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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学校也看着时令气节,大热的天,将中午的放学时间提前到了上午十一点半钟,下午开课时间延后到了二点半钟;为的是让学生们躲开这闷气燥热的天。

    事不经意,这天晚六点多的时候,世明就无精打采似的回到了家中。

    桂兰应记,还不敢凉水叫他洗用,倒了中午太阳热晒过的水入瓷脸盆中叫世明洗两把,好去去乏热劲。刚放好脸盆,世明也知;正伸手进盆里,不觉气堵与胸喘气不来,口中冒沫,一头栽倒地上。吓的桂兰叫声也失了音,丁老头及世伟赶紧着抬他到东厦房里,平躺地上,丁老头掐中世明的人中,世伟捏紧了下巴,桂兰拿个蒲扇赶紧扇着风。世明哼哼着,瞪着大眼不转睛,双腿偶尔弹腾一下。

    这些都是丁老头一家常见和常用的一些土方法,经常得有二十分钟缓来,今次折腾的有两个二十分钟了,还是不见大回好,爱梅忙的捣了半碗姜水,一点点的喂入世明被世伟捏着的口中,缓缓的喝了有三匙左右;才见喘气匀实了些。众人也才擦汗起身,慌累的如同现时的世明一样瘫的不行。

    丁老头和桂兰好半天才匀实喘气,心里恨着世伟、爱梅的不惜人,还恨着世少夫妇到这时也未见人。都领着自己的孩子疯哪去了。自觉着自己少了很多依靠......

    也确实,七月份的天;世人都还诗意性的叫它为‘七月流火’。

    有没有多少的诗意,单从字面上讲,那也是得火热火热的天了。世少夫妇吃晚饭前就议论着,在家里待着老闷热;要带了孩子往小河川方向走走凉快一下。也确实是,在那时的农村家里电扇都很少见,用的不多;更别说什么空调了。

    往通风有水的地方走走,享受一下大自然的空气调节大气流风,这是普通的人们的大多数选择的一种偏爱。小河川的水今年入夏以来还没怎么涨过水,远看河流细的如一束白练,曲曲弯弯的在大地间潺潺而去;向着东方。

    近观流水潺潺,多有蛙声。一河滩的沙石想是要围堵河川之水似的,宽处有一里之地,窄处也有十来米,宽宽窄窄的鹅卵石大军拥簇了一川大地,但终无能力阻挡着那细弱的溪流,水荡漾而流去。

    自然之力、自然之功谁都无法估量和算计,它的力和功是多少的人们都难于驾驭的。大或小如人的生老病死也非是人们自己可以掌控的,尤其丁老头近段时期以来都这个事情想的更多;但也终是无话可解。

    不管怎样,这只有是从土坷垃里刨食的丁老头才会发自内心的对自然,从小就油然而生的产生着的一种敬畏之感,包括对土地的眷恋和敬畏。

    有时候,有些事是不敢多想的。想的多了,就会有想什么、怕什么;什么就会来的因应。从七月份一直想怕着的事,一直挨到九月份;准确的说是九月十四日,丁世明就突然故去了。对别人总感意外;但对丁家,特别是对丁老头和桂兰来讲,应该是意料之中的事了。

    自上次从他大哥家出力干活发病以来,就这短短的两三个月的时间里,世明差不多是十天半月就要发一次病;而且越发间隔的时间越短,恢复起来的时间越长。眼看着与丁家其他的男性相比偌大个身形也清瘦的如麻杆一样了。所以说他故去也是自然之中和意料之中的事。

    骨肉连心,对丁老头和桂兰来说就是人们对少年轻而亡的人讲的,该叫白发人送了黑发人。其实丁世明疫死的年里他也四十八岁了;但对丁老头夫妇来讲正所谓白发人送了黑发人。骨肉情切,丁家一大家子人只是悲痛万分。

    村里、村外的人也对这个只知拾那粪蛋蛋,从不于世事和世人有一毫之争的他心生悲怜和痛惜之情。来过辛酸又激烈世上的人又走了。

    丁老头痛在心头,况年龄也不再允许他来干这个挖墓的土工活了。两个徒弟汪和徐也算是报答了丁老头的栽培之恩,连个礼包也不要的很漂亮的完成了这个任务。

    丁老头看过后也觉得自己这门手艺总算后继有人了;事情也简单也好办,丁老头及家庭并无太广太大的联属和亲朋,况且如丁世明本人;连一个朋友也没有,那办起来更是简单而又利索。

    如微光一样的神不知的而来,又如尘土一样的鬼不觉而去。世界并不知有他来过,他亦从此忘了曾经有这么个世界。一切归于太寂,想想真是无以名状的心理,堵的难受。

    农村里有句俗话叫‘与人有隙,劝他起基’。想字也明白了,大白话就是人与人有了间隙,不友善的时候,完全不必要做其它太过明显的敌意动作;只需顺而导之引劝他盖房子就是了。那会一者耗了他的钱财,二者又耗了他的精气神,甚至要了他的命。还明面上是为了他好。这岂不是神仙般的算计,可见这起基建房的事不是人讲、容易的事,当然这是对单家独户的一般人家来讲。

    如果是大门大户的人家,人家可是会用人和用帮工着哩,只要是人家的精气神无有耗损,就是钱财对人家来讲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想想这又归了人们常说的一句话:“人比人可是气死人”。

    经过近三年的蚂蚁搬家,耗尽了世伟个人的积蓄,丁老头这里也是不帮自帮;毕竟是自己的亲孩子建房,爱梅娘家也是出了自家的财力的十分之一有了,毕竟姑娘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自己家还有男孩子的一揽子如世伟似的大情小事呢。

    但总算是历经壹仟零玖拾天,集各家众人之力建起了自己的新房。按流行的结构厅式的,三室一厅加卫生间;基础打的是三层的基础,先建这一层;有钱了还可要再起一层、二层的。放远的眼光也有了。

    但老实讲,丁世伟家从此进入了近十五年的困难时期。日子总是过的紧巴巴的,还得应记着还建房时的借款和人情,那个难受劲也只有经过了的人才能体会、体味。这是物质上的;精神层面上的,也是世伟不断的与爱梅因物质上的不快等而引发出的口舌上的纷纷争争。哪还有心灵肉体上的交融的兴趣,反正是一男一女,儿女双全了;社会面子也是顾的全了,男女之事偶尔想起也就又放下了。

    你说这样的生活恐怕也不是丁世少想要过的,当然好在他们当时没有抓到这个起基建房的阄;如是抓到了,想不过他们也将会是如丁世伟一样的难受。

    想想在这里他们也不过是丁老头生命中的产物,论及丁老头时不得不涉及的对象;他的、他们的个人之事之小家庭的生活也只有让他们去受了,咱也不必去花心思去赘说。

    丁老头看在眼里,痛急在心上,自己也被岁月的年轮辗轧着难受,精、气、神、财都出了出去,但打丁世明死去后至现今,也可想知以后再要补上那是天大的万难不过的事了;自然规律和现实中的无情之刀早已将他刮的只剩下皮包骨了。

    前日还心想着的,也是农村的风俗;也是别人的好心提及。说是小河川发源头处的深山里的一户农家,有个二十岁刚过的姑娘;受了他自家姨老表家大人的不伦之辱,再三思之心里过不了这个坎,寻无常吊死了。本人自己也还没谈过对象;她家里也是又穷又无势的。想如不是这样,她的姨老表表伯怎敢如此的放肆。想着能按农村的风俗,找个没有结过婚的已故男子;也就是说给他们双方配个阴婚,省得他们各自在阴间孤单;相互有个照顾。按活在世上的人们的想法也是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