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风息情动 11

    “我们确实会杀很多人，但不代表我们把人命看得很轻。”想起沙魇心这句话，香果儿又不由地抚上脸颊，心里一阵恨意，什么嘛，一群杀人魔头还教训人。

    庄里出了这些事，自是不需要歌舞班了，香果儿被沙魇心赶出来后便打算跟着歌舞班讨生活。原以为凭借自己出色的舞艺与在赏奇原看过的人情世故足够让班主高看她一眼，谁知那些乡野舞姬竟比她还要受欢迎，常常有瞒着风息庄的小型宴会邀约，反倒是她，那些附庸风雅的近期装着样子不看歌舞，天天喝茶清谈，那些没见识的就更可恨，居然说她跳得不得劲，害她还被其他歌舞姬嘲笑，连想买几件新舞衣都被班主训斥，那些武艺粗陋的居然还在旁边笑。

    她恨恨地把廉价胭脂往桌上一摔，粗劣的粉粒就沾了她一手，气得她几乎快哭了。这时，一个经过窗前的身影滑入她眼中，她赶紧快速地收拾了追出去。这个院子是给下人住的，人多眼杂，可她也顾不得些许，整个院子里稍微有点品位的只有那个孙一诺，前些天她还瞧见孙湖大师与他对眼神，没准是个富贵出身的落魄子。若是趁此机会获得他的青睐，将来或许就翻身有望了。

    她急急追出去，却只瞧见空空荡荡的长廊，两边的白布垂下来，虽然没有风，却也显得飘飘荡荡的，直接把她吓回去生闷气了。赵苍岭这才押着韩初许往更偏僻的地方走去，“铁块呢？”

    “你怎么不问飞梭园去要。”“我知道你那天也混在里面，若是他们拿到了关键的那几块，顾锦早就把络绎庭收拾了。但从董崇那个急躁的态度来看，那些铁块必定是丢了一些。风原的人不管是谁拿到都不可能毫无作为，只有你最合理。”

    韩初许自然是不可能如今轻易地承认，“我只是想逃得远些，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于蒲房里的那件衣服是你塞进去的，想必是你拿了他的密信去与络绎庭交易，却不想他们拿了百炼手札就不再与你合作，你也无法向孙湖交代，只能一路跟到风原寻找机会。”

    “赵暗探想太多了。”韩初许一边回答，一边寻思着逃跑的方法，却不料赵苍岭居然把刀松开了。“我也可以去和镜堂说说我的猜测，当时因为查出那人欠了大笔赌债，被威胁要告到镜堂去，才没有多加怀疑。不过这几年抵事的暗探也确实不多。”

    见韩初许微微变了脸色，他才继续说到，“不如我们合作，你把你知道的说一说，借着百炼手札，想办法让你重回至尊堂。”韩初许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然后像你一样顶着外使的名号指望有一天能洗刷冤屈。”

    “你果然知道些什么。为什么阡韧派会答应把你推出来？”“还不是为了换取是谁背叛老盟主的消息，好提前做准备，一举拿下盟主位。现在事情失败也不过是丢了我这么个不中用的弟子罢了。”

    “那你拿着生铁想做什么？回忘山产出的生铁与其他地方很容易区分，不但像砖头一样十分整齐，更有特殊的印记标明作用，那上面标的是什么？”“我不会回答你，也没兴趣回至尊堂。”

    韩初许说罢就自顾自往外走，他不认为赵苍岭会无缘无故杀人，故而并不害怕。赵苍岭一时看不透他想要什么，只能先猜测到，“无论如何，百炼手札都是你想要的吧。我们先联手拿到，再各凭本事，如何？我只需要看一眼那些铁块。”韩初许权衡片刻，才回头说，“可以。”

    月色照耀的风原上，寒沙终于停下马来，安静地看着月光，沙魇心犹疑许久才上前问到，“何必多此一举？”寒沙头也不回，只注视着前方，“亲手杀死她，也算是对她的补偿和尊重吧。”

    身旁久未有言语传来，寒沙转过头去看着沙魇心，“放心吧，从我们下定决心的那刻起，我就做好了准备，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回头。”空旷的路上，只有哒哒的马蹄声不断回荡，这条似乎没有尽头的路总是充满着形单影只，他依旧是那个无谓欺骗，狠心绝情的满沙宫余孽，胸中只有复仇的业火在燃烧，只是不知那火焰燃尽的一天，荒芜的灰烬中是否也会有深埋心中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