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父不识女
渠犁河里的水日渐暖和，赤足下水也不觉得刺骨，冰冰凉凉的很是舒服。
不用下地劳作时，妇人们和小娘子们都到水浅些的河段浣洗衣物，她们谭笑嘻嘻，追逐打闹，高兴时还要高歌一曲、舞上一段，来吸引附近的优质男儿郎，以求他们得闲时来家里添砖加瓦。
李晓谊冷眼瞧着她们，像是瞧着一只只光着屁股搔首弄姿的猴子，手里的捣衣杵一下一下杵在破旧的衣衫上。想想自己饱读经书，如今却和一群大字不识的粗鄙妇人为伍，她一定要远离这样的生活，这不是她该过的日子，于是三下五下就漂好衣物装好，端着木盆走了。
“嘁，清高个什么劲儿，能死里逃生就已经是万幸了，居然还想着过人上人的日子，哎，真是不知足。”蹲在一旁的娘子看着李晓谊离去的背影和边上的娘子说道。
同样是从长安狱里出来的，谁又比谁低贱，谁又比谁高贵呢！
“这人啊！就要有自知之明，好高骛远是会摔跟头的。”另一个女娘接了话，她也看到了李晓谊刚刚那嫌弃的眼神。
她们都是上次一同围官寺的小娘子，见进官寺为奴为婢无望，就听从家里人的意见在相看人家了，有的要嫁的是同来的儿郎，有的要嫁去城东的人家，也有的要嫁庄稼地里的士卒，她们没有太多的选择，唯一希望的就是找个身强力壮的。
她们酸一酸李晓谊，也恼一恼自己，这人啊！有时候折腾是为命，有时候折腾也是为命。
李晓谊埋头回去的路上，刚好遇到前来寻人的墨清韵，还不小心撞到人家身上。墨清韵人如其名，清润如玉，声音温柔。
“抱歉，在下鲁莽，冒犯了娘子，还请见谅。”墨清韵双手向前揖礼。
“郎君无需此言，是妾身失礼。”李晓谊回了一礼，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怎么能忘。她看着眼前的男人，仿佛又看到了希望。渠犁城居然有如谪仙般的男子。
“郎君来此处作甚，这里可都是些妇人娘子。”
“来寻人，我师父和师妹应该在此处。”
“需要妾身引路否？”
“无需，我已经看到他们了。先行告辞。”墨清韵说完就朝墨禹和墨芙走去，脚步轻快、体态轻盈。
“师父您来此地作甚？她们怎么会知道师娘和师妹的下落，我已经加派人手去找了，相信不就就会有消息传来。”墨清韵和墨芙一左一右搀扶着墨禹往回走。
“走吧！先回去吧！”三人慢慢悠悠地往家走去，墨清韵这才放眼向四周看去。
渠犁城与十二年前相比变化太大，到处都是房屋瓦舍，街道横纵穿插，走西窜东的商贩也比以前多了不少。十二年前这里就一条顺流而建长街，人口流动较小，只有某个特定的集会的日子，方圆几里的百姓才会来到此地，把自己家多余的东西或用不着的东西拿到一起进行交换，换成自己家用得着的东西。
墨清韵还记得很清楚，丫丫师妹小时候最喜欢来集会，那会儿长街尾有个老媪会做糕酱，她做的糕酱比别家的要甜；他们就拿师父用木料做的小玩意去换，有时候老媪也不需要他们手里的东西，他们要跑好几圈才能换到老媪需要的，然后再去她那里换糕酱拿回去糊饼吃，师妹每次都能多吃几块平时不怎么爱吃的饼。时有多吃到夜间无法安睡的时候，就会听到师娘的埋怨声和师妹软软糯糯的讨饶声。
墨清韵最近总是想起那个小小一团，总是跟在他身后“师兄师兄”叫的小丫头，不知她们此时在那里。
谷太溪看着眼前的糕酱铺子，有些出神，她已经好些年不吃甜物了，向开带她来此作甚，正要进去把他抓出来时，就见他从铺子里抱着一个密封陶罐出来，还笑的滋滋有味。
“你个男儿郎怎会喜食甜物？”
这不是小娘子们喜爱的吃食吗？郑长风他们真是把他给宠溺坏了，捡回来的孩子当宝养，别人家十二三岁的小郎君都能顶半边天了，向开还像个孩子似的整日跟在她身边晃悠。
向开见谷太溪满脸嫌弃的样子好生无奈，他能告诉谷姊姊喜欢甜物的不是他而是侍郎吗？当然不能，这多影响郑侍郎在谷姊姊心中的威武形象。这两年他一直跟在郑长风身边，无意中瞧见的，相对于其他食物，郑长风会多食几块甜食。长罗候常惠告诉他此事不可与外人言，否则会害了郑长风性命的。
谷姊姊算不算外人呢？应该不算吧！那他也不说，让她自己去发现，这样才对得起侍郎对她的一番心意。
“我才不喜，喜欢的另有其人。”还是给点提示吧！向开想，免得她想破脑袋也不知道。
“小样，搞得我多乐意知道似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向官寺走去，没瞧见身后有人在注视着他们。
“这小娘子好生眼熟，是否在那里见过，师妹你……”墨清韵对谷太溪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却有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
“那是郑侍郎身边的人，前段日子我见过一面，虽是个美貌的小娘子，但师兄也不至于如此。”前段时间他们刚到渠犁，要找师娘和师妹，又没有地方可落脚，郑长风就叫罗五牛把他们按排在官驿中，等找到地方可住再行离开，墨芙去官寺道谢刚好遇到郑长风和谷太溪从外面归来，就见过一面。
“是这样吗？”墨清韵不认为自己会对一个不认识的小娘子有什么印象，看来回去得让人好好查查。
师兄妹两人说着话都没注意到墨禹的情况，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谷太溪，也有中亲切感，可他并没有见过她啊！
“我要去见见刚刚那位小娘子。”墨禹说着也不理会自己的徒弟们，甩开他们自行跟了上去，踉踉跄跄的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摔倒，墨清韵、墨芙这才回过神来跟了过去，重新扶着他。
郑长风今日去田间巡视去了，听了他们的来意后，乌费不敢擅自做主，派人到后庭问问谷太溪愿不愿意见他们。
官寺堂屋的摆设并不气派，甚至可以说得上简陋。正中央一方尺寸见方的台阶，上面摆放着一个大约六尺长两尺宽的漆木案几，边角都有严重磨损的痕迹；堂屋左右两侧各安放五张尺余见方的矮小几，旁边都放有蒲团，以供客人使用。
墨清韵四下打量着，思考着什么，墨禹就没他这么好的耐性了，焦急的在堂屋里走来走去，还时不时的站在在门口朝外张望。
“各位不要着急，既然谷娘子答应了过来，就一定会来的。”
“你们这位小娘子倒是难请。”墨清韵嘲讽道，他看着清贵淡雅，实则是个不饶人的。向来都是别人等着求见他，他何时等过人。
“……”乌费眯眼，要不是看在侍郎对他们还算不错的份上，他今日怎么都不可能叫人去请谷太溪前来相见的，真是不知好坏。在谷太溪面前，郑长风都只有等着的份，更何况他们。
“既嫌小女子怠慢，离去便是，哪有到别人家里来求见，还嫌主人家怠慢的道理。”谷太溪本不愿与他们相见，但也不愿避着他们过日子。
“你…你这小娘子，也忒无理了些……”墨清韵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气势上不能输给一小女子。
谷太溪不想与他一般见识，直径走到墨禹面前，指着自己问道：“阁下可是要见我？不知见我所谓何事？”
墨禹看着眼前这个陌生里透着熟悉感的小娘子，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急切的问：“小娘子家住何方？家中可有父母？你家母名……”
一连好几个问题，逗得谷太溪想笑怎么办，十二年来你但凡回来看过一次，也不至于今日才知道着急，看看旁边两个被他养得白白嫩嫩的人儿，谷太溪想让他彻底远离她的视线。
“阁下一次问这么多，让小女子先回答哪一个才好呢！我自是有父母的，不然还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至于家母名字嘛，这个自然不可为外人言的；至于家住何方，当然是……”
“你…闭嘴，你个粗鄙的女子，甚是无理，竟敢如此同我师父说话，你……”墨芙受不了谷太溪和墨禹说话的语气，言语中带了些轻蔑。
“呵呵，既然要自持身份，那么不来见我就是了。你是怕你师父找回女儿就不要你了，是吗？呵呵，当真可笑呢！”人站在他面前都不能认出来，这就是她的父亲。
“你……”
“我……”
“往后不要再来找我，我不是您要找的人，也不认识您要找的人，回去吧！回去好好过日子，就当她们都死了，不好吗？”
谷太溪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甚至带了些哽咽，只是没人注意到，因为都去搀扶气血攻心而倒下的墨禹去了。
不用下地劳作时，妇人们和小娘子们都到水浅些的河段浣洗衣物，她们谭笑嘻嘻，追逐打闹，高兴时还要高歌一曲、舞上一段，来吸引附近的优质男儿郎，以求他们得闲时来家里添砖加瓦。
李晓谊冷眼瞧着她们，像是瞧着一只只光着屁股搔首弄姿的猴子，手里的捣衣杵一下一下杵在破旧的衣衫上。想想自己饱读经书，如今却和一群大字不识的粗鄙妇人为伍，她一定要远离这样的生活，这不是她该过的日子，于是三下五下就漂好衣物装好，端着木盆走了。
“嘁，清高个什么劲儿，能死里逃生就已经是万幸了，居然还想着过人上人的日子，哎，真是不知足。”蹲在一旁的娘子看着李晓谊离去的背影和边上的娘子说道。
同样是从长安狱里出来的，谁又比谁低贱，谁又比谁高贵呢！
“这人啊！就要有自知之明，好高骛远是会摔跟头的。”另一个女娘接了话，她也看到了李晓谊刚刚那嫌弃的眼神。
她们都是上次一同围官寺的小娘子，见进官寺为奴为婢无望，就听从家里人的意见在相看人家了，有的要嫁的是同来的儿郎，有的要嫁去城东的人家，也有的要嫁庄稼地里的士卒，她们没有太多的选择，唯一希望的就是找个身强力壮的。
她们酸一酸李晓谊，也恼一恼自己，这人啊！有时候折腾是为命，有时候折腾也是为命。
李晓谊埋头回去的路上，刚好遇到前来寻人的墨清韵，还不小心撞到人家身上。墨清韵人如其名，清润如玉，声音温柔。
“抱歉，在下鲁莽，冒犯了娘子，还请见谅。”墨清韵双手向前揖礼。
“郎君无需此言，是妾身失礼。”李晓谊回了一礼，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怎么能忘。她看着眼前的男人，仿佛又看到了希望。渠犁城居然有如谪仙般的男子。
“郎君来此处作甚，这里可都是些妇人娘子。”
“来寻人，我师父和师妹应该在此处。”
“需要妾身引路否？”
“无需，我已经看到他们了。先行告辞。”墨清韵说完就朝墨禹和墨芙走去，脚步轻快、体态轻盈。
“师父您来此地作甚？她们怎么会知道师娘和师妹的下落，我已经加派人手去找了，相信不就就会有消息传来。”墨清韵和墨芙一左一右搀扶着墨禹往回走。
“走吧！先回去吧！”三人慢慢悠悠地往家走去，墨清韵这才放眼向四周看去。
渠犁城与十二年前相比变化太大，到处都是房屋瓦舍，街道横纵穿插，走西窜东的商贩也比以前多了不少。十二年前这里就一条顺流而建长街，人口流动较小，只有某个特定的集会的日子，方圆几里的百姓才会来到此地，把自己家多余的东西或用不着的东西拿到一起进行交换，换成自己家用得着的东西。
墨清韵还记得很清楚，丫丫师妹小时候最喜欢来集会，那会儿长街尾有个老媪会做糕酱，她做的糕酱比别家的要甜；他们就拿师父用木料做的小玩意去换，有时候老媪也不需要他们手里的东西，他们要跑好几圈才能换到老媪需要的，然后再去她那里换糕酱拿回去糊饼吃，师妹每次都能多吃几块平时不怎么爱吃的饼。时有多吃到夜间无法安睡的时候，就会听到师娘的埋怨声和师妹软软糯糯的讨饶声。
墨清韵最近总是想起那个小小一团，总是跟在他身后“师兄师兄”叫的小丫头，不知她们此时在那里。
谷太溪看着眼前的糕酱铺子，有些出神，她已经好些年不吃甜物了，向开带她来此作甚，正要进去把他抓出来时，就见他从铺子里抱着一个密封陶罐出来，还笑的滋滋有味。
“你个男儿郎怎会喜食甜物？”
这不是小娘子们喜爱的吃食吗？郑长风他们真是把他给宠溺坏了，捡回来的孩子当宝养，别人家十二三岁的小郎君都能顶半边天了，向开还像个孩子似的整日跟在她身边晃悠。
向开见谷太溪满脸嫌弃的样子好生无奈，他能告诉谷姊姊喜欢甜物的不是他而是侍郎吗？当然不能，这多影响郑侍郎在谷姊姊心中的威武形象。这两年他一直跟在郑长风身边，无意中瞧见的，相对于其他食物，郑长风会多食几块甜食。长罗候常惠告诉他此事不可与外人言，否则会害了郑长风性命的。
谷姊姊算不算外人呢？应该不算吧！那他也不说，让她自己去发现，这样才对得起侍郎对她的一番心意。
“我才不喜，喜欢的另有其人。”还是给点提示吧！向开想，免得她想破脑袋也不知道。
“小样，搞得我多乐意知道似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向官寺走去，没瞧见身后有人在注视着他们。
“这小娘子好生眼熟，是否在那里见过，师妹你……”墨清韵对谷太溪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却有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
“那是郑侍郎身边的人，前段日子我见过一面，虽是个美貌的小娘子，但师兄也不至于如此。”前段时间他们刚到渠犁，要找师娘和师妹，又没有地方可落脚，郑长风就叫罗五牛把他们按排在官驿中，等找到地方可住再行离开，墨芙去官寺道谢刚好遇到郑长风和谷太溪从外面归来，就见过一面。
“是这样吗？”墨清韵不认为自己会对一个不认识的小娘子有什么印象，看来回去得让人好好查查。
师兄妹两人说着话都没注意到墨禹的情况，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谷太溪，也有中亲切感，可他并没有见过她啊！
“我要去见见刚刚那位小娘子。”墨禹说着也不理会自己的徒弟们，甩开他们自行跟了上去，踉踉跄跄的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摔倒，墨清韵、墨芙这才回过神来跟了过去，重新扶着他。
郑长风今日去田间巡视去了，听了他们的来意后，乌费不敢擅自做主，派人到后庭问问谷太溪愿不愿意见他们。
官寺堂屋的摆设并不气派，甚至可以说得上简陋。正中央一方尺寸见方的台阶，上面摆放着一个大约六尺长两尺宽的漆木案几，边角都有严重磨损的痕迹；堂屋左右两侧各安放五张尺余见方的矮小几，旁边都放有蒲团，以供客人使用。
墨清韵四下打量着，思考着什么，墨禹就没他这么好的耐性了，焦急的在堂屋里走来走去，还时不时的站在在门口朝外张望。
“各位不要着急，既然谷娘子答应了过来，就一定会来的。”
“你们这位小娘子倒是难请。”墨清韵嘲讽道，他看着清贵淡雅，实则是个不饶人的。向来都是别人等着求见他，他何时等过人。
“……”乌费眯眼，要不是看在侍郎对他们还算不错的份上，他今日怎么都不可能叫人去请谷太溪前来相见的，真是不知好坏。在谷太溪面前，郑长风都只有等着的份，更何况他们。
“既嫌小女子怠慢，离去便是，哪有到别人家里来求见，还嫌主人家怠慢的道理。”谷太溪本不愿与他们相见，但也不愿避着他们过日子。
“你…你这小娘子，也忒无理了些……”墨清韵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气势上不能输给一小女子。
谷太溪不想与他一般见识，直径走到墨禹面前，指着自己问道：“阁下可是要见我？不知见我所谓何事？”
墨禹看着眼前这个陌生里透着熟悉感的小娘子，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急切的问：“小娘子家住何方？家中可有父母？你家母名……”
一连好几个问题，逗得谷太溪想笑怎么办，十二年来你但凡回来看过一次，也不至于今日才知道着急，看看旁边两个被他养得白白嫩嫩的人儿，谷太溪想让他彻底远离她的视线。
“阁下一次问这么多，让小女子先回答哪一个才好呢！我自是有父母的，不然还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至于家母名字嘛，这个自然不可为外人言的；至于家住何方，当然是……”
“你…闭嘴，你个粗鄙的女子，甚是无理，竟敢如此同我师父说话，你……”墨芙受不了谷太溪和墨禹说话的语气，言语中带了些轻蔑。
“呵呵，既然要自持身份，那么不来见我就是了。你是怕你师父找回女儿就不要你了，是吗？呵呵，当真可笑呢！”人站在他面前都不能认出来，这就是她的父亲。
“你……”
“我……”
“往后不要再来找我，我不是您要找的人，也不认识您要找的人，回去吧！回去好好过日子，就当她们都死了，不好吗？”
谷太溪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甚至带了些哽咽，只是没人注意到，因为都去搀扶气血攻心而倒下的墨禹去了。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