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水榭迷雾 05

    谭雪澈拿了一盒银票，亲自送到门口。“连正门都不让我们进，打发我们到这儿来，原来还是要赶我们走，水榭真是好大的气派。”郑芸的脸一抽一抽的，眼泪几乎就要掉下来，谭雪澈赶紧行了个礼，“郑大小姐见谅，只是守一盟早已与赏奇原约定，互不干涉，恒园早已归属赏奇原，您要是出现在会牍集上两边都不好下台。”

    郑芸一路上受了不少委屈，此刻全发泄到了不让她进门的谭雪澈身上，扬起手来就要打。郑芥一把抓住她，舒小巧也将袖子拢到后面，只有谭雪澈面色未变，轻轻往前一步。“郑大小姐远道而来，这是水榭的一点心意，还望笑纳。”

    郑芥替自家大小姐收下银票，恭恭敬敬地行了礼，“有劳谭姑娘，水榭的情义我们记在心里了。”郑芸还在哭喊，“什么玩意，仗着同属水路、与海崖有些交情，弄了个凝露钱庄，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不过就是至尊堂的狗，”她骂得难听，新绿也不去拉她，知道郑芥瞪了眼，她才不情不愿地拉大小姐上车，还不忘瞪向谭雪澈。郑芥又说了一番好话才上马，带着车队离去。

    目送他们走远了，舒小巧才叉着腰骂起来，“呸，你们才什么玩意儿，有本事别收银票啊。”谭雪澈瞪了她一样，她才反身进门，插好门闩，嘴里还嘟嘟囔囔的。她这边气得不起，郑芸更是意难平，犹自不断哭闹，使得郑芥十分烦恼。

    新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趁着车队休息，去找郑芥，“哥，你怎么能看着大小姐受这等委屈。”郑芥一下打上她的头，“你少在大小姐面前嚼舌根。如今可不是恒园风光的时候了，你这个做下人的都不能忍，让大小姐怎么咽下气性。”

    “可是水榭真的很过分嘛。”“他们做在礼数上，要不是这笔银票，我们连饭都吃不起了。”他将新绿拉进一些，“为了大小姐你也得收敛脾气。如今大伙都是不拿钱，凭着忠心办事的，大小姐如此任性对谁都不好。该省的得省，大小姐也得将就些。”新绿嘟着嘴、低头不说话，郑芥揽上她的肩，“哥知道你咽不下这口气，哥也心疼恒园，可如今最重要的是保全大小姐，扎下根来才能东山再起。”

    “现在连客栈都敢撵我们，怎么东山再起。”新绿的眼睛又红了，郑芥塞给她一张银票，“待会到了城里，你瞒着大小姐，去把账给人家结了。”见她推脱，郑芥将银票塞回去，“不能损了恒园的名声，将来大小姐还要做生意的，怎能赖账，砸坏的东西也照价赔，但不用给他们好脸色看。”新绿这才耷拉着脸接过银票，郑芥拿过她的手绢给她把脸擦干净，“剩下的钱给大小姐买些胭脂水粉，再买些桂花糕你们一起吃了，哄哄她开心。”

    新绿知道，这是大哥用桂花糕连带着将她一起哄了，也只能忍住眼泪点点头。郑芥摸摸她的脑袋，“回大小姐那儿去吧。”待她走远些，郑芥忽然变了脸色，往树丛里走去。“阁下跟了一路，倒也不累。”

    树丛后面闪出个人影，笑着对他行礼，“郑总护院，在下是曾在至尊堂行走过的阡韧派弟子，韩初许，您或许有些印象。”韩初许，郑芥想了一会儿，“你是作证李中平与冰鞘山勾结的那个人。”他细细回想后续，“你该是被镜堂的败类劫杀了。”

    韩初许有意无意碰上腰间那把短剑，“是啊，可我不愿意放弃，反杀了他。那种被小人踏在脚底下的滋味，我一辈子也忘不了。想必恒园也能理解这种心情。”郑芥收回苗刀，“少侠倒是心性过人，怎也学宵小畏首畏尾。”

    “大丈夫能屈能伸，郑总护院不也是为了让恒园东山再起。”韩初许瞥向马车那边，“如果能让郑家入主赏奇原，那才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他的提议虽然诱人，但郑芥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哪会如此轻易露出心迹，只是敷衍到，“老爷那般本事，也被人暗害，仇家至今不明，如今已没有恒园，我们也就指望大小姐能安度一生，不想再惹事了。少侠的好意就此谢过。”

    韩初许知道，他看自己是个毛头小子，料想是急着拉帮结派才如此虚张声势，才随口说几句打发。于是也不气恼，抱拳道，“今次只为来结识总护院，他日再见自可判断敌友。告辞。”

    “幸会。”郑芥虽只是客套，心里却不免生出几分赞叹，小小年纪，又此番心性实属不易，若是大小姐也能有此心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