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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回府与回山

    李玄英从小就被同亲王和王妃看作是上天的恩赐。

    在他出生前,所有人都以为会是个女孩儿,结果一出生,竟是一位眉目清秀的小世子。同亲王大喜过望,视若明珠。担心李玄英像玄华一样夭折,同亲王从饮食起居,到功课学习,事事都要亲自操办,再不假手于人。李玄英也很少被允许出府,更不要提与其他同龄伙伴的玩耍。李玄英身边除了父母,便是府内下人,并无玩伴,是以养成了孤僻生冷的性子。

    王丝桐也觉得同亲王对李玄英保护得太严密了些,怕李玄英长成了像女孩子一样的娇弱之态,偶尔便偷偷带李玄英溜出府去撒撒野。每次出府回去之后竟还都会被同亲王逮到,于是,同亲王便要对着王丝桐和李玄英生上半日的气,可是,看着楚楚可怜的王丝桐,还有委屈巴巴的李玄英,同亲王又不能真的责罚,只好叹一口气,跺脚作罢。而这偶尔的出府也成了李玄英小时候最快乐的时光。

    为了避免李玄英出府,学堂自然也是要搬回家的。除了读书识字的先生请来名儒为李玄英指导,同亲王还请了断际禅师出山,在府中传授李玄英武艺。李玄英倒还有些习武的天分,骑射练剑都较旁人学习要晚,但上手很快,两三年便小有所成。

    随着李玄英长大,同亲王对他的管束也没了当初的严密,只是李玄英不轻易出府,又极少与人交往的脾性倒成了他的习惯,不会改掉了。

    因为李玄英只在必要时才会出现在众人面前,连陈太妃想要见他一面都不太容易,所以每次李玄英出现的时候,都会引起一阵骚动。再加上李玄英长相俊美,出现在众人面前又不常与人交谈,甚少张扬,引得不少贵族少女为之倾倒。且他性格越是冷淡,这些少女相思的热情就越是高涨。一些少女常常以曾经与李玄英共赴宴席为荣。

    关于李玄英的诸多传闻偶尔也会传到皇上耳中,李宗祧也便对这个小侄子有了些好奇,常常留心。在一次骑射比赛上,李玄英高超的技艺和俊朗的身姿令李宗祧心生喜爱,李宗祧便把京城巡营副统领一职交给了他,让他在军中锻炼锻炼。李玄英也便以十六岁的年纪成了京城巡营建立以来最年轻的副统领。

    李玄英和韩拥回府之日,同亲王和王妃都不在府中。王妃去广惠寺烧香,要过几日才能回来,同亲王一个人在府中待不住,便陪着一同前往了。这么多年了,同亲王依然护花使者一般处处随在王妃身侧。

    李玄英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了衣服,来不及休息,便把韩拥叫了过去,道:“去查一下,李管家最近在做什么。”

    韩拥听了这一吩咐,不知是何用意,问道:“李管家有什么问题吗?”

    “还不清楚,先查查看。”韩拥听了,便依着吩咐去做了。

    其实当日李玄英能够及时出现在扁诸山,救下李玄鉴众人,并不全是偶然。那日夜晚,李玄英在院中练剑,看到一个黑影闪过。跟随黑影,李玄英来到李顺的房外,隐约听到里面的人提及太子和常山派的字眼。他心中不安,担心太子殿下,这才找了个借口,带了一队骑兵赶去扁诸山,没想到竟真的遇到太子有难,方才适时地救下了众人。

    如今回到府中,他自然要查清这件事。只是不知道这件事是否真的与李顺有关,亦不知父王是否知晓。不过,在没有查清之前,李玄英还不准备把这件事告诉同亲王。

    当晚,韩拥到李玄英房中悄悄向他汇报了自己的调查,道:“李管家最近一直在处理府内事务,不曾有何异常。不过,他刚刚交代了在明日巳时之前不要人去打扰他,是不是有点奇怪?”

    “明日巳时?白天?不是晚上?”

    “是啊!”

    “他没说是什么原因吗?”

    “没有,所以才觉得奇怪。李管家一向勤勉,总不至于是直到巳时还要睡觉吧。”韩拥分析得头头是道。

    “明日巳时,去看一下就知道了。”

    第二天巳时左右,李玄英和韩拥像在府内散步一样溜达到了李顺房间外面。果然,李顺房门紧闭,韩拥把耳朵贴在门外仔细听了半晌,也没听见什么。李玄英正要敲门,李顺却从里面开了门,见到李玄英和韩拥,有些惊讶,道:“世子殿下!”很快,他从惊讶中恢复了平静,继续问道:“您有什么事吗?”

    李玄英道:“对,刚刚想起件事,现在突然忘记了。”

    韩拥在一旁快速地扫了眼屋内,向李顺问道:“李管家,这都巳时了,才起床?”

    李顺眼神有些闪烁,答道:“今早身子不适,有些起晚了。”

    这时,李玄英眼角余光看到有个黄色衣衫的人经过府内,向府门方向快速走去,身形速度貌似不是府中之人。他草草地嘱咐李顺道:“李管家多休息。”转身便带着韩拥追了过去。

    出了府门,黄色衣衫之人总是若有若无地出现在李玄英两人前面,引得两人追出城,直追到郊外。在一处岔路口,失了黄衫之人的踪迹,李玄英便和韩拥分开去寻。

    又追了一阵,李玄英总觉得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跟着自己,站定之后,刚要查看一下四周,这时,突然有人在自己耳边轻声问道:“在找我吗?”

    李玄英一扭头,没想到那人正在自己的侧面,自己这一扭头正与那人相对,两人的脸几乎要贴在一起,那人均匀的鼻息吹在了他的面颊。

    李玄英心中慌乱,抬起胳膊对着那人胸前用力一推。谁知那人身形比他想象中要快上许多,躲过了他这一推。而李玄英因为推得猛了,把握不住重心,自己反而向前扑倒。那人本来已经在李玄英身侧站定,看李玄英要摔倒,他倒抢先一步仰面摔在了李玄英前面,于是,李玄英便结结实实地扑倒在那人身上。

    “真够笨的。”那人垫在李玄英身下,还在不满意地埋怨着。

    李玄英迅速站起身,拔剑指向地上之人,这才看清他的面目——竟是流黄使!李玄英又想起刳心洞外与之交战的情景,脸上顿时又羞又怒。

    流黄使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见了李玄英的神情,道:“你又生气了?虽然笨手笨脚的,但是挺可爱的。”

    “你进王府做什么?”李玄英叱问。

    “自然是……找世子殿下你喽。”

    “撒谎!你找我做什么?”

    流黄使原是一副轻浮之态,此时见了李玄英略显青葱的脸庞,很认真地答道:“还真是有些想你了。”然后他很犹豫地问道:“你,有没有想过……我?”

    “啊?什么?”李玄英本来义正辞严地在问话,这样的答案让他有些凌乱。

    流黄使苦笑了一下,道:“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李玄英愣住了,继而明白了流黄使的话,他又一次觉得自己受到了戏弄,愤怒道:“无耻!”说着,便疯了一般要将流黄使斩于剑下。流黄使却只是招架,并不还手。

    远处传来韩拥走近的声音。流黄使不欲与李玄英再作纠缠,抽身便离开了,临走之前还不忘嘱咐道:“世子殿下,你若有意,可以到昆鸣山找我。”

    李玄英几乎要气晕过去——他这是被人表白了吗?被一个比他如此年长的男人!

    韩拥来到李玄英身边的时候,流黄使已经消失在树林深处。韩拥还从来没有看到过李玄英暴怒的样子,他谨慎地问道:“世子殿下,那人可是追到了吗?他来王府到底是为何事?”

    “今日之事,今后不许再提!”

    “哦,知道了。”韩拥莫名被训,好生丧气。

    近十年来,东垣派在陆孤竹和岳守行的主持下广收门徒,声望日隆。虽然陆孤竹没有掌门玉珩,但他作为李太极二弟子的身份不容置疑。张青阳不在派中,派中门人也多以陆孤竹为东垣派首徒来看待,久而久之,陆孤竹便被众人奉为了东垣派掌门。

    只是陆孤竹不知什么原因日渐消瘦,没了早年的风采,身体也每况愈下,尤其是每年到了七夕前后,陆孤竹都要大病一场,少则三五月,多则大半年才能逐步恢复。东垣派的事务也便常常由岳守行来操办。

    起初,派中门人单纯地以为陆孤竹是勤修武功,日夜操劳所致,但是后来云间派在武林崛起,明显针对东垣派之后,东垣门人开始议论纷纷,渐渐传出陆孤竹的病是云间派咒术所致。毕竟以陆孤竹的武功造诣,若非身患恶疾或者受人诅咒,身子不该如此差。且陆孤竹每次生病之后,都是自己抓药治疗,又不许旁人插手。而云间派在武林中极其神秘,很少在世人面前出现,只要出现,又必然是在与东垣派作对。那这咒术之说便很可以说得通了。

    面对派中的流言蜚语,岳守行和上官兄妹往往严厉斥之,只是上官兄妹想要对陆孤竹的病情因由了解更多的时候,岳守行和陆孤竹却除了唉声叹气,紧锁眉头之外,并不多说什么。

    上官玉烛曾经重金求访名医上山为陆孤竹诊治,都被陆孤竹挡在了门外。这也让上官兄妹很是不解。只是有一次,上官玉烛为陆孤竹送饭,走到门外,看到岳守行也在房中,便悄悄听了听两人的谈话。

    只听岳守行语气沉重地对陆孤竹说道:“师兄,明知是毒药,你何必自苦呢?”

    陆孤竹道:“当年的事毕竟是我的错,这是我应得的。”

    “当年的事是你无心之失,怎么能都怪罪到你头上?”

    “无心又怎样,终是杀了人。此后之事也都是由此造成的恶果,要怪,就都怪我好了。”

    “唉,这么多年过去了,每年你都要因此大病一场,你这身子也是一年不如一年,即使是赎罪,也够了。”

    陆孤竹听了,怅然若失,心中仍在回忆着什么,似乎并没有将岳守行的话放在心上。

    上官玉烛听了这些话,才知道师父陆孤竹年年生病是因为中毒所致,而这毒陆孤竹也是知晓的。岳师叔说师父当年无心之失杀了人,又是怎么一回事?后来他几次想询问关于此事的更多内情,却终未能问出口。

    刳心洞的事情结束之后,上官兄妹便赶回了东垣山。返归当日,正赶上七夕。

    弦月初上,上官兄妹来到陆孤竹住处,想要对师父说明两人下山之后在外经历的一切,走到门口,正好看到屋中一名戴面纱的女子将手中之物交给陆孤竹,道:“这是今年的毒,请吧。”

    陆孤竹接过,便要喝下。

    上官兄妹闯进房间,上官祺落一把夺下了陆孤竹手中的毒,道:“师父,这是毒药,你不能喝!”

    突来的变故让屋中之人有些诧异。戴面纱的女子见到陆孤竹手中的毒被人夺下,冷笑了一声。

    上官兄妹这才看清,屋中除了师父和这名女子,还有另外一人站在这名女子身后,却是云间派的辛夷。

    原来竟是云间派在给师父下毒,上官玉烛没想到云间派恶毒至此。可是,师父怎么能任由对方摆布?莫非真的是与当年错杀之事有关?上官玉烛不解。

    “你是谁?”上官玉烛看看面纱女子,又看看旁边的辛夷,心中有所猜疑。

    凉风拂过窗外,将院中的树叶吹得沙沙作响。戴面纱的女子并没有回答,她像窗外的凉风一般,拂过上官祺落身边,不知如何便将上官祺落手中的毒药又夺了过去,轻轻地放在了陆孤竹手上。陆孤竹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随即脸上现出痛苦之色。

    “师父!”上官祺落眼睁睁看着师父受苦,心疼不已,转头向戴面纱女子道:“快拿解药来!”

    “可笑之极!”戴面纱的女子看到陆孤竹已中毒,便欲带了辛夷离开。此时,上官玉烛手中所持掌门玉珩却引起了她的注意:“这玉珩,你从何处所得?怎会在你手中?”面纱女子神情有异。

    “我们东垣派的东西,关你什么事?拿解药来!”上官祺落恼恨那女子觊觎东垣派掌门之物,更不忿于她对陆孤竹下毒,口中言辞咄咄逼人。

    那女子似有些伤感,低声说了句:“是啊,东垣派的一切,早已与我无关!”说着,她便不再理会屋内众人,与辛夷翩翩然出了门。

    上官祺落追了出去,道:“不要以为我师父没有对你怎样,我就怕了你。不管是什么原因你要对我师父用毒,我都不会放过你的。”

    戴面纱的女子没想到上官祺落武功差,胆子却不小,竟还敢追着自己相威胁,她倒对上官祺落产生了一丝兴趣,便仔细打量了上官祺落一番。

    冷冷的月光照在上官祺落淡青色的衣衫上,如海水一般的颜色笼罩了她的全身。戴面纱的女子突然觉得她的身形有似曾相识般的熟悉,在心中对她生出一股莫名的爱怜。

    “想要解药,可以。我在日微山等你来取。”说完这句,戴面纱的女子便带着辛夷离开了。

    上官祺落还要去追,上官玉烛却从屋中出来,拦住了她。

    “哥,你怎么还要拦我!”

    “这也是师父的意思。”

    上官祺落听了这话,方才作罢。两人又一同回屋探问陆孤竹的情况。

    陆孤竹在上官玉烛的搀扶下去到床上躺下,毒性在体内发作,他的身体不自主地微微颤抖。岳守行闻声赶来,见到眼前情形,只是默默地给陆孤竹吃了一粒药,陆孤竹的症状才有所好转。

    “师父,那人到底是谁?怎么会和云间派的辛夷在一起?你怎么能不顾惜自己,任由她们摆布!”

    陆孤竹既没有力气,也不愿多说,只是闭了眼,静静地休息。

    上官玉烛拦住了上官祺落后面的话,携了她的手,将她带出了房间。不一会儿,看到岳守行也从房间出来,上官祺落急忙上前追问道:“师叔,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师父体内的毒到底该如何解?可有性命之忧?刚刚的药,可是已经解毒?”

    岳守行看到上官兄妹两人回山,原该欢喜,可是眼前陆孤竹的情形却让他一脸愁容,“你师父体内的毒只会让他持续痛苦,却不会要他性命。我的药也不过是稍稍缓解他的痛苦罢了。”

    上官玉烛一直在旁边沉思,此时问道:“师叔,那个戴面纱的女子难道是云间派掌门?”

    “正是。”

    得到了岳守行肯定的答复,上官玉烛心中豁然,难怪辛夷要随在她的身侧,以辛夷往日在东垣派张扬的性格,若非随行,又岂会如此安静,而能让她随行之人,也只能是云间派掌门了。

    “就算是云间派掌门又如何?我们东垣派还怕了她不成。师父怎么能任由别人欺负,这些年,我们东垣派被云间派欺负的还少吗?”上官祺落在一旁愤愤然道。

    岳守行想了想,觉得既是上官兄妹已经看到了,他也不想再继续隐瞒,便说道:“她是云间派的掌门,也是我和陆师兄的小师妹江扶桑。”

    听到这句,上官兄妹都愣住了,半天缓不过神儿来。上官玉烛猜到了师父与那女子之间有所仇怨,但是他绝没想到二人还有这样一层渊源,难怪她见了东垣派掌门玉珩是那样一番神情。

    “江师妹原本是陆师兄最疼爱的小师妹,只是因为当年陆师兄失手错杀了江师妹的夫君田伯原,江师妹才性情大变。她创立云间派,只为报复陆师兄,所以才会处处与东垣派作对。”岳守行犹犹豫豫,却是明确无误地将其中的原委告知了上官兄妹,“江师妹每年都要下毒折磨陆师兄一番,也是因为当年夫君被错杀之故,陆师兄对于当年的事始终心存愧疚,这才心甘情愿受她折磨。”

    起初,江扶桑每年七夕给陆孤竹食物中下毒还要偷偷摸摸。一次,她在下毒时正好被陆孤竹碰到,陆孤竹便直接夺了她的毒,当即喝下。从此,江扶桑便不再偷偷摸摸地在他食物中下毒,而是在七夕当天直接将毒送到陆孤竹手上,亲眼看着他喝下。

    其实,从陆孤竹第一次中毒,他就猜到了是江扶桑所为,只是他心中有愧,便默默接受了江扶桑的惩罚。每年的七夕成了陆孤竹赎罪的日子。江扶桑在他身上用尽了各种类型的毒,每种毒都会让他痛不欲生,又都不至死。偶尔遇到陆孤竹身体状况稍差,因为毒性猛烈几乎要丧命的时候,江扶桑又会送来适量的解药,以保证陆孤竹不被毒死,好让她在第二年七夕继续施毒。

    岳守行得知此事之后,曾找到江扶桑,请她念及同门之谊,能与陆孤竹和解。江扶桑复仇的执念却已成心魔,半点也劝不得。陆孤竹那边,他那执拗的性格,岳守行也是无能为力。

    况且,陆孤竹当初对江扶桑的爱意有多浓,在田伯原死后,他的愧疚与情伤便有多深。他的身体所经受的毒害越是痛苦,他在精神上反而越是解脱。江扶桑在他身上对他所用诸般酷刑,让他觉得自己是一个活生生的存在,否则,他又如何支撑自己苟活于世。

    上官玉烛听了事件原委,想到师父每年因为中毒所忍受的痛苦,突然为他感到委屈。上官祺落站在他身旁,握紧了拳头,心中已有打算。

    第二日清晨,上官玉烛便在自己的房间看到了上官祺落留给他的一封信,信中说她不忍师父受苦,要去云间派所在日微山去找江扶桑取解药回来。因为知道师叔和上官玉烛一定不同意她这么做,所以她已经连夜独自下山。

    看到这封信,上官玉烛大惊失色,心中抱怨妹妹不知轻重。虽然云间派与东垣派最初只是师兄妹之间的个人恩怨,可是这么多年以来,两派争斗不断,积怨已深。若是上官祺落到了日微山,就算江扶桑和辛夷不亲自出手,云间派其他门人也不会放过她。

    想到这些,他连忙去找岳守行商议。两人商议的结果,便是由上官玉烛立即下山去将上官祺落寻回。得到岳守行的允准,上官玉烛便急急地下了山。

    上一辈的恩怨,岳守行实在不想小辈们卷入其中,再受其扰,想必陆孤竹也是与他一样的心思,所以才多年未说吧。想到昨晚自己已将事情和盘托出,岳守行又有些担忧——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