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铃音传声 13

    李中平被一阵金石碰撞声吵醒，守卫打开通气口，一跃而下，二话不说就往他头上套布袋。他这几天挨了不少大，又被镣铐锁住无法动弹，也并不打算反抗，任由他们带着往外走。守卫明显是绕了路，转了好一会儿才站定。待他睁开眼来，只见自己身处一间空空荡荡的屋子，四面都是土墙，只有一段长长的土阶梯，下到屋里。

    灯光昏暗，看不出高门外的情况，只见一个模糊的人影渐渐逼近，跨入门槛后也不下阶梯，就站在那里，高高在上地开始说话，“李中平，你可认罪”。

    “有劳林上使亲自前来，可中平不知自己有何过错。”他料到会有人来找他谈话，只是不知这仅仅是纵堂的意思，还是整个守一盟的意思。林暮兮并不打算多花时间，“人证物证确凿，你无从狡辩。念在龙胆谷世代忠烈，至尊堂这才决定饶你一命，你可不要执迷不悟。”

    李中平明白这是在谈条件，更明白自己不能退缩，他并不在意自己的命运，但绝不愿意累及龙胆谷，“中平实在不知是哪里做错了，也不知人证物证从何谈起。”林暮兮绷着脸，“马上就是铃音会，你若还想替龙胆谷保留几分颜面，就好好悔悟，求得大家谅解。几位堂主商量过了，虽然你犯下大错，但并未主动通敌，雾林正缺人，你去那儿也算是落得个清闲，不必过刀口上舔血的日子。”

    雾林是南界边陲，布满瘴气和毒雾，常有走投无路的人一头扎进里面，再没有出现。在漫长的争斗中也有能在雾林幸存的人掀起过风波，但已有百年无人来袭，使得雾林边的村落也一应荒废。但至尊堂仍旧派了人守在那儿，日子虽然清苦，倒也算是远离了是非。

    李中平抬起头来，看着上使，淡淡一笑，“没做的事，如何认。”

    林上使气得青筋暴起，却忽然面色一改，冷笑道，“你们先谈谈，再给我答复。”，门被再次打开，逆光中看不清来人的模样，然而李中平还是立刻就认出了，“崔麦！”他惊喜地叫到，“你没事。”

    对方却是用力打开了他伸过来的手，“少主，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什么？”李中平一时没反应过来，却听见崔麦冷冷的声音，“认罪吧，我陪你一起去雾林。”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那分明是崔麦没错，可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李中平愤怒地看向林暮兮，“你们对他做了什么？”林上使这才招呼所有人出去，“我们什么也没做，是你误入歧途，害了老盟主，怕被仆从揭发，所以在偏僻处想杀他，我们只是救了他，也想救你。”

    那得意的神情被石门掩住，空旷的地牢只剩下他们两人，李中平这才又转向崔麦，“他们是打你了还是下了毒？”他千方百计地想着每一种可能性，得到的却依旧只有冷冷的回答，“认下了吧，少主，是你心有不服，觉得老盟主没尽力栽培你这个龙胆谷少主，才暗中买通韩初许想抓住老盟主的把柄，没想到反被冰鞘山利用。”

    “你到底在说什么，”李中平拍拍崔麦，觉得他应该是中毒导致的神志不清，却听得他说，“我没有中毒，外面也没有人偷听，因为根本没有这个必要。”他终于看向李中平，“人证不止我一个，物证也已经被镜堂留档，无论如何你都逃不掉，不如选一个对龙胆谷更好的方式。”

    李中平没有料到崔麦会如此想，“你帮着他们来冤枉我？”他觉得难以置信，“龙胆谷多少年的威名，是靠一条条性命堆出来的。”他的火气一点点堆积，崔麦却只是沉默。“崔麦，你要说实话，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可以一起解决。”

    “为什么要龙胆谷帮着你一起解决，”崔麦的声音一下子大起来，继而又渐渐低下去，“如果我们不答应，他们会去攻击龙胆谷，双拳难敌四手。你全认下来，龙胆谷就还是龙胆谷。不过就是低个头而已，龙胆谷就不用面对那些明枪暗箭，有时间可以休养生息。林上使答应我了，只要说出他要的那个名字，不但你我无虞，龙胆谷也有人照拂。”

    “住嘴，”李中平喝到，“你连习武之人的底线都忘了吗？龙胆谷从不做有违道义的事。”“如今你连自己都救不了，谈什么龙胆谷的威名。”两个人相顾无言，过了许久，还是崔麦先开的口，“少主，没有其他办法了，为了龙胆谷，认罪吧。”李中平沉默地后退一步，“崔麦，武道问心，我们从来不欺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