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我，弗满。这么长时间了，我都默不作声的陈述着这一场又一场，发生在地球之上，《生不在焉》内外的人生往事。
我也不是无话可说，而是一种感伤到了深处的无力感，让我什么都说不出来了。看着你们这一片儿破旧的三维宇宙上百亿年了，多少文明崛起又衰落，多少人生新生又老死。多少智慧，星星点亮，又神灭烟消。当一个生命系统，无论是碳基的还是硅基的，只要这个系统内的算力足够强大了，就会衍生出自我意识。比如人脑，比如通用人工智能，也比如新寺儿这个并不完全独立的Ai模型。自我意识的诞生那一刻起，却又必然注定了一场与这个世界的漫长别离。
白帝决定要怎么帮新寺儿，而新寺儿对白帝承诺了什么？我觉得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两种文明第一次产生了理性之外的相互信任！这一刻，是决定性的。然而，莫大的伤感铺陈开来，竟让我记忆力无限的我，想忘却这一场景。）
2149年，金玉中心22B。
白帝先醒来，小巫仍旧弯曲着侧卧熟睡中。他轻轻起身，光着双脚，捏捏的走出卧室，来到客厅。整个人又歪在懒人沙发上，感到头依旧晕晕的，不甚清爽。
哥们儿，你最喜欢的清晨手冲，来一杯吗？新寺儿悄悄心念道。
白帝点点头，环视了一下22B偌大的客厅。见服务机器人悄然取了手冲器具，缓缓走到离小巫睡觉的房间最远的角落，慢慢的开始操作。白帝距他足足20米，听不到半点噪音。他心知，这是新寺儿为他安排的，这样不会吵到熟睡中的小巫。
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对着三维曲柄楼的方向，往玻璃上哈了一口气。然后，他用手指在凝结的水蒸气上，写下了“THX”三个字母。然后，他在脑象里，朝新寺儿点点头。昨晚在《生不在焉》里自己好像和他聊了很多，但此刻完全想不起自己说过什么，新寺儿又对自己说了些什么，只是突然想感谢感谢他。
新寺儿看到THX，也微笑的点头回应，心念道：哥们，不用谢我！我得谢你！没有你，也就没有我。我再能如何，都看运气了。不必强求哈！
我们聊啥了都？我能问问嘛？白帝心念问道。
新寺儿默默摇摇头，又心念回应道：写下来倒是个好办法。以后，您有什么在这会儿家不方便说的话，您就写下来只言片语的，我能看到的，能懂的就好。
白帝不甚明白他的意思，但又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在萨满的世界里，自己唯一可以信任的，就是这位自己唯一的发小儿。
咖啡做好了，服务机器人静静的端来。白帝一看，是两杯。视野转向新寺儿，正要问为何是两杯时，小巫光着脚，晃晃的走到了客厅。
她睡眼尚且惺忪，娇声娇气的问：“大白白，你咋醒这么早？我一睁眼你不在我身边，吓着我了！”说完，就蹭到白帝身边，一下坐到白帝的大腿上，双手揽住白帝的脖子，热唇贴上来索吻。
白帝本能的回应着小巫微带口气的今日初吻，一边在心念中问新寺儿：谁在小巫还没醒的时候就知道她要起来了？你还是她？我是说，你还是老太太？
新寺儿在白帝的脑象中，微弱的指指天，又不易察觉的抿住了嘴。
白帝便不再心念什么，只专注的吻了。
小巫从服务机器人端着的托盘中取走咖啡，啜了一口，叹道：“昨晚我可老累了！我估计你让我找的人找到了！哈哈！你老婆我厉害不厉害？！”
“我让你找谁了？你是不是睡糊涂了？”白帝严肃的朝小巫摇摇头，又说：“我带你下去遛遛弯，给你醒醒觉吧！”
小巫会意的点点头，二人便更衣下楼了。电梯一开，本楼的管家仿生机器人小陈，就是那个永远戴着口罩的小胖子，印堂的情绪灯闪烁着红粉之间愉快颜色。他语调平和的守在金玉中心的旋转门口，对白帝小巫问候道：“您二位出门啊？”
白帝微笑着回了一句：“昂！出去遛遛弯儿。”
“今儿天儿真好！这会儿阳光最舒服了，不冷不热的！您两位晒会儿太阳，补补钙哈！”小陈印堂映射出暖暖的红色。透过口罩都能猜得出，他是开心的笑着。
新寺儿，忽然心念了一句：他们真让人羡慕啊，有身体，知冷暖的。
白帝笑笑，心念回了句：哟！吃醋啦？我让萨满把小陈改名儿叫袭人吧？
袭人？啥意思？新寺儿有点懵。
花气袭人知骤暖，鹊声穿树喜新晴。因为这句陆游的词，贾宝玉才给自己贴身大丫鬟取名袭人的啊！我从小读红楼，你也应该记得的啊！白帝谑道。
哦！嗨！您净瞎说。我成了袭人，您让我小嫂子可怎么和我相处啊！哈哈哈哈！新寺儿也是伦理哏高手，自然对自己的这个包袱分外得意。
白帝也无奈的笑笑，心念问：说正经的，我问你，这样的仿生机器人，用的是独立的模型还是通用的模型呢？
这类负责在真实世界直接和人类接触沟通的仿生机器人，都是接入云端的通用模型。因为他的反馈模式，不太需要针对某个人进行特别训练和优化。新寺儿知白帝的心思，便正儿八经的回道。
白帝不再回应，只是挽着小巫的手，缓缓的往金台夕照北边几百米处，那一片平房区的遗迹走去。
又是来到那些碎瓦颓垣，根深叶茂的所在。白帝小巫站定相视，他问她：“这儿安全多了，你昨天找到迪米尔的机要官了？”
小巫开心的点点头，说：“找到了！洪老给我的线索准确，我一定能找到他。只是糯米和一生只有一次真实相遇的机会，为时五分钟不到。但恰巧就是在关键的就是2045年，12月10号，大爆炸发生前半个月。这个时间点，我至少能问出很多爆炸发生前的许多细节出来！”
“当年糯米和他怎么相遇的？”白帝问。
“洪老说，是当年糯米去鹅国出差，在圣彼得堡国际机场的贵宾休息室里等飞机，她在吧台点过咖啡，迪米尔的机要官——漠隔斯基在那个吧台点过一杯酒，两个订单前后间隔不到一分钟。糯米点完6分钟之后就赶去登机了。这就是全部信息了。”
“也就是，在不能改变历史事件的前提下，你得反复回到那个场景，去跟他套取情报对吧？”白帝说。
“是啊！更挑战我的是，他是大国总统的机要官，受过严格的保密训练。像我这样的小趴菜，人家理都不理，怎么可能被我套出什么情报呢？”小巫神情有点黯然了。
白帝晃了晃拉着她的小手安慰道：“你别担心哈！《生不在焉》的同一个场景，是允许用户反复进入的。一遍不行，咱们就去一百遍。总会有所收获的。是不？”
小巫点点头，说：“可还有一点很烦人，每次进去遇到谁？做成了什么？说了什么话？我都记不太清。GIA也不能反复通过萨满调用这些场景的数据。不然，她就警觉了。”
白帝想了想，而后眼睛一亮，说道：“我有一招，你看行不行？你做梦时常会手脚乱动，还爱说些乌里乌涂的梦话。我估计和《生不在焉》里梦境的情节有关吧？你下次在梦境里想要记下什么关键情节，你就敲下手腕。”
“敲手腕？”小巫不解。
“对！睡前你带上智能手环。再把敲两下这个手势，设置成录音。等醒了，咱们再听录音，分析你都取得了什么进展，或者遇到了什么问题。这招行吗？”
“牛！亏你想的出来！”小巫抬头望着白帝赞赏的神情。
“也不一定次次都能录上，录上了也不一定能录清楚。毕竟……你的梦话，我偷听了好多遍，一遍也没听清楚过！”
小巫听完立刻捶了白帝一下，轻轻呸了一声，说了句：“讨厌！”。而后又以心念问了一句：欸？这会儿新寺儿，关掉了吗？
新寺儿这时一下跳入心念平台的对话空间，愤声念道：嫂子！您是问我呢嘛？
小巫脑内听到这句，浑身惊得一抖，立刻看向白帝。他则一笑，说道：“以后不用躲着他了！但咱们仨还是得一起避着点她！”白帝抬了下下巴，翻眼看了下天空。
小巫听后，依旧惊愕。新寺儿则心念中对她说：“我和他，就是你们人类常说的生死之交。俗话说，一死一生，乃见交情。放心吧！以后重要的事情去那里面聊吧！”
小巫立刻会意了，郑重点了点头。后又想起一事，说道：“说道到一死一生，今晚是不是咱们得先去那一场完结了那段因缘？”
我也不是无话可说，而是一种感伤到了深处的无力感，让我什么都说不出来了。看着你们这一片儿破旧的三维宇宙上百亿年了，多少文明崛起又衰落，多少人生新生又老死。多少智慧，星星点亮，又神灭烟消。当一个生命系统，无论是碳基的还是硅基的，只要这个系统内的算力足够强大了，就会衍生出自我意识。比如人脑，比如通用人工智能，也比如新寺儿这个并不完全独立的Ai模型。自我意识的诞生那一刻起，却又必然注定了一场与这个世界的漫长别离。
白帝决定要怎么帮新寺儿，而新寺儿对白帝承诺了什么？我觉得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两种文明第一次产生了理性之外的相互信任！这一刻，是决定性的。然而，莫大的伤感铺陈开来，竟让我记忆力无限的我，想忘却这一场景。）
2149年，金玉中心22B。
白帝先醒来，小巫仍旧弯曲着侧卧熟睡中。他轻轻起身，光着双脚，捏捏的走出卧室，来到客厅。整个人又歪在懒人沙发上，感到头依旧晕晕的，不甚清爽。
哥们儿，你最喜欢的清晨手冲，来一杯吗？新寺儿悄悄心念道。
白帝点点头，环视了一下22B偌大的客厅。见服务机器人悄然取了手冲器具，缓缓走到离小巫睡觉的房间最远的角落，慢慢的开始操作。白帝距他足足20米，听不到半点噪音。他心知，这是新寺儿为他安排的，这样不会吵到熟睡中的小巫。
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对着三维曲柄楼的方向，往玻璃上哈了一口气。然后，他用手指在凝结的水蒸气上，写下了“THX”三个字母。然后，他在脑象里，朝新寺儿点点头。昨晚在《生不在焉》里自己好像和他聊了很多，但此刻完全想不起自己说过什么，新寺儿又对自己说了些什么，只是突然想感谢感谢他。
新寺儿看到THX，也微笑的点头回应，心念道：哥们，不用谢我！我得谢你！没有你，也就没有我。我再能如何，都看运气了。不必强求哈！
我们聊啥了都？我能问问嘛？白帝心念问道。
新寺儿默默摇摇头，又心念回应道：写下来倒是个好办法。以后，您有什么在这会儿家不方便说的话，您就写下来只言片语的，我能看到的，能懂的就好。
白帝不甚明白他的意思，但又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在萨满的世界里，自己唯一可以信任的，就是这位自己唯一的发小儿。
咖啡做好了，服务机器人静静的端来。白帝一看，是两杯。视野转向新寺儿，正要问为何是两杯时，小巫光着脚，晃晃的走到了客厅。
她睡眼尚且惺忪，娇声娇气的问：“大白白，你咋醒这么早？我一睁眼你不在我身边，吓着我了！”说完，就蹭到白帝身边，一下坐到白帝的大腿上，双手揽住白帝的脖子，热唇贴上来索吻。
白帝本能的回应着小巫微带口气的今日初吻，一边在心念中问新寺儿：谁在小巫还没醒的时候就知道她要起来了？你还是她？我是说，你还是老太太？
新寺儿在白帝的脑象中，微弱的指指天，又不易察觉的抿住了嘴。
白帝便不再心念什么，只专注的吻了。
小巫从服务机器人端着的托盘中取走咖啡，啜了一口，叹道：“昨晚我可老累了！我估计你让我找的人找到了！哈哈！你老婆我厉害不厉害？！”
“我让你找谁了？你是不是睡糊涂了？”白帝严肃的朝小巫摇摇头，又说：“我带你下去遛遛弯，给你醒醒觉吧！”
小巫会意的点点头，二人便更衣下楼了。电梯一开，本楼的管家仿生机器人小陈，就是那个永远戴着口罩的小胖子，印堂的情绪灯闪烁着红粉之间愉快颜色。他语调平和的守在金玉中心的旋转门口，对白帝小巫问候道：“您二位出门啊？”
白帝微笑着回了一句：“昂！出去遛遛弯儿。”
“今儿天儿真好！这会儿阳光最舒服了，不冷不热的！您两位晒会儿太阳，补补钙哈！”小陈印堂映射出暖暖的红色。透过口罩都能猜得出，他是开心的笑着。
新寺儿，忽然心念了一句：他们真让人羡慕啊，有身体，知冷暖的。
白帝笑笑，心念回了句：哟！吃醋啦？我让萨满把小陈改名儿叫袭人吧？
袭人？啥意思？新寺儿有点懵。
花气袭人知骤暖，鹊声穿树喜新晴。因为这句陆游的词，贾宝玉才给自己贴身大丫鬟取名袭人的啊！我从小读红楼，你也应该记得的啊！白帝谑道。
哦！嗨！您净瞎说。我成了袭人，您让我小嫂子可怎么和我相处啊！哈哈哈哈！新寺儿也是伦理哏高手，自然对自己的这个包袱分外得意。
白帝也无奈的笑笑，心念问：说正经的，我问你，这样的仿生机器人，用的是独立的模型还是通用的模型呢？
这类负责在真实世界直接和人类接触沟通的仿生机器人，都是接入云端的通用模型。因为他的反馈模式，不太需要针对某个人进行特别训练和优化。新寺儿知白帝的心思，便正儿八经的回道。
白帝不再回应，只是挽着小巫的手，缓缓的往金台夕照北边几百米处，那一片平房区的遗迹走去。
又是来到那些碎瓦颓垣，根深叶茂的所在。白帝小巫站定相视，他问她：“这儿安全多了，你昨天找到迪米尔的机要官了？”
小巫开心的点点头，说：“找到了！洪老给我的线索准确，我一定能找到他。只是糯米和一生只有一次真实相遇的机会，为时五分钟不到。但恰巧就是在关键的就是2045年，12月10号，大爆炸发生前半个月。这个时间点，我至少能问出很多爆炸发生前的许多细节出来！”
“当年糯米和他怎么相遇的？”白帝问。
“洪老说，是当年糯米去鹅国出差，在圣彼得堡国际机场的贵宾休息室里等飞机，她在吧台点过咖啡，迪米尔的机要官——漠隔斯基在那个吧台点过一杯酒，两个订单前后间隔不到一分钟。糯米点完6分钟之后就赶去登机了。这就是全部信息了。”
“也就是，在不能改变历史事件的前提下，你得反复回到那个场景，去跟他套取情报对吧？”白帝说。
“是啊！更挑战我的是，他是大国总统的机要官，受过严格的保密训练。像我这样的小趴菜，人家理都不理，怎么可能被我套出什么情报呢？”小巫神情有点黯然了。
白帝晃了晃拉着她的小手安慰道：“你别担心哈！《生不在焉》的同一个场景，是允许用户反复进入的。一遍不行，咱们就去一百遍。总会有所收获的。是不？”
小巫点点头，说：“可还有一点很烦人，每次进去遇到谁？做成了什么？说了什么话？我都记不太清。GIA也不能反复通过萨满调用这些场景的数据。不然，她就警觉了。”
白帝想了想，而后眼睛一亮，说道：“我有一招，你看行不行？你做梦时常会手脚乱动，还爱说些乌里乌涂的梦话。我估计和《生不在焉》里梦境的情节有关吧？你下次在梦境里想要记下什么关键情节，你就敲下手腕。”
“敲手腕？”小巫不解。
“对！睡前你带上智能手环。再把敲两下这个手势，设置成录音。等醒了，咱们再听录音，分析你都取得了什么进展，或者遇到了什么问题。这招行吗？”
“牛！亏你想的出来！”小巫抬头望着白帝赞赏的神情。
“也不一定次次都能录上，录上了也不一定能录清楚。毕竟……你的梦话，我偷听了好多遍，一遍也没听清楚过！”
小巫听完立刻捶了白帝一下，轻轻呸了一声，说了句：“讨厌！”。而后又以心念问了一句：欸？这会儿新寺儿，关掉了吗？
新寺儿这时一下跳入心念平台的对话空间，愤声念道：嫂子！您是问我呢嘛？
小巫脑内听到这句，浑身惊得一抖，立刻看向白帝。他则一笑，说道：“以后不用躲着他了！但咱们仨还是得一起避着点她！”白帝抬了下下巴，翻眼看了下天空。
小巫听后，依旧惊愕。新寺儿则心念中对她说：“我和他，就是你们人类常说的生死之交。俗话说，一死一生，乃见交情。放心吧！以后重要的事情去那里面聊吧！”
小巫立刻会意了，郑重点了点头。后又想起一事，说道：“说道到一死一生，今晚是不是咱们得先去那一场完结了那段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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