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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有仇不报非君子

    据莺歌所说,那日偷窃的绿衣婢子被打了板子赶出府后,沈蒹蒹出于心善,曾让莺歌偷偷给绿衣婢子塞过看病的银两。

    听说那绿衣婢子后来不仅养好了伤,又寻到了一份好差事,为此,她专程来沈府感谢过莺歌。

    临走时兴许是良心发现,又告诉莺歌沈三姑娘当日断桥落水的真像,并提醒她们日后小心崔语莹。这便是莺歌一见崔语莹便吓得畏手畏脚的原因。

    “你竟然早就知道我落水的原因,为何现在才告诉我?”

    莺歌哭的比沈蒹蒹还委屈,“奴婢怕姑娘莽撞去找表姑娘寻仇,姑娘从小便不是表姑娘的对手,姑娘若在表姑娘手里吃了亏,或是再发生那样的落水事件,奴婢可怎么办啊……”

    沈蒹蒹被她哭得头疼,无奈的扶起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莺歌哄骗道:“好了好了,我不怪你就是了。”

    莺歌抽抽搭搭的补充道:“奴婢还听二夫人与表姑娘说,等长姑娘日后有孕时,必定是要为霍将军找旁的女子近身服侍的,到时候表姑娘便有了机会。若日后表姑娘成了将军的人,这沈府便不再是长姑娘说了算……”

    “若日后真是表姑娘与二夫人得势,姑娘又如何自处啊!奴婢想着姑娘不知真像也好,这样不得罪表姑娘,姑娘或许还能平安度日……”

    沈蒹蒹真是被这婢子气到笑,“崔语莹还想有朝一日取代长姐!她真当王中丞在朝中是摆设么!我看她是痴人说梦!痴心妄想!真是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莺歌被自家姑娘的狂妄之语惊得圆目大睁,“姑娘,姑娘在说什么?”

    沈蒹蒹冲自己一头浆糊的婢子招招手,对她低声耳语几句,婢子果然再次惊得圆目大睁,“这,这,这可行?可是,可是……”

    “快去快去,不要在可是了……”

    隔日清晨,霍青正带着一群士兵在内院操练,老远便看到沈家三姑娘兔子一般往长廊匆匆而过。

    霍大将军不过礼貌性地问候了一句,“三丫头出门呢!”

    这沈三姑娘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对,疯疯癫癫的折返回来,对着霍青直言不讳的问道:“姐夫,你不会纳妾吧!”

    霍青被她问得满面尴尬,故作严厉的回答道:“你这疯丫头,胡说什么,此生有你长姐足矣,我自然不会再纳妾。”

    “若日后长姐有孕在身,无法服侍姐夫,姐夫也不纳妾?”

    霍青再次满面通红,“你这小女娘,怎好在大庭广众之下坦言人家夫妇之间的隐讳之事,若让你长姐知晓,有你好看。”

    可这女娘怪是难缠,步步紧逼道:“姐夫说旁的做甚,姐夫只说纳与不纳?”

    霍青急得热血沸腾,又见下面的士兵早就偷笑成一团,他只当这小女娘突然犯了失心疯,便胸闷气塞的嚷道:“不纳不纳,你快些离去,莫要扰了我的正事!”

    “姐夫说话算数?可敢与我击掌为盟!”

    见沈蒹蒹甚是期待的举起爪子,霍青忍无可忍,他头脑一热,粗鲁的抓起沈蒹蒹后腰的衣物将她打横提起。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霍大将军将胡乱鬼叫的妻妹毫不迟疑的丢出了院门……

    直到一气呵成的关上颤抖不已的院门,霍大将军才解气的骂道:“本将军此生的脸面,今日算是被你这小女娘败尽了!”

    沈蒹蒹只当霍青是想着纳妾才将她逐出的院门,等她来到假借霍青之名与崔语莹相约的地点,又看到早就等在此处的崔语莹,心里的愤愤不平便越发明显起来。

    看到来人是沈蒹蒹,崔语莹也是火爆的一发不可收拾,她本以为昨日在春茵阁是碍于沈书雁在场,霍将军才没有对她显露出真情。

    毕竟像自己这般年轻貌美,又风情万种的女子,不可能对霍将军没有吸引力嘛!沈书雁再怎么清冷高贵,在崔语莹看来实在是无趣的紧。

    昨夜接到霍大将军的邀约,崔语莹更是证实了自己心里的想法,得到霍将军的邀约,她心情澎湃得整夜未眠,为了得见霍大将军,她今早又起床梳妆打扮良久。

    来到邀约地点,崔语莹发现这里除了一条让她反胃的臭水沟,简直毫无风景可言。

    那臭水中尽是一些腐烂的墨黑色水草和莫名的鱼虾尸身,还有颜色幽深的青苔吐着恶气熏天的水泡……

    这里除了远离闹市,人迹罕至,简直一无是处,崔语莹更是想不通霍大将军为何有如此癖好!

    她顶着恶气冲天的臭味在这里苦熬了大半个时辰,没有等来自己心心念念的霍青,反倒等来了姗姗来迟的沈蒹蒹……崔语莹的火气真是刷刷刷的烧到了脑门。

    崔语莹不死心的伸长脖子往沈蒹蒹身后望了又望,火大的问道:“怎么是你啊!”

    “怎么不是我?”

    对上崔语莹的怒气,沈蒹蒹方才的气性反倒消了一半,此刻又讥讽道:“你不会以为姐夫真的会来见你吧!”

    “我长姐花容月貌,清雅脱俗,如百花中的仙子一般国色天香,而你呢,灰容土貌,举止可笑,一副故作轻浮的扭捏做派,像极了每日躲在墙角里发春的蠢猫!我姐夫又不是瞎,难道他会丢弃璞玉来捡残石——”

    崔语莹气得胸口起伏不定,怒目圆睁的叫喊道:“沈书沅,你敢耍我?”

    “对啊!就是耍你,你能心思歹毒的推我落水,我戏耍你一番正好解气!”

    崔语莹怔了又怔,惊讶道:“你恢复记忆了?”

    不等沈蒹蒹回答,崔语莹又无所谓道:“姨母还劝我以后离你远一些,说什么免得让你记起了旧事!如此看来,姨母的担心真是大可不必!”

    “果真是你害我落水的?”

    原来梅氏早就知道自己落水的真像,看来这位梅氏对自己只有无情的利用,当真是半分感情都没有!

    崔语莹不屑道:“你这么想知道,我自然会大发慈悲的告诉你。那日在断桥就是我推你落的水,你知道又能怎样!姨母还说你最近恶鬼缠身,让我不要招惹你,我看也不过如此!”

    “你从小没爹疼,没娘爱,没有兄弟姐妹的袒护相待,你众叛亲离的惹得这府里人人对你唾弃厌倦,你以为你像什么,你像极了这外面流浪的猫狗一般让人嫌弃。”

    “你以为攀上沈书雁便万事大吉了么,我告诉你,你天生就是被抛弃的命运,天生就是给旁人欺负的贱命,你知道真像又能怎样,知道便能翻天了么……

    沈蒹蒹静静地听着沈书沅的凄凉遭遇,随着这些时日她开始慢慢接受自己的新身份,她现在也越发能感受到沈书沅本身该有的愤怒!

    “我能怎样,我不过是能将你狐媚勾搭我姐夫不成,又丑态百出的嘴脸闹得人尽皆知,然后在看你崔家的颜面怎样被你这不孝女一步一步的败光散尽;看你刚刚踏入仕途的大哥怎么受你丑事的影响,白白断送仕途;看你胆小怕事的父母在王中丞的压迫下,是选择断送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败女,还是保全崔家在都城里岌岌可危的地位……”

    崔家一向卑微的命运不过是靠着沈府二夫人的救济,这两年才开始慢慢有所好转,崔家大哥也好容易在机缘巧合下挤身仕途,若因自己断送前途,就大哥与父亲那般急躁的性子……

    崔语莹不敢往下想像,她被沈蒹蒹如撞击丧钟一般的诅咒声吓得花容失色,最后又凶神恶煞的威胁道:“你敢!”

    沈蒹蒹举起手中的莫名信笺冷笑道:“你勾搭我姐夫的书信都在这里,我有何不敢?”

    崔语莹发疯一般的揭穿道:“我何时写过信笺,假的,这明明是假的!”

    “你说假的便是假的?只要王中丞相信它是真的就行啊!敢与王中丞最疼爱的外孙女抢夫婿!崔语莹,你还真是蝼蚁搬象,不自量力!”

    “你……你……”

    崔语莹气得捶胸顿足,趁沈蒹蒹一个不注意,她出其不备的去抢女子手里的信笺。

    “给我——”

    “偏不给——”

    沈蒹蒹早有防备的躲过崔语莹的攻击,又在崔语莹的怒视下失手将信笺甩向河边,“呀,掉了!”

    崔语莹喜行于色,抢在硬是慢了半拍的沈蒹蒹前面慌忙去捡河边的信笺……

    正当崔语莹终于抓住沈蒹蒹丢出的信笺而露出沾沾自喜的神色时,她身后的沈蒹蒹不慌不忙的走过来扯起过长的儒裙,然后咬紧牙关铆劲,最后干脆利落的一脚将毫无防备的崔语莹揣进了恶气熏天的水沟……

    “啪——”地一声,水花四溅,臭气冲天——

    崔语莹落水时刚好正脸朝下,她此刻更是与那些她先前万般嫌弃的腐草和鱼虾来了个亲密接触……

    等她再从水中艰难的爬起来时,除了全身的青苔和腐草,还有头顶的一窝莫名生物更是让她举止疯狂的大吼不断……

    “啊——”

    “沈书沅——我要杀了你……”

    河岸上的沈蒹蒹被崔语莹的狼狈模样惹笑得捧腹大笑,“表姑娘要杀我,还得先爬上来再说啊!”

    “啧啧啧,表姑娘这就受不了么?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表姑娘以后也该学机灵些,毕竟沈府是我沈书沅的地盘,表姑娘以后见到我,还是放尊重些才是……”

    她抬头看看已经探出脑袋的太阳,眉眼弯弯的继续笑道:“呀,太阳都出来了呢,长姐和姐夫该寻我去吃午膳了呦,我就先走了,表姑娘还是自己慢慢爬吧,告辞!”

    “沈书沅——你敢走——”

    “啊——”

    好巧不巧,刚好经过巷口,又将整件事情尽收眼底的两人,此刻默默看着沈蒹蒹拍着巴掌嚣张离去的背影,也是惊得嘴巴久久不曾合上——

    最后还是孟曜对发愣的沈家二哥劈头盖脸的问道:“伯义兄,你确定这诡计多端,满腹算计,巧言令色的小滑头是你沈府的女娘?你沈府何时出过这般厉害的女娘……”

    孟俢文语无伦次的评论让沈从完全分辨不出他要表达何意,沈从只是遵从内心的为自家妹妹辩解道:“这表姑娘有今日,全是她先前欺负蒹蒹,咎由自取!”

    孟曜似乎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伯义兄,你是何时变得这般冷漠无情,黑白不分了!”

    兴许是嫌弃这男子太过聒噪,沈家二哥如兄长一般替他遮住闪闪发光的眼睛,“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即便日后有人问起,我们也从未经过此处?”

    孟修文一脸不可思议,甩开沈家二哥的手便开始蹦跳,“伯义兄是在教我说谎言么?伯义兄读的那些圣前书都去了哪里?都还给先生了么……”

    “当然不是!”

    沈从定定混乱的心神,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们本来就从未经过此处!”

    沈家二哥的自我催眠气得孟大神医转身便走,“奇了怪了,伯义兄家的小女娘,我为何要替她遮掩!”

    而孟曜身后的嗓音是否太过理直气壮,“就凭我们差点成为姻亲的关系啊!”

    孟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