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鱼儿
每天早上七点半到八点，是吕明峰唯一能和女儿近距离接触的时间。
医院住院部的一个病房里，吕明峰穿着防护服戴着口罩，坐在一个六七岁女孩儿的病床前。
“爸爸，我想你了。”小鱼儿无力的说着，“我的手不会动了，爸爸，怎么回事啊？“
看着女儿那苍白的脸颊，还有罩在脸上的氧气罩，吕明峰心里无比的疼痛。”没事，医生怕你乱动不配合治疗，所以给你打了麻醉针，等小鱼儿好了，就能动了。“吕明峰笑着和小鱼儿说道。
“真的吗？那我什么时候能好啊？我这一个学期都没上课，都不知道老师还喜欢不喜欢我了......”小鱼儿声音有些低沉。小鱼儿今年应该上二年级了，她特别喜欢上学，因为长的漂亮又乖巧，很是讨老师喜欢。
“老师也想你呢，经常打电话给我，问你啥时候回去上学呢，还说你回去的时候要给你开个欢迎会呢。”吕明峰回答道，其实在发病第一个月的时候，小鱼儿的班主任是经常打电话来问孩子的情况，后来吕明峰换了手机卡，和外界失去了联系，就再也没有和老师联系过了。换掉电话卡是有原因的，每一个关心小鱼儿的人，他都要艰难的说一遍孩子的病情和身体状况，每说一次心就痛一次。所以后来，他就尽量减少与外界的联系，真到需要帮助的时候他才会打电话给朋友和亲人。
“那太好了，我要赶快好起来，在欢迎会上跳舞给老师和同学看。”小鱼儿的眼睛忽然明亮起来。
“要想好起来，就要听医生的话，打针吃药都不要哭不要闹。”吕明峰伸手摸了摸小鱼儿的小脑袋。
“我可听话了，昨天护士姐姐和医生叔叔给我挂了好大好大的一袋药水，打在手上还很疼呢，我都没哭，我可勇敢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给我戴上了这个罩罩，绑在脸上好不舒服啊。”小鱼儿憨笑的说道。
吕明峰知道那一大袋药水，是第一次化疗。
“这是氧气罩，是帮你恢复的，过两天就拿下来了。”吕明峰说道，“宝贝儿，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和爸爸说，爸爸一会要去找医生呢。”
“除了不能动好难受，其他的都很好，爸爸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啊，我可想爷爷奶奶了，他们都那么老了，不知道有没有想我......“小鱼儿忽然想起了爷爷奶奶，爷爷奶奶一直把小鱼儿像小公主一样的宠着。
“再过两天我们就回家了，爷爷奶奶一直都在盼着小鱼儿回家呢，这里不让打电话，要不然我就让你们视频聊天了。”吕明峰安慰的说道。
“真棒，再过两天我就能回家喽。爸爸，给我读一会语文课本吧，我可不想学习跟不上变成坏学生。“在小鱼儿心里，讨人喜欢好像是第一位的。
“好啊。”吕明峰拿起放在床头的小学课本，随便翻开一页，开始小声的朗读，小鱼儿听着也跟着轻轻的背诵，“这孩子差不多把一本语文课本都背了下来.....”想到这里，吕明峰感觉眼角有泪水要流出来了，正要扭头擦一下，却看到小鱼儿闭着眼睛轻轻的睡着了......吕明峰一直念着课本，直到护士走到身边，小声说道：“八点了，要查房了，请家属离开。”
吕明峰站起身，弯腰在小鱼儿的脸颊上轻轻一吻，虽然隔着口罩，他也能感觉到孩子皮肤的冰冷。再一次看向小鱼儿，吕明峰心里轻念：知命运！只见吕明峰的眸子精光一闪，然后摇摇头走出病房。
小鱼儿和张尚说的一样，没有“命运之绳”！
吕明峰得到了确定的答案，也更坚定了信念，现在他要去找主治医生，去和他聊孩子出院的事，既然这凡间的手段拉不回女儿的生命，那就放手一搏，让我这个父亲为孩子逆天改命！
吕明峰站在主治医师的面前，静静的看向他，平静的像一滩死水。
“吕先生，孩子的病情很不乐观，昨天我们专家组一致决定，只用一半的剂量给孩子做化疗，在化疗过程中，孩子有休克情况，所以我们给她开始供痒。但情况并没有好转，孩子的体质现在很差，我们不敢二次化疗。”说着，这个看上去有60多岁的老人家走到映像灯前，拿起一张CT影片，“你看，这些白色的点状物就是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全身，特别是肺部，已有纤维化的症状。”随着医师的手指方向，吕明峰不敢直视。有些现实哪怕你不愿意相信，他也会发生，这就是命运，逃不掉，躲不开。
“刘老，那怎么办？”吕明峰还是不甘心的问道。
“鉴于现在的这种情况，我建议转院，你们还是回家吧，我知道你们不是京城人，现在回家，孩子还能回的去，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回去的就可能是骨灰了.....”老医师说到这里，也是一脸的悲哀，小鱼儿在这里，一个多月的治疗与检查，已经俘获了这个老医师的仁爱之心。
“那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孩子还能坚持多久？”吕明峰只能接受。
“昨天晚上刚做的化疗，再观察两天，后天如果没有进一步恶化，就租一辆救护车直接送到你们市医院，在医院继续治疗的话，我估计还有半个月时间。你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前阵子你说你联系了Y国的一家医院，想出国去试试，我建议你不要去了，孩子经不起这番折腾了。让孩子回家，和亲人们再见一面吧.....”说着老医师似乎也有落泪的前奏。
“谢谢您，刘老，我知道了。”说完，吕明峰深深给这位老教授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离去。走到走廊尽头，吕明峰还能听见刘教授的一声叹息。
走出医院大门，吕明峰习惯性的抬头看向小鱼儿病房的窗户，一切平静。“那小家伙应该还在睡着呢吧。”吕明峰心里想着，就朝过街天桥走去，他要去那个公园等张尚。
路边，吕明峰随便买了几个包子和一瓶水，吃饭现在对于他来讲，只是一种维生的手段，所以很随便也很无所谓。
吕明峰在公园里找到他经常坐的那张椅子，靠坐着，一边思考一边往嘴里塞包子。这把椅子陪了他36天了，每天从医院离开他就会来到这里，傻傻的坐在这里，一直到天黑，到病房熄灯为止，他才会回去小旅馆。
三口两口吃完了包子，喝了一口水，吕明峰又开始变的无所事事起来。他掏出手机拨出了一个熟悉的号码，电话响了两声那边就接通了。
“兄弟，你最近怎么搞的，电话也打不通？人在哪里？孩子怎么样？钱够不够？”还没等吕明峰开口，那边已经丢来几连问。
“勇哥，我在京城呢，孩子不太好，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有件事，希望你帮忙。”吕明峰别的没有细说，只是一语带过。
“什么事，你说，只要我能办的，肯定给你弄弄好。”那边的勇哥很肯定的回答。
“后天，我会租一辆救护车直接开到市医院，你帮我在ICU找张病床，我知道ICU病床很紧张，你一定要帮我。具体需要什么设备，到时随车医生会和你说。”吕明峰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咱们兄弟还说这干嘛，我一个副院长就算加，也能给你加张病床出来，你尽管放心。小鱼儿就是我亲闺女，我一定会尽全力。”那边勇哥也感觉情况不对，就没有再问什么，等吕明峰回来，一切都明了了。
“谢谢了，勇哥。那我就先挂了。”吕明峰没有多说，有些朋友是值得一生信任的，勇哥名叫李勇，是他在高中时的同学，比他高两届，现在是市医院副院长，X市最年轻的外科专家。
挂了李勇的电话，吕明峰又打了一个号码，是给老父亲的，说明了一下情况，让老父亲不要担心。其实他知道，老父亲表面没说什么，但老人家清楚绝症是治不好的。父亲也没有问太多，就说后天晚上会等他们回家。
打完电话，平时这个时候他会用手机上网，上各种网站了解关于孩子病情的信息。但是今天他收起了手机，因为他有别的事情要做。
医院住院部的一个病房里，吕明峰穿着防护服戴着口罩，坐在一个六七岁女孩儿的病床前。
“爸爸，我想你了。”小鱼儿无力的说着，“我的手不会动了，爸爸，怎么回事啊？“
看着女儿那苍白的脸颊，还有罩在脸上的氧气罩，吕明峰心里无比的疼痛。”没事，医生怕你乱动不配合治疗，所以给你打了麻醉针，等小鱼儿好了，就能动了。“吕明峰笑着和小鱼儿说道。
“真的吗？那我什么时候能好啊？我这一个学期都没上课，都不知道老师还喜欢不喜欢我了......”小鱼儿声音有些低沉。小鱼儿今年应该上二年级了，她特别喜欢上学，因为长的漂亮又乖巧，很是讨老师喜欢。
“老师也想你呢，经常打电话给我，问你啥时候回去上学呢，还说你回去的时候要给你开个欢迎会呢。”吕明峰回答道，其实在发病第一个月的时候，小鱼儿的班主任是经常打电话来问孩子的情况，后来吕明峰换了手机卡，和外界失去了联系，就再也没有和老师联系过了。换掉电话卡是有原因的，每一个关心小鱼儿的人，他都要艰难的说一遍孩子的病情和身体状况，每说一次心就痛一次。所以后来，他就尽量减少与外界的联系，真到需要帮助的时候他才会打电话给朋友和亲人。
“那太好了，我要赶快好起来，在欢迎会上跳舞给老师和同学看。”小鱼儿的眼睛忽然明亮起来。
“要想好起来，就要听医生的话，打针吃药都不要哭不要闹。”吕明峰伸手摸了摸小鱼儿的小脑袋。
“我可听话了，昨天护士姐姐和医生叔叔给我挂了好大好大的一袋药水，打在手上还很疼呢，我都没哭，我可勇敢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给我戴上了这个罩罩，绑在脸上好不舒服啊。”小鱼儿憨笑的说道。
吕明峰知道那一大袋药水，是第一次化疗。
“这是氧气罩，是帮你恢复的，过两天就拿下来了。”吕明峰说道，“宝贝儿，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和爸爸说，爸爸一会要去找医生呢。”
“除了不能动好难受，其他的都很好，爸爸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啊，我可想爷爷奶奶了，他们都那么老了，不知道有没有想我......“小鱼儿忽然想起了爷爷奶奶，爷爷奶奶一直把小鱼儿像小公主一样的宠着。
“再过两天我们就回家了，爷爷奶奶一直都在盼着小鱼儿回家呢，这里不让打电话，要不然我就让你们视频聊天了。”吕明峰安慰的说道。
“真棒，再过两天我就能回家喽。爸爸，给我读一会语文课本吧，我可不想学习跟不上变成坏学生。“在小鱼儿心里，讨人喜欢好像是第一位的。
“好啊。”吕明峰拿起放在床头的小学课本，随便翻开一页，开始小声的朗读，小鱼儿听着也跟着轻轻的背诵，“这孩子差不多把一本语文课本都背了下来.....”想到这里，吕明峰感觉眼角有泪水要流出来了，正要扭头擦一下，却看到小鱼儿闭着眼睛轻轻的睡着了......吕明峰一直念着课本，直到护士走到身边，小声说道：“八点了，要查房了，请家属离开。”
吕明峰站起身，弯腰在小鱼儿的脸颊上轻轻一吻，虽然隔着口罩，他也能感觉到孩子皮肤的冰冷。再一次看向小鱼儿，吕明峰心里轻念：知命运！只见吕明峰的眸子精光一闪，然后摇摇头走出病房。
小鱼儿和张尚说的一样，没有“命运之绳”！
吕明峰得到了确定的答案，也更坚定了信念，现在他要去找主治医生，去和他聊孩子出院的事，既然这凡间的手段拉不回女儿的生命，那就放手一搏，让我这个父亲为孩子逆天改命！
吕明峰站在主治医师的面前，静静的看向他，平静的像一滩死水。
“吕先生，孩子的病情很不乐观，昨天我们专家组一致决定，只用一半的剂量给孩子做化疗，在化疗过程中，孩子有休克情况，所以我们给她开始供痒。但情况并没有好转，孩子的体质现在很差，我们不敢二次化疗。”说着，这个看上去有60多岁的老人家走到映像灯前，拿起一张CT影片，“你看，这些白色的点状物就是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全身，特别是肺部，已有纤维化的症状。”随着医师的手指方向，吕明峰不敢直视。有些现实哪怕你不愿意相信，他也会发生，这就是命运，逃不掉，躲不开。
“刘老，那怎么办？”吕明峰还是不甘心的问道。
“鉴于现在的这种情况，我建议转院，你们还是回家吧，我知道你们不是京城人，现在回家，孩子还能回的去，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回去的就可能是骨灰了.....”老医师说到这里，也是一脸的悲哀，小鱼儿在这里，一个多月的治疗与检查，已经俘获了这个老医师的仁爱之心。
“那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孩子还能坚持多久？”吕明峰只能接受。
“昨天晚上刚做的化疗，再观察两天，后天如果没有进一步恶化，就租一辆救护车直接送到你们市医院，在医院继续治疗的话，我估计还有半个月时间。你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前阵子你说你联系了Y国的一家医院，想出国去试试，我建议你不要去了，孩子经不起这番折腾了。让孩子回家，和亲人们再见一面吧.....”说着老医师似乎也有落泪的前奏。
“谢谢您，刘老，我知道了。”说完，吕明峰深深给这位老教授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离去。走到走廊尽头，吕明峰还能听见刘教授的一声叹息。
走出医院大门，吕明峰习惯性的抬头看向小鱼儿病房的窗户，一切平静。“那小家伙应该还在睡着呢吧。”吕明峰心里想着，就朝过街天桥走去，他要去那个公园等张尚。
路边，吕明峰随便买了几个包子和一瓶水，吃饭现在对于他来讲，只是一种维生的手段，所以很随便也很无所谓。
吕明峰在公园里找到他经常坐的那张椅子，靠坐着，一边思考一边往嘴里塞包子。这把椅子陪了他36天了，每天从医院离开他就会来到这里，傻傻的坐在这里，一直到天黑，到病房熄灯为止，他才会回去小旅馆。
三口两口吃完了包子，喝了一口水，吕明峰又开始变的无所事事起来。他掏出手机拨出了一个熟悉的号码，电话响了两声那边就接通了。
“兄弟，你最近怎么搞的，电话也打不通？人在哪里？孩子怎么样？钱够不够？”还没等吕明峰开口，那边已经丢来几连问。
“勇哥，我在京城呢，孩子不太好，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有件事，希望你帮忙。”吕明峰别的没有细说，只是一语带过。
“什么事，你说，只要我能办的，肯定给你弄弄好。”那边的勇哥很肯定的回答。
“后天，我会租一辆救护车直接开到市医院，你帮我在ICU找张病床，我知道ICU病床很紧张，你一定要帮我。具体需要什么设备，到时随车医生会和你说。”吕明峰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咱们兄弟还说这干嘛，我一个副院长就算加，也能给你加张病床出来，你尽管放心。小鱼儿就是我亲闺女，我一定会尽全力。”那边勇哥也感觉情况不对，就没有再问什么，等吕明峰回来，一切都明了了。
“谢谢了，勇哥。那我就先挂了。”吕明峰没有多说，有些朋友是值得一生信任的，勇哥名叫李勇，是他在高中时的同学，比他高两届，现在是市医院副院长，X市最年轻的外科专家。
挂了李勇的电话，吕明峰又打了一个号码，是给老父亲的，说明了一下情况，让老父亲不要担心。其实他知道，老父亲表面没说什么，但老人家清楚绝症是治不好的。父亲也没有问太多，就说后天晚上会等他们回家。
打完电话，平时这个时候他会用手机上网，上各种网站了解关于孩子病情的信息。但是今天他收起了手机，因为他有别的事情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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