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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月夜授法

    青洲,青牛观。

    “师父,你又耍赖。”青牛观后山有一条小瀑布,由于常年水流的撞击,瀑布下面有一个深坑。水面先后窜出少年和老道。少年一把抹去脸上的水痕,气恼的指着老道士,觉得气不过,一掌斜打在水面,泼向老道士,老道士只得转过身骂骂咧咧的,“又没说过不准脱裤子,你那玩意我们谁没看过?”少年更加来气,“还说,还说!”单手变双手,推波助澜,颇有气象!

    打闹了一会,老道心有所感,信手捻来一缕清风,侧耳倾听,表情越发严肃。“道德宗也压不住了吗......”“什么鸭不在了?我们山上养有鸭?”老道笑眯眯看着梁瀚,“乖徒儿,替我走一趟道德宗,送一件东西。”

    “我不去,那么多师兄在呢,我还小,道法平平这样过去你不担心?我挨打事小,东西不见了事大。”

    “你大师兄闭关呢,老二外出办事了,要挺久的,老三昨晚就连夜去了建城,那边出了大妖,你四师兄最近正是打敖体魄的关键,不能离观。思来想去不就还剩下你?”

    “师父,你不是很清闲吗?你道法高强,嗖的一下就到了,还有,你不是说山下女子是老虎吗?那么多老虎,还不把我撕碎了!”少年之前也下过山,跟过师傅去山下做过法事,和四师兄做过采购。其实也就山下方圆十数里,再远就不曾涉足。

    “师傅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啊,你想啊,万一师父不在观里,来了客人你招待?做法事你会?你几位师兄虽已辟谷,可你四师兄还是要吃东西的,这么多你做得来?”

    “行了行了,下山就下山,我又不怕,事先说好啊,中洲那么远,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啊。别到时候耽误了,你又骂我。”其实梁瀚对山下还是挺憧憬的,再加上观上师兄都有过下山历练的惯例,梁瀚不愿坏了这个规矩,也不想掉队。借此契机,梁瀚还是想走一趟。

    “三年,三年还到不了,你就捏碎给你的玉符,我自有安排。再说了,你几位师兄都是红尘走一遭回来的,现在你也不小了,去长长见识也好。”老道士笑眯眯看着小徒弟,一点也不提安全注意事项。

    青牛观密室,一团牛头人身的青光静静漂浮在空中,暗红色的符箓在这团虚影的胸口不时的闪烁红光。低沉的声音响起,“你就这么放心你的小徒弟?他修为低下,不如你放我出去,我暗中陪他走一遭,护他周全。代价是放我百年自由,如何?”黑暗中传来一声嗤笑,“安心休息就好,前辈!”烛光摇曳下映出声音的来源,青牛观观主。而山上也有一个老道人在和他小徒弟叨唠!身外化身!

    相传千年之前,来了一头域外天牛肆虐人间。道德宗宗主携首徒战而斩之,尸首葬于青洲,宗主带伤而归,首徒不知所踪。

    南溪镇是一个小镇,镇上百姓都喜养蚕,而结茧抽丝多为朝廷官服绸缎织物,因而小镇良田桑林各占一半,大多村民除却农忙之外还要采桑喂蚕,日子充实且繁忙,却绝算不上清苦。此外,镇上村民多有自家鱼塘,渔业丰富,毕竟养蚕的蚕粪浪费了也是挺可惜的。

    梁瀚离观已经三天了,三天期间,无人处轻身而行,官道上步履轻快,身上只背一单肩步包,斜跨在背后,内有符箓、衣物、银两和几瓶丹药。银两在出门的时候师傅本想给多点的,架不住梁瀚担心师傅没钱开饭,饿着四师兄,愣是把师傅举着的手推了回去。只是他不知道师傅房间床头还放着一大堆。三师兄在离开前的时候就给自己塞了一扎符箓,说是该用就用,别怕浪费。其实最好的符箓早就被三师兄以大神通画在梁瀚身上......大师兄还在闭关,梁瀚出门的时候专门去大师兄闭关的山脚站了一会,随后离开。四师兄哭的像个孩子,梁瀚只得把四师兄的头按在自己胸口,轻身安慰,千叮万嘱要师傅不能饿着四师兄。

    大概离观已经很远了吧,还是有点担心的。看着师傅从杂物库里拎出来的地图,不禁轻皱眉头,还很远呢,也不知道能不能三年内走到。再看着师傅叫送去道德宗的东西,看着像个铁环,普普通通,入手处竟异常冰凉,上面还有符箓封印,项圈?套牛鼻子的铁环?随即呸呸呸了几下,自己可不就是个小牛鼻子嘛!梁瀚并不好奇,默默塞回行囊。观上神异的东西多了去了。

    是夜,月明星稀。梁瀚在镇子上开一间客房,取了一桶热水浸泡。疲劳倒算不上,以前在观上的时候天天在山林奔跑,日积月累锻炼出来的脚力让他不至于吃不了苦。洗漱完毕把衣服晾好就爬上床吐纳,房内灯罩的火焰随着吐纳明暗闪烁,上好蚕丝蚊帐时而膨胀飘飞,忽而又徐徐复原,如此循环往复。入定良久,仿似进入梦乡,梁瀚只觉身如飞鸟,从窗户飞出镇子上空,方圆十里夜景尽在身下。这种情况梁瀚在观上修习入睡的时候经常这样,梁瀚只觉是寻常,次数多了也曾问过老道士,老道只抚须笑言,“善,大善!”道法自然,生而亲道!

    “大师兄?”梁瀚看见大师兄在镇子外的一处凉亭上站立,赶忙俯身飞去。“大师兄,你怎么过来了?不是闭关吗?”“缘由师傅已和我说,你走的时候我也不知道,后来阴神远游在观上也看不见你,就跟着你的气机过来了。”大师兄望着镇子一阵,继而望向梁瀚,眼底闪过一抹忧色和心疼。

    “怕不怕?”

    “还是挺怕的,毕竟第一次走,虽说以前也和师傅出过观子。”

    “还有一个可是呢?”大师兄眯着双眼。

    “可是师兄们也是这样过来的,这优良传统不能在我这里就断了。师傅也曾和我说,儒家的道理很可取,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怕是会怕,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赤子之心,尘垢不染光自明。

    “我教你一个小法门,爬山涉水也好,打架打不过逃跑也好,挺管用。当然了,不管用的时候还有你二师兄的符箓在。你且运足目力,望向那边山脚。”

    大师兄阴神之身前一刻还在梁瀚旁边,忽地消失不见,再出现的时候已是山脚位置,转瞬而去继而复返,一息之间已然一个来回!梁瀚只觉神异非常。依稀想起,也是晚上,自己溪边发呆的时候,大师兄来到身边也是这种法术吧。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有用?首先,你把神念延伸出去,把自己神念当做周围环境的一部分,在你想去的位置留下你的神念当一个标记......”

    月光下,一大一小两道身影盘膝而坐。月华倾泻一地,远处山水彷如披上一层好看的颜色。稻穗桑林随着晚风摇曳,一如银波滚长河,起伏无定。

    直至雾重露浓,梁瀚还是不得要领,大师兄只得作罢。说了一番安慰梁瀚的话,就要回观,临别时忽又想起什么,一指点在梁瀚眉心,梁瀚只觉心神回到自己客房,床上的自己还在以一种夸张的姿势入睡。忽地,心神似在高速飞逝,周遭景象在以一种飞快速度倒退,耳边想起大师兄温醇的嗓音,“记住这种感觉。”

    在心神回到肉体的时候,梁瀚没有睁开双眼,手指微微弯曲,确认回到床上之后,又继续赖在床上,随后以另一个舒服的姿势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