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上报纸了
校长办公室。
“周老师，听说你和二年级的物理老师打赌，有这回事吗？”校长何维哲坐在办公桌后，表情复杂。
“是的。”对面的周岩坐得笔挺，双手放在腿上，十指相扣，指头快速扇动。
“这样不太好吧。”
“何校长，本来我只是说说而已，但王老师厉害啊，张嘴就要打赌，为了不影响同事关系，我只能勉强答应了。”
“那你为什么拉上地理、历史、生物组的老师？”
“没有拉人头啊，这些老师都是志愿的，可能是不喜欢王老师的强势作风，才和我站一起的吧。”
“王老师现在处于更年期，周老师你要注意处理好关系。”何维哲说到这儿，意味着这场谈话基本结束。
这时，教导主任敲门进来，在办公桌上放下一份早晨刚付印的《良江日报》。
学校各级部，包括校长办公室的报纸，都是一位退休老教师负责分发，怎么教导主任亲自下场了。
何维哲看看教导主任。“李主任，有什么事吗？”
“何校长，你看。”李主任翻到报纸最后一版的“社会新闻”，指着一块“豆腐块”报道。
何维哲戴上老花镜，只扫了一眼，眉头皱成“川”字。
报道标题是【高一新生豪言40天发80篇文章，年少轻狂还是壮志凌云？】
导语【良江中学高一（五）班学生秦奋和同学打赌称，40天内要在省级以上报刊公开发表80篇文章，打破学校零纪录，这到底是年少轻狂还是壮志凌云？】
“记者来过学校，我怎么不知道？”何维哲有点急了，把老花镜放到桌上，动作快了，眼镜撞击桌面，发出啪的一声。
“何校长，这是通讯员来稿，记者只是挂了一个名，应该没有来学校。”李主任指指报道末尾记者署名后的“通讯员天月元”。
“这个通讯员应该是学校内部人员，而且是主动捅出去的，唯恐天下不乱。”李主任补了一句。
这一句直接点燃何维哲情绪。“你去查一查，到底是谁干的，为什么想要学校下不来台！”
“何校长，我问过办公室、团委、学生会，这篇报道不是他们写的，其实他们也知道，这样的报道不可能算宣传任务的。”
李主任看看何维哲，眼神里有小小的得意：何校长，我做在你想之前，很给力的下属哦。
既然行政部门没参与，难道是老师写的？
何维哲校长看向周岩，目光凌冽。
李主任顺着校长的目光，看向周岩，目光凌冽。
周岩大脑空白两三秒，拼命摇手：“我怎么可能做有损学校形象的事，平时我都教育学生要以校为荣的。”
何维哲和李主任相视一眼。
难道这事成断头案了？
但坐等舆论发酵，也不是事啊。
很严厉地，何维哲对周岩说：“把那个秦奋……叫到我办公室来。”
学校教学楼下，小花园里，桂花树林旁，有6个读报栏。
每天早晨早自习快结束时，一位头发雪白的退休老教师，会勤勉地给所有读报栏换上早晨刚送到的报纸。
课间时学生们会扎堆到读报栏前，了解这个世界刚刚发生的大小事件。
《良江日报》虽然是市报，但因为报道本市的新闻，多是身边事，受关注度最高，老师学生常常从头版的要闻，看到最后一版的社会新闻。
所以关于“秦奋40天发80篇稿子”的“豆腐块”，第二节课后的大课间时，已传遍全校。
大课间有20分钟，10分钟做广播体操，除去进出教室的时间，剩下大约6分钟自由活动。广播体操结束散场时，邓晓波被姐姐邓小娅叫到操场边。
“姐，第二节课快下课时，秦奋就被叫到办公室去了，你找他有什么事？”
“想告诉你朋友，报纸刊登了打赌的事。”
“这个……我们全班都知道。”
“秦奋有什么反应？”
“没反应，就是发呆。”
“晓波你笨啊，发呆就是反应，说明心理压力大，我班主任说了，这件事影响到学校形象的话，重则开除，轻则记过，带进档案，影响高考录取，一辈子就被毁了。”
“这么严重？”邓晓波傻眼了。
“教导处李主任给二年级老师传达了精神，一年级应该也会有，”邓小娅咬咬嘴唇，越说越激动，“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同学间开玩笑，被捅到报社，报了新闻，性质就变了，才气满满的人，如果因为这件事影响到高考，可惜了……”
“但参与的人不少，你的物理老师，我的班主任也打赌了，拉住他们，法不责众，秦奋……”
“秦奋可以脱身？老弟你太天真了，第二节课还没下课，物理老师就找到我，把钱还我，说周岩反悔，不打赌了，现在大家都在急着撇清关系，这事真的很严重。”邓小娅从牛仔裤兜里掏出秦奋给的500元，递给邓晓波，“我本来想借还钱的时候，提醒他小心一些的。”
“周岩没说这些，我就坐在秦奋旁边，当时快下课了，只听见他通知秦奋去校长办公室，看来老周是事到临头当乌龟了。”邓晓波接过钱，牙齿咬的咯吱一响。
看着姐姐走远，邓晓波很是惆怅，感觉秋老虎像病猫，晒在身上没有一丝热气。
好不容易交到秦奋这个朋友，大方、性格好、成绩不错，才不到半个月，就要被处分，甚至被开除，灿烂的高中生活蒙上灰尘……
正独自感叹，突然想起姐姐刚才难过的样子，好像眼里还水蒙蒙的。
怎么可能啊，姐姐是出了名的冷静，初三下学期期中考试考了班里第二名，父亲骂她时，她该吃吃，该笑笑，气得父亲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
这么坚强的姐姐怎么会难过，还是为一个毫不相干的外人？
难道姐姐真是喜欢秦奋？
这就复杂了……
这时，肩膀被拍了一下。
邓晓波扭头一看，许广涛和吴明远站在身后，脸上满是意味深长的笑。
许广涛一直盯着邓小娅的背影看，直到她消失在人流中。
吴明远则盯住邓晓波的裤兜，那500块钱刚才被他看见了。
“晓波，发财了应该请客啊。”
“请吃屎去不去？”邓晓波本来对吴明远憋着火，现在见他自己送菜，毫不客气贴脸怼，“都是因为你，秦奋才要受处分，你还有心情吃喝！”
看着邓晓波怒气冲冲离去的背影，吴明远摸摸后脑勺，满脸困惑：“就开个玩笑，至于嘛。”
许广涛看看手上的纸条，叹口气：“哎，只能改天给他姐了。”
与此同时，校长办公室。
何维哲满脸冰霜，他已经训斥秦奋一刻钟，但心情还是好不起来，因为眼前这个一年级新生满脸淡然，气场平稳。
哪怕你表现出惊慌失措也行，校长的脸不是脸？
结果，这小子来一句：“何校长，您发完火啦？”
面上还带着微笑，似乎不是来挨批，而是来享受表扬的。
“你……”五十四岁的校长，在十六岁的高一新生面前卡壳了。
“何校长，这事其实没那么严重。”
老江湖的口气。
“我是为校争光，40天发80篇文章，在全省恐怕都找不出第二个。”
脸皮还很厚。
“现在，因为打赌的最终结果还没揭晓，所以大家都认为我是吹牛，给学校丢脸，但如果我实现了呢？”
还大言不惭。
何维哲忍不住了。
“我说秦……奋，你拿什么实现这个目标？！”
“一个小时前，我给所有认识的文化人，包括市报、省报、市作协的编辑、作家，打了一圈电话，咨询你这个打赌的合理性，你知道他们说什么吗？绝对不可能，说你是把创作当成流水线码字，纯粹外行才会这么想！”
“你就是外行，无知者无畏，但是学校的形象是无辜的啊。”
“我们经过十几年努力，好不容易获评省级示范中学，你啪一下抹黑了！”
“如果因为你丢了省级示范中学的称号，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学校拨款减少，教师待遇下滑，人才流失，高考升学率直线下降……”
何维哲双拳捶得办公桌咚咚响。
秦奋趁校长喘气的时候，说：“何校长，你放心，我有一个办法可以把学校脸上的墨擦去，同时再镀一层金粉。”
“周老师，听说你和二年级的物理老师打赌，有这回事吗？”校长何维哲坐在办公桌后，表情复杂。
“是的。”对面的周岩坐得笔挺，双手放在腿上，十指相扣，指头快速扇动。
“这样不太好吧。”
“何校长，本来我只是说说而已，但王老师厉害啊，张嘴就要打赌，为了不影响同事关系，我只能勉强答应了。”
“那你为什么拉上地理、历史、生物组的老师？”
“没有拉人头啊，这些老师都是志愿的，可能是不喜欢王老师的强势作风，才和我站一起的吧。”
“王老师现在处于更年期，周老师你要注意处理好关系。”何维哲说到这儿，意味着这场谈话基本结束。
这时，教导主任敲门进来，在办公桌上放下一份早晨刚付印的《良江日报》。
学校各级部，包括校长办公室的报纸，都是一位退休老教师负责分发，怎么教导主任亲自下场了。
何维哲看看教导主任。“李主任，有什么事吗？”
“何校长，你看。”李主任翻到报纸最后一版的“社会新闻”，指着一块“豆腐块”报道。
何维哲戴上老花镜，只扫了一眼，眉头皱成“川”字。
报道标题是【高一新生豪言40天发80篇文章，年少轻狂还是壮志凌云？】
导语【良江中学高一（五）班学生秦奋和同学打赌称，40天内要在省级以上报刊公开发表80篇文章，打破学校零纪录，这到底是年少轻狂还是壮志凌云？】
“记者来过学校，我怎么不知道？”何维哲有点急了，把老花镜放到桌上，动作快了，眼镜撞击桌面，发出啪的一声。
“何校长，这是通讯员来稿，记者只是挂了一个名，应该没有来学校。”李主任指指报道末尾记者署名后的“通讯员天月元”。
“这个通讯员应该是学校内部人员，而且是主动捅出去的，唯恐天下不乱。”李主任补了一句。
这一句直接点燃何维哲情绪。“你去查一查，到底是谁干的，为什么想要学校下不来台！”
“何校长，我问过办公室、团委、学生会，这篇报道不是他们写的，其实他们也知道，这样的报道不可能算宣传任务的。”
李主任看看何维哲，眼神里有小小的得意：何校长，我做在你想之前，很给力的下属哦。
既然行政部门没参与，难道是老师写的？
何维哲校长看向周岩，目光凌冽。
李主任顺着校长的目光，看向周岩，目光凌冽。
周岩大脑空白两三秒，拼命摇手：“我怎么可能做有损学校形象的事，平时我都教育学生要以校为荣的。”
何维哲和李主任相视一眼。
难道这事成断头案了？
但坐等舆论发酵，也不是事啊。
很严厉地，何维哲对周岩说：“把那个秦奋……叫到我办公室来。”
学校教学楼下，小花园里，桂花树林旁，有6个读报栏。
每天早晨早自习快结束时，一位头发雪白的退休老教师，会勤勉地给所有读报栏换上早晨刚送到的报纸。
课间时学生们会扎堆到读报栏前，了解这个世界刚刚发生的大小事件。
《良江日报》虽然是市报，但因为报道本市的新闻，多是身边事，受关注度最高，老师学生常常从头版的要闻，看到最后一版的社会新闻。
所以关于“秦奋40天发80篇稿子”的“豆腐块”，第二节课后的大课间时，已传遍全校。
大课间有20分钟，10分钟做广播体操，除去进出教室的时间，剩下大约6分钟自由活动。广播体操结束散场时，邓晓波被姐姐邓小娅叫到操场边。
“姐，第二节课快下课时，秦奋就被叫到办公室去了，你找他有什么事？”
“想告诉你朋友，报纸刊登了打赌的事。”
“这个……我们全班都知道。”
“秦奋有什么反应？”
“没反应，就是发呆。”
“晓波你笨啊，发呆就是反应，说明心理压力大，我班主任说了，这件事影响到学校形象的话，重则开除，轻则记过，带进档案，影响高考录取，一辈子就被毁了。”
“这么严重？”邓晓波傻眼了。
“教导处李主任给二年级老师传达了精神，一年级应该也会有，”邓小娅咬咬嘴唇，越说越激动，“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同学间开玩笑，被捅到报社，报了新闻，性质就变了，才气满满的人，如果因为这件事影响到高考，可惜了……”
“但参与的人不少，你的物理老师，我的班主任也打赌了，拉住他们，法不责众，秦奋……”
“秦奋可以脱身？老弟你太天真了，第二节课还没下课，物理老师就找到我，把钱还我，说周岩反悔，不打赌了，现在大家都在急着撇清关系，这事真的很严重。”邓小娅从牛仔裤兜里掏出秦奋给的500元，递给邓晓波，“我本来想借还钱的时候，提醒他小心一些的。”
“周岩没说这些，我就坐在秦奋旁边，当时快下课了，只听见他通知秦奋去校长办公室，看来老周是事到临头当乌龟了。”邓晓波接过钱，牙齿咬的咯吱一响。
看着姐姐走远，邓晓波很是惆怅，感觉秋老虎像病猫，晒在身上没有一丝热气。
好不容易交到秦奋这个朋友，大方、性格好、成绩不错，才不到半个月，就要被处分，甚至被开除，灿烂的高中生活蒙上灰尘……
正独自感叹，突然想起姐姐刚才难过的样子，好像眼里还水蒙蒙的。
怎么可能啊，姐姐是出了名的冷静，初三下学期期中考试考了班里第二名，父亲骂她时，她该吃吃，该笑笑，气得父亲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
这么坚强的姐姐怎么会难过，还是为一个毫不相干的外人？
难道姐姐真是喜欢秦奋？
这就复杂了……
这时，肩膀被拍了一下。
邓晓波扭头一看，许广涛和吴明远站在身后，脸上满是意味深长的笑。
许广涛一直盯着邓小娅的背影看，直到她消失在人流中。
吴明远则盯住邓晓波的裤兜，那500块钱刚才被他看见了。
“晓波，发财了应该请客啊。”
“请吃屎去不去？”邓晓波本来对吴明远憋着火，现在见他自己送菜，毫不客气贴脸怼，“都是因为你，秦奋才要受处分，你还有心情吃喝！”
看着邓晓波怒气冲冲离去的背影，吴明远摸摸后脑勺，满脸困惑：“就开个玩笑，至于嘛。”
许广涛看看手上的纸条，叹口气：“哎，只能改天给他姐了。”
与此同时，校长办公室。
何维哲满脸冰霜，他已经训斥秦奋一刻钟，但心情还是好不起来，因为眼前这个一年级新生满脸淡然，气场平稳。
哪怕你表现出惊慌失措也行，校长的脸不是脸？
结果，这小子来一句：“何校长，您发完火啦？”
面上还带着微笑，似乎不是来挨批，而是来享受表扬的。
“你……”五十四岁的校长，在十六岁的高一新生面前卡壳了。
“何校长，这事其实没那么严重。”
老江湖的口气。
“我是为校争光，40天发80篇文章，在全省恐怕都找不出第二个。”
脸皮还很厚。
“现在，因为打赌的最终结果还没揭晓，所以大家都认为我是吹牛，给学校丢脸，但如果我实现了呢？”
还大言不惭。
何维哲忍不住了。
“我说秦……奋，你拿什么实现这个目标？！”
“一个小时前，我给所有认识的文化人，包括市报、省报、市作协的编辑、作家，打了一圈电话，咨询你这个打赌的合理性，你知道他们说什么吗？绝对不可能，说你是把创作当成流水线码字，纯粹外行才会这么想！”
“你就是外行，无知者无畏，但是学校的形象是无辜的啊。”
“我们经过十几年努力，好不容易获评省级示范中学，你啪一下抹黑了！”
“如果因为你丢了省级示范中学的称号，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学校拨款减少，教师待遇下滑，人才流失，高考升学率直线下降……”
何维哲双拳捶得办公桌咚咚响。
秦奋趁校长喘气的时候，说：“何校长，你放心，我有一个办法可以把学校脸上的墨擦去，同时再镀一层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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