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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恒园花会 11

    穆骁勇睡了一觉起来,却发现院里一点动静也没有。“是一大早又出去了吗?”他敲了敲李中平的窗户,然后在谭雪澈门外踟躇许久,才壮着胆子去问敲门,“雪澈姑娘,你吃早饭了吗?”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闷闷地走开,这才发现赵苍岭也不在。他心下奇怪,打算去问问恒园的人,走出门口,却发现早有几个精干的护院在外戒备。

    “哟,这是什么阵仗?”他脱口而出,护院也没给他好脸色,“园主要见你,这边来。”“干嘛单见我?不乐意去。”护院从鼻子里哼出声冷笑,正要说话,郑管家远远跑了过来,一脸焦急,“这不是其他三位都不见了,得赶紧找嘛。”

    “三位?”穆骁勇一下反应不及,管家指向窗户,“非烟水榭的那位昨晚也没回来。”穆骁勇消化片刻,这才急急忙忙地跑出去,郑管家也追不上他,只能大喊,“有人瞧见他们往矿山去了。”随后招呼护院紧紧跟上。

    一行人策马往矿山赶,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队伍中居然还夹杂着想去矿山一摊究竟的客人,他们锦衣骏马,落在最后,却减慢了整个队伍的速度,弄得穆骁勇好不心焦。“不是出来找人的嘛,这都是干啥的?”郑管家好言相劝,“人多找起来快。”

    穆骁勇只觉得眼前的石林一圈绕着一圈,怎么走都一样,“我们刚才是不是经过这里?”“不,这是不同的石柱,马上就出去了。”“这会不会迷路啊?”穆骁勇嘟囔着,郑管家立马说到,“不会,他们有地图,特意标清楚了。”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众人才看到灰蒙蒙的矿石,远远看去,就是一大片颓废的石头。郑管家一路东张西望,倒像是真的在找人,却又不同意任何人离开队伍,“这里的矿洞可复杂,丢了谁我都担待不起。”

    穆骁勇只得扯开嗓子喊,“平哥,赵哥,雪澈姑娘!”郑管家四下瞧了,忽然拉着他的马往旁走,“这里好像有人走过的痕迹,往这边找找。”穆骁勇一低头,只看见一片细碎的石子,哪有什么痕迹。郑管家却硬拽着马越跑越快,然后忽然大叫一声,“那是什么!”

    众人都来了兴致,哗啦啦围拢过去,就瞧见恒园的揽金车倒在地上,已然有些破损,盖子碎成几片散在一旁,车里该有的黄金自然也不见了。郑管家立马嚎起来,“哎呦,园主的黄金哎,那可是给所有矿工的工钱哩。这满满一车的黄金哎。”然后才去翻那趴着的两人。“啊!”他大叫一声,一下摔倒在地上,手脚并用地往后爬去,吓得脸一阵青一阵白,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穆骁勇跳下马去查看,倒也能理解他为什么那么惊讶。那两个人死状恐怖,背面暂且看不出,可一翻过来立马能看见那两柄显眼的大锤子。“石锤?”穆骁勇喃喃自语,也是不敢靠得太近。

    那两柄锤子十分粗糙,就是木柄上绑上块石头。但和威山派的石锤不同,凶手用的是一头尖一头钝的石块,倒让穆骁勇也觉得心里有些发毛。那些自己跟来的人这才有些害怕,聚拢做一团,却也没说不去看金矿了。

    此时,忽然有脚步声传来,一个模糊却挺拔的身影快步挪来,其他人都又惊又怕,一向以侠义为目标的穆骁勇默默地站在最前面,待那人靠近一些,竟忽然笑开了迎上去,“平哥!”管家初时没反应过来,待看到那杆流凌枪后才像突然回过神一般,“是你,一定是你!你杀了他们。”

    郑管家使劲地摇晃着李中平,被穆骁勇拉开,“你吓傻了吧。”“不管,就是你!”那管家像着了魔一般定定地看着李中平,片刻后又说,“你那么巧出现在这里,没人看到你前面做什么,当然就是你。”

    他的话没人附和,却也没人反驳。李中平见了地上的情形也很是惊讶,“发生什么事了?”“我们一来就这样。”穆骁勇向他解释,“你们三个都不见了,大家是出来找的。”李中平向着众人行礼,“我和赵兄是出来找一位叫余行的人,他”郑管家见他要说出地图的事,立马嚷到,“那个无赖又不是什么好人,你们跟他一伙,肯定也是心存歹念。”

    他这么一说,穆骁勇就不乐意了,“是你们丢了地图,让我们帮着抓小偷,怎么倒打一耙!”郑管家一愣,他刚才被那石锤吓到了,一时心绪不宁,倒忘了穆骁勇是个不懂人情世故的愣头青,李中平或许顾忌着各派关系不敢乱说,穆骁勇也是不会过脑子的。他一咬牙,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挥手,护院们就不动声色地靠过来,把他们俩围在中间。

    “这事情是你们挑起来的,”那管家一改往日的谦卑,“照顾余行的小厮被两位问过话后就一直坐立不安的。晚上又忽然来找我,说是有关于李少谷主的事要说,可还没开口呢,忽然就口吐白沫,不省人事。连带上非烟水榭那位得力弟子和那位赵公子也是一夜未归,如今你们又出现在揽金车旁,可怪不得我们礼数不周。”

    “呸,”穆骁勇往地上一啐,“没见过你这么冤枉人的,别以为人多势众了不起,我们可都是武林高手!”说着便挺胸抬头,摆出副威风的架势来,颇有输人不输阵的风采。李中平怕他真的动起手来,立马站到他前面,“这里地形复杂,我们为了帮恒园找地图才迷路走散,赵兄怕是还困在石林。我找到矿山,看到了余行的尸体,这才回来报信,既然大家都过来了,不如与我们同去调查,如何?”

    郑管家脸色一变,“在矿山的地界上,恒园用不着任何人带路。给我绑了!”李中平只觉得自己心跳加速,倒不是害怕这些护院,只不过他是龙胆谷少主,自是不能任人绑了丢颜面,却也不能撕破恒园的面子,犹豫间,穆骁勇已经举起双锤砸向第一波袭来的护院,“叫你们冤枉人!”

    “小心!”李中平下意识地替同伴挡开夹击而来的长剑,这才意识到手里的流凌枪已经挥动起来。原本攻向穆骁勇的长剑便趁机刺向他咽喉,好在李中平基本功扎实,轻轻松松地用枪杆回护住了。

    那使长剑的明显是专干偷袭和试探的活,正经招数没多少,一双贼兮兮的眼珠子却是盯着全场,见穆骁勇露出背心就往那扎去,等李中平回护又跑远些,把他往包围圈里引,十分惹人厌烦。

    李中平眼见穆骁勇就快被他们引过去,索性不管长剑,一枪扎在了穆骁勇面前,把与他对战的长刀弹到一旁。“小心别往里走!”穆骁勇打架从来不过脑子,还在原地咀嚼这话,阴魂不散的长剑又蹿出来扎向他后背,李中平胳膊一伸,原以为他会就此退去,却不想那长剑膝盖一弯,照着他腹部就刺了过去,惊得李中平一个翻身,这才借着枪杆把那长剑绞落在地。

    还没来得及喘上口气,一道黑影就快速逼近,那是李中平再熟悉不过的武器,长枪。来人也是一把好手,刚才又在旁边看了许久,自以为摸清了他的路数,上来便攻他中盘,李中平开始只是左右格挡,犹如在打草丛中的游蛇一般,待到对方忽然挑高了枪头往前冲,他才一晃枪头,竟是没有侧身就扎到了对方的咽喉。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又有着让人难以看清的速度,一时间旁边的护院都不敢上前。那人虽是手握长枪,却不敢再有所动作,就怕抵在咽喉的枪头一把扎下去。“龙胆长枪果然是无人能敌,不过出来走江湖,李少谷主还是得讲些规矩吧。”

    “去你的!”穆骁勇和声音和管家的声音同时传来,李中平这才发现穆骁勇已经被几个护院扭住,整个人灰头土脸的,只能靠着大嗓门捡回几分气势。李中平最看不惯这种伎俩,却也最奈何不了这种伎俩,只能压下怒气,挪开枪退到一旁。

    穆骁勇一看他这又要退让的架势便怒火中烧,哇得大叫一声,凭着蛮力挣扎起来,旁边的护院一急,便在他腿上拉开个口子,李中平急急跑出几步,原也不是打算拼命的意思,却吓得一旁的护院咻得放出支冷箭来。

    那是恒园花大价钱买下的袖箭,配合两边夹攻的人,李中平必定逃脱不掉,可谁知忽然蹿出个人影,一脚踢倒李中平,用双刀架住了两边的武器。冷箭擦过他冷若冰霜的脸,直直扎进地里,突袭的两人也都被他迅速放低的身形所伤,腰腹间都多了道口子,各自急急捂着,往后退去。

    护院们虽都站立原地,脚却不自觉地往后拖了一点,这个赵苍岭攻击的全是要害,毫不留情,而那位李少谷主,平日看着瞻前顾后,竟有如此过人的功夫,再加上个打起架来完全不带脑子的威山派二少,实在是有些棘手。凭此刻这些人怕是拿不下来,郑管家见势不妙,立马大声扯到,“你们是守一盟派来的,到恒园要”

    “这就是鱼头村的石锤?”赵苍岭一句话就成功让那管家似噎住一般说不出话来,他本不想违背镜堂的规矩,当众盘问,不过看这情景,如今的处境怕是他们一早就设计好的,他自然要还击。

    “看来是精心打造的揽金车被这石锤打坏了。”他眼神一凛,看向郑管家,对方就觉得那口气堵得更紧了,几乎要让心脏也抽起来。郑管家正想着怎么先弄死他,赵苍岭却好像什么也不知道一般,“那么,是为什么忽然袭击我们?”

    周围人在听到鱼头村的时候已经低声议论,此刻更是想与这位赵公子攀谈,问个究竟,郑管家此刻被他这么一晾一晒,多少也恢复了些理智,“是,误会。”他咬牙切齿地说到,那表情明明是笑着,却像极了准备咬人的狗,“几位一夜未归,又忽然出现在揽金车旁,实在让人误会。”

    “我们可是从那么远的地方跑过来的。”赵苍岭拦下要大吼的穆骁勇,“正想回去跟郑园主说昨夜的发现,你们却刀兵相向。我倒是要让郑园主来评评理。”郑管家的脸色更为难看,倒也是忍下了,“那就请诸位一起回恒园去说道说道。”

    李中平站了一会儿,颇觉得自己失态,正想应承下来,却不料一向不爱出头的赵苍岭竟是不依不饶,“恒园的护院对我们如此无礼,你这个管家又如此胡言乱语,还是请郑园主到这来评评理。”

    “园主何等尊贵,怎会来这种地方!”郑管家顿时搓火,赵苍岭却一脸无所谓,“自家的金矿有什么来不得的。这事你一个管家收不了场,我们就站在这里等个说法,还请诸位给个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