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秋湖大会是湍国最为盛大的庆典，一来庆贺五谷丰登，二来祈求来年风调雨顺，三来共赏秋湖盛景。
秋湖坐落于皇城以北的数十里处，庆典对于来客并不设限，一路上人流如织，车马缓慢，赵庆一行六人倒也不算惹眼。
“这才叫秋湖大会嘛。”
王珠柰是应邀同行的，为了不引人注目，一改平日浮夸的风格，照着皇城富家女眷打扮，混迹在人群中。
“从前都是听宫里安排，提前几天就到了秋湖边上的宅院，冷冷清清的，哪有庆典的样子。”
临近秋湖，路边架起了一排排彩扎灯，高约十尺。或做成蒺藜形状，或做成皮球模样，更有车轱辘似的组灯。彩灯色彩鲜艳，阳光正好，风吹灯转，成片的彩灯像是以苍穹为背景的画作。
这样的盛景，赵庆也是头一次见到。
正仰头看着彩灯，袖子上攀上一只不安分的小手，试探着挂在袖口上。
眼角余光扫到王珠柰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心下了然。照准一抓，扣住手腕，顺势牵住软乎乎的小手。
小手明显迟疑了一下，也不做挣扎。赵庆一转头，正好对上王珠柰一脸的坏笑，心道：完蛋。
下一秒手臂被挽住，带着淡香的青丝触到手上有些痒，赵庆怔愣片刻回过神来，闷咳两声掩饰尴尬。
“殿下，秋湖大会人多口杂……”
“这有什么关系，等今日下了圣旨之后你就是我名正言顺的夫君了。”
王珠柰有恃无恐地抓了抓赵庆小臂。衣袖遮挡之下，身后几人多是觉得两人亲昵了些，看不见两人暗中较劲，直到……
赵庆一手揽上腰肢，俯身贴在王珠柰耳畔，“既然如此，臣提前遵旨了。”
“快放开，登徒子！”
王珠柰的脸颊瞬间染上红晕。
“这有什么关系，再过几个时辰登徒子就是你名正言顺的夫君了。”
“你……你……”
阿壁真想给赵庆当街鼓掌。这进皇城个把月，两人也只见了几面，这会儿都上手了，多少是有点天赋在身上。
一旁的韩瑾央手里一块帕子绞得都快要成透明的了，作为言情话本爱好者，话本照进现实实在是太令人兴奋了。
“风明，咱殿下是不是演得有点过了，”清月用胳膊肘撞了撞一行人中最为平静无波的风明，“就殿下的武学造诣，轻轻松松就能挣脱了吧。”
“所以殿下平日才一直说你是只看得透武学的呆瓜。”
“难不成殿下还是有意……”清月忽然醍醐灌顶，“你是说公主她是故意装作挣脱不开的？”
“嗯哼。”
清月其实也并不是平静无波，在王珠柰刚去牵赵庆的手时，她就注意到了。
跟随公主多年，她当然猜到了她的计划，不自觉地就开始啃指甲。到事态发展到这里时，清月的拇指指甲快要被她自己啃秃了。
在人流之中，只能看到黑压压的后脑勺，等到视野开阔时已到了秋湖大会正前。
高十米有余的五门牌楼，上书“秋湖”二字。正楼顶上斜斜支出一棵酸枣树，枝上挂着为数不多的枣子，昭示着这座门楼历经多年。
雀替、护兽、云墩等的具是颜色艳丽，修缮妥当。
抬眼望去，大片的银杏树林褪去青绿，片片如金蝶翅，枝头、空中、地上皆是。
其中几棵银杏树干约莫六七人合抱粗细，是近前年的古银杏。树上红绳千匝，树干上更是缚着朵红绸大花。树底下摆有供台，为供奉所用。
银杏树旁人头攒动，完全看不见供台的样子，只能看到弥散在空中的香烟。
赵庆一行人本就没有进香的打算，眼下离庆典正式开始还有一个多时辰，直奔湖边一些小摊。
走到半路，听到身后嘈杂一片，循声望去。
只见头上忽然罩下阴影，一只机关鸢几乎是贴着众人头顶飞行的，引得惊呼如浪潮般荡开。
“风明，这是秋湖典的什么节目吗，本宫怎么都没见过？”
“回殿下的话，这应该是周家公子所为，翅上有周家的家章。”
“周首辅也是朝中老臣了，家中后人竟然如此爱出风头。”
“周首辅和其嫡长子向来行事低调，办事稳妥，不出所料的话，这应该是周家嫡次子周吉的手笔。”
“也确实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机关鸢环滑行一周后，稳稳当当地落在秋湖中央，众人才得以看到机关鸢全貌。
这个炀芯器不能称之为鸢。准确来说，这是一个仿蜻蜓的飞行器。
“快捞起来！”周吉站在湖边，手舞足蹈地指挥着几个随侍，转头看到赵庆，“嘿，你也来这里了。”
赵庆一行瞬间成为焦点。
恐怕也就只有周吉对于周围无数的目光毫不在意，人群似乎早已见怪不怪，自发让出一条小道，对周吉的行为更多的是打趣嘲笑。
湍国太平数十年，对炀芯器研发方向的拨款是一减再减。炀芯价格高昂是众所周知的事，价格高昂鲜少有人能拿出钱来置办炀芯器用于农耕。
对于炀芯器知之甚少导致百姓对此偏见颇深，甚至一些朝廷大员也认为花重金用于推动炀芯的迭代是铺张浪费。
赵庆在卫家洼长大，有幸见到过炀芯的巨大威力，并深以为这样的奇巧应该被用在更广泛的地方，惠及更多人。因此对于周吉的操作，他只是觉得有些过于大张旗鼓了。
当然，周吉本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过分高调。
“哟，才来皇城多久就约上姑娘了，还挺……”周吉很自来熟地说着，突然意识到赵庆身边女子的身份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不敢再吐出半个音节。
“哦？赵公子似乎对本宫有什么见解啊。”
王珠柰一双桃花眼危险地眯起。当年修学的时候，周吉有幸进宫学课业，与王珠柰是一个先生所教。
当年周吉偏爱招惹一众同学，可惜一招不慎踢到五公主这块铁板。
本以为宫里的公主养尊处优，定然会害怕一些小虫，在其他几位公主那边也是屡屡得手。
是日，周吉偷偷把一只蚂蚱放进王珠柰的卷筒里，谁知不害怕也就算了，还把蚂蚱腿和他的头发绑上，那蚂蚱一挣，直接钻到周吉衣服里，害得他在课上一顿手舞足蹈，彻底成为修学中的黑历史。
此后，周吉再也没敢招惹这位公主，甚至还被威胁着代抄过不少书。
“没有，没有。”
周吉不敢有丝毫犹豫。
秋湖坐落于皇城以北的数十里处，庆典对于来客并不设限，一路上人流如织，车马缓慢，赵庆一行六人倒也不算惹眼。
“这才叫秋湖大会嘛。”
王珠柰是应邀同行的，为了不引人注目，一改平日浮夸的风格，照着皇城富家女眷打扮，混迹在人群中。
“从前都是听宫里安排，提前几天就到了秋湖边上的宅院，冷冷清清的，哪有庆典的样子。”
临近秋湖，路边架起了一排排彩扎灯，高约十尺。或做成蒺藜形状，或做成皮球模样，更有车轱辘似的组灯。彩灯色彩鲜艳，阳光正好，风吹灯转，成片的彩灯像是以苍穹为背景的画作。
这样的盛景，赵庆也是头一次见到。
正仰头看着彩灯，袖子上攀上一只不安分的小手，试探着挂在袖口上。
眼角余光扫到王珠柰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心下了然。照准一抓，扣住手腕，顺势牵住软乎乎的小手。
小手明显迟疑了一下，也不做挣扎。赵庆一转头，正好对上王珠柰一脸的坏笑，心道：完蛋。
下一秒手臂被挽住，带着淡香的青丝触到手上有些痒，赵庆怔愣片刻回过神来，闷咳两声掩饰尴尬。
“殿下，秋湖大会人多口杂……”
“这有什么关系，等今日下了圣旨之后你就是我名正言顺的夫君了。”
王珠柰有恃无恐地抓了抓赵庆小臂。衣袖遮挡之下，身后几人多是觉得两人亲昵了些，看不见两人暗中较劲，直到……
赵庆一手揽上腰肢，俯身贴在王珠柰耳畔，“既然如此，臣提前遵旨了。”
“快放开，登徒子！”
王珠柰的脸颊瞬间染上红晕。
“这有什么关系，再过几个时辰登徒子就是你名正言顺的夫君了。”
“你……你……”
阿壁真想给赵庆当街鼓掌。这进皇城个把月，两人也只见了几面，这会儿都上手了，多少是有点天赋在身上。
一旁的韩瑾央手里一块帕子绞得都快要成透明的了，作为言情话本爱好者，话本照进现实实在是太令人兴奋了。
“风明，咱殿下是不是演得有点过了，”清月用胳膊肘撞了撞一行人中最为平静无波的风明，“就殿下的武学造诣，轻轻松松就能挣脱了吧。”
“所以殿下平日才一直说你是只看得透武学的呆瓜。”
“难不成殿下还是有意……”清月忽然醍醐灌顶，“你是说公主她是故意装作挣脱不开的？”
“嗯哼。”
清月其实也并不是平静无波，在王珠柰刚去牵赵庆的手时，她就注意到了。
跟随公主多年，她当然猜到了她的计划，不自觉地就开始啃指甲。到事态发展到这里时，清月的拇指指甲快要被她自己啃秃了。
在人流之中，只能看到黑压压的后脑勺，等到视野开阔时已到了秋湖大会正前。
高十米有余的五门牌楼，上书“秋湖”二字。正楼顶上斜斜支出一棵酸枣树，枝上挂着为数不多的枣子，昭示着这座门楼历经多年。
雀替、护兽、云墩等的具是颜色艳丽，修缮妥当。
抬眼望去，大片的银杏树林褪去青绿，片片如金蝶翅，枝头、空中、地上皆是。
其中几棵银杏树干约莫六七人合抱粗细，是近前年的古银杏。树上红绳千匝，树干上更是缚着朵红绸大花。树底下摆有供台，为供奉所用。
银杏树旁人头攒动，完全看不见供台的样子，只能看到弥散在空中的香烟。
赵庆一行人本就没有进香的打算，眼下离庆典正式开始还有一个多时辰，直奔湖边一些小摊。
走到半路，听到身后嘈杂一片，循声望去。
只见头上忽然罩下阴影，一只机关鸢几乎是贴着众人头顶飞行的，引得惊呼如浪潮般荡开。
“风明，这是秋湖典的什么节目吗，本宫怎么都没见过？”
“回殿下的话，这应该是周家公子所为，翅上有周家的家章。”
“周首辅也是朝中老臣了，家中后人竟然如此爱出风头。”
“周首辅和其嫡长子向来行事低调，办事稳妥，不出所料的话，这应该是周家嫡次子周吉的手笔。”
“也确实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机关鸢环滑行一周后，稳稳当当地落在秋湖中央，众人才得以看到机关鸢全貌。
这个炀芯器不能称之为鸢。准确来说，这是一个仿蜻蜓的飞行器。
“快捞起来！”周吉站在湖边，手舞足蹈地指挥着几个随侍，转头看到赵庆，“嘿，你也来这里了。”
赵庆一行瞬间成为焦点。
恐怕也就只有周吉对于周围无数的目光毫不在意，人群似乎早已见怪不怪，自发让出一条小道，对周吉的行为更多的是打趣嘲笑。
湍国太平数十年，对炀芯器研发方向的拨款是一减再减。炀芯价格高昂是众所周知的事，价格高昂鲜少有人能拿出钱来置办炀芯器用于农耕。
对于炀芯器知之甚少导致百姓对此偏见颇深，甚至一些朝廷大员也认为花重金用于推动炀芯的迭代是铺张浪费。
赵庆在卫家洼长大，有幸见到过炀芯的巨大威力，并深以为这样的奇巧应该被用在更广泛的地方，惠及更多人。因此对于周吉的操作，他只是觉得有些过于大张旗鼓了。
当然，周吉本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过分高调。
“哟，才来皇城多久就约上姑娘了，还挺……”周吉很自来熟地说着，突然意识到赵庆身边女子的身份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不敢再吐出半个音节。
“哦？赵公子似乎对本宫有什么见解啊。”
王珠柰一双桃花眼危险地眯起。当年修学的时候，周吉有幸进宫学课业，与王珠柰是一个先生所教。
当年周吉偏爱招惹一众同学，可惜一招不慎踢到五公主这块铁板。
本以为宫里的公主养尊处优，定然会害怕一些小虫，在其他几位公主那边也是屡屡得手。
是日，周吉偷偷把一只蚂蚱放进王珠柰的卷筒里，谁知不害怕也就算了，还把蚂蚱腿和他的头发绑上，那蚂蚱一挣，直接钻到周吉衣服里，害得他在课上一顿手舞足蹈，彻底成为修学中的黑历史。
此后，周吉再也没敢招惹这位公主，甚至还被威胁着代抄过不少书。
“没有，没有。”
周吉不敢有丝毫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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