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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水榭迷雾 09

    熊奥是绵峰门的亲传大弟子,空有一身好本事,全用在了听墙根上。他原是想趁着孙湖给水榭修缮那些袖箭背弩的时候偷偷看着,至少将来练功就不用那么费力了,苦练十年,不如一个取巧的机关,何必呢。

    谁知孙湖恪守祖训,不能做那些伤人的玩意,愣是一把背弩也没碰过。熊奥在院子外面张望了好几天,除了那些明里暗里求着孙湖打造神兵利器的嘴脸,其他什么也没见着。他觉得自己都快混成个江湖宵小了,不免有些意兴阑珊,想着要不要退隐江湖,弄上一亩地,这才想起来自己正是因为没钱才磕头拜师,换口饭吃的。只能懊恼地蹲在地上。

    就这么一会儿,他竟听到了几下颇为杂乱的脚步声。练飞刀讲究的就是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立刻接着芭蕉叶的掩藏往外望去,竟见两个阡韧派的弟子拖着个人往墙角走去。

    他们神色慌张,不时四下张望,被拖着的那人穿着天青色的绸缎,明显是孙湖的弟子。熊奥立马嗅到了机遇的气息,若是这两个弟子特别弱,他就偷偷飞两刀过去,没准就能得个厉害机关,从此名震江湖,到时候别说一亩地了,十亩地都不成问题。

    他赶紧跟过去,正听见那机关派的弟子已然被吓得开口了,“我也是刚入门不久的,只知道他们把东西放玄机楼了。那里本来就是祖师造的,师父就是因为这样才来水榭的,我也不知道他在里面干什么。”

    “那孙湖真的不做攻城机关了?”阡韧派仍不满意这种模糊的答案,拿长剑抵上对方的咽喉,吓得他立马嚷起来,“我真不知道。”“小点声。”那两个阡韧派弟子一个将剑刺近些,一个踢了一脚上前,那机关术的弟子立马缩成一团,那胳膊挡着脸,“别打,我,我有听见师父说”

    “说快点!”阡韧派的人显然已是很不耐烦了,那弟子这才哑着嗓子说,“他说机关术就是靠着黑雨箭车那样的东西出名的,哪可能说废就废。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了。”他几乎要缩成一团了,那两个阡韧派弟子对视一眼,将剑挪开。“孙湖下次去玄机楼是什么时候?”

    “他今天要去点墨台,但嘱咐了非烟水榭的人带师兄去。”他好不容易说完,再问什么都只会哭嚎,阡韧派的人大概也是怕耽搁久了,便又挥着剑吓他,“你要是敢把今天的事说出去,”

    那弟子连连喊到,“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这才逃过一劫。待阡韧派的人走远了,熊奥正想着现在出去还有没有好处,就听见又有明显的脚步声传来,吓得那弟子慌不择路地跑进了灌木丛里,很快不见了身影。

    几个人为此吵吵开了,熊奥才发现不止自己一个人在偷听,当场吓出了一声冷汗。到底是修炼不足啊,还好学的是飞刀,要不然哪来这处处离远些的习惯。罢了罢了,还是赶紧回去吧。

    因着点墨台刚才那些波折,人们毫无征兆地三两回院,那声响本就让得正在赶造无问牌的水榭弟子分了心,此刻又是一阵敲门声,惹得他更为紧张,谭雪澈嘱咐到,“专心做你的。”自己到院门口去询问,“哪位找错了院子?”却感到一股推力。

    她跑出两步,关上房门,正赶上彭罗撞断了门闩进来。“彭外使,这是何意?”彭罗本不打算理他,而是想往里闯,雪澈没有办法,只能拿上使出来压人,“外使,这是至尊堂的吩咐。”

    “我知道,但至尊堂要做东西何必搞得如此偷偷摸摸的。”彭罗一脚踢开门,吓得那弟子把自己的手指都得划破了,谭雪澈关好院门,进来劝到,“真是曾上使的意思。”“此次六堂派出来使,自是各司其职,这无问牌是我的差事,不需要别人插手。”他将已经做好的部分拿起了细细看了,又扫了一圈屋子,才瞪向谭雪澈,“若是谁敢在这牌子上动手脚,我可以直接杀了他。”

    谭雪澈绷着脸,“不劳彭外使动手,没人敢在此处动歪心。”彭罗这才扬长而去,那弟子长长地舒了口气,“吓死人了。”

    水榭外面也是错综复杂的水道,人们见缝插针的在地里种着庄稼、养着鱼。那中年人却无心欣赏这样的景色,自顾自低头走着,不足一里就在一块大石头下坐了下来。一直跟着的人这才现身作揖,“小可颜书玉,敢问大师名号?”

    他礼数周全,可那人还是不答话,冷哼一声就打算离开。颜书玉却忽然问到,“大师可看见孙湖那几个弟子了?”中年人回过头来,不解地看着他,却见他用折扇打着节拍,“那浮萍里最精妙的机关就是如何让它逆流而上又不断地来回,且听那乐声,里面并无机簧,该是全靠水流通过管道驱动,真是奇也妙哉。可惜,使人偏爱那些哗众取宠的东西,早已玊玉不辨。”

    中年人显然又几分惊讶,但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后,还是转过身去,“让他们忘了机关术也是祖师爷的愿望。”却又听身后人叹到,“可惜这华而不实的名声就此便黏住机关术了。”见对方转过身来,颜账房便唏嘘到,“大师原指望凭着技艺取胜,以正机关术的门风,可竟是如此结局。那几个弟子您也看到了,还不如他们师父。正道无人研习,邪道便会取而代之,大师愿意看到这场景?”

    那人明显被说到痛处,但片刻后还是继续向前。他向来不容易相信别人,本不欲多言,可颜书玉却拿出个箭头来,“大师可识得此物?”他回头一瞥,继而猛得冲过去,“怎么还会有?”他不可置信地将那东西一把夺过,翻来覆去地看,最后抬起眼来,直视着颜书玉,“哪里找到的。”

    颜书玉又深深作了一揖,“敢问大师名号?”那人脸上一抽,终是吐出两个字,“唐垦。”颜账房这才答到,“回唐大师的话,此物出自恒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