Ⅰ （五）

    我知道我对方尹有感觉，但我当时只是认为这份关注是因为这段时间里他确实是我身边最闪闪发光的一个人，再加上点青春期的悸动。可一件感情质变原因可能只需一眼。

    在我非常期盼的月考中，我的成绩不堪入目，我再次陷入沉重的打击中。我自怨自艾，暗骂自己就是一个蠢货。这种对高分的期盼让我每次都不敢面对自己的成绩，每次考完试，学校就会将答案印刷出来分发给我们，这时那些成绩好的同学都在对答案估分，可我却将它好好收起来，绝不看一眼，答题卡也是这样，发下来之后就直接塞进抽屉里，等最后总成绩单都出来之后，我才会翻看我的答题卡。我继承了我父母的教育方式，我成绩不好的时候就疯狂辱骂自己，不给自己辩解的机会，结果我的自信心崩塌了。从前，我算是一个活泼开朗的人，如今我都不敢直视老师，每次都低下头听课，久而久之我索性不听课，自己学自己的，就像方尹一样。

    可我和他不同，他上课自学稳居第一，而我却越来越差了，我已经在班里排到四十名开外了。我不肯认输，将更多的时间用在学习上，我每次午饭时间不超过15分钟更短的不过10分钟，剩下的中午时间先学习，等到下午校门打开走读生陆陆续续来的时候再休息一下。那天下午，阳光均匀的投射到我们教室，已经快两点了，走读生估摸也快要来到了，那时我在第六排他在第五排，我一抬头看见前两排与我正对着的地方，一件浅蓝色的衬衣的人弯着腰正在起身，他从桌子出来的一瞬间回头，视线与我猛然相撞，我定住了，全身有一股电流游动刺激着，我的心脏怦怦的跳动。也是那时我才相信原来小说里都是真的，爱上一人确实如触电般的感觉，心脏也确实会情不自禁的疯狂跳动，他视线很快收回，我感到一丝的怅惘。我冲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掬水泼在脸上，希望自己能够清醒一些。在我冷静的差不多的时候，我进入教室，方尹已经坐在他的位置上，刚才他可能是在前一排捡他的东西吧。

    这天以后，我不敢明目张胆、肆无忌惮地看他以及交流，我怕他看出端倪，其实更多的是我没有胆量和自信站在他的面前，甚至我也不敢再直视他了。我只能在人群中或是不起眼的小地方偷偷的关注他喜欢他。每次看他开心我也感到很愉悦，他愁闷我也有些忧郁，当他做一些让我胆战心惊的事时，我又担心又是羡慕，因为他做了我不敢做的事情。但这份情感只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我始终得不到回应，我时常是悲喜交织的。我渴望和他交流，可是他并没有给我这个机会和时间，我总是找不到他的踪影，就算看见他，他也在灯火阑珊处身边是许许多多的人，他有时间我却排不上号。

    他对我有很多意见，他的那一圈朋友中几乎每一个我都得罪过了，有好几个对我更是讨厌至极、避而远之。我有时从刘茵这个‘八卦通’听过好些班里的一些小团体对我的抨击的言词，我并不放在心上，在那时我只在乎学习和方尹，我旁敲侧击询问她方尹有没有对我有什么微词，她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有时我觉得我和方尹简直就是两个极端，我的桌子旁边人迹罕至，甚至好多同学宁愿绕道走也不经过我这里，他的座位门庭若市，一波接着一波的人。其实，有时他们来的时候一起聊天我也能看个热闹，在高中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他们打闹调侃让我们也能放松。现在我已经不期待和他能说上话，因为我并不能和他有什么共同话题可以聊，我没有手机不像他们在网上冲浪，我妈有智能手机但家里没有网只能使用流量，我妈的手机总是交相对之前较多的费用就限制我们使用，更何况我又抢不过我弟，所以高中三年我几乎处于封闭的状态。他们说着流行词，谈论着网上的东西，我和女生其实也有这样的问题，她们很多人都追剧追星，我对那些很无感，所以就跟同学们脱节。

    我能坐在他后排已经很满足了，我从来没有向他告白的想法，我知道自己太过平凡，高中的时候虽然我的体重那个不是很重，但我的脸膨胀的如一个脸盆，五官普通，又有些偏男性，眼睛相对有的小、鼻梁有些扁平，再加上我近视每天带着一个规整的眼镜和一双有些锐利的眼睛，看起来严肃冷漠、刻板，这是眼镜的加成效果。我为了使自己漂亮一些，从来没有修过刘海的我，将两鬓间几溜头发没有别在耳后自然的垂下，我的头发是自然卷，发质不好毛毛躁躁。可是当我这样的时候我感到更加的不自然和卑微羞耻的心情。我总是将头发弄上去弄下来，都不能使我满意。我觉得这样真是太傻了，这样很怪异，周围人的眼神也让我从心中感到很不舒服，当时我认为自己真是一个差劲没用的女生。

    自从方尹换到孔新笛前面后，孔新笛喜欢向老师问问题，她和我一样自尊心强、好面子都不怎么愿意向同学在学习上求助，她向方尹询问的初心和我一样都是被逼无奈，她的成绩在班里排倒数20多名左右，想要提升成绩她也很迫切。也是这时，让我本就苦中作乐的情感增添几分酸涩。

    孔新笛虽然在班里的人缘还不如我，我是整个人都透着一丝挑剔，孔新笛不同她外表看起来很凶，相处过之后就能被她的性格所吸引，相比于我她最好最闪亮的优点–自信。这是我高中三年一直可望而不可求的东西，我费尽心力、拼命学习想要通过好成绩换来的东西，是我进入初中后渐渐丢失的最珍贵的宝物！她向方尹询问，一开始他的态度也是不咸不淡。但随着他们的相处，他们已经可以向正常的朋友那样说说笑笑，每当我看到他们打闹的样子，我心中都会涌出一股悲伤酸楚的情绪，最刺目的是他脸上洋溢着从没对我有过的笑容，我只能难受的低下头偷偷地将不自觉流出的眼泪处理掉。然后，再抬头时又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这样的日子没有持续太久，我们就迎来了变故，班里的几个刺头实在是让各科老师忍无可忍，他们分散在班里的随意的地方，既不好管理，也没法观察，于是班主任做出了一个决定，也是这个决定使我在剩下的高中生活终日孤单一人困在学习的沼泽中。

    班主任想将我们班座位格式改变一下，以前是三人连座，一行有三个这样的小排，就是三三三，现在班主任想变成三三二一，这样过道变得狭小，挑出最调皮捣蛋的学生以外还有2个空位，班主任说如果其他人有想要单人单桌单排单列的可以向他申请，他会考虑的。我动心了，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这样我可以更专注于学习，于是在课间的时候告诉班主任了。想要这样做的学生还是有的，比如孔新笛。最后，在班会的时候座位安排表列出来了，我真的坐在了单人单排，我挺开心的，我认为自己这样静心的环境对成绩有益无害，还能免去不必要的人际之间的交往。唯一可惜的是我和方尹的座位间隔很远，几乎就是教室的对角线距离。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另一边是走道。清理完我的物品之后，我回头去寻找方尹的位置，发现他又不见了身影，估计又是去打篮球了吧。在这个位置上是非常显眼瞩目的，我回头去看方尹，就会吸引很多人的注意，一双双的眼睛就盯着我，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过于窘迫，碍于这种压力我减少了看他的次数，偶尔也会在晚饭时间去操场上寻找他的身影，我发现只要我看到他就会莫名的心安。

    圣诞节来到了，好友之间都在乎互送礼物，这让我想起小学时我们班里的一位男生几乎给我们班每一女生都送了一个苹果，我好像在没被送的名单里，不过我也不在乎，我从小到大就没有收过别人的礼物，当然我也没有送给过他们。我和我好朋友有过约定在工作之前不送礼物，况且我们对礼物什么的都不在意。在平安夜的晚自习，我正坐在窗边做题，一个女生从关闭的窗子敲击，吓了我一跳，坐在窗边给外面的人传话是约定俗成的事情，虽然我在心里很不想被打扰，但我无法总是拒绝别人的请求。可是这几天真是超级频繁，每个可见都有一大批外班的同学让我叫人，一开始我还是挺乐意帮忙的，可次数一多就很烦躁了，于是我索性就装作听不见。晚自习课间我的心情还算愉快，我就没有再装聋给她开了窗子，她拿着一个精美的小盒子说是想要找方尹，这已经是我坐在这里的2个月第三回由我传话找他了，我冲着班里大喊一声他的名字，这时候我还有些欣喜因为我可以有和他交流的机会，他皱着英挺的眉毛他低头透窗看到外面那个较小可爱的女生，出去了，他们在我看不到的地方。

    最后怎么样我给忘记了，刘茵曾对我说过，方尹是一个渣男、海王，他在网上同时谈7个女朋友，还在不同的年龄。确实有许多女生以方尹表姐表妹的理由让我叫过他，再结合他的自身条件，我觉得这个八卦可能是真的。很快期末考试来临又飞快的过去，我的成绩还是在班里40多名，然而这所有人最意外的是方尹，他的成绩从第1名坠落到11名，班主任和同学们都感到惊奇，我有些心疼他就回头望了一眼，发现他和他身边的同学玩的不亦乐乎。

    高二的下学期来临，我们再次相聚一堂，我按照日常上学时间来到，很焦急的等待某人的到来，我临摹一本字帖时不时抬起头来四周查看是否有他来到，最后索性趴在栏杆上看着人来人往，还是没有等到他。世事难预料，我觉得可能暂时等不到他了，我想去厕所，向右走在另一个楼梯口的旁边就是厕所，可惜我这层是男厕，我下楼梯去三楼女厕，楼梯道一转弯我就看到了他，我们错开没有打招呼像陌生人一样，只是当他上楼时我停下脚步凝视他的背影心里砰砰直跳，心里很甜蜜。

    这一学期，学习更加紧凑，我的成绩还是一筹莫展，我们班里的同学也都为自己的轻狂和懒惰付出了代价，我们班整体成绩大幅度下滑，老师说我们是空中楼阁基础没有打好，每一科老师都表示对我们班成绩如此差，纪律糟糕得就像一群疯子，有些外班老师还投诉我们说，每次经过我们班比菜市场还热闹。班主任每天都会发火，我们这些普通的被连累的学生每天处在同学和老师的双重折磨，我几乎每天都将时间耗在学习上，我从进门开始就没有抬过头一直到放学。尽管如此，我的成绩还是一沓糊涂，我每天夜里都会难受的看着我房间透过来月光哭泣。心情沉重压抑到了几点，再次班里小调动的时候，方尹刚好坐在我左边，之间只间隔一个过道，我一伸手就能摸到他的桌子的距离，原本悲伤的情绪被他冲刷的干干净净，原本对上学有厌恶情绪的我心在开始期盼在学校对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