象力的研究人员会更重要。而且,这似乎是提高灵感不错率的一个关键。”

    阿梦说:“我们的工作对灵感的依赖性要远远高于常人,这主要是因为我们的工作很多都是从基础做起,没有前人的基础,或者不敢相信前人的基础。如果有系统、可靠的基础,可以依靠逻辑推理去发展理论;没有基础,就只能依靠灵感去建立基础。从这个角度看,学校教育是不完整的,只教人有基础的时候如何推理,没有教人如何创建基础,这个问题在目前尤为严重,因为人类其实没有什么基础是正确的、最好的、完全可靠的。例如,我仅仅是在几年前才发现正确的信仰,甚至直到现在还在不断加强对信仰的信心,所以,我研究的绝大多数问题不可能做到从正确的原因用正确的推理方法推导出正确的结果。”

    我说:“虽然我是方法主义者,也对如何获得灵感有数不清的方法,我仍然要强调,对于如何最好地获得灵感,我没有任何把握,因为这些方法基本上是经验主义的,没有充分的逻辑依据。不仅灵感是现象,甚至,灵感的原因也是现象,所以,灵感的产生几乎和真理无关,但是,灵感的结果和真理有一点点可能性有关,这就使灵感有着无限大的预期价值。你不需要跟我学习得到灵感的具体方法,而要学会如何思考涉及灵感的问题,学会重视灵感、研究灵感、培养灵感。灵感有很多不确定的地方,但是,仍然不是完全不确定,这就像是最大自由不是完全没有逻辑一样。所以,牺牲睡眠获得灵感是否合理,我不知道答案。只能说,我感觉失眠时的工作对我是有利的。”

    阿梦说:“研究人员的失眠问题只是灵感这个大问题的一个很小的局部,但是,我认为已经值得投入成千上万的医学工作者去研究。灵感问题就更是价值巨大,但是,即使是灵感问题,也没有多少研究成果,很可能我们的研究成果就是领先的,至少,从获得灵感的品质、数量等经验数据来看,应该是这样。”

    阿正问:“灵感虽然很重要,但是,你们似乎把它抬得太高了一些,毕竟,你们的信仰是纯逻辑。”

    我说:“因果推理是按照某个规则推导,但是,一切因果推理最根本的原因和规则不能依靠因果推理发现,只能依靠归纳。而最不逻辑、最没有因果、最自由的归纳就是灵感。相信纯逻辑不仅是相信因果推理,也要相信非因果的推理,或者说不逻辑的推理、最自由的推理,也就是灵感。由于灵感是因果推理的基础,说灵感比因果推理更重要也不算太过分,至少也应该认为灵感和因果推理一样重要。绝大多数科学家低估了灵感,因为他们往往不曾用灵感建立基础,而是采用别人创建好的基础。亚里士多德、牛顿等人创建基础的时候必然是依靠灵感的,但是这些曾经多次创建基础的人却没有多少关于灵感的论述传世。而且,灵感还不是那种人们熟悉的限定在某个集合内的对若干元素的归纳,不是由人操控的有意识的归纳,因为这种限定、意识都是某种因果规则。所以,灵感应该被定义为尽可能超越一切因果规则的归纳,是最彻底的不逻辑操作。灵感是完全无边界的,是世上一切可能元素之间都可能存在的归纳。但是,不是所有可能的归纳都可能正确、重要,各种可能的归纳之间有着巨大的价值差异。灵感有迹可循,可以通过培养能力提高灵感的重要性和正确性,但是,又很难找出明确的因果规律。”

    阿梦听得眉飞色舞,“你说的这些都是事后的因果分析。仅从我们发现纯逻辑信仰的经验来看,灵感是一切科学知识的最终来源,因为它是信仰的来源。这再次表明,纯逻辑信仰是很精确的,不能删减,用对因果性的信仰取代对逻辑的信仰是错误的。”

    我灵光一闪,“在我们之前的证明中,因为逻辑是灵魂唯一的必需品所以要相信纯逻辑信仰;因为完全合乎逻辑的关于宇宙的理论必须用逻辑解释粒子和自然规律,从而证明宇宙是逻辑世界。我又发现了一种证明方法,依靠不断提高合乎逻辑的程度最后达到最合乎逻辑的程度来证明纯逻辑信仰。为了让知识整体尽量合乎逻辑,首先可以让一切知识有若干根本原因和根本规则,从这些原因按照根本规则推理产生其余知识,这基本就是科学的态度;为了提高合乎逻辑的程度,可以逐渐统一这些根本原因和根本规则,这基本就是科学的理想,类似于大统一理论;再进一步,可以让原因、规则都简化为唯一的一个,这已经超出了科学的想象力;再进一步,原因和规则也可以是相同的,到了这一步,已经不可能更合乎逻辑了,而且猜也能猜得出答案只能是逻辑了。所以,依靠不断提高合乎逻辑的程度,也能推导出最根本的原因和规则很可能就是逻辑。当然,如果知识达不到最合乎逻辑的水平,这种方法的发现就是错误的。但是,至少我没有看到有任何理由要禁止最合乎逻辑。”

    阿梦说:“所以,智人对逻辑的低估是全方位的,不仅低估了因果推理,也低估了归纳推理,而灵感体现了归纳推理的潜力,虽然正确率很低,预期价值却很高。我有很多进展是依靠灵感,其中有不少是匪夷所思的、小概率的灵感,我根本不敢断言如果忘掉还能第二次想出来,更不敢说这样的灵感是必然会出现的。所以,我很重视灵感的记录,即使是不那么有价值的灵感。我很担心自己因为没有养成记录灵感的良好习惯而错失一些价值无限大的灵感。当然,我相信自己一定会有灵感,甚至,这类匪夷所思的灵感也一定能想到一些,这主要得益于匪夷所思的灵感也有着庞大的数量。但是,具体到某一个,就完全无法预料了。”

    我说:“所以,灵感是高度缺乏因果性的,甚至,我研究灵感也往往是用灵感。灵感和因果逻辑有一些共性。例如,灵感、归纳都可以关于自身,这类似于因果逻辑也可以研究因果逻辑。如果将灵感定义为最自由的归纳,纯逻辑推理必然需要灵感。逻辑推理并不是只有因果律的必然性,也有归纳的偶然性。这有助于理解宇宙、逻辑世界为什么必然需要偶然性。”

    阿梦说:“人类对逻辑的传统认识距离逻辑的本质还很遥远。如果说想象、判断中包含人类不熟悉的因果推理,灵感就是人类不熟悉的归纳推理。所以,归纳、灵感是很值得研究的课题。但是,即使是我,很可能仍然低估了归纳。首先,有规律、因果性的发现令人容易记忆,无规律的、偶然的发现容易被淡忘。所以,因果推理容易被记住,灵感很容易被忘记。人类不擅长记忆无规律的信息。其次,当因果推理能替代灵感之后,人类就倾向于忘掉灵感。例如,牛顿将苹果和月亮视为同类是一种灵感、归纳,后人则把这种同质性视为存在质量这种普遍属性的结果;我们将真实的世界万物和灵魂中虚拟化的逻辑推理视为同类是一系列灵感的结果,后人大概会认为因为世界是逻辑的,所以万物当然是同类。我们依靠灵感追溯原因,世人依靠我们发现的原因忘掉灵感。”

    我说:“灵感从本身来看应该是最自由的、最无规的,但是,实际情况显然不是完全自由、完全无规。按我的某些经验,在一段时间内,想真理想得多就会有较多的灵感出现在真理领域,想思维方法想得多也容易出现相关的灵感。但是,这种倾向并不绝对,也会有例外。我猜测,这是因为因果推理和归纳推理之间的相互影响,有点像质量分布和电荷分布之间会相互影响,但是又有一定的独立性。”

    阿梦这次没有忘掉做晚饭,所以,讨论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