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目送四人离开，一群人咋咋呼呼地吵闹开了。
几个嗓门大的，平日里就是好事之徒，这会儿积极得很，你一眼我一语，吵得阿壁和韩瑾央两人烦躁得很。
韩瑾央平日最是讨厌自视甚高的，几人谈话间，说得好像这种蓄意谋害的事像是他们不慎做的一样。话里话外就是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全无悔改之意。
商量了半天，竟然想出个冲下山的馊主意，当她和阿壁两个人都不存在吗。
“别想着下山了。”
阿壁丝毫没有想要阻拦的意思，只是朝这群吵吵嚷嚷的人喊话。
正忙着把奄奄一息的凳子拖到树荫中听候发落，哪有心思理会这群人。
卷起凳子的裤腿，腿上的被赵庆猛踩的地方已经发青了，腿骨不正常地拧巴着，骨头多半已经折断。肚子上那一脚更是厉害，影影约约能看出鞋底的形状，幸亏是踹在腹部有些脂肪保护，倒也不至于危及性命。
只老话事人一个，拿着破破烂烂的牛皮水壶递给凳子，呆呆地站在边上，没有一点要跟着人群离开的意思。
听到这话，瞬间安静下来。
“上山的各条路上都有重兵把守，你们此时着急下山，定然会在第一时间被扭送到衙门里。到时候数罪并罚，就算我们主子想法外开恩，你们也等不到了。”
山下的守卫明面上都是些亲卫，像这样的大典还是会安插一些暗卫。负责在大会上巡视，收缴违禁武器，保障皇室宗亲安全，要想抓住这一批人易如反掌。
这一十五人，一来谋害皇室，二来私闯秋湖庄，再者偷携武器参加秋湖典，每一条都非同小可，这要是罚下来，性命堪忧。
每年北部的秋湖大会守备名额都是香饽饽，数量少又不能转让。在秋湖大会上查获一些违禁武器并不是一件难事，轻轻松松就能凭此得到一些晋升机会。
只可惜阿壁从来就没有抽到过。
众人看阿壁的样子不像作假，总算是打消了下山的念头，继而又高谈阔论如何将一应罪过都推脱到凳子身上。
凳子一张白净的脸，阴翳得像是能滴出水来，一手捂着受伤的眼睛，用仅剩下的一只眼睛怒瞪着那群人。
“喂，你生闷气有什么用，气得背过去这些人正好都把脏水泼你身上。”
韩瑾央完全可以理解凳子，在宫里当差的时候不乏落井下石之辈，刚进宫的时候没少背锅，碍于一个司部做事，担心说出去的话以后被穿小鞋，只能自己忍着。
“你让我怎么兴平气和，我想着村里人都多少给过我几口饭吃，好不容易拿到这种肥差就想着大家有钱一起赚，谁知道这群白眼狼居然巴不得拿我去脱罪。”
“这种差事都敢接，还肥差呢。”阿壁不屑。
“我也是没有办法，”凳子仰头望天，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下来，“一开始那人只是让我找些人办事，具体什么事也没有说清，事到近前了才刚刚知道是要我们杀人。”
“就算是知道得晚了，你们还接这个差事？”
“我们是不得不接啊，”话事人悲叹道，“我们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山上了，那人说山下有他的人手看着，要是没办好差事就逃下去，见一个杀一个。”
阿壁和韩瑾央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沸方在民间是禁售的，各个机要用到沸方无论多少都需要报备，十五人的麻沸剂量不小，报备起来并不是易事，再加上凳子身上那件太监袍服，背后势力非同小可。
“你们就没有试试看自救吗？”
“我们本来有二十人的，商量好了选五人下山后报官将我们救走，至今没有看到他们半个影子，生死未卜。”
“我被提走后单独关在一间破屋里，那人警告我不要有逃出去的念头，要是见不到我就将其他人全部杀了，”凳子回忆，“今天凌晨的时候我被提走，在一辆马车上绞面，还换上了身上这件袍子，照着吩咐找到你们并且按照给定的路线上山。”
“那你下手那么狠！”
五公主的伤口深可见骨，是下了死手的，韩瑾央看到从伤口里涌出的血沫子，感觉自己肩膀上好像也被划拉开了一道口子一样。
“我连鸡鸭都没杀过，让我杀人我也不敢啊，眼一闭心一横，就扎下去了，手里没有轻重，所以……”
“你要是没下手倒也就另当别论了，现在能不能留下小命全靠运气，自求多福吧。”
……
“这边，这边，太医已经候着了。”
清月脸上红扑扑的，汗水把刘海贴在额头上，有些滑稽。
“五公主在此，闲杂人等统统退散。”
清月手举王珠柰的腰牌，向周围一圈人示意，抄起院角里一把扫帚将小院中看热闹的宫女太监统统赶走，顺带闭起院门。
太医带着个徒弟，听到外边声音嘈杂，走到院中迎驾，眼看着就要跪下行礼。
“别跪了，救人要紧。”
小院洒扫得干净，屋中床铺也是布置好了的，将王珠柰安放到床榻上，赵庆捏着又酸又木的手臂，站在床榻边上。
清月、风明两人也在屋中等太医把脉的结果，心绪不宁。
迟迟没有听到大夫发话，清月率先沉不住气。
“大夫，我们殿下到底是怎么了？”
大夫捋着标志性的山羊胡，凝眉摇头，老牛拉破车似的吭出一席话。
“公主的情况很不好，血已经止住了，但肩甲处的匕首需要尽快取下，否则……”
“否则什么？”风明追问。
“否则再拖下去伤口很难愈合好，到时候留疤事小，整条手臂都有可能会有影响。”
“你们两人快去把事情禀明皇上，找辆马车过来，立即赶回皇宫，你们殿下这边有我照看。”
“是。”
两人争先恐后夺门而出，兵分两路，力求尽快将把事情办妥。
“这枚泥丸是补气血的，公主性命无碍，公子不必担心。”
说着太医从药箱中拿出一枚泥丸，喂到王珠柰嘴里。
“那为何会无故晕倒？”
“病理都有前应后果，没有无故一说。殿下正犯葵水，是缺气血的时候，早膳应付了事，路上有被人刺伤，三项相加，当然会晕倒。”
“多谢大夫指点，”赵庆拱手作揖。
在宫中行医多年，看到的年轻一辈不少，对赵庆印象很是不错，点了点头，转而嘱咐徒弟。
“血府逐瘀汤的方子可还记得？”
“记得。”
“趁着空档，赶紧抄出一份给我过目，等到了宫中就去太医院抓药。”
“是。”
几个嗓门大的，平日里就是好事之徒，这会儿积极得很，你一眼我一语，吵得阿壁和韩瑾央两人烦躁得很。
韩瑾央平日最是讨厌自视甚高的，几人谈话间，说得好像这种蓄意谋害的事像是他们不慎做的一样。话里话外就是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全无悔改之意。
商量了半天，竟然想出个冲下山的馊主意，当她和阿壁两个人都不存在吗。
“别想着下山了。”
阿壁丝毫没有想要阻拦的意思，只是朝这群吵吵嚷嚷的人喊话。
正忙着把奄奄一息的凳子拖到树荫中听候发落，哪有心思理会这群人。
卷起凳子的裤腿，腿上的被赵庆猛踩的地方已经发青了，腿骨不正常地拧巴着，骨头多半已经折断。肚子上那一脚更是厉害，影影约约能看出鞋底的形状，幸亏是踹在腹部有些脂肪保护，倒也不至于危及性命。
只老话事人一个，拿着破破烂烂的牛皮水壶递给凳子，呆呆地站在边上，没有一点要跟着人群离开的意思。
听到这话，瞬间安静下来。
“上山的各条路上都有重兵把守，你们此时着急下山，定然会在第一时间被扭送到衙门里。到时候数罪并罚，就算我们主子想法外开恩，你们也等不到了。”
山下的守卫明面上都是些亲卫，像这样的大典还是会安插一些暗卫。负责在大会上巡视，收缴违禁武器，保障皇室宗亲安全，要想抓住这一批人易如反掌。
这一十五人，一来谋害皇室，二来私闯秋湖庄，再者偷携武器参加秋湖典，每一条都非同小可，这要是罚下来，性命堪忧。
每年北部的秋湖大会守备名额都是香饽饽，数量少又不能转让。在秋湖大会上查获一些违禁武器并不是一件难事，轻轻松松就能凭此得到一些晋升机会。
只可惜阿壁从来就没有抽到过。
众人看阿壁的样子不像作假，总算是打消了下山的念头，继而又高谈阔论如何将一应罪过都推脱到凳子身上。
凳子一张白净的脸，阴翳得像是能滴出水来，一手捂着受伤的眼睛，用仅剩下的一只眼睛怒瞪着那群人。
“喂，你生闷气有什么用，气得背过去这些人正好都把脏水泼你身上。”
韩瑾央完全可以理解凳子，在宫里当差的时候不乏落井下石之辈，刚进宫的时候没少背锅，碍于一个司部做事，担心说出去的话以后被穿小鞋，只能自己忍着。
“你让我怎么兴平气和，我想着村里人都多少给过我几口饭吃，好不容易拿到这种肥差就想着大家有钱一起赚，谁知道这群白眼狼居然巴不得拿我去脱罪。”
“这种差事都敢接，还肥差呢。”阿壁不屑。
“我也是没有办法，”凳子仰头望天，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下来，“一开始那人只是让我找些人办事，具体什么事也没有说清，事到近前了才刚刚知道是要我们杀人。”
“就算是知道得晚了，你们还接这个差事？”
“我们是不得不接啊，”话事人悲叹道，“我们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山上了，那人说山下有他的人手看着，要是没办好差事就逃下去，见一个杀一个。”
阿壁和韩瑾央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沸方在民间是禁售的，各个机要用到沸方无论多少都需要报备，十五人的麻沸剂量不小，报备起来并不是易事，再加上凳子身上那件太监袍服，背后势力非同小可。
“你们就没有试试看自救吗？”
“我们本来有二十人的，商量好了选五人下山后报官将我们救走，至今没有看到他们半个影子，生死未卜。”
“我被提走后单独关在一间破屋里，那人警告我不要有逃出去的念头，要是见不到我就将其他人全部杀了，”凳子回忆，“今天凌晨的时候我被提走，在一辆马车上绞面，还换上了身上这件袍子，照着吩咐找到你们并且按照给定的路线上山。”
“那你下手那么狠！”
五公主的伤口深可见骨，是下了死手的，韩瑾央看到从伤口里涌出的血沫子，感觉自己肩膀上好像也被划拉开了一道口子一样。
“我连鸡鸭都没杀过，让我杀人我也不敢啊，眼一闭心一横，就扎下去了，手里没有轻重，所以……”
“你要是没下手倒也就另当别论了，现在能不能留下小命全靠运气，自求多福吧。”
……
“这边，这边，太医已经候着了。”
清月脸上红扑扑的，汗水把刘海贴在额头上，有些滑稽。
“五公主在此，闲杂人等统统退散。”
清月手举王珠柰的腰牌，向周围一圈人示意，抄起院角里一把扫帚将小院中看热闹的宫女太监统统赶走，顺带闭起院门。
太医带着个徒弟，听到外边声音嘈杂，走到院中迎驾，眼看着就要跪下行礼。
“别跪了，救人要紧。”
小院洒扫得干净，屋中床铺也是布置好了的，将王珠柰安放到床榻上，赵庆捏着又酸又木的手臂，站在床榻边上。
清月、风明两人也在屋中等太医把脉的结果，心绪不宁。
迟迟没有听到大夫发话，清月率先沉不住气。
“大夫，我们殿下到底是怎么了？”
大夫捋着标志性的山羊胡，凝眉摇头，老牛拉破车似的吭出一席话。
“公主的情况很不好，血已经止住了，但肩甲处的匕首需要尽快取下，否则……”
“否则什么？”风明追问。
“否则再拖下去伤口很难愈合好，到时候留疤事小，整条手臂都有可能会有影响。”
“你们两人快去把事情禀明皇上，找辆马车过来，立即赶回皇宫，你们殿下这边有我照看。”
“是。”
两人争先恐后夺门而出，兵分两路，力求尽快将把事情办妥。
“这枚泥丸是补气血的，公主性命无碍，公子不必担心。”
说着太医从药箱中拿出一枚泥丸，喂到王珠柰嘴里。
“那为何会无故晕倒？”
“病理都有前应后果，没有无故一说。殿下正犯葵水，是缺气血的时候，早膳应付了事，路上有被人刺伤，三项相加，当然会晕倒。”
“多谢大夫指点，”赵庆拱手作揖。
在宫中行医多年，看到的年轻一辈不少，对赵庆印象很是不错，点了点头，转而嘱咐徒弟。
“血府逐瘀汤的方子可还记得？”
“记得。”
“趁着空档，赶紧抄出一份给我过目，等到了宫中就去太医院抓药。”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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