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月黑风高掏窝正好
约定好时间，李谦国和李谦宏就在路口分开，各自回家告诉一声，顺便找工具。
李谦国站在门口就着微弱的光，看土房上裂开的口，这道一指宽的口在明年夏天裂的更大。他们这一家子差点全被埋里面，万幸厨房后面是一条山溪，及时疏导，才不至于出人命。
新村分上下村，上村大部分都姓朱，下村姓李。据村里的老人说，姓李这一支是明末时逃难来的。
李姓的族谱也是后面逃过来后重新排的，具体这一支是从哪来的，已经没办法考究。
也正因为李姓是后来的，分的宅基地地势低，一旦下几天暴雨，肯定被淹。
有点钱的，从牙缝里抠出来也要往地势高的地方盖房子。真没钱的人家，住了一年又一年，盼着老天能开眼。
“房子的事得想办法解决。”李谦国嘟囔一声，推门进去，“我回来了。”
正在吃饭的一家人听到动静转头看他。
“谦国回来了，番薯粥，我给你盛一点。”王香站起来往灶台去。
“妈，谦北还没吃呢。”朱芬捧着碗唏哩呼噜喝粥，“谦国说不回来，没做他的份。”
饭桌上除了三个大人，还坐着两个半大孩子，一男一女，年龄在10岁上下，听到动静怯怯地看了眼李谦国，又低头不敢说话。
“我的给三哥。”思考了半天，男孩捏起拳头，让开位置，招呼道，“三哥你吃我的，我不饿。”
怎么可能不饿，缺口的瓷碗里，只有半碗稀得可怜的粥，里面沉着几根番薯，喂鸡都不一定够。
“我的也给三哥。”女孩也站起来，看一眼朱芬，最终还是选择退到男孩身边。
“我不饿，谦铭、东飞，你们吃。妈，你别盛了，我约了谦宏，打点野物。”李谦国喊住已经走到灶台旁的王香，“看他们俩瘦的跟竹竿一样得补补。”
“看我干嘛，他不吃，你们吃啊。”朱芬吃完饭，筷子啪的拍桌上，“赶紧吃，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你们。”
说着她斜眼看一眼李谦国，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原本这么说，李谦国肯定要为弟妹出头顶几句，现在他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径直端起碗塞进两人手里，“等着，明天给你们加餐。”
“爸，妈，我去乌伤一趟，过年前回来。”李谦国别了把柴刀在腰间，又找出一卷麻绳塞进兜里，翻找一下，寻了一个破麻布袋子，“明天一早要赶早船，打的东西我就丢院子里。”
“谦国啊。”李有祥张嘴喊他，半天憋出两个字，“小心。”
能怎么办呢？不让孩子去？
三儿子他知道，心里是个有成算的，家里7个孩子，其他的都不是读书的料，除了第三个儿子，脑子活，该动时能莽，该静时沉得下心。
如果不是他真的行，早就跟三女儿、四儿子一样被送到别人家做学徒了。
只差一学期，拿的就是高中文凭，该让孩子试试。
李谦国不知道他爸复杂的心里活动，听到他难得的叮嘱，也郑重承诺，“放心吧爸，年前我一定回来，我们家也过个丰收年。”
“吹什么呢…”
朱芬讽刺的话被李谦国关在房里，他带上门朝后山的方向走。
“谦国哥，这里。”手电筒的光打在脚下，已经到了的李谦宏站在远处蹦，朝他招手，“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枫叶状的痕迹错落有致分布在潮湿的泥土上，直到隐入山林。
李谦国蹲在那里观察了一下，有了结论，“看来这野猪是耐不住饿下来找食了，脚印不浅，一百多斤重，还没成年。”
后山靠近新村村民聚集地，野兽直觉灵敏，不到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会下山冒险。看来是真恶狠了，下来找食的。
“谦国哥，我看脚印很新，这头野猪没走远。”
确实没走远，不过他们没带工具，对上野猪讨不了好，现在回去再拿工具，上山，痕迹就更加模糊不清。逞能追上去，对上皮糙肉厚的野猪，不是明智的选择。
“还是找点小东西，方便携带，也容易出手。”李谦国没有被眼前的‘贵价货’迷了眼，“我们要去丹丘市府出手的，太打眼，不好出手。”
李谦宏点头也表示赞同，“谦国哥，你说的对，那么大一只野猪抬上船，被芬嫂看到还不闹一阵子。”
“胡咧咧什么？”李谦国拍了他一记，“多做事，少说话，你这张嘴迟早有一天给你惹祸。”
“还不是跟你学的。”李谦宏摸着脑袋低声反驳。
明明人是同一个人，可行事做派明显要稳了很多，要不是有记忆开始就认识李谦国，恐怕他还以为换了个人。
“等等我。”李谦宏虽然心里诽谤还是快速跟上去，“谦国哥，你等我下。”
冬天的山林并不好走，虽然没有下雪，但因为太阳落山，山里的温度要低上几度，脚踩上去，被冻硬的树枝发出清脆的嘎嘣声，霜进了鞋里，冻得人直打哆嗦。
两人的目标不是后山，而是翻过后山后面的另一座高山—正山。
那里离村子远，又曾经有人在里面丢过命，即使觊觎里面的山珍，也很少会有人往正山里走。
这就便宜了村里的孩子，不时游荡在正山边缘，捉些大人不好意思捉，但可以供他们解解馋的鸟类。
李谦国今天的目标是往正山里面走一点，寻几只肥美的野鸡，再逮几只野兔，倒也能卖个一两块钱。只要不太深入，碰不上那些伤人的凶兽。
“就这吧。”李谦国率先停下，拦住还要往里走的李谦宏。
“谦国哥，动静还挺大，我们往里再走一点，收获更多。”
从入了正山边缘后，明显能感觉到不同，里面有活物活动的动静，因为人类的突然造访，它们受惊跑向林子更深处。
说不动心，那是假的，不过李谦国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他不是专业的猎手，李谦宏更是毛躁，进去太深，万一有不测，今天恐怕就交代在这里。
现在的距离刚好，鲜少有人活动的痕迹，但又能闻到人味，那些凶兽不会肆意地靠近。
李谦国拿出麻绳，开始下套，“就怕有命看，没命抓，来吧，设几个陷阱，等着它们回家。”
“也是。”李谦宏也不再坚持，他取出麻绳，开始打结下套。
下套是乡下孩子都会的一项基本技能，套中多少，就看舍不舍得放诱饵。
李谦国是舍得的，他从裤袋里掏出了混杂在一起的红豆、黄豆、大米，这些够煮一锅粥了，他眼也不眨的投进分散在四处的陷阱里。
这番举动看的李谦宏瞪大了眼睛，“谦国哥，被你嫂子知道了，又不得安生了。”
“怕什么？逮的多了，多送两只回家，还怕堵不住她的嘴？”
两人布好陷阱后，退了几米，躲在下风口树后，等待被惊走的小东西回来。
这是个耐心活，但凡发出一点动静，刚才做的一切都白搭。
林子里很快恢复了平静，只能听到几声虫叫。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除了虫叫多了几声窸窸窣窣，这是刚才被惊走的动物回来了。
李谦宏兴奋地涨红了脸，一错不错看向黑暗，呼吸都不由重了起来。
一只手搭在他的肩头，把他往下扒拉，示意稍安勿躁。
那些小东西或扑棱着翅膀，或穿过茂密的灌木丛，朝散发着诱人味道的陷阱里走。
“咕咕嘎嘎…”短促而凄厉叫声在黑夜中炸开。
李谦宏兴奋地站起，就要往前冲。
“等一下。”李谦国拉住他的手腕，“有东西来了。”
李谦国站在门口就着微弱的光，看土房上裂开的口，这道一指宽的口在明年夏天裂的更大。他们这一家子差点全被埋里面，万幸厨房后面是一条山溪，及时疏导，才不至于出人命。
新村分上下村，上村大部分都姓朱，下村姓李。据村里的老人说，姓李这一支是明末时逃难来的。
李姓的族谱也是后面逃过来后重新排的，具体这一支是从哪来的，已经没办法考究。
也正因为李姓是后来的，分的宅基地地势低，一旦下几天暴雨，肯定被淹。
有点钱的，从牙缝里抠出来也要往地势高的地方盖房子。真没钱的人家，住了一年又一年，盼着老天能开眼。
“房子的事得想办法解决。”李谦国嘟囔一声，推门进去，“我回来了。”
正在吃饭的一家人听到动静转头看他。
“谦国回来了，番薯粥，我给你盛一点。”王香站起来往灶台去。
“妈，谦北还没吃呢。”朱芬捧着碗唏哩呼噜喝粥，“谦国说不回来，没做他的份。”
饭桌上除了三个大人，还坐着两个半大孩子，一男一女，年龄在10岁上下，听到动静怯怯地看了眼李谦国，又低头不敢说话。
“我的给三哥。”思考了半天，男孩捏起拳头，让开位置，招呼道，“三哥你吃我的，我不饿。”
怎么可能不饿，缺口的瓷碗里，只有半碗稀得可怜的粥，里面沉着几根番薯，喂鸡都不一定够。
“我的也给三哥。”女孩也站起来，看一眼朱芬，最终还是选择退到男孩身边。
“我不饿，谦铭、东飞，你们吃。妈，你别盛了，我约了谦宏，打点野物。”李谦国喊住已经走到灶台旁的王香，“看他们俩瘦的跟竹竿一样得补补。”
“看我干嘛，他不吃，你们吃啊。”朱芬吃完饭，筷子啪的拍桌上，“赶紧吃，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你们。”
说着她斜眼看一眼李谦国，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原本这么说，李谦国肯定要为弟妹出头顶几句，现在他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径直端起碗塞进两人手里，“等着，明天给你们加餐。”
“爸，妈，我去乌伤一趟，过年前回来。”李谦国别了把柴刀在腰间，又找出一卷麻绳塞进兜里，翻找一下，寻了一个破麻布袋子，“明天一早要赶早船，打的东西我就丢院子里。”
“谦国啊。”李有祥张嘴喊他，半天憋出两个字，“小心。”
能怎么办呢？不让孩子去？
三儿子他知道，心里是个有成算的，家里7个孩子，其他的都不是读书的料，除了第三个儿子，脑子活，该动时能莽，该静时沉得下心。
如果不是他真的行，早就跟三女儿、四儿子一样被送到别人家做学徒了。
只差一学期，拿的就是高中文凭，该让孩子试试。
李谦国不知道他爸复杂的心里活动，听到他难得的叮嘱，也郑重承诺，“放心吧爸，年前我一定回来，我们家也过个丰收年。”
“吹什么呢…”
朱芬讽刺的话被李谦国关在房里，他带上门朝后山的方向走。
“谦国哥，这里。”手电筒的光打在脚下，已经到了的李谦宏站在远处蹦，朝他招手，“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枫叶状的痕迹错落有致分布在潮湿的泥土上，直到隐入山林。
李谦国蹲在那里观察了一下，有了结论，“看来这野猪是耐不住饿下来找食了，脚印不浅，一百多斤重，还没成年。”
后山靠近新村村民聚集地，野兽直觉灵敏，不到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会下山冒险。看来是真恶狠了，下来找食的。
“谦国哥，我看脚印很新，这头野猪没走远。”
确实没走远，不过他们没带工具，对上野猪讨不了好，现在回去再拿工具，上山，痕迹就更加模糊不清。逞能追上去，对上皮糙肉厚的野猪，不是明智的选择。
“还是找点小东西，方便携带，也容易出手。”李谦国没有被眼前的‘贵价货’迷了眼，“我们要去丹丘市府出手的，太打眼，不好出手。”
李谦宏点头也表示赞同，“谦国哥，你说的对，那么大一只野猪抬上船，被芬嫂看到还不闹一阵子。”
“胡咧咧什么？”李谦国拍了他一记，“多做事，少说话，你这张嘴迟早有一天给你惹祸。”
“还不是跟你学的。”李谦宏摸着脑袋低声反驳。
明明人是同一个人，可行事做派明显要稳了很多，要不是有记忆开始就认识李谦国，恐怕他还以为换了个人。
“等等我。”李谦宏虽然心里诽谤还是快速跟上去，“谦国哥，你等我下。”
冬天的山林并不好走，虽然没有下雪，但因为太阳落山，山里的温度要低上几度，脚踩上去，被冻硬的树枝发出清脆的嘎嘣声，霜进了鞋里，冻得人直打哆嗦。
两人的目标不是后山，而是翻过后山后面的另一座高山—正山。
那里离村子远，又曾经有人在里面丢过命，即使觊觎里面的山珍，也很少会有人往正山里走。
这就便宜了村里的孩子，不时游荡在正山边缘，捉些大人不好意思捉，但可以供他们解解馋的鸟类。
李谦国今天的目标是往正山里面走一点，寻几只肥美的野鸡，再逮几只野兔，倒也能卖个一两块钱。只要不太深入，碰不上那些伤人的凶兽。
“就这吧。”李谦国率先停下，拦住还要往里走的李谦宏。
“谦国哥，动静还挺大，我们往里再走一点，收获更多。”
从入了正山边缘后，明显能感觉到不同，里面有活物活动的动静，因为人类的突然造访，它们受惊跑向林子更深处。
说不动心，那是假的，不过李谦国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他不是专业的猎手，李谦宏更是毛躁，进去太深，万一有不测，今天恐怕就交代在这里。
现在的距离刚好，鲜少有人活动的痕迹，但又能闻到人味，那些凶兽不会肆意地靠近。
李谦国拿出麻绳，开始下套，“就怕有命看，没命抓，来吧，设几个陷阱，等着它们回家。”
“也是。”李谦宏也不再坚持，他取出麻绳，开始打结下套。
下套是乡下孩子都会的一项基本技能，套中多少，就看舍不舍得放诱饵。
李谦国是舍得的，他从裤袋里掏出了混杂在一起的红豆、黄豆、大米，这些够煮一锅粥了，他眼也不眨的投进分散在四处的陷阱里。
这番举动看的李谦宏瞪大了眼睛，“谦国哥，被你嫂子知道了，又不得安生了。”
“怕什么？逮的多了，多送两只回家，还怕堵不住她的嘴？”
两人布好陷阱后，退了几米，躲在下风口树后，等待被惊走的小东西回来。
这是个耐心活，但凡发出一点动静，刚才做的一切都白搭。
林子里很快恢复了平静，只能听到几声虫叫。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除了虫叫多了几声窸窸窣窣，这是刚才被惊走的动物回来了。
李谦宏兴奋地涨红了脸，一错不错看向黑暗，呼吸都不由重了起来。
一只手搭在他的肩头，把他往下扒拉，示意稍安勿躁。
那些小东西或扑棱着翅膀，或穿过茂密的灌木丛，朝散发着诱人味道的陷阱里走。
“咕咕嘎嘎…”短促而凄厉叫声在黑夜中炸开。
李谦宏兴奋地站起，就要往前冲。
“等一下。”李谦国拉住他的手腕，“有东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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