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水榭迷雾 16
颜书玉虽说只是个账房，到底也是跟着走了那么多年镖，带着铁冬跟了于蒲一路居然没被发现。铁冬开始还有些紧张，虽然脸上蒙着布，但心底总觉得跟梢不好，一路上还止不住地担心，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如果那人有武功，他和颜书玉两个人怎么救出唐大师。若不是颜书玉不断拉扯，恐怕早就露出破绽来。
但进到玄机楼的那一刻，他的紧张和介怀都消失无踪。面前是条长长的甬道，两边是不断转弯的墙面，看着并没有什么特别。可颜书玉知道，这看着相似的甬道其实另有玄机，一旦迷路就再也找不到出口。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带铁冬退出去，就见于蒲停在了一面墙前。
所有的墙壁看着都没有入口，他却按上了一个小小的圆圈，使它突出来一块。那是个设计精妙的木块，分成六瓣，合在一起时就像个雕刻了简陋花纹的装饰，嵌在墙中难以察觉，直到于蒲将它左拉右拽，费了好久才让六瓣木块落地，露出个圆洞来。
于蒲一路上打开的机关不算复杂，却也让铁冬大开眼界。他从未想过，简简单单的几种形状，组合在一起竟能构成一个如此纷繁的世界。他就这样不自觉地跟着于蒲进到暗道，甚至胆大地探出身去想看个究竟。看着那些精妙的机关，他觉得自己的脑海中涌出万千思绪，急切地去寻找那一起机关的本原。
他几乎要探出身去，恨不能上去和于蒲聊两句。铁冬已然忘了谋划怎么救出唐垦，光盯着于蒲手上的动作，却见他打开机关后就停滞不动，记得铁冬都想上去推他一把，却见于蒲自己倒在了地上。
铁冬一时愣在当场，第一反应居然想去把人摇醒。却见颜书玉一脚踢了上去，又小心翼翼地翻找起来，把他怀里的匕首和印章都拿走，这才把人拖到一边。见铁冬眼睛瞪得比牛还大，便招呼到，“行走江湖，哪怕是小可这样的读书人也总得有个傍身之法吧。别愣着，快过来帮忙啊。”
最终他还是自己把于蒲拖到了一边，铁冬还是很不适应下药这种行为，自顾自研究机关去了。那圆洞刚好能让一个人伸进手去，铁冬往里摸索，触到了一根垂绳，他忐忑地一拉，就听又声响传来，铁冬的第一反应不是将手抽回来，而是抬头去找那声响的来源，只见墙面中间抽出条窄窄的缝隙，仅容一个人侧身通过。
铁冬不自觉地被那机关吸引，觉得一切都如此新奇玄妙，便抽回手来，站到那墙底下抬头看。原来入口是由一片薄木板和一块铁板组成，中间还加了一层布料来防止敲击的声音不同，只是不知这板是怎么抽上去的。
他还在思考，却被颜书玉轻轻一推，“快去找唐大师。”他这才反应过来，侧身挪了进去。呈现在两人眼前的是一间小屋子，除了四面墙，什么也没有，但却格外明亮。铁冬一进去就被墙上的贴面吸引了，这似乎是某种经过锤炼的金属，但成分和他用过的都不一样，里面还加了贝壳一类的东西，薄厚不一的贴在墙上。他不由地伸手去摸，却被颜书玉拽住，“小心脚底下。”
铁冬这才低头看，发现地板被划成一个个小方格，有的镂空，有的封盖，底下似乎还有空间。他又蹲下去研究起那坚固的钢条和结构来，忽然窥见了一个人。“那儿有人。”他赶紧喊，颜书玉顺着他示意的方向一看，正是唐垦。
“唐大师！”颜书玉大声叫到，却不见有任何反应。“怕是昏过去了。”他扫了眼地上，发现这些小方格都是焊死的，只有一小块地方似乎可以活动。“你看这是不是一个机关？”他拉过铁冬来问，只见对方毫不犹豫，立马说，“是。”接着便蹲地上摸索起来。
那几个小方格所使用的合金与其他地方略有不同，如果不是铁冬常年在百炼门打杂，是断然看不出区别的。他趴在地上一瞧，发现这几个小方格厚度也与一旁的不同，中间用三个小圆环锁着，似乎也是焊死的。
“这完全没法开啊。”颜书玉在旁边干着急，“他怎么把人踹下去的。”铁冬却在细细回想刚才看到的一切，手上不断地提上按下，竟是拆了个环下来。颜书玉抚掌叫好，却不料三个环全部拆下后最靠里那面墙上弹出十几种机关锁，个个匪夷所思。
这下颜书玉可傻眼了，“这也没有梯子。”他嘟囔着，又从空隙间瞥见血迹，疗效唐大师的状况不算好，心中更为焦急。铁冬再怎么有天赋也是初次接触机关术，这一个个拆开不知得费多少时间，更何况随时会有人冲进玄机楼。
焦急间，颜书玉瞥见铁冬呆立原地，以为是这复杂的机关吓到他了，便想去说几句宽慰的话。可铁冬却在他开口前拉着他冲出屋去，不一会儿，整个房间都震动起来。
“怎么回事？”颜书玉靠着墙边，看着那房间一分为二，一部分带着竖起的方格板朝后退去，变成了三个空间。“这有绳索。”铁冬指了指刚才还被遮挡的边角，从那里下到唐垦所在的空间。
唐垦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微眯着眼，一张一阖的，不知意识恢复没有。颜书玉一边往他伤口上撒药，检查他有没有中毒，一边还不忘问铁冬，“你怎么想到的？”“我回想了刚才看到的那些机关，觉得这整个楼才该是个大机关，好像就是为了让人了解机关术建的。”他沉浸其中，“我听见脚步的回声有些杂音，才注意到这上下两间屋子的缝隙是不一样的，就像是拼接起来的两个木块。”他指着远处墙上的其中一个机关，“和那个是一样的。”
颜书玉不禁佩服起他的天赋来，一边拖着唐垦一边说着赞叹的话。铁冬觉得颇不好意思，也帮着他拖人。唐垦的伤口已经有些化脓，嘴唇也早已干裂，却不去碰颜书玉递过来的水袋，只是看着铁冬。原以为是有什么要紧机关要先合上，铁冬凑近过去，却听他说的是，“那个夯锤是你想出来的吧。”
铁冬一愣，下意识的回答，“是。”继而才想起来问，“你怎么知道的？”唐垦一口水也没喝，就笑了起来，“我一看就知道了，那不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东西，造出来后也没实际用过。那夯锤不过三尺时这么造还行，可再大一些就该在上面开气孔，一条侧槽是不够的，形制也要有些改变。可听他对功效说的如此确定，想来是有人做了个小的，反复调试过，他就照搬着做得更大。”
不用看铁冬现在的表情他也能确定，“百炼门里的人大多体格健壮，只有像你这样不看重蛮力的人才会做出小尺寸的夯锤。从拿下望雪到现在也不过月余，你挺有本事。”铁冬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来，“我就觉得想得不周到。”
颜书玉趁机往唐垦嘴里灌水，没咽下几口，唐垦又扭过头去，未等他抬手，颜账房就把水袋拿开让他说话。“不过，这种夯在过于寒冷的地方并不适用，光说使用的材料，就脆而易折，用久了会碎。更何况那么大的夯锤，如果没有省力的机关辅助，根本是浪费力气。那里的土质也不一样。若想解决夯土墙的问题还得从土料上下手。”
“果然，前几天也有人跟我说起木头到了风原以北更容易裂，真是应该去各处看看，才能做出更好的武器。”铁冬的声音充满愧疚，但那些话还只不过是个一闪而过的念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机关门的书籍早已积累了前人的经验，所以我才能知道这些。但若想做出超越他们的机关是该出来走走，可惜我那师弟本末倒置，连现成的本事都没学会就出来卖弄。”唐垦的声音越来越轻，颜书玉赶紧把药粉撒在他伤口上。“大师，有什么话出去再说吧。铁冬，快，把人搬出去。”
但进到玄机楼的那一刻，他的紧张和介怀都消失无踪。面前是条长长的甬道，两边是不断转弯的墙面，看着并没有什么特别。可颜书玉知道，这看着相似的甬道其实另有玄机，一旦迷路就再也找不到出口。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带铁冬退出去，就见于蒲停在了一面墙前。
所有的墙壁看着都没有入口，他却按上了一个小小的圆圈，使它突出来一块。那是个设计精妙的木块，分成六瓣，合在一起时就像个雕刻了简陋花纹的装饰，嵌在墙中难以察觉，直到于蒲将它左拉右拽，费了好久才让六瓣木块落地，露出个圆洞来。
于蒲一路上打开的机关不算复杂，却也让铁冬大开眼界。他从未想过，简简单单的几种形状，组合在一起竟能构成一个如此纷繁的世界。他就这样不自觉地跟着于蒲进到暗道，甚至胆大地探出身去想看个究竟。看着那些精妙的机关，他觉得自己的脑海中涌出万千思绪，急切地去寻找那一起机关的本原。
他几乎要探出身去，恨不能上去和于蒲聊两句。铁冬已然忘了谋划怎么救出唐垦，光盯着于蒲手上的动作，却见他打开机关后就停滞不动，记得铁冬都想上去推他一把，却见于蒲自己倒在了地上。
铁冬一时愣在当场，第一反应居然想去把人摇醒。却见颜书玉一脚踢了上去，又小心翼翼地翻找起来，把他怀里的匕首和印章都拿走，这才把人拖到一边。见铁冬眼睛瞪得比牛还大，便招呼到，“行走江湖，哪怕是小可这样的读书人也总得有个傍身之法吧。别愣着，快过来帮忙啊。”
最终他还是自己把于蒲拖到了一边，铁冬还是很不适应下药这种行为，自顾自研究机关去了。那圆洞刚好能让一个人伸进手去，铁冬往里摸索，触到了一根垂绳，他忐忑地一拉，就听又声响传来，铁冬的第一反应不是将手抽回来，而是抬头去找那声响的来源，只见墙面中间抽出条窄窄的缝隙，仅容一个人侧身通过。
铁冬不自觉地被那机关吸引，觉得一切都如此新奇玄妙，便抽回手来，站到那墙底下抬头看。原来入口是由一片薄木板和一块铁板组成，中间还加了一层布料来防止敲击的声音不同，只是不知这板是怎么抽上去的。
他还在思考，却被颜书玉轻轻一推，“快去找唐大师。”他这才反应过来，侧身挪了进去。呈现在两人眼前的是一间小屋子，除了四面墙，什么也没有，但却格外明亮。铁冬一进去就被墙上的贴面吸引了，这似乎是某种经过锤炼的金属，但成分和他用过的都不一样，里面还加了贝壳一类的东西，薄厚不一的贴在墙上。他不由地伸手去摸，却被颜书玉拽住，“小心脚底下。”
铁冬这才低头看，发现地板被划成一个个小方格，有的镂空，有的封盖，底下似乎还有空间。他又蹲下去研究起那坚固的钢条和结构来，忽然窥见了一个人。“那儿有人。”他赶紧喊，颜书玉顺着他示意的方向一看，正是唐垦。
“唐大师！”颜书玉大声叫到，却不见有任何反应。“怕是昏过去了。”他扫了眼地上，发现这些小方格都是焊死的，只有一小块地方似乎可以活动。“你看这是不是一个机关？”他拉过铁冬来问，只见对方毫不犹豫，立马说，“是。”接着便蹲地上摸索起来。
那几个小方格所使用的合金与其他地方略有不同，如果不是铁冬常年在百炼门打杂，是断然看不出区别的。他趴在地上一瞧，发现这几个小方格厚度也与一旁的不同，中间用三个小圆环锁着，似乎也是焊死的。
“这完全没法开啊。”颜书玉在旁边干着急，“他怎么把人踹下去的。”铁冬却在细细回想刚才看到的一切，手上不断地提上按下，竟是拆了个环下来。颜书玉抚掌叫好，却不料三个环全部拆下后最靠里那面墙上弹出十几种机关锁，个个匪夷所思。
这下颜书玉可傻眼了，“这也没有梯子。”他嘟囔着，又从空隙间瞥见血迹，疗效唐大师的状况不算好，心中更为焦急。铁冬再怎么有天赋也是初次接触机关术，这一个个拆开不知得费多少时间，更何况随时会有人冲进玄机楼。
焦急间，颜书玉瞥见铁冬呆立原地，以为是这复杂的机关吓到他了，便想去说几句宽慰的话。可铁冬却在他开口前拉着他冲出屋去，不一会儿，整个房间都震动起来。
“怎么回事？”颜书玉靠着墙边，看着那房间一分为二，一部分带着竖起的方格板朝后退去，变成了三个空间。“这有绳索。”铁冬指了指刚才还被遮挡的边角，从那里下到唐垦所在的空间。
唐垦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微眯着眼，一张一阖的，不知意识恢复没有。颜书玉一边往他伤口上撒药，检查他有没有中毒，一边还不忘问铁冬，“你怎么想到的？”“我回想了刚才看到的那些机关，觉得这整个楼才该是个大机关，好像就是为了让人了解机关术建的。”他沉浸其中，“我听见脚步的回声有些杂音，才注意到这上下两间屋子的缝隙是不一样的，就像是拼接起来的两个木块。”他指着远处墙上的其中一个机关，“和那个是一样的。”
颜书玉不禁佩服起他的天赋来，一边拖着唐垦一边说着赞叹的话。铁冬觉得颇不好意思，也帮着他拖人。唐垦的伤口已经有些化脓，嘴唇也早已干裂，却不去碰颜书玉递过来的水袋，只是看着铁冬。原以为是有什么要紧机关要先合上，铁冬凑近过去，却听他说的是，“那个夯锤是你想出来的吧。”
铁冬一愣，下意识的回答，“是。”继而才想起来问，“你怎么知道的？”唐垦一口水也没喝，就笑了起来，“我一看就知道了，那不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东西，造出来后也没实际用过。那夯锤不过三尺时这么造还行，可再大一些就该在上面开气孔，一条侧槽是不够的，形制也要有些改变。可听他对功效说的如此确定，想来是有人做了个小的，反复调试过，他就照搬着做得更大。”
不用看铁冬现在的表情他也能确定，“百炼门里的人大多体格健壮，只有像你这样不看重蛮力的人才会做出小尺寸的夯锤。从拿下望雪到现在也不过月余，你挺有本事。”铁冬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来，“我就觉得想得不周到。”
颜书玉趁机往唐垦嘴里灌水，没咽下几口，唐垦又扭过头去，未等他抬手，颜账房就把水袋拿开让他说话。“不过，这种夯在过于寒冷的地方并不适用，光说使用的材料，就脆而易折，用久了会碎。更何况那么大的夯锤，如果没有省力的机关辅助，根本是浪费力气。那里的土质也不一样。若想解决夯土墙的问题还得从土料上下手。”
“果然，前几天也有人跟我说起木头到了风原以北更容易裂，真是应该去各处看看，才能做出更好的武器。”铁冬的声音充满愧疚，但那些话还只不过是个一闪而过的念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机关门的书籍早已积累了前人的经验，所以我才能知道这些。但若想做出超越他们的机关是该出来走走，可惜我那师弟本末倒置，连现成的本事都没学会就出来卖弄。”唐垦的声音越来越轻，颜书玉赶紧把药粉撒在他伤口上。“大师，有什么话出去再说吧。铁冬，快，把人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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