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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丁老头的二孩二蛋世明眼见年龄不小了,说不能可也总知道往自己家里捞东西,前面咱们讲过;他一个人就支起丁家的一个农家肥料厂。说能可就是不知世事物情,有时候还会时不时的发一阵癫痫;所以说不管他长的有否高大,年龄是否为青春之期,又有谁家的姑娘愿意同他谈婚论嫁呢。这也就长期以来形成了丁老头和桂兰心中的一个疙瘩,总觉得夫妇俩将孩子生带到了人间,不给成个家立个业就是自己的莫大不是。

    按说自土地下放到家庭户以后,丁家在丁老头的劳力经营下,粮食自给有余,还能粜点换了现钱,老大世伟从矿上基本是工资每月不用花费的交给了媳妇,本身的吃用穿行,矿上都给劳保了。小学教师的媳妇也能实的很,不说自己涨到了月八块的工资还发着,心思合计着虽然没明面上说分开大家、小家的过;公爹公婆自己手里有闲钱花着,也从没主动向她伸手要过。所以自己总会主动的掏出三元二元的归家所用了。

    三儿世少虽然身子薄,但初中毕业后就跟人学了木匠;倒腾着做点小木什家用的也都积换了钱。丁老头的老本行土工活自己遇事三五天的吃了外面,省了家里;还能从抬‘扛头’和开坟挖墓上拾个十元八角的。桂兰只用心做着农家的家常便饭支应了他们几个吃就行了,这家庭小日子过得也是怪可意的;差就差在现在二儿的身事上。

    “我看韩媒婆走西村,窜东庄的就没停歇过,给她要求要求,说不准什么情况的能给咱世明碰上个”。

    “说说,说说吧,人家韩媒婆吃的就是这碗饭;就咱世伟的婚事也不少给她拿礼,她会不愿意做事;只是世明这情况,恐怕人家说不出口”。

    晚上还早着八点来钟,吃过了饭,夫妇俩你一言,我一语的摊开了心事。

    “就是,你妇女家,见面相互好说话;你买点啥礼,走去见见她;说不定真能碰上相匹配的呢”,丁老头想算着讲。

    “中,那你就每天少吃两个鸡蛋也省出了礼,明日我都去找找她”。

    所谓钱不是万能的,但钱生来就是为人服务、叫人舒服的。礼不在大小,那是看事情;有欠了人情,也是慢慢还的,记在心中就行。那还有说法来着,叫‘受人滴水之恩,必将涌泉相报’。

    桂兰这一走,韩媒婆自是挂到了心中。其实并非是她有生意不做,她也深知丁老头的二儿的憨子情况;瞅适着碰吧,口中答应了桂兰,心中却也没底的很。

    有些事情你说是机缘巧合吧,为什么它早不到,晚不到的;偏偏无意之中它就出现了,还真是总叫人百思不得其解。这不也不过三五天的光景,韩媒婆忙于事务,也没太去记那个日子;反正感觉就是没几天,有个缘分就来了。

    说来也是人间的悲剧,有个少妇,还带个五岁的姑娘,腿有点瘸;最主要是娘家无人离了婚还是个女的。韩媒婆知悉后,想着往丁老头的二儿身上靠靠,就添枝加叶,抹去瑕疵,褒说能耐的,又分析着女方的处境,终于说动了可以去丁家接触接触再说。

    她的身份自视也没看多高,只是要一个能壮自己门神,对自己好一点的一般男人就行。想当年自己现在离了婚的人,是多少的爱过自己;也许当时是装的,后来又是怎么的嫌弃自己和无人性的折磨自己。仗着男人的蛮力和欺着自己娘家无人,把自己的右腿都打的落下了疾,恨只恨自己眼不明,耳不聪给自己招下祸,连离个婚自己都不能做个主;愣是叫他给折腾的腻味了才同意着与自个离了婚。

    母女两个一个也不要,自恨自罚的因固执意味着是上辈子欠他的,可那个咱没见着面的狠心的恶男人自己可有过认知和反思,可能还觉得自己干了什么漂亮的事似的,他是会定遭天谴的。而这些过往和心里的想法、阴影她是不会主动讲给韩媒婆听的。

    这个和那个,还有那个、这个的原因造成了这事实一面之缘罢了,是给双方都又造成了心理的伤害;你说做个人,有哪个是天天快乐达意的。奉说世人,多想他人的好,以慰己心安,多善待自己以求良心上无愧,少说伤人的语言,以告世人之苦。

    在韩媒婆的用心营造下,双方都精心自己了一番,见面的地点很自然的就选在了丁老头的家中。女方有意的还带着自己的五岁的女儿,这也是她必须坚持的条件,索性安排了第一的出场顺序。

    但见女方云鬓高挽,白皙的脸儿因心跳的加速而泛有红晕,细看能见的两个小酒窝很对称的嵌在两腮处,鼻梁高挑;凤眼眯睁,口含珠玉而樱桃;还真是个美人儿,但不知她的前夫是何等的变态与暴戾;残害了一株正盛的桃花。

    二蛋世明虽是闷葫芦一个,但香臭和花与叶还是能分得清的;可能由于桂兰是前天晚上都细细的念念喋喋的硬教灌他一些东西,逢今天又穿的衣帽整齐,也许是唔着了;正关键时候又犯了癫痫。直把丁老头夫妇俩气的,一场心血就算白费了;把韩媒婆也惊愕着了,惊的女方直恨自己找靠山找的也是昏了头,一把抱起女儿就小跑着出了丁家。

    过后同韩媒婆直嚷嚷:“那就是一辈子打光棍的主,怎好叫了我去趁景;看似一家怪老实的人,却是为自己什么也都不管不顾了”。

    韩媒婆为了向丁老头有个交代,几乎是原话照学了,直把丁老头气的嘴上不停的反说:“我这是老实诚恳之人的名义算是叫一个妇人给作践了”,更是气上加气。

    经此以后,凡人说不说的,从他这里就彻底打消了再给老二提亲的事了。只念叨是自己前世做的孽。

    韩媒婆也直怨自己贪一口吃的,弄的里外不是人。

    除了有关农村的一些政策会或多或少的影响到丁老头所住的小乡村外,其它的一些社会的变革影响到的就比较少了。很多的事情都是因人设,因人定,而又因人施行的。只要涉及到人就会涉及到家庭,因计划经济的发展不整齐和不均衡的问题,很多属地方国营的煤矿因没有调拨和少了生产计划的问题,渐渐的支撑不下去了。

    倒是改革较早的农村呈现出了极强大的生命力,也有着机械化的开展滞后,很是能容纳劳动力的。

    丁世伟所属的煤矿即是地方国营的,属自负盈亏的企业性质;当时的形势发展到后来连基本工资也没了保证,有点想法和能耐的人都自寻了门路。矿上也只是每月列个工资表悬在那里无钱可发,以致后来列表的人也跑了。

    像世伟只知道苦干力气活的,听惯了领导分配的人最后也只有一条路,默默的回了农村的原籍原家庭。矿上也只能够名义上每月给这些职工每人支出二十五元的所谓生活费,有的离矿上远的,连去签名领取一下的车路费都不够。

    正所谓世事多曾有变换热了这头,冷了那边;想当年只要是干了工人,那家庭和个人也是神气的不得了。

    大队长的大儿子虽然在国营的大公司干车工,但回信给大队长讲也是困难的很。

    世伟回到农村的家中,从体力上讲都可跟得上;甚至比在矿上挖煤还要轻松,也自由了许多;只是从收获和个人面对社会时心理的落差感造成的不自在还是很大。好在有了自个媳妇多处、亲昵的时间,也算是打发去了暂时的孤寞。

    在丁老头家劳动力是富余,除了桂兰也没必要上阵,持家做饭本身任务也是蛮重的;就连二憨儿也是个准准的壮劳力。有时反倒是丁老头自觉着自己力气不如了往常。几个劳力合力打理其自家的一点田地根本就是不费吹灰之力。遇个极端天气对农作物有个影响什么的,别人家那确实是会受损失的,但丁老头家都可以从劳动力和水肥上给它补回来。还有着以前的一些积蓄,包括金钱上的;所以小日子暂时过的也是顺风顺水的。

    花无百日红,人无永远好,过日子更是如此。以前月月的有世伟的大头工资领着,再加上家里其他人的进奉,生活过的彼是称心如意。世伟到了这一步,那就有点家境入不敷出的状况了。

    首先难受的是世伟媳妇娘家那头,缺了女婿的月月进贡,女儿的劳力和报酬自然着也存给了小家。这样过起自己的日子来,总觉得没了以前的畅快。女儿、女婿也少了问候和关心。渐次觉着老话讲的真对,也符合自家的现情。

    俗话讲:“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婿汉,扯球蛋”。

    认通了,对女儿女婿也就不想的那么多了;有时有个回家或话说,自倒觉着有点客气起来了。与亲家之间更是客气的有点形式了。丁老头也觉着不是恁融洽和似以前了。

    想想亲情、友情、家情那都是相互的,如果一方慢了,自然受对的一方也会有想法了,人的一生有时想想还真是挺难过的。

    更难过的还有的是。

    别人家的咱也管及不上,就拿丁老头家来讲,亲家的家况和想法如是,自家何尝不是如此和更有甚之呢。虽然现在吃的不用愁,但日日的花销是要用现钱支出的。所谓日子不可长算,天长日久,首先顶不着的是世伟的媳妇。

    姑且不讲向娘家补贴个什么已是断了,就是自己想着买个称心的衣服什么的也是划算着现钱难以支持。公婆嘴上不讲,总计较着以前世伟的钱都交给了自己;现在家里的日常开支,总想往她身上靠。弄的自己很不舒服,而世伟除了干农活;晚上只知道搂着自己亲近折腾,全不体谅自己的难处。

    时间一长,言语上也就不是前般那么恭敬客气了;不经意间就会说的有些攻击性的言语了。

    “妈,你做这饭怎么没以前吃着香呢”?

    确真是,以前桂兰都不会舍惜做饭用油,有时还会割点肉丝;那饭不香才怪呢。现在都没人向自己交钱,只用着丁老头有时上缴的一点土工钱,自己不省着点花用,那还能成。再个实心讲,也确实有挤儿媳妇出钱的意思。看看这心里的隔阂是已经种下了。

    “还那样呀,是不是你胃里有火,口中无味;要不你做个尝尝”。

    大半辈子的人,桂兰说起话来,也是滴水不漏,绵里藏针。

    “我有啥火,整天忙的;要我做,等不及我还上街吃呀”。

    “那感情你兜里有钱,吃惯了街面上的,自然是我用心怎么做都不香了”。

    丁老头在家,虽然不识文,但还是很容易听出了婆媳两个的话外音,赶紧打着圆场说:“我最近有点内火旺,但饭香不香还体味的出来,你妈是最近做的有点不好吃,可能操不成二蛋的心,这一段又计较上世少的婚事忙的;赶明叫世伟上街割点生肉,咱们家也改善改善”。

    拿着性子自嘲着自己说着话,两头还是没得一头的好。

    “你个老东西,我应操的心,你就不该操,嫌我做的不好你来做”,桂兰首先没好气的回到。

    本来就世伟上街割个肉,想他是大儿,不会被肉贩子短斤少两的,可这又被儿媳妇抓了话头:“他能上街割肉?他的工资可几年几的没发过一分半分了,你就叫他去割来”。

    丁老头还想解说,突然院外街上传来了明显是二蛋的哭声;众人忙不迭的赶了出去,也算是暂时浇灭了各人心里的邪火。

    原来二蛋在后街拾粪,不知被哪来的飞弹(泥丸)给打着头,疼痛难忍;丢了粪筐,一路紧跑着哭着回家来了。

    看看这,这事可是不打一处发了。

    找人肯定是找不得到的,况且十有八九都是顽皮的孩子们用弹弓打的,但能打的出且有一定的准头的也应绝非是太小的孩子了。从古至今,人们都有怜弱惜贫,救残扶孤的美好传奇,你不小的孩子去打一个弱智的劳力者,也或许是恶作剧一下;但不管怎样其人其家长都肯定不是善主,按多行不义必自毙的俗语,这也只有待着他去自落回报了。

    丁老头只顾着看二儿头上起的红包和哄劝与他,是根本不会想及这么深远的;但他还是冲着街面上大声的吆喝到:“谁家的孬种,欺侮俺一个傻儿,想你就能耐了”?

    “哪个不长良心的,你怎么不对着你祖宗射呢”,桂兰几乎是骂了。

    “不学学好,将来也得不了好报”,世伟媳妇也跟说着。

    可大热的中午天,村上的街上没有闲人,真正使坏的人也未必听到;但总算是安慰着了二蛋不哭不闹了,桂兰同世伟媳妇拉着回家叫二蛋先吃饭。丁老头去后街寻了粪筐提回了家中。

    今天发生的事,特别是二蛋的事,还有前段提亲不成自寻奚落的烦闷,一并加至到丁老头的身上;自感觉好像自己犯了什么大忌似的,心里又说不清道不明个清白,闷着晚饭也没有去吃。

    世伟从地里回来,赶去屋里问了,只说没事。也就自然作罢了。

    北方的地理因素,冬季和春季的前半季因为少了绿色,所以论外景没有诗词人的浪漫是很难有好欣赏度的,到处都大多地灰黑、红暗、灰青的概貌。唯夏发枝叶到了初秋这段时光里,各种都被绿色为主的,还有黄色,大多为稻田;青绿色,大多为玉米田和远处的大山也披上的墨绿色,被早上带着湿气的太阳照耀着幻化出多彩斑斓绚灿的景致,你不知道有多好看。

    丁老头是早上也是肚空了,除了吃了两个荷包蛋还就吃了个大蒸馍馒头,踏着晨雾走到村东头路的斜坡处,迎着太阳站着。在凉风的吹拂下;心里顿时觉得干净畅快极了。不经意不自觉间溶解了昨日的烦闷。

    大队长的老丈人是隔着东庄又一庄的靠山的村里的,也没听说害什么病;今天刚故去,寿限八十四岁了。大队长亲自来找的丁老头,说叫他带着汪和徐二个人去把他老丈人的墓给掏了。大队长的面子在,三个人没有稍等就立马赶了过去。又赶在第二天的晚上九点半就完工了。

    三人累的腰都直不起来了,又在第三天早上出殡后跟随到坟上看着那棺材顺顺利利的入了穴。也不知大队长直当他们当了是自己人,还是对老丈母家有说教;还正这次独一份没给他们三人加饭和加菜,与各处的殷勤招待大相经庭;直到把他们累的腰酸背疼,临了连个礼包也没给。

    “丁叔,我看这大队长老丈母家也是个殷实人家,庭院都是全砖全瓦的,怎么对咱挖墓出气力活的人恁抠呢”,汪人说。

    丁老头没甚做答,也是挺纳闷着;按说这大队长一向办事可不是这个作风。

    “不是人家办事的不知礼数,是大队长同人家交待着的,今天出殡我拐回去拿东西;听见办事的主管同礼桌上人讲,他家大女婿有交待,叫把给土工三人的礼都省下,说是不用给了。礼桌上人还问,赶工赶的恁急,没给人加餐;这礼再不给对不起人,那主管见了我,便没言语,直同礼桌上人摆手示意”,徐人也愤愤的讲着。

    丁老头听了一路,也想不出个明白。

    “如果是你大队长想老了在老丈母家露个脸,那起码也给我们送个加餐;交待声什么礼包的我们也不会计较,虽然现在都各顾各的了;但我们也会讲这个人情给你大队长。如果不为这,那你大队长凭空岂不是拿我们当猴耍,跑去隔村隔店的老远,出了死力干的活完;连句客气的话都没落下,我们也是人,也是要养家糊口的各家之主呢”。

    一肚子的心里话也没法同汪和徐这两个平常的人们认为的憨货讲,可他们再憨也知道谁对他们好。

    “算了,咱们就自当是平常欠了大队长的人情,这次算个还报”,丁老头无奈的同两个人解释着,可心里自己也不能解释自己过去。

    “自己在计划经济时代没少同你大队长挠台,是,你也给了一些照顾;难不成那时是拿公家的慷慨了,可越是这你自己的真心呢?现在正是显你个人真心的时候,可你心呢”?

    心里越往深处想,越觉得是大队长拿自己不当回事,哄了他大半辈子。他也无意中屈了两个跟随他干了多年的汪和徐。真是人不到关键时候显不出本性,憨实的人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呢,他们也许一生都不会明白,其实人生社会就是相互利用和欺诈的综合体。只是有的人做的冠冕堂皇,假仁假义的叫他人取信;有些人做的毫无廉耻,还心安理得;而有的人被人利用了又碍于面子而不好讲的。

    人生都在讲面子,面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谁也讲不太明白,可面子装潢人生,憨实的人总叫面子给面了。这就是人生,这就是面子。丁老头们确实难以明白和转的过来。

    人生从生理角度上来讲,要想青春不老;亦或退一步讲老的慢一点,不说是啥灵丹妙药,起码讲是得有一定的效果的。什么呢?就是不养儿女或很少的养儿女,更不要遇着大小事情就动不动生气,少养了自然会少生一些气。说的正正反反,反反正正其道理是共性的。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丁老头和桂兰方始才明白了这关联的一些问题。

    大儿媳终于是有了身孕,二憨儿的婚事白操心又操弄不成;眼见这三儿世少又到了寻媳的年龄;别说了你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村人,饱经岁月沧桑和磨难的,就说你是金钢样人儿也会有搁不住频繁的劳心费神的折腾的时候。

    要不人们怎么会感叹着:“岁月就是一把无情的刀”。是人谁也逃不掉这刀刀的割肉剔骨,几十年的光景,就是百八十岁的活寿;你能敢说你就躲过了这岁月无情的刀,到最后还不是都得刀下毙命。

    那个煎熬,尤其是这正少了硬通的现金收入的这个时候;家里的日子真是越发的不好打发。无可奈何,也只有是那家里的一把粮食出粜了去换钱;可家里还有六张大活口的嘴呢,日日没有了粮油的进奉,岂不饿死了人。

    再续着的无奈和无名,那只有就是死求着那脚下的土地,真恨不得它能生出金来。吃了到地,回家了吃;再到地扒查,深究细耕。都是些掏死力气的农活,凭丁老头的能耐;也只有很是向田地里掏要了。

    你说这档子事,还不是从身体上天天给你补刀。不知上天可有什么大神大仙,这人类的大多数人们有时过活的真是清苦呀,可否给他们一些麻醉!硬逼叫他们自己也常常发出‘死了算了’的无奈加心累的人生感言。其言其心可悯可悲可叹。

    感叹再多的人生和丁老头的不易,丁老头自己还必须是回到现实的生活中来,三儿世少的婚事他还得想法操办;媒婆的路子是一条便经,至于现时和以后的费用那只有是粜点粮食,去一步看一步了。

    你男的费着心找女的,还真有同男的差不多的女的也在费心的找男的呢,找不上的大多是如世少他二憨哥似的有人体缺陷的主儿。社会的发展从各方面来讲,也都在尽力维护着人类的男女平衡,还许着冥冥之中还有只看不见的手呢;所以讲自然界还有很多的未知之谜呢。

    男女互相要找对方,只是有时缺少发现、环境、人文、经济、理想、审美、心志等等种种客观因素的制约;一旦打破了某些重要的关键点;其姻缘都是会有和相成的,不管男女。不成时,人们有时也会自解到:“姻缘还未到呢”。

    到不到的,经过桂兰同韩媒婆的交流,看起来这三儿世少的婚姻姻缘也许可能是到了。这不,黄道吉日是了;韩媒婆兴冲冲的找来了丁家,同桂兰及丁老头说起是,过小河川河对面河边的汪营村的一个姑娘,与世少的年龄相当;爹妈也正愁着女儿大了留不着,蓄着心思要找婆家呢,你看这不正好。

    韩媒婆将双方的个人情况包括家里的状况都向对方做了个介绍,女方也没大的方面的不愿意;只两点,第一要见到人,这也符合丁老头和桂兰的要求;这是大活人一旦成了是一辈子的生活,这可不是集市上买猫,隔着布袋听两声叫就可的。第二,农村人也直接了当,二十岁的大姑娘从一尺三寸的娃娃虫养到现在恁大,出落的不说如花似玉,倒也是个青春少女;怎么着也得拿个差不多的彩礼钱,至于多少按彼时的现金值,说了一千元左右。

    一千元听起来不多,但在那时的农村可是能盖上三间不错的瓦房呢;再者讲,人家说一千左右,肯定是靠右朝上涨,不会希着落了一千元的数目。有了数目字就是丁老头的事了,眼下主要是商定个男女主角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地点,韩媒婆直接向女方讲了:“你是去他家过日子的,首先你得相中一下,当然见面相人是最主要的”,这个女孩倒是也爽快的答应了。答应了在男方家见面,自然时间也就有男方家定了,这也就是韩媒婆兴冲冲跑来丁老头家的重要原因。

    桂兰心细些,看了下日历,觉得定在大后天较好,农历日也是个吉利日,还逢着双数,街上还是个大集日;走动起来也方便。

    就这么个简单的事和定了见面的日子,韩媒婆也高兴的真心拿了桂兰递给的红包,兴颠颠的一路回信去了。丁老头让着说吃了午饭再走,韩媒婆讲:“不了,这事多重要,大后天也就又见面了。另外我手头上还有一家呢”。头也顾不得回,一直去了。

    这边桂兰已在想算着那天的安排和招待,丁老头却在心算着这起码还需出粜多少的小麦和玉米才能够这阵子花销。心里这块石头还未落地,那边生活的重石又压了上来。

    世少听说了此事,心里美当当的;光想着这个女孩是梳个大辫子呢,还是在剪着个齐耳短发。世伟同挺着个大肚子的媳妇想的是,可别再想算着挤着让我们出钱了。二蛋世明什么也不想,吃了饭,一门心思的去村里村外的大街上拾他的粪蛋蛋。

    人都讲:“娶妻能娶个大家的奴,别娶小家的女”。再明白不过的是讲文化见识上的差异的。你可别小看这个,弄不好都是会有千差万别的阶梯的。如果说某女子出自大户人家,所谓能称谓大户人家;自然有它成为一大户家的家风,处事、为人、行事的一系列生活中的良好传承。她就是在家中是个丫鬟、仆女,也会自然而然的学知和掌握很多生活的要领。及至出嫁了,在夫家也不至于做出不世俗不雅观的举动来;那起码也省安了夫家许多心和事,这是能成家立业的前提。

    而小家户的女儿,从小自然少了教条和耳濡目染,父母辈见识也肯定是浅薄;这样长大成人的女儿,名义上要强于大家的下人(丫鬟、仆女),但其骨子里没有什么见识和格局;要是嫁与了夫家,自然是小肚鸡肠,凡事斤斤计较。势必会给夫家带去不安和骚乱,是一个小居之家更难营生。这就是它的主要隐喻所在了。

    近现代的人,人稠且杂;教育上又是讲些雕虫小技,缺了道德方面的灌输,自然形成了一大社会的急功近利,忘我自私的凡夫俗子。你咋说那不叫有识之士叹世风不古、人心日下呢。这都是泛泛而谈,一家之言了。

    遇着韩媒婆说的,世少的见面的女孩;咱可千万别往那上面去指靠,那是不现实也不客观的。这不都明告诉了你,这是公元十九世纪的八十年代了,还想与唐、宋、明、清等时代的礼俗、人文去比,那就不在一个时空里,怎可相比。

    上文说的明白了,她就是过了小河川对面的河边的一个汪营村里的女孩。个头有点低,可能有家族基因遗传的原因。梳了两根辫子,与世少想象的大辫子有点区别。小圆杏脸,不白净;鼻眼适中,耳朵在头发的覆盖下看不到全耳。反正挺农村味的一个家庭小妹。

    韩媒婆要打听清了,初中没上毕业,但也能识文断字。今也只一个人同韩媒婆过来的,从那抿着的小口上就能看出,挺有主意的一个人。

    桂兰眼也瞅着,忙不迭的递着花生、糖果让其吃。世少今天穿的干净整齐,虽然在自己家里;但男女面对面相亲还是第一次,与女孩过交能主动来他家相比少了些大方。见他妈递了东西,也忙着抓了一把花生递了出去。姑娘手正占着,只得推开了说:“你也吃门”。

    世少听了反而脸有些红。

    姑娘趁机看了一下世少,心说:“也不比我高多少,看着还挺单薄的”。其实这正是世少的本相。

    韩媒婆示意叫出了桂兰。丁老头只姑娘来时迎进屋里打了个照面,心里话;看身体也出不得大力气。世伟和媳妇在东厦居那边也没出来。这边西厦房里只剩了丁世少和那姑娘。

    “你去俺村看过电影没”?还是姑娘先开的口。

    “前七八天了吧,在我们这边演了演;才撤到你们河那边演的,晚上没事,又跑跟了过去,只为耍,没再看”,世少心情松了许多。

    “俺家那边地没有你们这边的好”,这说的确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