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恒园花会 08

    此时的张大力正急急忙忙地在找王丫头，刚才发生的事实在是让他坐立难安。可在小院里晃了一圈也没找到那丫环，他又不敢满恒园转悠。找不到人给他拿主意，张大力只得先回了自己房间，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奇怪的法器，都是他这些年重金购回的。

    他一会儿拜拜这个，一会儿又摸摸那个，坐立不安间，又想去赏奇原看看有没有类似的东西可买。先前郑园主来找他的时候，开口就骂“你这满屋子什么破东西。”吓得他心神不宁。可随后，郑园主又换上了往昔的面孔，说自己既不相信武林人士，也不相信袁载，并提醒他袁载已经当过一回叛徒。

    他并不想再搀和这些事情，每回来恒园都特别煎熬，只想拿了钱赶快回去，郑园主却硬是拿出金矿的契约让他暂时保管，并许诺，只要证实是袁载偷的地图，今后每年都会多分他两成的利，“给你多买些法器。”张大力当然听得出这人的嘲讽，可这些年，他愈发不敢违抗郑园主。

    “明天把袁载叫去金矿，故意和他走散，要是他能自己走出来就是看过地图的。”郑园主如此吩咐，张大力一半是恐惧，一半是贪心，也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地就接下了金矿的契约，就像当年一样。

    可郑园主走后，敲门声很快又想起，把他吓得够呛，传来的却是袁载的声音。“大力，开门，有重要的事找你商量。”张大力原来想装不在，可却不小心碰到了法器，叮铃哐啷的，逼得他只能开门。

    “那什么，收拾花了点时间。”他的脸上满是局促，袁载却浑不在意，“又买了那么多，得费多少钱。你也不能指着那点分红过一辈子吧，更何况现在金矿没法开工。”他把门一关，低声说到，“而且那余行，你不觉得他的死很蹊跷？”

    张大力被他吓得连连叫唤，“别说了！”袁载一脸不解，“你那么怕郑园主吗？他又不会听到我们说他杀人的事。”他凑近一些，“大力，如果郑园主想杀了你我，再多法器也没有用，还是得另寻出路。”

    张大力赶忙把他推出门去，“别说了，我什么也听不懂。”砰得一下把门关了。袁载则哼着小曲走远了。路过被层层幔帐遮掩的奇花时，还冷笑了一声。

    幔帐把里面的温度变得更高，郑芸正在向那园丁哭诉，“我爹他从来不讲道理，不许我出这破园子，也不珍惜我花心思弄好的花圃。回来就问有谁来恒园参观了，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其他一概不管。这次又”她说着就要哭出来。

    园丁似乎并没有在听她说话，可吐出的言语却又很应景，“花与人一样，也有秉性，并不能够算计。像这株奇花，需要精心呵护才能开花，但她的美丽会使众人惊艳，且蕴含着俗人不懂的情意。”他抚上奇花的叶子，“而有的花平平无奇，只顾疯狂生长，却开遍了每个角落。对于生存来说究竟哪种才是对的？”

    他转向郑芸，使得她一瞬间就脸红了。不知道为什么，无论心情多么沮丧，只要一看到他，立马就能平复。“我不知道，”郑芸羞答答地回答，“但我知道，公子爱这世上的每一朵花，如同珍爱自己的生命。”说到此处，她不禁又担忧起来，而那俊朗的园丁居然在此时绽开了笑颜，“无妨，我有办法，只是要你帮个小忙。”

    郑芸毫不思索，“我答应。”她一向是喜欢这个园丁的，对只能从这些远处运来的花中感受世界的人来说，寒公子就是对外面世界的全部寄托。他路过的那些风景，采集的奇花异草，和因此带来的遥远他乡的故事，都是郑芸心底最热切的向往。

    于是她接过园丁递过来的小袋子。“这是一种特殊调制过的泥土，不要打开看，也不要用手碰，一定要在月色下把它们倒进我说的地方，用附近的土盖起来，第二天晚上，再去同一个地方拿等量的泥土回来。能做到吗？”“当然能做到。”郑芸高高兴兴地跑出幔帐，甚至都没有思考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浓密的黑暗中连星星也不见几颗，却有一轮圆月，低低垂着。赵苍岭还在石林打转，这里地势复杂，他索性放弃地图，抬头看着天幕，希望能先走出这石林再说。

    忽然，眼前晃过一团萤火，飘在空中，一下又荡到了左面。苍岭下意识地后退，往反方向的路上走去，却撞上愈发复杂的地形。那萤火三番两次出现，又忽得消散，若是普通人恐怕早就被吓晕过去了。赵苍岭虽然理智，可他的坐骑已被吓得四处乱窜，根本不听他指挥，左闪右躲间，忽然豁然开朗，竟是已走出了石林。

    苍岭往前看去，只见浓郁的夜色中隐隐泛出一抹橙红色，他策马向前，离近了才勉强看出这是个山洞，火光就是从里面透出来的。那山洞虽然隐蔽，却是异常宽阔，他索性骑马而入，却听见其他人的脚步声，显是十分慌乱。赵苍岭悬着的心忽然放了下来，看来只是些小毛贼拙劣的埋伏，以为在岔口上点火，外面就看不见了。

    几道身形从山洞里奔出，抄着家伙就向苍岭袭来，可他都不用下马，双刀劈砍间已是把那几个人打倒在地，刚要开口问话，就听得几人接连噗咚跪下，其中一个带着哭腔大喊道，“冤有头，债有主，您得再往前走两步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