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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蝎子精

    洗漱完毕,吃了店家免费提供的简单早饭,买了一些干粮就准备出门赶路。

    甫一出门,和一队人马撞了个正着,领头的身穿官差劲装,腰别短刀,一行七人。梁瀚捂住额头连退几步,官差似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快步赶上梁瀚,忙忙道歉。梁瀚只得摆摆手连说没事。

    几人坐落,领头官差连呼晦气,“一直不曾出差错,这回蚕丝进贡却出了问题,还查不出原因,只怕李大人乌纱不保,这还是轻的。”

    “李大人是个好官,上任四年,整改水利,重视农耕,为民请命。我们万万不能让李大人丢了这顶帽子,万一来了个只知尸位素餐的,又得打回原形了。”另一衙役如是说道。

    对于山下俗事,老道人交代过梁瀚,赶路不急的情况下,可以多多了解,入世就得有入世的样子。

    “几位官差大哥,遇见为缘,有何烦事不妨一说,且为喝茶添谈资?”

    几人一看,正是和头儿碰个正着的少年。头儿姓李,和县官大人是本家,单名一个立字。众人这下细细打量之下,少年郎稚气未脱,五官清秀。手持行山杖,背斜挎一个布包,头发被一支发簪别起,衣衫发白,袖口绣有阴阳鱼图案,应该是哪个道观随师父打杂的小道士。

    许是刚刚撞了梁瀚一下,觉得不好意思,这下梁瀚问起,倒是说出了原委。

    南溪镇盛产蚕丝,质量说得上举国之最,韧性,色泽皆是上上等,因而远近闻名,更是被朝廷纳为贡品,每年需大量的蚕丝作朝廷的用度。

    自进贡开始,便是整个镇子的头等大事,每年县官征收,调度,选拔,护送都不曾出过任何环节的纰漏。可今年开始,家家户户养的蚕像是打不起精神一样,蚕丝稀拉,结不成茧。眼看就到进贡的光景,可这样的蚕丝上贡朝廷,是过不了关的。怪罪下来,地方主政免不了要被摘掉帽子,严重的甚至流放。

    李大人看过蚕丝,也问过养蚕数十载的老妪,更从农家请来先生看过,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南溪镇近来无有干旱,风调雨顺,桑叶更是枝繁叶茂。若数家如此也就罢了,关键户户如此,难免愁苦心急。帽子会掉,这么年轻还没施展自己的抱负,农户的收入也会骤减......

    时长日久,坊间百姓自是愁上愁。大多数百姓认为是外乡人眼红,在水源处下药,于是自发组织了个巡逻队,几处水源蹲守,只要不持续下药,源源不断的活水自会稀释药性,李大人是默许这一种做法的。

    梁瀚听了个大概后,起身告辞离开,心里记下这事,便往田垄处走去。太阳猛烈,梁瀚却不觉酷暑,热风阵阵,稻香醉人。

    使了个望气术。基础望气术可察山水,亦可辨物人。入眼之处几道颜色气柱纠缠,青气最为浓郁,代表草木生机旺盛;黄气厚实,代表山土无恙;水汽晶莹轻灵,毫无杂质,尤为纯净。农作物没问题,那么问题就出现在哪里呢?随之梁瀚并指往眼睛上一抹,口中默念咒语,望去镇子:白气居多,为凡俗之人。紫色亦有,代表福缘身厚之人。镇子里让梁瀚惊奇的是三道粗壮的气柱,黄色为辅弼之人,身拥大气运;赤色多为凶厉妖邪;青色多为草木虫兽精怪,青无杂色代表不曾害人或进吃血食。梁瀚预感,这几道气柱或与蚕丝有关。仔细思虑之下,决定逐一探查。

    顺着大致方向来到了府衙面前已经是晚上。梁瀚往府外的树木屈身跃起,轻松跃上树枝,几下腾挪来到了屋顶。掀开瓦片,屋内光景一目了然。

    偌大的房间,书籍公文散落一地,县官李大人随意倚在台脚处,脚下有几个东倒西歪的酒瓶,双目微眯,头发蓬乱,身穿便装。梁瀚观察了一会,觉得没什么发现,便起身离开。

    夜深露重,梁瀚找了个破庙将就一晚,委实不能浪费银两。庙宇有一尊破烂的神像,几道裂纹从脖颈处蔓延至腰身,左肩坍塌了半个身子,看上去像是石头堆砌起来一样。地上满是不知名的枯叶和枯枝。

    梁瀚从庙宇后方找到几张还算完好的黄布,往地上铺好,按照多年的入睡前的习惯,吐纳修习。入定之后,梁瀚的感官变得更为敏感,阵阵“沙沙”的声响传来,风声?不对?声音越来越清晰,并不规律,而且似乎就在身边不远处!

    从入定状态中醒来,梁瀚神色古怪,小心翼翼走到神像旁边,顺着裂缝往下看,这一看之下,头皮发麻。密密麻麻的蝎子在凹痕里爬动,仿佛神像已被蝎子蛀空。心有所感,梁瀚猛地回头。

    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男人步入庙宇,身着黑色玄衣,双唇紧抿,手执铁扇,眼底一抹赤红。随着男人的进入,神像的蝎子像是得了某种敕命,从裂缝漫出来,像水流铺泄一地。在梁瀚惊愕间,满地蝎子已把梁瀚重重包围。中年文士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梁瀚,“皮囊甚好,气血精纯。那么......”中年文士语气一顿,“且共享。”铁扇在手上猛地一敲,借着月色,一道蝎子尾影在墙壁高高举起,伺机而动!满地蝎子逐渐缩紧!

    梁瀚轻咬舌尖,剧痛令心神归一。左脚往左前方缓慢伸出,深吸一口气,并指如剑竖在眉心,双眼紧闭。刹那间,中年文士面色骤变,往后倒飞而出,退在破庙门口,双目死死盯着少年。在中年文士退出破庙后,以梁瀚为中心,整座庙宇剑气森然,满地蝎子瞬间没了动静,支离破碎。随后,少年剑指往后一抽,剑影凝在身前,缓慢往前推出。“师父有言,杀人者,人恒杀之。”剑影和蝎子尾影碰撞,一团气机在中间炸开,尘土飞扬,四周墙壁发出厚重的拍打声。梁瀚倒退两步,尘土遮住了双眼,随后猛然挥手,清风自梁瀚身侧扬起,带着满地残骸和灰尘喷涌庙外。风定气静之时,不见中年文士身影。梁瀚脸色苍白,显然力有不逮。

    “蝎子精?道行不浅。”

    在天明之前赶回镇子,已然疲困难耐。所幸镇子的客栈是昼夜都有小儿看店的,无他,镇子蚕丝作为贡品,无论乡里征收或是商队落脚,都是行经必由之路。生意生意,为需求的提供需要的,财就来了。

    梁瀚要了一间客房之后,也顾不得衣服没换洗,就窜上床。少顷,响起了微弱的呼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