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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云端之上

    陈喜看着异花被收,又看着身下的云团不断升高,不知往什么地方飞去,恍如置身梦中。

    难道这就是腾云驾雾么?

    本来他以为腾云驾雾不过是艺术想象,哪知道这里的神仙竟然真的是这么玩的!

    大概过了盏茶功夫,云团就不再升高了,开始平飞,下面云海翻腾,一望无际,与他上辈子坐飞机时看到的景象差不多。

    莫非已经穿越了对流层,升到了平流层?

    俯视着下面苍茫广阔的云海,陈喜一脸懵,实在是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裸身到达这个高度。

    若是从这个高度掉下去,落地之前会不会被饿死?

    他忽然想起前世看过的一个笑话,懵懵的想笑又笑不出来。

    不对啊,按说以这样的高度、这样的速度前进,怎么可能不被气流卷走?

    过了一会,他看着旁边负手而立的白衣人身上毫无波澜的衣衫,懵懵的觉得不大合理,不由伸出手来,朝着云团边缘触探。

    “你在摸什么?”

    陈喜没摸一会,旁边坐着的萧平原终于看不下去了,奇怪问道。

    “我在摸这云团周边有没有隔离罩什么的,咱们这样飞,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气流,不合理啊!”

    陈喜老实回答,目光灼灼地看着萧平原,刚才他什么也没摸到,这时更惊诧了。

    “隔离罩?什么是隔离罩?”

    萧平原似乎对陈喜的疑问不以为意,但却对他说的这个名词非常感兴趣。

    “就是一个罩子,将我们罩起来。我看咱们在这么高的天上飞,一点风都没有,衣裳都没被吹起来,就觉得是不是有个看不见的罩子罩着我们,隔离了飓风,才给它瞎取了这么个名字。”

    陈喜解释了下,深感两个世界的代沟有点让人无语。

    萧平原理解了,深深地看了眼陈喜,脸上露出了微笑,说道:

    “这个名字取的倒是恰如其当,难得你能想出来,也难得你眼光如此细致,思虑如此迅捷!

    照你所说,这云团周围确实有个隔离罩。”

    陈喜不可思议地看着周边,又用手摸着道:“为何什么也摸不到?”

    萧平原笑道:“法阵岂是你能摸到的?”

    陈喜愣了下,接着恍然大悟道:“法阵!原来是法阵!”

    萧平原用一种不大相信的语气问道:“你知道法阵?”

    陈喜当然什么也不知道,他念叨了两句,其实是下意识地想起了上辈子常看的网文中的玩意,但那玩意哪能跟眼下的神奇术法比,他知道自己前途未卜,眼前绝不适合瞎抖机灵,只好老老实实地回道:

    “小的只是在茶馆听人说书的时候听到过法阵两个字,但实是不知法阵到底为何物。”

    萧平原瞥了眼伫立一旁的师尊,苦笑道:“以后都会知道的。”

    说罢,闭目假寐,不欲多言。

    陈喜见他不想多说,当然不会多问,也偷偷瞥了眼伫立如剑的白衣人,实在不明白他为何要迫己为徒。

    什么根骨奇崛,灵根卓异,虽然他很想相信确实如此,但作为曾在商场的波诡云谲人心险诈里打熬出来的成熟灵魂,他实在不敢让自己如此幼稚地相信对方是纯粹出于怜才。

    可若说对方有什么险恶目的,也很难自圆其说。

    毕竟自己普通平凡如蝼蚁,根本不值得神通广大的神仙们如此行诈设谋。

    想不出什么头绪,他便瞧着下方浩渺莫测的云海,觉得自己的命运便如这波诡云谲的云海一般,看不透,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就在此时,一直不动不言的谢迁却冷冷地开口说道:

    “叹什么?莫非看不起我们不周剑宗,觉得辱没了你?”

    陈喜连忙道:“不敢!小的只是看家乡越去越远,想到可能再也看不到老父老母,不由伤感,这才叹了一声。”

    “这你不用担心,日后自会着人去知会你父母家人,告知你已入我宗门,想必他们也会以你为荣。”

    谢迁慢条斯理地说,说至荣字顿了顿,又用冷厉语气说道:

    “再者大道无情,修道者又怎能有情?入我宗门后,就不得这样小肚鸡肠婆婆妈妈。”

    陈喜呆呆看着又傲娇又玻璃心又像老夫子般的白衣人,怎么看都不像要害自己的样子,紧绷的心弦才放松了一点,小心翼翼地送上了捧彩虹屁:

    “老父老母要是知道我加入了不周剑宗,一定会喜得晕过去,醒来后准会将家里的牛啊猪啊鸡啊鸭啊统统都宰了,宴请乡亲,与他们同喜。”

    谢迁哼道:“村妇野老知道什么,想我不周剑宗,岂是什么人都可以加入的。”

    陈喜非常清楚的看到白衣人嘴角有笑容一闪而逝,知道自己马屁拍对了位置,连忙加重药量,闪烁着一双清亮懵懂的大眼睛问道:

    “不周剑宗,是不是里面有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剑仙?”

    谢迁微楞,旋即笑道:

    “那当然!不周剑宗源远流长底蕴深厚,不知出过多少声名卓著的剑仙,不知出过多少通天彻地的大能。”

    陈喜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自从知道这里存在无所不能的修道者之后,就无比期盼能成为其中的一员。

    像他们一样举手翻云低手覆雨,纵横驰骋于九天之上,不再做那任人宰割的蝼蚁。

    可惜这一十六年来他只能困守于深山荒野之中,来往皆贩夫走卒山民猎户,拼命习得的也只是寻常武艺而已,离仙道十万八千里。

    如今坐于祥云之上,有机会置身仙门,实现长久以来的愿望,岂能不心潮澎湃?

    本来不过为拍马所说,但听白衣人说的慷慨激昂,他也不禁骚动起来,这时用充满期盼的语气问道:

    “听说仙人都生活在天上,不周仙宗是不是也在天上?宗门里是不是到处都是仙鹤神鹿仙桃神果?宗门里是不是到处倒是琼宫玉宇?”

    谢迁又怔了下,移开目光看着翻腾的云海道:

    “那不过街巷野谈罢了!仙宗虽然修的是仙道,可宗门却是在人间!不过比寻常地方辉煌气派点罢了!”

    旋即却又正色道:

    “心无外物,方能贴近大道,修道之人岂能心心念念在吃穿用度居所上面?诚心于道,便是在荒山野岭之中,也能执著于道。

    谨记!”

    说罢,转首凝注云海,又化身为雕像。

    陈喜唯唯称是,但心里依然幻想着仙宗风光,于是把那忧郁不安的心思也渐渐抛下了,一心想快点到地儿,早一点开启风光无限的仙旅。

    越过无数平原、山峦、大川,也不知行了多长时间,一直紧紧盯着下面的陈喜蓦然睁大了眼睛,指着下面山巅上重重叠叠的琼楼玉宇激动地问道:

    “师尊,下面就是咱们宗门么?”

    谢迁面孔微不可见的红了下,一声没吭,好似已然入睡。

    陈喜没瞧见谢迁转瞬即逝的表情,还要再问,却见旁边萧平原用严厉的眼神看了过来,即刻意识到了什么,连忙住嘴。

    “莫急,咱们宗门还在前面。”

    萧平原淡淡说了句,又闭上眼睛,好似老僧入定。

    陈喜怔怔地瞧了会萧平原的脸,转首看着云海,不断回味着他刚才的奇怪表情,很是迷惑,不解他问错了什么。

    下面是不是不周剑宗,难道都不能问下么?

    陈喜只顾着琢磨心中的疑惑,却没有注意到身下的云团悄然加快了速度,朝着远方飞去,远离下面的赫赫宗门。

    没过多久,忽然他的眼珠又瞪大了,只见前方忽然出现了一辆犹如屋宇般大小的无比华丽的火红色车厢。

    车厢托在云团之上,正疾驰而来。

    陈喜正张口结舌之时,疾驰的车厢却缓缓停了下来,接着一个慵懒甜腻的声音悠悠传来道:

    “天高风大,谢宗主怎么仗剑独行,莫非连屋车都乘不起了么?要不小妹送你一程。”

    陈喜愕然,不明白车中人为何公然调侃白衣人,而且侮辱之意甚为明显,不由转首看向白衣人。

    白衣人轩眉微凝,正要开口,旁边萧平原蓦然站了起来,一向微微伛偻的背脊挺的笔直如枪戟,冷然道:

    “天高风大,不知玲珑仙子的屋车可够结实,当不当得这罡气烈风?”

    他一字一句地说着,说至最后一个字,只见那华丽轩敞的屋车竟然砰然炸开,碎片四散,露出了里面目瞪口呆的艳丽女子。

    刚才屋车明明疾驰若电,哪有半分崩坏模样,怎就忽然炸开?

    陈喜不可思议地看着漫天碎片,渐渐的将目光转向萧平原,目光里满是崇拜。

    就算再没见识,也能猜出这是他刚刚出手,教训车中女子的轻狂,一报辱师之仇。

    只是他手未举,身未动,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都不知道他是如何出手的。

    车中女子怔忪半晌,蓦然指着萧平原叫道:“萧平原,好大胆,你竟敢毁我车驾!”

    萧平原冷笑道:“不过一辆屋车而已,不周剑宗还赔得起!”

    说罢,解下腰中锦袋,扔向女子,同时催动云团,径直而去。

    女子怒的一剑劈碎锦囊,就要追去,却被一个疾速赶来的老者拦住。

    女子怒道:“宗主,他们在我们家门口碎我屋车,欺人太甚,您为何阻我报仇?”

    老者冷然道:“刚才若是谢迁出手,碎的就不是那辆破马车了,你还要去追,不想活了么?”

    女子不信道:“就凭他们两个人,敢在我们宗门门口放肆?”

    老者瞧着前方如流星般消失的云团,叹了口气道:

    “谢迁一剑在手,惧过何人?你比九龙上人如何?吾宗门比之青莲仙宗如何?三百年前人家不还是单人只剑冲上了青莲峰,硬是斩杀了九龙上人?

    玲珑,不周剑宗是穷,可是他们的剑绝不好欺负,否则也不可能仅凭寥寥几人伫立至此,困而不倒。

    以后,不要再去轻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