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莉莉诺的骑行（一）
系统提示：你当前的HP为-23/13点。你已进入濒死状态。
胸膛那100%拟真度的剧痛让维克托几乎就要立即晕厥过去，他竭尽全力抓住头脑中最后一丝清醒，从网中伸出手臂，抓住了莉莉诺的手。
系统提示：为稳定伤势进行第一次死亡之门【Death’sdoor】检定······
“莉莉诺······”
系统提示：你受到1点心灵伤害。死亡之门检定自动失败。
“维克托？！！”
系统提示：为稳定伤势进行第二次死亡之门检定······
“布莱克······老骑士布莱克······”他的声音细若游丝，而且周围全是噪音，但他相信莉莉诺能听得清楚，“在······在他的·······”
系统提示：你受到1点心灵伤害。死亡之门检定自动失败。
莉莉诺：“在他的什么，维克托？？”
系统提示：为稳定伤势进行最后一次死亡之门检定······
“在他的墓穴······遗物之中······死者复活【RaiseDead】药剂······”
系统提示：你受到26点心灵伤害。死亡之门检定自动失败。
全身的力气都几乎都已经消失了，他用最后的机会，抓住了另外一只似曾相识的手——那其实是安东尼奥大叔的手，但他已经看不清了——从已经渐渐失去知觉的肺里，他尽力挤出最后一句话：
“跑······快跑······”
系统提示：你已经死亡。
在意识消失之前，他只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柔软又温暖的怀抱。
如果就这样死去，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他这样想着，沉入了黑暗之中。
······
“呼···呼···呼···呼···呼······”莉莉诺跪坐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身边洒满了空空如也的药剂瓶。
“莉莉诺，算了吧······这也许就是小维克托的‘命运’啊······”卡托大妈在一旁劝道。
维克托静静地躺在莉莉诺面前，他的法师袍上面还破着一个大口，肉体上的创伤都已经消失不见。尽管如此，代表生命的心跳声却一直没有出现。
“对啊，莉莉诺，你还是放弃吧······你看我现在就要把这些棺材下葬了，你现在放弃还来得及让维克托也一起······”
说话的是温斯利，镇上有点娘娘腔的木匠。他的身后并排停着几辆牛车，上面摆满了棺材，还有因为棺材已经用完所以只是用布粗粗裹上的尸体。全都是在今天死去的同胞。
“不、行！温斯利你现在就走吧，不用等我们了！”
说着，她一口气拔下了马尾上的三个发圈，让一头秀发垂落下来，正好齐肩。
温斯利耸了耸肩，吆喝着牛车走了。
卡托大妈：“那······你打算怎么办呢，莉莉诺？”
莉莉诺将拔下的发圈放到上衣的一个口袋里，然后从另外一个口袋拿出了崭新的、用有着橡胶材质的草做成的发圈。她将新发圈衔在嘴上，用上颌齿和下唇咬着，接着用手指从后颈往上探去，待全部没入头发以后用力一扬，于是尘土、木灰还有几块沾着血的白色骨碎便从她柔顺的黑色长发上被抖落下来。末了，她还意犹未尽地摇了摇头，让头发稍微散得更开一些。
莉莉诺：“去找老骑士布莱克。”因为衔着发圈，她有些咕哝着说道。
卡托大妈：“老布莱克？他不是前几年已经死了吗？他的葬礼还是你和维克托主持的。”
莉莉诺用双手将头发重新拢成一束，一手握着，另一只手则从嘴上取下一个红色的发圈——她最喜欢的颜色——然后用食指和拇指撑开，搭在马尾的根部，再用食指勾着马尾从发圈中间穿过，另一只手将发圈旋转一圈，再将马尾勾回来，最后再将发圈旋转一圈，让马尾第三次从发圈中心穿过。如此这般以后，随着略微的“啪”声，红色发圈就已经稳稳当当地将一条黑色的马尾扎起了。
莉莉诺：“维克托在倒下之前跟莉莉诺说了，布莱克的遗物里面有能够复活他的东西。虽然这样打扰他老人家不太好，不过我想布莱克先生一定会谅解的。”
她拿下剩下的发圈，一个蓝色一个绿色，重复之前的步骤，将它们全数绑在自己的马尾上。这样子，马尾就扎得牢固无比了，连主人都显得精神了几分。
卡托大妈：“布莱克的遗物？可······他的墓在更南的地方啊，如今地精眼看就要从南方过来了，这也太危险了！”
莉莉诺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革质长裤，随手丢出了一个药剂瓶。那药剂瓶落到地上摔得碎裂开来，溢出一大滩澄清无色，半是胶质半是液体的物质。而这半胶质的液体很快开始沸腾、蠕动、暴涨，许多似人和非人的器官和肢体在它的表面浮现又消失，然后逐渐升高，液体的颜色也逐渐加深，最终流动和纠缠着形成了一匹黑色的骏马（附带马具）。
黑马打了个响鼻，亲昵地舔了舔莉莉诺的脸颊。
莉莉诺笑着擦去脸上的口水，说道：“没办法啊，谁叫我们是青梅竹马呢？”
“莉莉诺······”卡托大妈欲言又止地看着她，“大妈知道你从小就很有主见，就算是大人也很难劝得住你，更何况维克托他······唉，我们镇上的人都拖家带口的，谁也没办法跟你一起去······要是大妈也是法师的话······”
莉莉诺：“别这么说，卡托大妈，这个世界上没法成为法师的人多了去了。最后帮我一个忙，帮我把维克托抬到马背上吧？”
卡托大妈抹着眼泪点点头，和莉莉诺合力抬起维克托的尸体，一边抬还一边絮絮叨叨：
“莉莉诺你一定要小心呀······你要是死了大家都会很伤心的，大妈也会很伤心······就算你不为你自己着想，也想想你那个还在朱庇斯做生意的姨妈呀······她要是知道你出了什么事会怎么样啊······叽里咕噜······叽里咕噜······”
莉莉诺都只是笑着应是。
将维克托抬上马背以后，莉莉诺又觉得哪里不妥，干脆请卡托大妈帮忙把他绑在了自己后背上。临走时卡托大妈还塞给她一大堆镇民们凑出的物资，把她本已鼓鼓囊囊的背包塞得更加膨胀，连带着把维克托的背包也塞满了，而她也给卡托大妈塞了好几瓶自己制作的炼金药剂，好让大家在去朱庇斯的路上防身。
于是，在镇民们的送别声中，南特的逃亡车队分离出一个小小的黑点，冒着茫茫白雪向更南方奔去。
······
冬天的荒野是十分单调的。一切的色彩和形状，都被一成不变的白色所掩盖。但也正因如此，雪地特别适合不怀好意的攻击者隐藏自己的身影。
所以莉莉诺全神贯注地注意着周围的环境，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她就会变道而行。
“啪唦······”
“谁！”
莉莉诺猛地回头，却只是惊起一只飞鸟。
“呼······只是一只绣眼鸟么？”莉莉诺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休息了呢？自从南特镇的那场战斗之后就一直在尝试复活维克托，中间被强制捉去睡了几个小时，然后又爬起来继续尝试，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之后就带他去寻找老骑士的墓，一直到现在。
金红的日光透过稀疏的林木，落在马匹的蹄边。已是傍晚了。
要不要稍微休息一下？
淡淡的气味从后背传来。但不是尸体的腐臭，而是她在他身上施展的防腐法术所用的特制油脂的味道。
不，不行。她用力地摇了摇头，让自己保持清醒。老骑士遗物里的复活药水不知道是什么环级的，如果超过了复活时间就麻烦了······
这短暂的分神让她没有注意到，身后一闪而过的两个光点。
太阳很快就降到了地平线以下，在这片没有文明存在的雪原上，虽然天空清朗，但星与月的些微天光很快就淹没在了无穷无尽的寒夜里，实打实地让人伸手不见五指。一般来说，这时应该燃起火把了，既能驱散野兽，也能提供照明。但地精是不怕火焰的，这样做只会暴露自己。
幸好，从小时候开始，莉莉诺的视力就和她的听力一样敏锐，即便是凭着这样微小的光，她也能大致地看清周围的环境。至于她的坐骑就更不用说了，马匹自从诞生开始就是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的。
撑着沉重的眼皮，莉莉诺抬起头。
今天是余火月19日，神偷座忠实地出现在夜空的正中央，虽然亮度比周围的星星都要低一截，但仔细观察的话还是能够找到。而它那由五颗亮星所组成的长长的尾巴所指的方向，就是南方。
确认好了方向后，莉莉诺没有出声，只是轻轻拨动手中的缰绳，让马匹朝星座的尾巴所指的方向奔驰。
在她身后，一闪即逝的光点紧追不舍，而且越来越多。
莉莉诺好看的眉毛也渐渐纠结。
虽然没有回头看——如果可以，她尽量不回头看——但她听到了非常细微的脚步声，这声音只比降雪落在雪地上的声音稍微重一点，如果是普通人的话，肯定无法分辨出来。
“cibus（燃油术）。”她轻声吟唱。
不多时，她垂于身侧的左手指间开始流出一股粘稠的、黑色的油脂状物质，一路流淌，将她经过的道路浇成了黑色的滩涂。
“噗哇叽！”
很快就有追踪者中招——一个细瘦的人形重重地摔倒了，那一双尖耳朵即使在黑夜里也无比显眼。
但这仿佛是一个信号，寂静的稀树林里突然爆发出一连串几乎要刺破耳膜的非人尖叫，十数个一模一样的黑影从暗处纵跃而出，以四肢着地的姿态，毫不掩饰地追赶她的背影。她本想加快速度甩掉它们，但此时前方的黑暗也突然浮现出好几对惨白的光点，光点在黑夜里划出直线形的轨迹，眨眼间就赶到了莉莉诺面前，一跃而起——
莉莉诺甚至没有来得及看清它们的动作，只凭着本能一边操纵马匹转向一边伏低身体。在她眼睛的余光当中，一道雪白的、如刀般的利爪从她的发丝间一掠而过——
“吼！”
攻击落空的黑影落在它身后，发出不甘的吼声。
但这仅仅只是一次攻击而已。
“吁——”
莉莉诺用力拉起缰绳，让马匹停了下来。因为她发现自己已经被包围了。
直到这时，她才终于看清了袭击者的真面目：
“精灵······”
是精灵。如果维克托能够看到这一幕的话，他还会指出这是泛塔斯提9种精灵中的野精灵。
虽然现在站在莉莉诺面前的人形生物衣不蔽体、满身污垢，嘴唇上翻，让本应洁白无瑕但却变得黑黄朽烂的牙齿完全地暴露出来，腥臭的唾液缓缓地从上滴落，宛如野兽一般。
不，应该说就是野兽。丢失了理性、知识以及尊严的野兽，只遵循最原始的本能而行动的野兽。
但这确实是精灵，在绝大多数奇幻世界中，高贵与智慧一样高不可攀的精灵——而泛塔斯提的精灵原本也是如此，即便是野精灵，也不过是比其它精灵更加外向一点，更加奔放一点而已。
直到“非人战争”爆发。
而这就是精灵为赢得非人战争、为击败地精族，所付出的代价。
······
胸膛那100%拟真度的剧痛让维克托几乎就要立即晕厥过去，他竭尽全力抓住头脑中最后一丝清醒，从网中伸出手臂，抓住了莉莉诺的手。
系统提示：为稳定伤势进行第一次死亡之门【Death’sdoor】检定······
“莉莉诺······”
系统提示：你受到1点心灵伤害。死亡之门检定自动失败。
“维克托？！！”
系统提示：为稳定伤势进行第二次死亡之门检定······
“布莱克······老骑士布莱克······”他的声音细若游丝，而且周围全是噪音，但他相信莉莉诺能听得清楚，“在······在他的·······”
系统提示：你受到1点心灵伤害。死亡之门检定自动失败。
莉莉诺：“在他的什么，维克托？？”
系统提示：为稳定伤势进行最后一次死亡之门检定······
“在他的墓穴······遗物之中······死者复活【RaiseDead】药剂······”
系统提示：你受到26点心灵伤害。死亡之门检定自动失败。
全身的力气都几乎都已经消失了，他用最后的机会，抓住了另外一只似曾相识的手——那其实是安东尼奥大叔的手，但他已经看不清了——从已经渐渐失去知觉的肺里，他尽力挤出最后一句话：
“跑······快跑······”
系统提示：你已经死亡。
在意识消失之前，他只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柔软又温暖的怀抱。
如果就这样死去，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他这样想着，沉入了黑暗之中。
······
“呼···呼···呼···呼···呼······”莉莉诺跪坐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身边洒满了空空如也的药剂瓶。
“莉莉诺，算了吧······这也许就是小维克托的‘命运’啊······”卡托大妈在一旁劝道。
维克托静静地躺在莉莉诺面前，他的法师袍上面还破着一个大口，肉体上的创伤都已经消失不见。尽管如此，代表生命的心跳声却一直没有出现。
“对啊，莉莉诺，你还是放弃吧······你看我现在就要把这些棺材下葬了，你现在放弃还来得及让维克托也一起······”
说话的是温斯利，镇上有点娘娘腔的木匠。他的身后并排停着几辆牛车，上面摆满了棺材，还有因为棺材已经用完所以只是用布粗粗裹上的尸体。全都是在今天死去的同胞。
“不、行！温斯利你现在就走吧，不用等我们了！”
说着，她一口气拔下了马尾上的三个发圈，让一头秀发垂落下来，正好齐肩。
温斯利耸了耸肩，吆喝着牛车走了。
卡托大妈：“那······你打算怎么办呢，莉莉诺？”
莉莉诺将拔下的发圈放到上衣的一个口袋里，然后从另外一个口袋拿出了崭新的、用有着橡胶材质的草做成的发圈。她将新发圈衔在嘴上，用上颌齿和下唇咬着，接着用手指从后颈往上探去，待全部没入头发以后用力一扬，于是尘土、木灰还有几块沾着血的白色骨碎便从她柔顺的黑色长发上被抖落下来。末了，她还意犹未尽地摇了摇头，让头发稍微散得更开一些。
莉莉诺：“去找老骑士布莱克。”因为衔着发圈，她有些咕哝着说道。
卡托大妈：“老布莱克？他不是前几年已经死了吗？他的葬礼还是你和维克托主持的。”
莉莉诺用双手将头发重新拢成一束，一手握着，另一只手则从嘴上取下一个红色的发圈——她最喜欢的颜色——然后用食指和拇指撑开，搭在马尾的根部，再用食指勾着马尾从发圈中间穿过，另一只手将发圈旋转一圈，再将马尾勾回来，最后再将发圈旋转一圈，让马尾第三次从发圈中心穿过。如此这般以后，随着略微的“啪”声，红色发圈就已经稳稳当当地将一条黑色的马尾扎起了。
莉莉诺：“维克托在倒下之前跟莉莉诺说了，布莱克的遗物里面有能够复活他的东西。虽然这样打扰他老人家不太好，不过我想布莱克先生一定会谅解的。”
她拿下剩下的发圈，一个蓝色一个绿色，重复之前的步骤，将它们全数绑在自己的马尾上。这样子，马尾就扎得牢固无比了，连主人都显得精神了几分。
卡托大妈：“布莱克的遗物？可······他的墓在更南的地方啊，如今地精眼看就要从南方过来了，这也太危险了！”
莉莉诺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革质长裤，随手丢出了一个药剂瓶。那药剂瓶落到地上摔得碎裂开来，溢出一大滩澄清无色，半是胶质半是液体的物质。而这半胶质的液体很快开始沸腾、蠕动、暴涨，许多似人和非人的器官和肢体在它的表面浮现又消失，然后逐渐升高，液体的颜色也逐渐加深，最终流动和纠缠着形成了一匹黑色的骏马（附带马具）。
黑马打了个响鼻，亲昵地舔了舔莉莉诺的脸颊。
莉莉诺笑着擦去脸上的口水，说道：“没办法啊，谁叫我们是青梅竹马呢？”
“莉莉诺······”卡托大妈欲言又止地看着她，“大妈知道你从小就很有主见，就算是大人也很难劝得住你，更何况维克托他······唉，我们镇上的人都拖家带口的，谁也没办法跟你一起去······要是大妈也是法师的话······”
莉莉诺：“别这么说，卡托大妈，这个世界上没法成为法师的人多了去了。最后帮我一个忙，帮我把维克托抬到马背上吧？”
卡托大妈抹着眼泪点点头，和莉莉诺合力抬起维克托的尸体，一边抬还一边絮絮叨叨：
“莉莉诺你一定要小心呀······你要是死了大家都会很伤心的，大妈也会很伤心······就算你不为你自己着想，也想想你那个还在朱庇斯做生意的姨妈呀······她要是知道你出了什么事会怎么样啊······叽里咕噜······叽里咕噜······”
莉莉诺都只是笑着应是。
将维克托抬上马背以后，莉莉诺又觉得哪里不妥，干脆请卡托大妈帮忙把他绑在了自己后背上。临走时卡托大妈还塞给她一大堆镇民们凑出的物资，把她本已鼓鼓囊囊的背包塞得更加膨胀，连带着把维克托的背包也塞满了，而她也给卡托大妈塞了好几瓶自己制作的炼金药剂，好让大家在去朱庇斯的路上防身。
于是，在镇民们的送别声中，南特的逃亡车队分离出一个小小的黑点，冒着茫茫白雪向更南方奔去。
······
冬天的荒野是十分单调的。一切的色彩和形状，都被一成不变的白色所掩盖。但也正因如此，雪地特别适合不怀好意的攻击者隐藏自己的身影。
所以莉莉诺全神贯注地注意着周围的环境，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她就会变道而行。
“啪唦······”
“谁！”
莉莉诺猛地回头，却只是惊起一只飞鸟。
“呼······只是一只绣眼鸟么？”莉莉诺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休息了呢？自从南特镇的那场战斗之后就一直在尝试复活维克托，中间被强制捉去睡了几个小时，然后又爬起来继续尝试，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之后就带他去寻找老骑士的墓，一直到现在。
金红的日光透过稀疏的林木，落在马匹的蹄边。已是傍晚了。
要不要稍微休息一下？
淡淡的气味从后背传来。但不是尸体的腐臭，而是她在他身上施展的防腐法术所用的特制油脂的味道。
不，不行。她用力地摇了摇头，让自己保持清醒。老骑士遗物里的复活药水不知道是什么环级的，如果超过了复活时间就麻烦了······
这短暂的分神让她没有注意到，身后一闪而过的两个光点。
太阳很快就降到了地平线以下，在这片没有文明存在的雪原上，虽然天空清朗，但星与月的些微天光很快就淹没在了无穷无尽的寒夜里，实打实地让人伸手不见五指。一般来说，这时应该燃起火把了，既能驱散野兽，也能提供照明。但地精是不怕火焰的，这样做只会暴露自己。
幸好，从小时候开始，莉莉诺的视力就和她的听力一样敏锐，即便是凭着这样微小的光，她也能大致地看清周围的环境。至于她的坐骑就更不用说了，马匹自从诞生开始就是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的。
撑着沉重的眼皮，莉莉诺抬起头。
今天是余火月19日，神偷座忠实地出现在夜空的正中央，虽然亮度比周围的星星都要低一截，但仔细观察的话还是能够找到。而它那由五颗亮星所组成的长长的尾巴所指的方向，就是南方。
确认好了方向后，莉莉诺没有出声，只是轻轻拨动手中的缰绳，让马匹朝星座的尾巴所指的方向奔驰。
在她身后，一闪即逝的光点紧追不舍，而且越来越多。
莉莉诺好看的眉毛也渐渐纠结。
虽然没有回头看——如果可以，她尽量不回头看——但她听到了非常细微的脚步声，这声音只比降雪落在雪地上的声音稍微重一点，如果是普通人的话，肯定无法分辨出来。
“cibus（燃油术）。”她轻声吟唱。
不多时，她垂于身侧的左手指间开始流出一股粘稠的、黑色的油脂状物质，一路流淌，将她经过的道路浇成了黑色的滩涂。
“噗哇叽！”
很快就有追踪者中招——一个细瘦的人形重重地摔倒了，那一双尖耳朵即使在黑夜里也无比显眼。
但这仿佛是一个信号，寂静的稀树林里突然爆发出一连串几乎要刺破耳膜的非人尖叫，十数个一模一样的黑影从暗处纵跃而出，以四肢着地的姿态，毫不掩饰地追赶她的背影。她本想加快速度甩掉它们，但此时前方的黑暗也突然浮现出好几对惨白的光点，光点在黑夜里划出直线形的轨迹，眨眼间就赶到了莉莉诺面前，一跃而起——
莉莉诺甚至没有来得及看清它们的动作，只凭着本能一边操纵马匹转向一边伏低身体。在她眼睛的余光当中，一道雪白的、如刀般的利爪从她的发丝间一掠而过——
“吼！”
攻击落空的黑影落在它身后，发出不甘的吼声。
但这仅仅只是一次攻击而已。
“吁——”
莉莉诺用力拉起缰绳，让马匹停了下来。因为她发现自己已经被包围了。
直到这时，她才终于看清了袭击者的真面目：
“精灵······”
是精灵。如果维克托能够看到这一幕的话，他还会指出这是泛塔斯提9种精灵中的野精灵。
虽然现在站在莉莉诺面前的人形生物衣不蔽体、满身污垢，嘴唇上翻，让本应洁白无瑕但却变得黑黄朽烂的牙齿完全地暴露出来，腥臭的唾液缓缓地从上滴落，宛如野兽一般。
不，应该说就是野兽。丢失了理性、知识以及尊严的野兽，只遵循最原始的本能而行动的野兽。
但这确实是精灵，在绝大多数奇幻世界中，高贵与智慧一样高不可攀的精灵——而泛塔斯提的精灵原本也是如此，即便是野精灵，也不过是比其它精灵更加外向一点，更加奔放一点而已。
直到“非人战争”爆发。
而这就是精灵为赢得非人战争、为击败地精族，所付出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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