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压力巨大的北大求学路

    “不能这么说。我也要负很大责任。尽管我坚持每天早晚问候和打电话，但很多时候都像是程序式的，并没有用心关注她的生活和心理状态。进入大学，我几乎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花在了学习上。北大的学习任务非常重，尤其是大一大二和研一，课程排得很满。可以说，本科阶段，用两年半时间修完本科四年的学分，研究生阶段，用一年完成两年的学分，留出来的时间或者去实习，或者是工作，或者去读第二学位或辅修，学习之外，还要参加各种活动，身边每个人都处于忙碌状态。前段时间网上流传一张“清华学霸日程表”，这张课表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学霸’每天的日常安排，上面显示这位学霸他每天从早上6点起床开始锻炼和吃早餐，到凌晨一点之后才结束。上午下午课程排满，中午11:25到13；30这个时间段，除了正常吃午饭，还有打印课件，上街购物，找导师沟通等等，几乎没有午休时间。一周之内，即使偶尔有闲暇时间，他还须见缝插针地参加党支部例会，出简报，周六组织班级春游，周日正常上课般安排满自习课或者像明星赶通告一样掐着时间参加各种活动。日程表上还写着自己的目标大一学分年级前10，大二学分年级前5，早日脱离练习册这副拐杖等。这在北大清华不是个例，是普遍。你可能会说，不需要内卷啊，可以适当放松些。可是如果你不‘卷’，别人要‘卷’，那样各种评奖、推荐读研究生、找好企业实习、找好单位工作，就跟你没啥关系了。那你读大学的目的是什么呢？尤其是对像我这种普通家庭出身的人来说，读了北大，不能在一个好单位谋得一份像样的工作，父母怎么想？亲戚朋友怎么想？社会舆论会放过你吗？我在北大感受到的焦虑比在初中高中感受到的焦虑要严重得多得多。本科四年和研究生三年，我过得一点不比在高中三年轻松。在高中，我还能感觉自己在文科方面有点优势，进了北大，这一点优势就不存在了。我成了非常普通的一员。在这里，你想要什么样的能人，它都有，普通学生感受到的压力是全方位的。有段时间，我变得特别自卑，觉得自己的能力配不上‘BJ大学’这四个字，在人前，不到万不得已，从不主动说起自己的学校，即使谈及学历背景，也尽量避开‘北大’二字”。那段时间，我唯一能感受到的优势，是寒暑假或国庆节这样的小长假，校门口站满排队进校参观的外地家长和孩子时，自己掏出校园卡，在众多目光中，不紧不慢地进入校园。我认识一个大三从北大退学的同学，当年高考，他是他们省前20名，进入北大后，学习从未懈怠，依然以高中时代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还当选了班级的学习委员，但你想不到，第一学期，他这个学习委员，微积分55分，线性代数60分，挂科了。他被这一击打得措手不及。他深刻反思，明明自己学习很认真，为什么会考成这样？哪里不对？直到大三挂科三门课被迫退学，他得出的结论是，自己的智力配不上北大。离开北大之后，他转学到美国一所高校，第一学期就拿到了3.92的学分绩，名列前茅。就算你是各省市的状元，进入北大后，你未必能继续领跑，也许保持优秀都很难。北大光华管理学院高层管理者培训与发展中心副主任吕峰教授，曾在上海举办的一个名叫‘职业竞争力与高等教育职业服务体系中外名校论坛’上，公开说，全国约有一半的状元在北大，而北大的状元中有一半在光华管理学院，但据他们多年追踪调查这些状元的发展趋势发现，这些状元在学习上一年不如一年，就业时也没有看到有明显的优势，甚至很快有些人变得平庸起来。他的讲话至今还挂在某家门户网站的教育频道。北大还有一个现象，不少人存在不同程度的抑郁症。这些人始终情绪低落，学习兴趣减退，情感缺乏。北大心理咨询中心副主任徐凯文副教授把它称为‘空心病’。他曾对北大一年级新生做过调研，发现有30.4%的学生厌恶学习，40.4%的学生不知道为什么活着，认为不知道为谁而活，觉得没有意义，想要放弃。”

    “现在我发现，你的优秀不只是你的学习，或者说你最强的不是你的学习，是你抗压的能力。你一直在沉重的压力下向前走。”冯老师说。

    “这也是我研究生毕业后不选择继续读博的原因之一。我太累了，想休息！和裴玉姗分手后，我感到非常孤独，有时感觉活着没有意义，取得成绩，很多时候更像一种上瘾，是为了获得好成绩而努力。当我得到这些东西后，内心空荡荡的，一种强烈的无意义感。如今，三十岁出头了还没有结婚，我躲在大城市里无所谓，但在乡下，我爹和我妈承受了很多舆论压力。有人嘲讽当年我考上北大我家摆三天宴席的显摆现在遭了报应，有人拿我当反面教材教育孩子读书要适可而止，读多了会不正常，有算命的‘神仙’以我为例证明老天爷的公平性——脑壳聪明却无享受婚姻的福分，有亲戚偷偷问我爹妈我是不是那方面不行或是性取向有问题……我爹妈急得头发白，像以前求人办事一样，提着重礼托人给我介绍对象。最夸张的一次媒婆要收10万块，说是我这种大龄汉子，人家姑娘，真人是看不上的，需要媒婆在中间反复巧妙包装和斡旋，这十分劳心劳力，花费也大，要多收点费用。当时我爹妈手里没有那么多钱，我妈就拐弯抹角地问我要钱，我知道后，气得直接报警，后来警察揪出一个5人组的骗婚团伙。”林溪鸣眼神显得空洞。

    “哈哈哈！”冯老师大笑，说，“真是既心疼叔叔阿姨又好笑！自己的儿子，堂堂北大高材生，被这帮人说得如此不堪，换成我，不动手算是客气了。”

    “哎——”溪鸣长叹一口气。

    “和裴玉姗分开后，没有再谈过恋爱吗？”

    “没有。”

    “没有女孩令你心动过？”

    “有。去年经朋友介绍认识一女孩，QDN州锦屏县的，比我小两岁，双眼皮，乌黑大眼睛，脖子下是充满波浪感的U型锁骨，尽显女性的柔美……”林溪鸣收住话，目光停在冯老师脖子下，“冯老师，你也是这种形状的锁骨。”

    冯老师低头看了看，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锁骨，说：“你喜欢长这种锁骨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