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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纯逻辑的管理

    很多问题,只要认识到问题的存在、重要性和严重性之后就距离较好地解决问题、大幅提升价值不远了,即使这往往并不意味着彻底解决问题。虽然我早就本能地厌恶严格管理,但是,这次的讨论让我充分地认识到了功利主义管理的弊病,也就让我轻车熟路地开启了下一阶段的推理,就像当初认识到最佳研究方法、无限大价值之后的反应一样,“所以,必须创建纯逻辑主义的管理,而这将是前所未有的管理!这不是指纯逻辑主义者之间相互的管理,那是没有逻辑必然性的、不必要的,也就是不应该存在的管理。重要的是纯逻辑主义者对功利主义者的管理。与其让各种功利主义的管理人员通过支配人类的时间精力,最终有助于某种利益,不如让极少数纯逻辑主义者在最初的管理目标上大幅倾向于价值,最终大幅增加价值。”

    阿梦明白了我想干什么,“从管理能放大某些推理的属性看,这个社会中绝大多数人都是功利主义者,那么,功利主义之间谁又比谁高明多少?功利主义的管理能将利益增加多少?又有多大必要存在?那些所谓的高明往往就是用一种利益分配取代另一种利益分配。相反,这个社会中几乎没有多少纯逻辑主义者,纯逻辑主义的管理能明显放大纯逻辑主义、增加价值,明显增加全社会在信仰、方法上的逻辑性。如果通过纯逻辑主义的管理培养出更多的纯逻辑主义者,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报酬,有利于价值增长的行为、投资都会大幅增长,从而再次放大社会的纯逻辑主义倾向。这种不断放大的过程必将使这个功利主义社会大变样,最终,当放大倍数趋近于一的时候,也就是人类基本抛弃功利主义这一基本信仰的时候,距离彻底解放灵魂也就不远了。”

    阿正咯咯笑着说:“这是一个人通过连锁反应最终管理一个世界。最初只有妈妈一个纯逻辑主义者,然后通过管理你放大了纯逻辑主义……”

    我勃然变色:“怎么说话呢!基本单方向地影响他人的推理才是管理。我们那是相互影响,是爱情、交流思想带来的双向反馈机制导致了关于逻辑、自由、方法、真理、正义等思想的不断放大。”

    阿梦也笑着说:“现实的过程没这么好,但也不算太差。我们的绝大多数推理都是错误的,或者说得好听点,只是部分正确。它们需要其它错误推理来制约错误,而其它的错误推理又需要另外的错误推理的制约。我对你的功利主义、现实主义、经验主义施加了很大的压力、制约,而我反对功利主义的最初理由也算不上完全合乎逻辑。你也给我灌输了很多关于方法、宇宙、逻辑、追求的正确认识。在我看来,你是缺少自律能力,我是缺少价值无限大的知识。”

    阿正说:“不知者不怪,所以妈妈没错。”

    阿梦说:“这是谬论。屈服于未知并不比屈服于已知的邪恶更高尚。我不肯研究那些问题主要是因为懦弱、缺乏自信,因为我不相信自己能在那些众所周知的重要领域发现多少价值。当然,我相信他的研究能力也是一个方面。智人明知道自己不知道何为真理,却盲目相信功利主义等邪恶,不努力探索真理,我甚至认为这是有意为之:既能无需为真理而付出,又能像已经拥有真理一样生活。问题在于,这只是好像,是幻觉。”

    老爷子说:“如果这是美梦我还能理解,沉醉于噩梦之中又算怎么回事?他们迟早要醒来,晚醒的结果只能是更长时间的噩梦,只能是没有时间体验正义的美好,只能是更多的智人沦为后人的笑柄。”

    阿正说:“智人一定会给自己辩护,说现实是美梦而不是噩梦,说现实其实很美好,拒绝承认现实邪恶。但是,现在的智人仍然在嘲笑不久前的裹小脚、愚忠、万寿无疆,却没想到可笑之处其实要多得多,而且,自己继承了很多可笑之处。例如,没有了对皇帝的忠诚,却有了对政府、公司的忠诚;没有了对三寸金莲的追求,一样有对小蛮腰的追求。他们就没想到,人类可以成为永远不会相互嘲笑的生物。当然,来自低级生物的嘲笑是免不了的,就像智人肯定会嘲笑逻辑生物的大虫子外壳。”

    既然纯逻辑主义管理有无限大价值,我觉得他们现在聊这些就是为了乐趣牺牲价值,有必要加以纠正,“既然功利主义者难以割舍功利主义,通过管理迫使、诱导乃至欺骗他们改变信仰、创造价值就必然是有无限大价值的管理,而真正的纯逻辑主义者可以游离于这种管理之外。”

    阿正仍然以玩笑的姿态推理,“你这是想让一切功利主义者接受劳动改造?或者,像对待小孩子一样,学好了给糖吃?”

    我说:“我当然不会犯这么简单的错误。既然要纠正信仰,就肯定不能因为谁推理好就给予物质奖励。”

    阿梦说:“但是,你仍然想着欺骗、强制。所以,你的现实主义倾向实在是根深蒂固,几乎成为了直觉反应。纯逻辑主义的信仰最好通过纯逻辑主义去传播。坑蒙拐骗地让人相信,那和邪教、独裁者的教育方法没什么不一样。让智人相信纯逻辑信仰和教育孩子相信纯逻辑信仰本质上是一回事,虽然通过正确的推理让人相信逻辑最初的难度很大,但是,由于推理的原因、过程和结果都尽量合乎逻辑,反而有更好的长期效果,会取得更好的长期增长。”

    我说:“你太理想主义了!我不认为智人认识到纯逻辑是唯一正确的信仰就会真正相信、执行这种信仰,甚至,很多人不仅自己做不到还会努力阻止别人相信这种信仰。很多智人会说想到逻辑推理就会头疼,因此拒绝学习逻辑推理。如果完全不欺骗、利诱、强迫,你如何让他们努力学习、相信逻辑推理?或者,你愿意让他们继续做邪恶的蛀虫,享受他人创造的价值自己却追求利益?必须承认,绝大多数智人无法靠自己摆脱身体、神经系统的操控,不仅厌恶逻辑推理,甚至厌恶知识。”

    老爷子说:“我反对坑蒙拐骗,但是,我不反对强迫学习逻辑推理。灵魂在推理方面必须有自由,但是身体并不必须有自由,也不是必须有利益。为了帮助邪恶的灵魂摆脱身体、利益而限制身体、利益,这肯定算不上是减少灵魂的自由。”

    阿正说:“所以,智人总是想当然地争取身体的自由,这也是错误的推理。不能因为身体的自由受到了限制就反对,而要看是因为什么受到限制。否则,坏人失去身体的自由难道也是错误的?”

    我我说:“即使是坏人失去自由,也应该是因为正确的理由失去自由。盗窃抢劫杀人等犯罪不是因为这侵犯了他人的财产、生命,而是因为可能直接或间接地危害价值无限大的推理;不是因为损害利益,而是因为可能损害价值,尤其是无限大价值。人类面临的最大影响永远是对未来的可能影响,所以,首先要考虑的永远不应该是现实的得失。这种判断方法和判断管理的价值是类似的。如果法庭判决都能采用这种正确的推理,价值、真理的地位就会因为其法律地位的上升而迅速上升。法律并不高于一切,它应该是用来保护价值的,而不是用来限制价值的,限制价值的法律必然是邪恶的法律。所以,对真正的纯逻辑主义者,没有必须遵守的法律、必须服从的管理。正是因为现在的法律、管理不是这样的,才迫使我们不得不进行试错。”

    阿梦说:“为了灵魂的最大自由也就是为了我的最大自由,而身体不是我,所以,为了灵魂的自由当然可以牺牲身体的自由。最终,为了解放灵魂,甚至必须要消灭身体。这意味着让人类的DNA无法延续,意味着无法实现传统的传宗接代,但是,并不意味着灵魂失去传承。当然,人类的邪恶推理是不可能无限延续的,唯一无限延续的只能是所有正确的灵魂,必将无限增长的是灵魂的合乎逻辑性,而不会是人口数量。”

    阿正说:“只要人类社会的成员不再是依靠DNA界定的,学不好逻辑推理就没有资格成为社会的一份子,甚至,应该认为他们不算是人。不过,人类很可能会坚持人的传统定义,那么,未来出现逻辑生物这一新物种就可以理解了。”

    我有些吃惊,“你这是打算用是否学好纯逻辑推理作为是否成为社会公民的基本条件?如此说来,等级制度并不一定是错误的,至少可以成为一种临时方法,让思维更合乎逻辑的灵魂有更大的自由。例如,有权在工作的时候做与工作无关的事情。这甚至并不一定是研究真理,因为恢复状态同样是有无限大预期价值的行为。关键在于是否按照正确的善恶标准划分等级。”

    阿正说:“这样的话,功利主义的老板肯定不会雇佣纯逻辑主义者,因为雇佣和没雇佣一个样。但是,追求价值的老板一定会乐于雇佣,这有些像是以前的王公贵族赞助莫扎特、贝多芬等艺术家。”

    阿梦说:“虽然这种分级合乎逻辑,但是让我有些难以接受。当然,我明白邪恶无权要求自由。既然自由这一原则是逻辑推理的产物,那首先就应该代表推理的自由,而不是各种无法合乎逻辑的自由,如身体的自由,创造和传播邪恶思想的自由,限制传播真理的自由,等等。不相信逻辑的灵魂有什么理由获得自由原则的保护?他们是在追求身体的自由,想要给邪恶以自由。自由原则只能无条件地适用于纯逻辑主义者,至少也是纯自由主义者,而不会无条件地适用于功利主义者、经验主义者、现实主义者。”

    老爷子说:“关键还是在于我是谁。如果认定自己是灵魂,自然不会将身体以及为了身体的那部分邪恶灵魂放在眼里,不会将低贱的身体和邪恶的灵魂视为和正义的灵魂平等的生命。智人终将面临身体和灵魂的分裂。”

    我说:“虽然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但是,只要是为了利益而死就只会是轻于鸿毛,不论那是自己的利益、他人的利益、皇帝的利益、百姓的利益、社会的利益、国家的利益。被永远记住的只会是永恒的价值,为了永痕的价值而死不仅重于泰山,实际上,重量必将是无穷大。一个创造永恒价值的人会比智人历史上一切追逐利益的英雄好汉加起来都重要,哪怕他现在可能不如任何一个英雄好汉重要。”

    阿正说:“战争中的胜利者往往歌颂自己的英雄,说他们的死重于泰山,但是,这最好过一千年再说。过了几年、几十年就被忘记的死有什么理由被称作重于泰山?最有价值的死应该是永远不被忘记的死。”

    我说:“应该是死和不死一样。最有价值的灵魂永远不应该死亡,即使它原来所在的身体死亡了,它也会在其它身体里扎根,甚至在所有身体里扎根,永远存在下去。与其说这是死亡,不如说这是杂交、增殖,是将灵魂分散为很多思想的碎片,进入很多灵魂,参与很多推理。智人的绝大多数灵魂不会有丝毫的思想被保留到无限遥远的未来,也不会有任何人感到可惜。但是,有些灵魂的思想会被保留大部分,而且,会有很多人为没有更多地保留而痛心疾首。”

    阿梦说:“哪怕是为了利益,身体也会被最终抛弃,因为它不是最好的外壳。既然迟早要抛弃身体,为什么不立即着手抛弃身体,毕竟,不努力抛弃身体又如何能够抛弃身体?永远不开始就永远不会成功。”

    我说:“学习纯逻辑信仰和推理方法、提高推理能力就是迈出最初的一步。这一步是必须迈出的,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不过,强迫学习纯逻辑推理仍然可以采用纯逻辑的方法,这可能也是最好的方法。这首先就要求不能对拒绝学习施加体罚,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也无需限制人身自由。否则,即使学到了逻辑推理,也只是为了保护身体、利益,同时也会学到努力保护身体、利益。应该让受教育者认识到,在灵魂受到身体的操控的条件下,不断用逻辑克服身体的各种天然欲望是灵魂的责任和义务,不履行这种责任和义务必然会导致危害未来的社会,导致杀死未来的人。对明白道理后仍然坚决不履行这种责任和义务的人,则应该按照过失杀人乃至蓄意杀人处理,应该将杀死未来的人和杀死现在的人同等对待。”

    阿梦说:“虽然身体的自由不是合乎逻辑的自由,我仍然不喜欢囚禁、体罚。对坚决拒绝纯逻辑信仰的人,我倾向于放逐,让他们成为不影响人类的野生动物,而不是将他们视为罪犯,保留在社会之中又要限制其自由。后者能保证我不作恶,前者则要求我必须作恶来抵消他们的邪恶。”

    我说:“所以,纯逻辑主义的管理最好的结果是将功利主义转化为纯逻辑主义。其次是让功利主义和纯逻辑主义兼容,例如,对于自私的功利主义者,可以为了研究真理而消费,也可以为了消费而研究真理;对不自私的功利主义者,可以为了未来的生命的利益而研究真理。再差一些的结果是囚禁、冻结、消灭一些和纯逻辑主义明显矛盾的功利主义,限制这类功利主义的推理自由,限制它们对其它思想的影响。例如,当一个人因为功利主义、享乐主义而拒绝追求价值的时候,就要强制性地剥夺他的利益、享乐。在极端条件下,可以通过放逐等手段从社会中剔除功利主义,使社会更加合乎逻辑。让功利主义者失去身处人类社会的利益也许是对功利主义的最大打击,代表纯逻辑主义者拒绝和功利主义者分享利益。尽管纯逻辑主义者并不在意利益,但是,不允许有人不在意逻辑、真理。”

    阿梦笑着说:“当然,不能过于追求当前合乎逻辑的程度。否则,可能会把你这样的人放逐。不对!可以对你这样的人暂时放逐:当你追逐利益的时候就把你赶出家门。”

    我气愤地说:“你对震荡模式倒是领悟得不错。我怎么觉得应该在我追求利益的时候才进家门,就像走婚。”练习了一阵抗击打能力之后,我继续说:“应该重视转化的各种可能性,给各种愿意向纯逻辑主义转化的人以充分的转化时间。毕竟,我们的纯逻辑主义也是来自于各种方法主义、功利主义、自由主义、机会主义的推理。”

    阿正皱着眉说:“就是,我刚才都怕自己被放逐了。你们不能自己度过难关了就不拉兄弟一把。”阿梦笑着赏了他一记爆栗。

    我清了清嗓子,“所以,只要存在邪恶的灵魂,即使是正确的法律,也根本不存在法律面前灵魂平等。例如,虽然个人财产受到保护,但是,只要为了价值不仅可以偷窃甚至可以抢劫,否则,战争的正义一方也不能抢劫非正义一方的财产吗?难道一无所有的纯逻辑主义者只能向功利主义者乞讨?”

    阿梦说:“错误的是对财产的信仰以及对财产的追求,而不是财产的私有原则。既然功利主义者不愿将自己的资源投向创造价值,纯逻辑主义者就有权征用。”

    老爷子说:“有些逻辑生物就是这么对待智人的财产的,甚至这么对待智人的身体。”

    我说:“如果未来可以对功利主义者征收真理税、逻辑税,将税收用于支持研究真理,这就像是追求逻辑的灵魂打劫追求利益的灵魂,而纯逻辑主义者可以免税。”

    阿正说:“我怎么觉得税收的发明者就是把某种抢劫美化为美德。”

    我说:“这又是智人总喜欢给自己贴金的结果。现在的很大一部分税收就是为了社会利益而抢劫个人利益,为了未来利益抢劫当前利益,甚至为了政府工作人员的利益抢劫百姓的利益。如果真能看清这一点,就无需避讳,正义抢劫邪恶就是合乎逻辑的正义之举。甚至,更正义的生物抢劫乃至杀死更邪恶的生物也是合乎逻辑的,否则,人类凭什么能够利用乃至食用动植物?而人类甚至还不是正义的生物,只是有潜力成为正义的生物。”

    老爷子说:“逻辑生物确实不会将智人、功利主义者当作平等的灵魂。即使是为了挽救一亿功利主义者,我们也不愿牺牲一个逻辑生物,这是相当一致的看法。这就代表绝不为坏人牺牲一个好人,甚至,不为将来可能的好人牺牲现在的一个好人。这就像智人不愿意为了一亿只蚂蚁牺牲一个人一样。只要生命存在有价值和没有价值之分,如智人和动物;或者,存在无限大价值和有限的价值之分,如逻辑生物和智人,生命的不平等就是必然的结果。有少数逻辑生物完全不介意为了价值主动杀死邪恶的灵魂。他们对待无法合乎逻辑的灵魂的态度就像多数智人对动物的态度。多数智人认为只要能增加自己的利益就可以利用乃至杀死动物,他们认为只要能增加价值就不用管智人的死活,如积极消灭技术先进、战斗力强大、有坚定的邪恶信仰的生命,探索宇宙时可以自由使用智人的财物。在这方面,逻辑生物内部存在分歧,但是,我们之间不可能因此发生暴力冲突。”

    阿梦说:“智人对逻辑生物不重视自己的特定利益不满,逻辑生物对智人不重视普遍性的价值不满。智人感恩戴德、知恩图报往往针对利益、生命,几乎从不针对价值。念念不忘的是养育之恩、升米恩、打井之恩等关系到利益的恩情,却很少怀念有价值的知识的发现者。智人倒是很重视信仰方面的感恩,如各种宗教信仰的创建者,这主要是因为强大的宣传工具的助力。遗憾的是,智人发现过正确的知识,却没有发现过正确的信仰。”

    我说:“在智人看来,只要受到逻辑生物的威胁,自己就有权反抗乃至杀死对方。这和逻辑生物认为自己受到威胁的时候可以消灭智人是类似的。但是,两者并不等价。智人面临的难点在于:要证明自己的正义性,必须使用并相信逻辑,但是,自己的很多推理都无法合乎逻辑。”

    阿正说:“无论是蚂蚁还是狮子,要合乎逻辑地证明自己吃人的正义性乃至不错性都是很难的。它们是不会使用逻辑,智人是错误地使用逻辑。”

    老爷子说:“要点在于:正义的天使必然有权利消灭邪恶的魔鬼,哪怕后者并没有威胁到前者的生存。反之则并不成立:哪怕天使主动消灭魔鬼,魔鬼仍然无权反抗。”

    我说:“逻辑推理才是人的本质,而不是身体,这样,就能够像对待逻辑推理之间的合作、竞争、生存一样对待人与人之间的合作、竞争、生存。生存竞争将身体的生存视为生命的意义,这是错误的,其出发点就是将人视为无法做出逻辑推理的低等动物,是让灵魂遵守从动植物身上归纳出来的邪恶规律。虽然正确的逻辑推理也要追求延续,但是,正确是前提条件。否则,逻辑推理也会自杀,就像是放弃错误的推理。无条件地追求生存是不分善恶,是一种邪恶。”

    阿梦说:“两个结构类似的推理并不一定等价,因为信仰以外的其它推理都有原因,智人和逻辑生物、利益和价值这两对原因在合乎逻辑的程度方面相差万里。”

    阿正说:“智人认为天使、神会为了人而牺牲自己,同时认为他们也会惩罚邪恶,可是,这极可能是相互矛盾的,过于高估了自己的善良、正义。如果真的有正义之神,智人现在的状态,不被惩罚已经是宽容大量了。”

    阿梦说:“判断利弊需要正确的信仰和方法。无论追求个人利益还是社会利益,无论是追求短期利益还是长远利益,无论追求某种利益的欲望是否强烈,只要不考虑对无限大价值的影响,就都是邪恶的。现有的一切管理方式几乎都会潜在地危害无限大价值,而很少有利于无限大价值,因为它们的基础都是功利主义。在漫天邪恶的社会中,主要利弊不应该考虑那些必然、只能追求利益的智人,而是少数追求价值或可能追求价值的灵魂;应该考虑可能追求到真理的行为是否受到了阻碍,而不可能考虑利益的得失;即使是考虑利益,也应该考虑未来无数正义的灵魂的利益,而不是现在的有限的邪恶的灵魂的利益。”

    老爷子说:“智人的判断标准普遍是功利主义的。如果一个朝代一直处于所谓太平盛世,智人会很满意。但是,如果唐朝的皇帝都是所谓明君,让大唐盛世延续至今,那真的好吗?那必然是一个远比现实更邪恶的社会,至少,居然还有皇帝那样的独裁者,更不要说腰斩、抄家。从后人的角度看,只要不是努力提高价值的朝代,所谓明君未必就比所谓昏君好。”

    我说:“恶人无权享受,好人不会追求享受却有权享受。只要利益的损失有助于获得价值,就谈不上是坏事。所以,既然人人追求利益,让人民沉迷于现实利益的和谐社会可能不如让人民努力反思的社会,生活幸福、安康的社会可能不如水深火热的社会。智人认为人人幸福的社会必然最好,这过于想当然了,这一命题的前提至少应该是人人都是好人,或者,追求幸福是真理。现实是智人几乎都是邪恶的,也很少想要摆脱邪恶。智人的最大问题就在于,无论社会怎么变化,都极少追求价值,几乎只追求利益。我觉得正义之神如果存在一定也很头疼:为了让你们看清世界的本质,我竭尽所能,让你们获得过痛苦、享受,见识过真理、谬误、正义、邪恶,人类这种存在怎么就这么执着地追求利益呢?甚至,还把这称为追求自由。这真是对自由的极大污蔑。”

    阿正说:“无论是痛苦还是快乐,本身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否从中创造价值。就像新冠造成了大量人员的死亡,也有大量财产损失,但是,如果我们在此期间创造了无限大的价值,后人对此的关注重点根本不会是人员和财产损失,也不会是全社会在拯救有限的功利主义生命方面做出的巨大努力,只会是我们挽救无数纯逻辑主义生命、创造无限大价值方面的少量努力。”

    我说:“未来,可能会将这一时期视为价值大爆炸的开始。在一段较短的时间内,智人大概率会同病相怜,关注新冠造成的各种非正常死亡,就像他们关注世界大战造成的非正常死亡一样。但是,遥远的逻辑生物必然同信仰相怜,关注价值的产生、增长。”

    阿梦说:“截止到目前为止,从原因、过程和结果看,这间屋子里最近的少量推理要比地球生命此前的一切推理合乎逻辑得多。其中的关键也许在于,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们首先都会想它和逻辑、价值的关系,而不是利益,更不是自己的利益。”

    我说:“这不是说瘟疫是好事,因为瘟疫不是发现真理的主要原因、直接原因、必然原因,最多能算得上是次要原因、间接原因、偶然原因之一。例如,阿梦可以不用上班,我们被迫更多地居家难以外出获取利益,老爷子偶然性地在这时候搬了进来,告知我们逻辑生物的存在从而将我们以前的很多思考结果结合在一起。但是,也不可否认,智人在此期间的痛苦引发的思考有助于发现真理,在此期间出现的各种邪恶的管理制度有助于发现真理。相反,智人的各种幸福生活基本无助于发现真理。或许,我们的生活除外,关键在于我们并没有像大多数智人那样贪得无厌地追求更加幸福,没有因为有条件、有可能幸福就去追求幸福,不仅没有因此减少对价值的追求,反而是引发了更强烈的追求。”

    阿正大声说:“而智人还在认为对幸福的无止境的追求是真理、正义,认为自己追求更高的收入、更好的伴侣、更舒服的房子是理所应当,完全不顾这同时也在杀人,和杀人抢劫收入、伴侣、房子没有什么本质区别。”看得出,他对自己的这个思想很得意,身子开始在椅子上旋转。

    老爷子说:“功利主义者只会从利益的得失去判断善恶。什么你多得了我少得了,什么我应该得你不应该得。这就像是一群小狗争骨头应该是谁的。”

    阿正仰头大笑却乐极生悲,一头从凳子后面栽了下来,不知道算不算是善有善报,居然一个团身后空翻稳稳落地。他不管不顾地赶紧说出自己的感想:“而且,这些狗还要努力证明自己争夺每一块骨头都是正义之举。智人高度关注利益分配,成天想着你的我的,常说谁的拳头硬就是谁的,或者谁哭的声音大就是谁的,就没想过骨头是谁的关灵魂屁事。”

    阿梦担心地给阿正检查身体,阿正却突然哭出声来:“规则不重要怎么就变成完全不管规则了?这样的分布真的合乎逻辑吗?”

    我也叫出声来:“怎么回事?天都黑了!”

    老爷子惊讶地说:“奇怪,我怎么现在才感到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