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红 光
蓝迦叶这内心神力从无到有，再从有归无，当真只在刹那之间。待其彻底消散后，他便瘫软在地，整个人如虚脱一般。
他喘息片刻，恍恍惚惚从地上爬起，再定睛朝那两个鹅头怪看去——
嚯，方才他们还端坐在太师椅上，狂傲跋扈、不可一世，眼下两人却已从那椅子上站了起来，且满脸堆笑，隔着那条填满了金元宝的沟壑冲蓝迦叶不停作揖。
蓝迦叶一愣，不知这两个妖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胖鹅怪则边作揖边恭敬道：
“不曾想尊驾竟如此了得！我们哥儿俩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还望尊驾海涵！”
那瘦鹅怪虽不似胖鹅怪这般厚黑，此时却也强压着周身的戾气，皮笑肉不笑道：
“对对对！也怪老夫太过粗莽，冲撞了先生。无奈老夫生来便是这般性子，先生多多担待便是！”
蓝迦叶纳闷儿道：
“你们到底在耍什么花样？刚才还骂我‘狗一样的东西’，现在却又是‘尊驾’、又是‘先生’的，把我都弄糊涂了！”
胖鹅抚掌笑道：
“糊涂好，糊涂好！常言道‘难得糊涂’，方才尊驾在那城隍正殿里恰恰是因为不够糊涂，心直口快，说了真话，才造成了咱们之间的误会。如今尊驾好歹懂得收敛，也算知趣儿之人了。”
“啊？”蓝迦叶费解道，“这是什么道理，难道人不应该说真话的么……”
胖鹅怪道：
“休要钻那牛角尖，咱们眼下不讲道理，单谈买卖。”
蓝迦叶问：
“什么买卖？”
胖鹅怪隔空指了指他的心口，笑道：
“便是与你这颗‘赤子之心’有关的大买卖。”
蓝迦叶恍然大悟，这才明白方才二怪所谓的“赤子之心”，便是他自己的心。
蓝迦叶疑惑道：
“这倒奇了！莫非我这心，也是那街市铺坊中的货物，可以估价交易的么？”
“此言差矣！”胖鹅怪正色道，“俗话说人有智愚之别，物有贵贱之分，若换做那凡夫俗子，别说是心肝脾肺了，便是将他们的三魂七魄尽皆夺来，再扔到那大秤上衡量一番，也终究如猪狗牛羊的下水，值不得几个铜板；可若是尊驾这样的赤子之心，那就另当别论。不是鄙人夸口，尊驾这心，当真可与那和氏璧、传国玺相提并论，说是价值连城，也绝不为过！”
“得了吧！”蓝迦叶笑道，“你少用这些花言巧语糊弄我！我只是个穷书生，我这心，也无非是一个穷书生的心，哪儿来的什么价值连城！”
胖鹅怪笑道：
“这便是尊驾不明之处了。尊驾既有如此神物，想来也是那天恩地宠、与生俱来的福分；可尊驾却这般自轻自贱，暴殄天物，岂不辜负了上苍的一片美意？既然如此，倒不如将它卖于我们哥儿俩吧！”
“什么？你们居然想要买我的心？”蓝迦叶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错！这可是天大的便宜，足以让尊驾一夜飞腾、尽享荣华，此生再不为那黄白之物犯愁，尊驾切莫错失良机！”
说完，胖鹅怪还指了指沟壑里的那无数金元宝，同时冲蓝迦叶努了努嘴，大有“任君自取”的架势。
“你这妖怪，真是疯魔的够呛！”蓝迦叶嘲讽他道，“即便你将天下的金银都给了我，可我若失了这本心，怕不是要即刻七窍流血而死，更何谈什么‘尽享荣华’！”
胖鹅怪听了，立时恢复了先前的傲慢，阴森森道：
“那又何妨！想那商臣比干，被纣王挖了心去，不也苟活了一两个时辰嘛。换我是你，宁肯在这有限光阴中穿金戴银、大富大贵，也强过在那万世轮回里忍饥挨饿、潦倒一生！”
“你是你，我是我。我固然没有鹅头，你却也没有人脸。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蓝迦叶直言道。
“废话少说！”一旁的瘦鹅怪不耐烦了，“我只问你一句，你这颗赤子之心，到底卖是不卖！”
“不卖不卖，打死也不卖！”蓝迦叶高声道。
瘦鹅怪冷笑一声，继而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朝面前的沟壑一指，只见里面的金元宝突然如沸水般翻滚不休。
接着，它们便化为成千上万只硕大的灰皮老鼠，吱吱乱叫着从沟壑里跳出，朝蓝迦叶冲了过来。
蓝迦叶撒腿就跑。
然而没几步，又冷不丁被一块顽石结结实实绊倒在地。
他暗暗叫苦，心知今日是遇上了魔障，眼看鼠群将至，十有八九会将他生吞活剥。
自己死了也就罢了，只可怜父亲父亲下世得早，自家兄弟又尚未到束发之年，平日里勉强帮把手可以，却难以挑起更多的担子；如此，老母以后缺衣少食不说，万一有什么不测，免不了要落一个芦席卷尸、凄惨而亡的结果。
想到这儿，蓝迦叶更是肝肠皆裂，悔恨不已。
然而就在他绝望之际，前方的黑雾中陡然射来一道晶莹悦目的红光。
那红光如离弦之箭，未等迦叶反应，便从他头上掠过，直奔鼠群而去。红光在那群硕鼠头上绕了三圈，打了三个炸雷，鼠群立时灰飞烟灭。
两个鹅怪见了，勃然大怒，他们同时怪叫着从太师椅上跳起、一步越过沟壑，竟伸手想去抓那红光。
红光则颇通灵性，跟个活人儿似的，悠哉悠哉地飞回到蓝迦叶身边，略略打了个转儿，如风卷落叶般将他卷起，眨眼消失在了黑暗中。
他喘息片刻，恍恍惚惚从地上爬起，再定睛朝那两个鹅头怪看去——
嚯，方才他们还端坐在太师椅上，狂傲跋扈、不可一世，眼下两人却已从那椅子上站了起来，且满脸堆笑，隔着那条填满了金元宝的沟壑冲蓝迦叶不停作揖。
蓝迦叶一愣，不知这两个妖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胖鹅怪则边作揖边恭敬道：
“不曾想尊驾竟如此了得！我们哥儿俩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还望尊驾海涵！”
那瘦鹅怪虽不似胖鹅怪这般厚黑，此时却也强压着周身的戾气，皮笑肉不笑道：
“对对对！也怪老夫太过粗莽，冲撞了先生。无奈老夫生来便是这般性子，先生多多担待便是！”
蓝迦叶纳闷儿道：
“你们到底在耍什么花样？刚才还骂我‘狗一样的东西’，现在却又是‘尊驾’、又是‘先生’的，把我都弄糊涂了！”
胖鹅抚掌笑道：
“糊涂好，糊涂好！常言道‘难得糊涂’，方才尊驾在那城隍正殿里恰恰是因为不够糊涂，心直口快，说了真话，才造成了咱们之间的误会。如今尊驾好歹懂得收敛，也算知趣儿之人了。”
“啊？”蓝迦叶费解道，“这是什么道理，难道人不应该说真话的么……”
胖鹅怪道：
“休要钻那牛角尖，咱们眼下不讲道理，单谈买卖。”
蓝迦叶问：
“什么买卖？”
胖鹅怪隔空指了指他的心口，笑道：
“便是与你这颗‘赤子之心’有关的大买卖。”
蓝迦叶恍然大悟，这才明白方才二怪所谓的“赤子之心”，便是他自己的心。
蓝迦叶疑惑道：
“这倒奇了！莫非我这心，也是那街市铺坊中的货物，可以估价交易的么？”
“此言差矣！”胖鹅怪正色道，“俗话说人有智愚之别，物有贵贱之分，若换做那凡夫俗子，别说是心肝脾肺了，便是将他们的三魂七魄尽皆夺来，再扔到那大秤上衡量一番，也终究如猪狗牛羊的下水，值不得几个铜板；可若是尊驾这样的赤子之心，那就另当别论。不是鄙人夸口，尊驾这心，当真可与那和氏璧、传国玺相提并论，说是价值连城，也绝不为过！”
“得了吧！”蓝迦叶笑道，“你少用这些花言巧语糊弄我！我只是个穷书生，我这心，也无非是一个穷书生的心，哪儿来的什么价值连城！”
胖鹅怪笑道：
“这便是尊驾不明之处了。尊驾既有如此神物，想来也是那天恩地宠、与生俱来的福分；可尊驾却这般自轻自贱，暴殄天物，岂不辜负了上苍的一片美意？既然如此，倒不如将它卖于我们哥儿俩吧！”
“什么？你们居然想要买我的心？”蓝迦叶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错！这可是天大的便宜，足以让尊驾一夜飞腾、尽享荣华，此生再不为那黄白之物犯愁，尊驾切莫错失良机！”
说完，胖鹅怪还指了指沟壑里的那无数金元宝，同时冲蓝迦叶努了努嘴，大有“任君自取”的架势。
“你这妖怪，真是疯魔的够呛！”蓝迦叶嘲讽他道，“即便你将天下的金银都给了我，可我若失了这本心，怕不是要即刻七窍流血而死，更何谈什么‘尽享荣华’！”
胖鹅怪听了，立时恢复了先前的傲慢，阴森森道：
“那又何妨！想那商臣比干，被纣王挖了心去，不也苟活了一两个时辰嘛。换我是你，宁肯在这有限光阴中穿金戴银、大富大贵，也强过在那万世轮回里忍饥挨饿、潦倒一生！”
“你是你，我是我。我固然没有鹅头，你却也没有人脸。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蓝迦叶直言道。
“废话少说！”一旁的瘦鹅怪不耐烦了，“我只问你一句，你这颗赤子之心，到底卖是不卖！”
“不卖不卖，打死也不卖！”蓝迦叶高声道。
瘦鹅怪冷笑一声，继而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朝面前的沟壑一指，只见里面的金元宝突然如沸水般翻滚不休。
接着，它们便化为成千上万只硕大的灰皮老鼠，吱吱乱叫着从沟壑里跳出，朝蓝迦叶冲了过来。
蓝迦叶撒腿就跑。
然而没几步，又冷不丁被一块顽石结结实实绊倒在地。
他暗暗叫苦，心知今日是遇上了魔障，眼看鼠群将至，十有八九会将他生吞活剥。
自己死了也就罢了，只可怜父亲父亲下世得早，自家兄弟又尚未到束发之年，平日里勉强帮把手可以，却难以挑起更多的担子；如此，老母以后缺衣少食不说，万一有什么不测，免不了要落一个芦席卷尸、凄惨而亡的结果。
想到这儿，蓝迦叶更是肝肠皆裂，悔恨不已。
然而就在他绝望之际，前方的黑雾中陡然射来一道晶莹悦目的红光。
那红光如离弦之箭，未等迦叶反应，便从他头上掠过，直奔鼠群而去。红光在那群硕鼠头上绕了三圈，打了三个炸雷，鼠群立时灰飞烟灭。
两个鹅怪见了，勃然大怒，他们同时怪叫着从太师椅上跳起、一步越过沟壑，竟伸手想去抓那红光。
红光则颇通灵性，跟个活人儿似的，悠哉悠哉地飞回到蓝迦叶身边，略略打了个转儿，如风卷落叶般将他卷起，眨眼消失在了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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