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女频频道 » 蒹葭苍苍,许你白头如霜 » 第十一章 真相

第十一章 真相

    至从张乳娘认罪伏法后,梅氏往春茵阁跑得越发勤便了,遭到守门将士的阻拦,梅氏竟学着市井泼妇一般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拍着自己的大腿根嚎哭。

    “里面住的三姑娘可是我一手带大的啊,你们不管不顾的将她困在这里不能与我相见,你们也是有阿娘的啊,你们可体会得到我的思女心切……”

    守门的将士被她闹得面面相觑,又见沈从虚扶着沈书雁往这边而来,那将士如得见救兵一般的拜道:“夫人。”

    梅氏一愣,便听到沈书雁冷冷的问道:“姨娘这是做什么?”

    “我春茵阁没有凳子还是怎么了?你们愣着干嘛,还不将那边的石凳子端过来扶二夫人就坐。”

    石凳?

    两位将士均是一脸不可思议,见沈书雁不像开玩笑,他们不敢抗命,只好愁眉苦脸的去搬石凳。

    梅氏也听出了沈书雁的讽刺,她起身悲鸣道:“那恶奴犯下的罪我真的毫不知情,我是清白的,你们为何不信我?”

    “清不清白的,梅姨娘不是心知肚明么!这府里又不是人人都是瞎子,梅姨娘如此迫切的欲盖弥彰,就不怕我捅破真像让大家都难堪么!”

    沈书雁堵得梅氏满脸通红,她吱吱吱吱的装糊涂道:“长姑娘在说什么,姨娘听不懂,姨娘只是心疼沅儿受伤,想将她接回院子里亲自照顾,长姑娘为何要这般诋毁姨娘。”

    沈从没有好脸色的说道:“蒹蒹上次受了惊吓,如今又病得卧床不起,姨娘这样来回折腾,怕是不利于蒹蒹养病。”

    梅氏大吃一惊,“沅儿怎么又病了?”

    “蒹蒹为何病不得,她不过是一胆小怕事的小女娘,见到那样血腥的场面,自然是害怕的,姨娘那日不是也吓晕了么!”

    沈家二哥说的振振有词,殊不知他说的全是自己的遭遇,他那日被吓破了胆,躺着床上茶饭不思了好几日,得亏孟曜赶来替他扎了好几针,沈家二哥这才缓过劲来。

    沈书沅会被吓得丢了魂,旁边的沈书雁像听天方夜谭一般好笑。

    “沅儿病得这般严重,我更应该去看看她才是。”

    梅氏反应过来,若不及时巴结好沈书沅,怕是沈长殊回府了自己无法应对。

    沈书雁半步不让的沉声道:“我以前就告诫过梅姨娘,既然接手了沈书沅的抚养之责,就该对她好生教养,梅姨娘万不该心生邪念,又纵容手里的乳娘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沈书沅不是三岁孩童,将军与我也不会坐视不理?”

    “梅姨娘若真的知错,就应该以此为戒,以后安分守己,好生教导子女,好生约束好院子里的下人。梅姨娘若执迷不悟,还敢再犯,我也不防把话放在这里,若沈府今后再敢闹出这些乌烟瘴气的破事,我也不怕在为阿爹多纳一位姨娘,为无辜受累的瀚儿重新寻一位阿娘!”

    “只是,若梅姨娘身败名裂,可曾想过晴儿和瀚儿又该如何全身而退!梅姨娘该庆幸自己替沈府养了一双好儿女,如若不然,我此次就该将梅姨娘狠心的推出去,陪那老媪一起血洗罪孽——”

    梅氏如当头一棒,惊得连连后退,最后又重重跌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我话已至此,梅姨娘好自为之。”

    梅氏心惊胆寒的看着沈书雁拉着沈从扬长而去,她失魂落魄的在婢子们的惨扶下黯然离开,终是没有等到那把,累得两位将士大汗淋漓,也没有搬出院门的石凳。

    沈蒹蒹至从身子好利索后,恨不得寸步不离的围着沈书雁取经,比如怎样经营商铺啊,怎样管理农田和雇工啊……

    沈书雁开始以为沈蒹蒹只是心血来潮,后来见她对务农方面的书籍见解颇多,慢慢也愿意给她传授一些经营心得,甚至承诺在春耕之时,带她一起回浙川!

    霍青有时得见沈蒹蒹嘴里愉快的哼着无名小曲,蹦蹦跳跳的从后院经过前院,又从前院经过后院;他便火大的对那着两位花了大力气将石凳从院内移到院外,又从院外移到院内的两名将士调侃道:“你们看看人家小女娘,整日活蹦乱跳,充满朝气!你们再看看你们,没吃饭么,整日垂头丧气,无精打采,成何体统!”

    两个将士欲哭无泪,竟无力反驳!

    梅氏这次是真病了,听说连医士都请了好几波,住在靖康王府陪新钰郡主伴读的沈书晴腾不出时日回府探病,但一项与梅氏亲厚的表小姐崔语莹倒是住进了沈府。

    沈蒹蒹没有想到这个崔语莹到是个爱串门的,她搬来沈府当日,便带着婢子亲自来春茵阁拜访了霍青与沈书雁。

    沈蒹蒹瞧着这位来者不善的表姑娘,更是随意的盘坐在草席上,一边吃起果干,一边等着看好戏。

    崔语莹先是无视任何人的扭着不算纤细的腰枝来到正坐危襟的霍青面前,搔首弄姿地给霍青福了礼,她眼波流转,含羞而笑,任谁都看得出这位表姑娘的醉翁之意在于霍大将军。

    偏偏霍青不解风情,一门心思只用在沈书雁的新头饰上,“夫人这支珠钗哪来的,眼熟的很。”

    “我与将军相识第一日,将军赠送的,将军忘了?”

    霍青窘迫的拍拍脑门,“怪不得眼熟!”

    见霍青眼里只有沈书雁,崔语莹又不甘心的朝沈书雁扭扭捏捏的拜道:“语莹见过娉娉阿姐。”

    “你是梅姨娘的侄女,与我并无亲戚关系,按礼,你还是唤我一声夫人较为稳妥。”

    沈书雁手撕白莲花真是毫不手软!沈蒹蒹看得简直想为她鼓掌喝彩,只可惜她双手拿满果干,似乎腾不出手来。

    崔语莹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最后又咬牙笑道:“我阿娘常说,兴许是我长期在姨母膝下敬孝,身上的气质是越发像沈家的人了;姨母也事常与我说,沈府里的娉娉阿姐最是知书达礼,宽厚有度,说语莹的眉眼之间竟然还有几分娉娉阿姐年少时的模样……

    呵!

    这女子满脸媚态,说话时的眼神也是频频瞟向一旁的霍青,生怕旁人不知她的心思。

    沈书雁虽然长了她好几岁,但沈书雁身上的雍容华贵她哪里比得了半分!

    崔语莹恬不知耻的言论让沈蒹蒹一时没忍住,又讥笑出声。

    见三人均朝她投来或是诧异,或是不满,或是嘲讽的眼色……

    在沈书雁的眼神威胁下,沈蒹蒹迅速放下为了方便看戏,已经毫无形象交叉盘绕起来的双腿,又整理一翻凌乱的衣角,最后才望着沈书雁笑得无辜又讨好。

    “表姑娘说笑了吧,我家娉娉的端庄聪慧别人哪里学得去!”

    要不说霍青会讨长姐欢心呢,他一句话便让崔语莹泄了气。

    沈书雁又及时道:“想着表姑娘孝顺,定是要赶回去照顾梅姨娘的,我与将军便不留表姑娘话述了,表姑娘慢走。”

    崔语莹瞬间便被杀得片甲不留,她在沈书雁这里碰了壁,又委屈巴巴的看向霍青。

    眼见沈书雁已经拉下脸来,霍青很是知趣的双手搭上自家夫人的双肩,又冲一脸看好戏的沈蒹蒹喊道:“三丫头,你长姐身子不佳,我扶她先回房休息,你代我们去送送客。”

    见霍青死劲朝自己眨眼睛,就差没有眨下自己的眼皮来,沈蒹蒹不忍为难姐夫,心领神会的跳过来挡在一脸苦大深仇的崔语莹面前,道:“表姑娘请吧!”

    可惜沈蒹蒹在崔语莹面前过分的娇小,任由她努力垫起脚尖,也不能完全阻挡崔语莹贪婪的目光。

    见霍青惨扶着沈书雁毫无留念的离去,崔语莹不甘的收回目光,冲沈蒹蒹没好气道:“什么表姑娘,你是掉进湖里摔坏了脑袋么,你以前都是唤我崔表姐的。”

    呵!

    沈蒹蒹也不甘示弱,硬气的回道:“什么崔表姐,你是姨娘的亲戚,又不是我的亲戚,与我套什么近乎!”

    崔语莹急得手指都在发抖:“沈书沅你这个白眼狼,你可知你是姨母一手养大的,如今攀附上你长姐,你便不认姨母了么?亏了姨母还一直想撮合你与大哥的姻缘,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当日断桥上怎么没把你淹死!”

    沈蒹蒹听到重点,忙问道:“当日我落水,表姑娘也在船上?”

    崔语莹越发烦躁的回道:“对,当日我不仅在船上,我还是看着你落的水。就你这无脑蠢女,你也配学人家喜欢平宁世子!那平宁世子人中龙凤之像,是都城里多少名门贵女的梦中人,又岂是你这等无能傻女能妄想的,你还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自量力!哼——”

    平宁世子?

    怎么又是平宁世子!

    沈蒹蒹已经多次听说过这位传说中的平宁世子了,她刚想找崔语莹询问一翻,这女子气呼呼的骂完,又咋咋呼呼的嘟嚷道:“姨母想将你嫁入我崔府都是委屈了我大哥,不是看在你是沈家女儿的份上,我大哥又怎会委屈求全的容忍你这恶女——”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崔语莹给的信息量太大,沈蒹蒹还不来消化,这女子痛快的骂完自己,又怒气冲冲的出了春茵阁——

    见莺歌欲言又止的望着自己,沈蒹蒹试探道:“莺歌可是知道什么没有告诉我?”

    “奴婢,奴婢只是觉得表姑娘心术不正,姑娘以后见到她,尽量离她远些就是!”

    沈蒹蒹越发好奇了,“为何?”

    莺歌激动道:“表姑娘以前就爱欺负姑娘,姑娘在表姑娘面前从来就没有讨到过半分好处去,今日这般还算好的,表姑娘最是得理不饶人,更难听的话她都说过,姑娘见到她不躲,难道还要凑上去挨骂!”

    沈蒹蒹越听越迷糊,崔语莹得了什么理?

    梅氏撮合自己与崔家表哥,定是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不可估算的利息。不管自己的名声如何不堪,自己毕竟是沈府的正经小姐,身份自然是崔家人望尘莫及的。

    “平宁世子是怎么回事?”

    “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沈蒹蒹歪着头想了半会,终于想到了关键人物。

    莺歌古怪的看看沈蒹蒹,又叹道:“姑娘以前那般迷念平宁世子,如今倒是忘得干净。”

    “我喜欢平宁世子?”

    “当然!”

    莺歌回答的斩钉截铁,“姑娘不喜欢平宁世子,便不会为了追他上花船!要奴婢说,姑娘以前样样不行,但是看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表公子原先对姑娘那般殷勤,姑娘也无动于衷,姑娘心心念念记挂的从来只有平宁世子一人!”

    要不说莺歌最近与葫芦走得近呢,如今数落自己的犀利言语都随那葫芦去了!

    “但都城的女娘们人人都知,平宁世子除了模样周正,才华令人折服,但嫁给他却是不划算的。平宁世子看似风光无限,都城对他来说实则是囚笼,谁又愿意将自己的后半生搭到囚笼里去呢!”

    “偏偏姑娘看不透这些弯弯绕绕,非得流着哈喇子满都城的追着平宁世子跑……”

    沈蒹蒹哭笑不得,这莺歌也是敢说!

    “二公子回府的时日短,自然不知姑娘与平宁世子的旧事,要不然,二公子又怎会在姑娘面前反复提起此人!”

    “二公子常说什么,燕雀安知鸿鹄之志,说平宁世子不会永远被困都城,总有一日,平宁世子或许也能成为洛阳之主……二公子这不是怂恿姑娘重新燃起希望嘛……”

    沈蒹蒹惊得瞠目结舌,她奔过来捂住莺歌口若悬河的嘴巴,又谨慎的望向四周。

    霍青曾救新帝于危难,与新帝是过命的交情……这春茵阁都是霍青的人,若让新帝的耳目听到沈家二哥这番反帝言论,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沈蒹蒹只是不知沈从对平宁世子的敬仰之情到了如此地步!现在看来,似乎不仅是沈书沅迷念平宁世子,沈从更是迷念平宁世子啊!

    “今日所言,你可与第二人说过?”

    见沈蒹蒹神色凝重,莺歌吓得连忙摇头。

    “讨论平宁世子的言语日后一定不能再往外说,如若不然,是会掉脑袋的。”

    莺歌吓得赶忙护住自己的脖子,又乖巧的直点头,“奴婢不说,不说不说……”

    沈蒹蒹心绪不宁,不放心道:“不行,我还得去给二哥交代一声,免得日后惹下祸事!”

    见沈蒹蒹说着便要出春茵阁,莺歌急忙拦住她的去路,神色焦虑道:“姑娘不能出去。”

    “为何!”

    这婢子今日奇奇怪怪,沈蒹蒹完全摸不着头脑。

    “如今表姑娘住了进来,姑娘出去碰上她可如何是好?”

    沈蒹蒹哭笑不得,“崔语莹又不是吃人的老虎,怕什么!”

    见莺歌神情严肃,沈蒹蒹以为莺歌是见自己刚才在崔语莹面前吃了哑巴亏,此刻便信誓旦旦的承诺道:“大不了日后见到她,我骂回去就是了。”

    莺歌急得直跺脚,情急之下大声道:“奴婢知道姑娘落水的真相!”

    “是,是表姑娘推了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