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对不起
“所有人——！待在原地不要动——！”
忽然，一阵刺耳的声音传来，众人向着钱宅正门外的方向望去，只见一辆天蓝色的高档轿车，正沿着路缓缓驶来，后面还跟着一串白色的普通轿车。
“我是本镇镇长芮睿——！钱得九——！还有你的手下，都听好喽：你们现在立即放弃抵抗，缴械投降——！其他无关人等保持待命——！”
声音是从高档轿车车顶的喇叭中传出，而芮睿本人，便正拿着话筒坐在车后座。
轿车在正门前缓缓停下，司机下车将后座车门打开之后，芮睿急急忙忙地跑下了车，两步并作一步走到在门口休息的付真珠等人面前。
“我来迟了，对不起！各位，让你们在这里受苦了！”
芮睿声泪俱下地说道，而后低头，向着付真珠和其他觉醒者深深鞠了一躬。
“快把钱得九拿下！”
芮睿扭头对跟在身后的手下快速说道。
“是！”
几个西装革履的人员，上前将仍未醒来的钱得九扶起，铐上手铐带到了一旁。
“……？”
“哦、哦……”
“……什么情况？”
“这是…芮镇长吗！”
众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叽叽喳喳地议论了起来；芮睿见状便稍微抬起头，加重语气又说了一句“实在对不起！”，而后再度弯下了腰去。
逐渐地，这些被从钱宅中解放了出来的觉醒者们，纷纷理解了状况——有的掩面而泣，有的相拥而庆，有的沉默不语，有的捶地狂嚎。
付真珠也用手捂住了嘴，忍不住低声哭了起来。
“……”
和之前被从地下放出来时直接的喜悦不同，现在镇长亲自到场并且还道了歉，这意味着这件事情将会盖棺定论，钱得九今后再也威胁不到他们了吧……
卫敬在一旁看着这场面，心里想到。
这时，沙橙橙一脸不屑地小声道：
“芮镇长可真‘及时’呀，出现的时机堪称完美呢~”
“……大概…是早就派人在附近盯梢了吧…”
卫敬轻声接话道：
“看到钱得九这边形势不妙，就立马赶过来了么……”
“……不知道是该说他聪明呢，还是势利呢……”
孙觅轻叹道。
道歉过后，芮睿指挥着从后续车辆下来的人过来进行善后工作。
一小队警员，以及一些拿着账本的审计人员，先后进入了钱宅。
几个医务人员也来到了卫敬他们的身旁，开始帮忙处理伤口。
白天冲着一个向他而来的医务人员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橙橙！小戎！老大！你们都没事吧…！”
蓝岩的身影，出现在了陆陆续续从后面的车辆下来的人群中。
他远远看到孙觅等人正在接受包扎，便大喊着快步走了过来，差点儿没摔倒。
“师父…！你怎么也过来了？”
孙觅忙上前扶住蓝岩道。
“都交给镇长我不放心，就求他带我一块儿了……小溪呢？你们…受伤了…？！”
蓝岩担心地看着孙朱沙和卫敬四人道。
“小溪在楼上，她已经安全了…！我们也没事儿，小伤而已！
师父，你看——诶呦好疼…！”
朱小戎逞强地抬了抬正在被医务人员包扎的胳膊。
“笨蛋！人家正在帮你裹纱布呢，别乱动啊…！”
沙橙橙在一旁敲了下朱小戎的脑袋道。
“……橙橙，你怎么样？”
蓝岩眼见沙橙橙看上去异常疲惫，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呀师父~只不过…有点儿累罢了，嘿嘿！别担心~”
沙橙橙呲牙笑道。
“……那就好，好…！还有卫小伙子，感谢你…！谢谢你愿意出手相助！”
蓝岩向卫敬抱拳道。
“您别客气，应该的…！而且，如果没有他们三个的话，光我一个人，也做不了什么……您的徒弟，每一个都很优秀！”
卫敬看了看孙朱沙三人微笑着说道。
听到卫敬如此评价，蓝岩哽咽道：
“……老大，小戎，橙橙…师父对不起你们！师父没有…能力…保护好小溪，保护好你们…！”
“师父，别这么说！没有你，哪儿有今天的我们仨，哪儿有我们的小溪啊…！”
孙觅一把抱住蓝岩，眼含泪光地说道。
“大哥说得对！该我们向师父道歉才对！”
朱小戎激动地附和道。
沙橙橙的眼中也泛起了泪花，朱小戎见状，从身旁医务人员的药箱中，取出一张纸巾递给了沙橙橙，道：
“擦擦吧，爱哭鬼？”
“……？！”
沙橙橙一把接过纸巾，而后又敲了一下朱小戎的脑壳，气呼呼地说道：
“…傻、傻子啊你…！你才是爱哭鬼呢！我、我这是汗流进了眼睛里……”
“什么啊……而且，你那会儿明明都有好好地叫我‘小戎哥’了，怎么现在又不叫了…？”
朱小戎一脸无辜地说道。
“……哼~”
沙橙橙把脸转向一旁，闭上眼睛压低声音说道：
“……那个…是特供版，你今天…机会已经用光了…！”
“……”
“…嗯？这是……？”
就在众人彼此闲话之时，刚刚从正门走出来的芒莊，看到门口的一大群人和车辆，发出了疑问的声音。
而蓝若溪，此时正安静地被芒莊背在背上，看样子像是睡着了。
“看来…终于是愿意动手了啊，小芮！”
同芒莊一起走出来的费辛愤愤地说道。
“…嗯？啊…！费老师…！您也受苦了啊！”
正在和陪同人员交谈的芮睿注意到费辛后，急忙走过来握住对方的手说道。
“……哼，少来！你早就知道我也被钱得九抓到这儿了吧…！
他在这里都在干些什么，你应该知道得清清楚楚！
但你就是一直不肯动手，我…！
唉…！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学生呐……！”
“您别生气！费老师，消消气…！来，我扶您到车上说话……”
芮睿一边陪着不是，一边扶着费辛向着那辆高级轿车走去。
“……这是…怎么回事？费老爷他是…？”
一旁的付真珠看到这一幕，露出了十分不解的表情。
“啊…费老爷他啊，从年轻时起就一直在溪谷镇教书…
芮镇长好像也曾是他的学生来着……”
芒莊将背上的蓝若溪放下来交给孙觅，对付真珠解释道。
“……”
也就是说，这个芮镇长，如果不是出现了今天的这种“特殊”状况，他连自己的老师都能放着不管么……真是恶劣啊…！
卫敬在一旁想道。
“小溪！小溪？她这是…睡着了…？”
蓝岩见蓝若溪没有睁开眼，焦急地问道。
“她应该是累着了——”
芒莊蹲下，心疼地看着蓝若溪，对蓝岩道：
“老人家，是我不好……
光顾着让她帮忙治疗大家了，却忘了每个人的【印记】，都有其代价…！
蓝小姑娘刚才一直在为我们制作恢复类药物，可能是短时间内【印记】使用过度，身体承受不住了……”
“……是这样吗……”
蓝岩听罢长吁了一口气，笑着对芒莊道：
“你不必自责，如果是为了帮助他人而受了点儿累的话，小溪她不会在意的。
她是个一心只想着治病救人的好孩子……
你们…是她在地下的同伴吧？这些天，有劳你们照顾我女儿了…！”
“哪里，您严重了…！”
“……哦？”
白天注意到，在芒莊和费辛出来之后，还有两个人影也缓缓从门里出现——
“卢管家”推着轮椅走了出来，而轮椅上坐着的，是神情低落的钱祀焉。
钱祀焉环视了一圈门外得到自由的觉醒者们，羞愧之情顿时令她不敢抬起头来。
在被推出来之后，她便自行划着轮椅，来到了付真珠等人的面前。
她用双手扶住轮椅把手，将脑袋扣在自己的大腿上，把脸埋进长发中大声道：
“大家——！
我替我的父亲，向大家道歉！
对不起——！
我不求大家原谅我们，我也知道现在道歉毫无意义…！
但…我会跟父亲一起，承担所有的后果…！请大家…相信我…！
对不起…！
大家…对不起……”
“……”
付真珠没有说什么，只是脸上露出了一丝悲哀之情。
芒莊，以及其他的觉醒者，也都是相似的表情——虽愤其父之卑劣，又哀此女之可怜。
“四通，你怎么又回来了？”
白天走上前去，对“卢管家”说道。
“嗯…？你还说呢，还不都是因为你啊！”
“卢管家”一改此前在钱宅中老人般说话的语调语气，不爽地对白天说道：
“筱英说你又不听她的、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就把我使唤回来，让我去钱宅四楼看看里面的东西…上去之后我遇到了他们，然后就一起下来咯！”
“……哦，这样啊。”
“…话说回来，还好刚才蓝小妹也在，不然光是跟他们解释，都得花一番功夫！”
秦四通指了指芒莊道。
“…也是啊，毕竟…你现在是卢管家嘛。”
白天笑着说道。
“笑什么笑呀你！我本来都已经洗掉这老头儿的【皮谱】了，但为了不引起注意，回来前不得不又重新搞了一遍，累死我了！你们可得加钱啊…！”
“哈哈…是嘛，那你去跟筱英说咯……”
“……”
“……呼嗯！？”
钱得九一个激灵，从昏迷中惊醒。
“……怎么…搞得…？这…？！”
自己的处境和眼前的景象，让他一时难以理解——
自己正戴着手铐、被人架在宅子外面；
宅子门口站满了人，而这些人的组合又是如此的奇怪……
“……芮睿…！你这老滑头，带这么多人来我家，是想干什么？！
还有……你们这些人，是怎么上来的？！”
钱得九先冲着芮睿大喊，而后又质问觉醒者们道。
“噢噢~！老钱啊，你可算醒了呀！这一觉，睡得可还踏实~？”
芮睿油腔滑调地跟钱得九打招呼道。
“在说什么…？对了…！我是…！”
钱得九的眉毛挤在一团，拼命地尝试回忆自己失去意识之前的画面。
忽然，他瞧见站在那里的白天，便发疯似地对他吼道：
“是你…！我就是被你在走廊里…！
你…！你们…竟敢…！呃啊啊啊——！左右钱卫何在…！？”
“……”
“……噗~！”
一阵短暂的沉默，被芮睿略显滑稽的笑声打破。
“老钱啊，别叫了……你的左右钱卫啊，现在不知道在哪儿躺着呢~！”
“这是…什么意思……？！嗯……？老卢…！你……！？”
钱得九注意到了白天身旁的“卢管家”，呆呆地说道。
“…呃……钱老板，你好？”
“卢管家”有些尴尬地朝着钱得九挥了挥手道。
“……？！你…不是…！”
钱得九的气势变得越来越弱。
“哼~他当然不是了——”
芮睿凑近钱得九的脸，得意地笑道：
“真的老卢，还有那个任囿，现在都已经在我的控制之下了！”
“…什…么…！？芮睿…！你这…混球…！”
钱得九咬牙切齿道，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嗯？”
听到这里，白天歪了歪脑袋，问“卢管家”道：
“那个镇长…怎么知道你不是真身的？”
“啊，这个啊…是因为我来之前，筱英联系了这位芮镇长，把我们这边的一部分实情——包括我们藏人的地方——告诉了他，说是这样比较省事……
所以现在，真的卢管家应该已经被他们抓住了。”
“卢管家”用手挡住嘴，凑到白天耳边悄悄道。
“……哦，这样啊。”
“喂…！别开玩笑了，芮睿！老芮…！
溪谷镇在西北区域之所以能有今天的商业地位，你以为靠的是谁啊？！
你今天敢动我，想好后果了吗…！啊？！”
钱得九仍不甘就这样束手就擒，对芮睿哀嚎道。
“呵呵~老钱呐，那你又以为…我忍你忍得还不够久吗…？”
“…？！”
芮睿清了清嗓子，一改戏谑的语气，严肃地说道：
“钱得九…！你不但长年非法经营黑市生意，大量贩卖违禁品，而且还肆意绑架和拐卖人口，奴役觉醒者们。
今日人赃并获，人证物证应有尽有，你…已经完了！”
“……！”
“来人，带钱得九回镇警局去！”
“是！”
“呜…！不要，不要碰我！你们敢——”
“父亲！”
钱祀焉的一声叫喊，让钱得九停下了无谓的挣扎和嘶吼。
“……祀…焉…？”
钱祀焉摇着轮椅来到钱得九的身前，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用颤抖的声音满脸泪水地说道：
“父亲，你…不，我们…错了……
已经结束了，我…没事的……
你不必再为了我，去找一些不存在的治疗之法了……
我现在这样，也能好好地活下去……
所以，也请你…不要再做伤害别人的事情了…
我会陪着你一起，去面对一切的……！”
“……祀焉…！爸爸…对不起你……呜…呜啊啊啊…！”
钱得九仿似乎受了现实，他最后的心理防线，在女儿轻柔而沉重的话语中消失，整个人崩溃一般地放声哭了出来。
“钱老板……”
白天不知何时，也来到了钱得九的身旁，冷冷地对他说道：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
“……？”
老泪纵横的钱得九，一脸茫然地看向白天。
“你真的……不知道[根源X]吗？”
白天死死地盯着钱得九的眼睛，问出了这句话。
“……什么缂丝？不知道……”
钱得九的表情没有变化，看起来此时此刻也已并不在乎什么人问他什么事了。
“……这样啊，我知道了。”
白天有些失望地说道，而后挠了挠头，走回“卢管家”身边，后者听到钱得九的回答后，也对白天摊了摊手。
“……？”
奇怪的问题……根源什么…？
一旁的芮睿也听到了白天方才的话语，但并琢磨不明白，便问道：
“这位青年，你刚才问老钱什——”
“轰轰——！”
“！？”
芮睿话刚问到一半，钱宅内突然传出持续的巨响声。
几乎同时，只见钱宅的窗户和墙面，从顶层开始，飞快地一扇扇一层层发生爆炸。
下一瞬间，浓密的黑烟带着无数砖墙玻璃的碎屑和暴风，向着四面八方飞散开来。
“？！”
正门前的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惊呆了，还不足以反应过来躲闪，致命的冲击便即将在转瞬之间吞噬所有人。
但就在此时，一股更强烈的风从众人的身后吹来，将从钱宅喷涌而出的浓烟、暴风和碎屑全部档下并吹了回去。
而正门前的众人，除了差点儿被吹飞外，竟也无一人被这爆炸的冲击所伤。
“我的…家……”
钱得九痴痴地看着眼前开始化为火海的钱宅，面如死灰，不再言语。
“竟然…连近在眼前、这种规模的爆炸，都能这么快挡下来…！”
坐在一旁的卫敬惊叹道，他和孙朱沙三人，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
从如此近距离的大爆炸中保护下他们的，不会有别人，只能是白天。
此时，白天正抬着一只手，展开手掌正对着钱宅的方位。
他的额头不断地冒着汗珠，一滴滴被风吹散在空中。
“呼……还好【空白时间】已经结束了，不然可就惨了…”
随着冲击逐渐散去，风声也渐渐弱去，白天长舒一口气，略显不爽地自言自语道：
“那家伙…竟还做了这么多余的事啊……”
风停后，整个钱宅已是一片废墟。
“赶紧…！联络镇消防队！里面还有很多物证…和我们的人在啊！”
从混乱中回过神来的芮睿对手下怒吼道。
“是！”
“小白，你刚才说那家伙…难道，这爆炸是…？”
“卢管家”踉踉跄跄地跑到白天身旁问道。
“嗯…？你们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听到此言的芮睿也一脸怒气地走过来道。
“……啊，这爆炸，应该是那个自称‘小七’的家伙搞得……”
白天一边回想小七走之前最后说的话，一边说道：
“恐怕是在离开钱宅前，就在各层都安好了定时炸弹吧……”
“什么——！这个小七，他现在人在哪儿？！”
芮睿怒道。
“已经走了。而且…我劝你，还是别去深究了。先处理好眼前这件事吧……”
“啊？！为什么！？”
“……他的背后…是【昼影协会】…！”
“…什——！？”
听到“昼影协会”这四个字，芮睿顿时脸色大变，说不出话来，而后像是放弃了一样，低下头慢慢走开、低声对手下说了句“押钱得九回去”后，便回车上了。
“好了…我们也走吧。折腾了一早上，又饿又渴啊——！”
白天扭头，伸了个懒腰，对“卢管家”以及卫敬等人笑道。
“……”
“走吧，回家。”
蓝岩最后看了一眼焦黑的钱宅残壁，又轻轻摸了下蓝若溪熟睡的面庞，同众人慢慢地走向了芮睿的车队……
—————————————————————————————————————————
傍晚。
——溪谷镇监狱——
“……唔……”
溪沐流逐渐睁开了眼睛。
感觉好久…没有这么踏实地睡过觉了……
自己睡了多久……后来怎么样了……不，怎么样都无所谓吧……
“……”
他慢慢坐了起来，粗略地看了看周围，发觉自己正身处一个牢房之中。
“哼……那个小子，真是败给他了……”
他苦笑道。
“啊…？你醒了啊，眼镜仔！”
郑筒的粗嗓音从一旁飘来。
“……”
溪沐流罕见地没有还嘴，他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郑筒也和他同处一室。
郑筒全身上下几乎缠满了绷带，头上的绷带还遮住了右眼和小半边右脸，看起来就像是受了什么大面积的伤。
溪沐流再看了看自己——全身除了一点擦伤和脸上的淤青外，再没什么伤痕。
活动了一下身体，也毫无异常，他便抬头问郑筒道：
“……怎么，你被他们打得这么惨？”
“笑话！那群家伙怎么可能伤我这么重！我这是烧伤！
啊对了…宅子起火的时候，你还在后院外的树林里吧，没被波及到么……
哼，运气真是好哟！”
“钱宅…起火了？老钱，我们…都输了啊……”
“……是啊，完败！”
郑筒气鼓鼓地说道。
两人正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一阵脚步声传来，芮睿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终于醒了啊，溪老弟~”
“……芮镇长……你有什么事吗？”
溪沐流冷淡地问道。
芮睿向他摊开双手，微笑道：
“如你所见，这里是镇监狱！你们二人，因为协助钱得九作恶，原本嘛，少说也得在这里待上个五六七八载的……”
“……原本？”
溪沐流微微挑眉，发出了疑问的语气道。
“嗯~原本是这样……”
芮睿漏出了更明显的笑意道：
“但是，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一个戴罪工作的机会！
只要你们答应为我工作，那我就可以保证你们的待遇，并用你们的工时，来抵消入狱的时长。怎么样，不错吧？”
“……”
“工作内容嘛——
做我的随身保镖，并负责协助一些日常工作，跟你们之前在钱得九那里干的事应该差不多……哦，当然肯定会合法得多，呵呵…！
顺便说一句，郑老弟已经接受了这个提案~”
见溪沐流向自己投来了疑问的目光，郑筒便说道：
“能少蹲号子，还有钱拿，我是没意见！”
“……为什么选我们？干这些活儿，人选应该挺多的吧…？”
溪沐流思考片刻，问芮睿道。
“这个嘛……”
芮睿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若有所思地说道：
“你们，知道【昼影协会】吧？”
“……是夕郦那个…？”
郑筒问道，溪沐流则没有说话。
“不错……虽说这里离两大国边境不算太远，有人员流动实属正常…但……！”
芮睿的情绪变得激动，咬牙切齿道：
“唯独【昼影协会】的那群人，必须要提防不可！
我怎能允许他们…在我的溪谷肆意妄为…！
因此……我急需招募一批强者，尤其是【印记】的强者…！
放眼整个溪谷，你们两人，从实力和处境上来说，都是我最先想到的人选…！”
“……我明白了，但是，容我拒绝。”
听罢，溪沐流毫不犹豫地说道。
“啊？！眼镜仔，你脑子没毛病吧…！不再想想？”
郑筒不解道。
“不必再想。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干……就这样…待在这里……也不坏。”
溪沐流轻飘飘地回应道。
“……是吗，那我也不好强求。不过——”
牢房外的芮睿从怀中摸出一封信，通过铁栏递了进来，说道：
“是叫刘威吧…？你以前的博导，也是你在辽落市综合医院时的院长……”
“……！”
听到这个名字，溪沐流的身体猛地颤了一下。
“他当时的某个决定，对你后来的处境，乃至现状，都有不小的影响吧…？
我手里这封信，是他临终前写给你的。要看吗？”
“……你…是怎么……”
“毕竟你们都是危险人物，背景调查还是要做到位的嘛……
因为一直找不到你，这封信自刘威三年前过世起，就由他的家人代为保管……
直到最近，我派人去打听你的过去时，便顺道把这封信带了过来……”
芮睿又向前伸了伸手，缓缓说道：
“这是他的亲笔信，你不用担心我动什么手脚……
信中的内容我看了，你不看可能会后悔哦……”
“……”
“芮镇长，你怎么还偷看别人的信啊？”
一旁的郑筒说道。
“我本也没想看…但没办法，郑老弟哟，这也是背景调查的一部分呐…！”
“……”
“咚咚……咚咚……”
溪沐流的心跳开始逐渐加快，他没有言语，慢慢站了起来，走到铁栏前接过信件，又回到床边坐了下来。
“……”
“咚咚，咚咚，咚咚……”
他颤抖着双手，打开了信件，默默看了起来——
（小溪亲启，
对于为保医院名声而不得不赶你走人一事，请原谅我的无奈与自私。
我听闻你在那之后过得很糟糕，尤感到更加揪心与自责。
我没有想到，你在那之后，竟会如此彻底地被整个行业排挤在外。
这都是我的考虑不周所致，你今日所遭受的一切，本不该发生。
我没有资格祈求你的原谅，想不到更好的解决方法是我的无能。
我只想恳求，你不要因此失去对生活的希望。
不要因此，失去对生命的热忱。
你是那样一个愿意燃烧自己去救助他人的良医…
千万不要因此，而背对那些需要你帮助的病人们。
我对不住你…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愚师刘威绝笔）
“…”
“……”
看完这封信，溪沐流已不知不觉满脸泪水。
泪滴止不住地落下，打湿了薄薄的信纸，也融化了他心中的某块阴影。
芮睿看着溪沐流，叹气道：
“是个可怜人呐……哭出来，就过去了。”
“……”
少倾，溪沐流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抬头问道：
“……你想要我…什么时候开始工作？”
听到他这句话，芮睿喜上眉梢，如释重负地笑道：
“那就…从现在起吧…！”
忽然，一阵刺耳的声音传来，众人向着钱宅正门外的方向望去，只见一辆天蓝色的高档轿车，正沿着路缓缓驶来，后面还跟着一串白色的普通轿车。
“我是本镇镇长芮睿——！钱得九——！还有你的手下，都听好喽：你们现在立即放弃抵抗，缴械投降——！其他无关人等保持待命——！”
声音是从高档轿车车顶的喇叭中传出，而芮睿本人，便正拿着话筒坐在车后座。
轿车在正门前缓缓停下，司机下车将后座车门打开之后，芮睿急急忙忙地跑下了车，两步并作一步走到在门口休息的付真珠等人面前。
“我来迟了，对不起！各位，让你们在这里受苦了！”
芮睿声泪俱下地说道，而后低头，向着付真珠和其他觉醒者深深鞠了一躬。
“快把钱得九拿下！”
芮睿扭头对跟在身后的手下快速说道。
“是！”
几个西装革履的人员，上前将仍未醒来的钱得九扶起，铐上手铐带到了一旁。
“……？”
“哦、哦……”
“……什么情况？”
“这是…芮镇长吗！”
众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叽叽喳喳地议论了起来；芮睿见状便稍微抬起头，加重语气又说了一句“实在对不起！”，而后再度弯下了腰去。
逐渐地，这些被从钱宅中解放了出来的觉醒者们，纷纷理解了状况——有的掩面而泣，有的相拥而庆，有的沉默不语，有的捶地狂嚎。
付真珠也用手捂住了嘴，忍不住低声哭了起来。
“……”
和之前被从地下放出来时直接的喜悦不同，现在镇长亲自到场并且还道了歉，这意味着这件事情将会盖棺定论，钱得九今后再也威胁不到他们了吧……
卫敬在一旁看着这场面，心里想到。
这时，沙橙橙一脸不屑地小声道：
“芮镇长可真‘及时’呀，出现的时机堪称完美呢~”
“……大概…是早就派人在附近盯梢了吧…”
卫敬轻声接话道：
“看到钱得九这边形势不妙，就立马赶过来了么……”
“……不知道是该说他聪明呢，还是势利呢……”
孙觅轻叹道。
道歉过后，芮睿指挥着从后续车辆下来的人过来进行善后工作。
一小队警员，以及一些拿着账本的审计人员，先后进入了钱宅。
几个医务人员也来到了卫敬他们的身旁，开始帮忙处理伤口。
白天冲着一个向他而来的医务人员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橙橙！小戎！老大！你们都没事吧…！”
蓝岩的身影，出现在了陆陆续续从后面的车辆下来的人群中。
他远远看到孙觅等人正在接受包扎，便大喊着快步走了过来，差点儿没摔倒。
“师父…！你怎么也过来了？”
孙觅忙上前扶住蓝岩道。
“都交给镇长我不放心，就求他带我一块儿了……小溪呢？你们…受伤了…？！”
蓝岩担心地看着孙朱沙和卫敬四人道。
“小溪在楼上，她已经安全了…！我们也没事儿，小伤而已！
师父，你看——诶呦好疼…！”
朱小戎逞强地抬了抬正在被医务人员包扎的胳膊。
“笨蛋！人家正在帮你裹纱布呢，别乱动啊…！”
沙橙橙在一旁敲了下朱小戎的脑袋道。
“……橙橙，你怎么样？”
蓝岩眼见沙橙橙看上去异常疲惫，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呀师父~只不过…有点儿累罢了，嘿嘿！别担心~”
沙橙橙呲牙笑道。
“……那就好，好…！还有卫小伙子，感谢你…！谢谢你愿意出手相助！”
蓝岩向卫敬抱拳道。
“您别客气，应该的…！而且，如果没有他们三个的话，光我一个人，也做不了什么……您的徒弟，每一个都很优秀！”
卫敬看了看孙朱沙三人微笑着说道。
听到卫敬如此评价，蓝岩哽咽道：
“……老大，小戎，橙橙…师父对不起你们！师父没有…能力…保护好小溪，保护好你们…！”
“师父，别这么说！没有你，哪儿有今天的我们仨，哪儿有我们的小溪啊…！”
孙觅一把抱住蓝岩，眼含泪光地说道。
“大哥说得对！该我们向师父道歉才对！”
朱小戎激动地附和道。
沙橙橙的眼中也泛起了泪花，朱小戎见状，从身旁医务人员的药箱中，取出一张纸巾递给了沙橙橙，道：
“擦擦吧，爱哭鬼？”
“……？！”
沙橙橙一把接过纸巾，而后又敲了一下朱小戎的脑壳，气呼呼地说道：
“…傻、傻子啊你…！你才是爱哭鬼呢！我、我这是汗流进了眼睛里……”
“什么啊……而且，你那会儿明明都有好好地叫我‘小戎哥’了，怎么现在又不叫了…？”
朱小戎一脸无辜地说道。
“……哼~”
沙橙橙把脸转向一旁，闭上眼睛压低声音说道：
“……那个…是特供版，你今天…机会已经用光了…！”
“……”
“…嗯？这是……？”
就在众人彼此闲话之时，刚刚从正门走出来的芒莊，看到门口的一大群人和车辆，发出了疑问的声音。
而蓝若溪，此时正安静地被芒莊背在背上，看样子像是睡着了。
“看来…终于是愿意动手了啊，小芮！”
同芒莊一起走出来的费辛愤愤地说道。
“…嗯？啊…！费老师…！您也受苦了啊！”
正在和陪同人员交谈的芮睿注意到费辛后，急忙走过来握住对方的手说道。
“……哼，少来！你早就知道我也被钱得九抓到这儿了吧…！
他在这里都在干些什么，你应该知道得清清楚楚！
但你就是一直不肯动手，我…！
唉…！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学生呐……！”
“您别生气！费老师，消消气…！来，我扶您到车上说话……”
芮睿一边陪着不是，一边扶着费辛向着那辆高级轿车走去。
“……这是…怎么回事？费老爷他是…？”
一旁的付真珠看到这一幕，露出了十分不解的表情。
“啊…费老爷他啊，从年轻时起就一直在溪谷镇教书…
芮镇长好像也曾是他的学生来着……”
芒莊将背上的蓝若溪放下来交给孙觅，对付真珠解释道。
“……”
也就是说，这个芮镇长，如果不是出现了今天的这种“特殊”状况，他连自己的老师都能放着不管么……真是恶劣啊…！
卫敬在一旁想道。
“小溪！小溪？她这是…睡着了…？”
蓝岩见蓝若溪没有睁开眼，焦急地问道。
“她应该是累着了——”
芒莊蹲下，心疼地看着蓝若溪，对蓝岩道：
“老人家，是我不好……
光顾着让她帮忙治疗大家了，却忘了每个人的【印记】，都有其代价…！
蓝小姑娘刚才一直在为我们制作恢复类药物，可能是短时间内【印记】使用过度，身体承受不住了……”
“……是这样吗……”
蓝岩听罢长吁了一口气，笑着对芒莊道：
“你不必自责，如果是为了帮助他人而受了点儿累的话，小溪她不会在意的。
她是个一心只想着治病救人的好孩子……
你们…是她在地下的同伴吧？这些天，有劳你们照顾我女儿了…！”
“哪里，您严重了…！”
“……哦？”
白天注意到，在芒莊和费辛出来之后，还有两个人影也缓缓从门里出现——
“卢管家”推着轮椅走了出来，而轮椅上坐着的，是神情低落的钱祀焉。
钱祀焉环视了一圈门外得到自由的觉醒者们，羞愧之情顿时令她不敢抬起头来。
在被推出来之后，她便自行划着轮椅，来到了付真珠等人的面前。
她用双手扶住轮椅把手，将脑袋扣在自己的大腿上，把脸埋进长发中大声道：
“大家——！
我替我的父亲，向大家道歉！
对不起——！
我不求大家原谅我们，我也知道现在道歉毫无意义…！
但…我会跟父亲一起，承担所有的后果…！请大家…相信我…！
对不起…！
大家…对不起……”
“……”
付真珠没有说什么，只是脸上露出了一丝悲哀之情。
芒莊，以及其他的觉醒者，也都是相似的表情——虽愤其父之卑劣，又哀此女之可怜。
“四通，你怎么又回来了？”
白天走上前去，对“卢管家”说道。
“嗯…？你还说呢，还不都是因为你啊！”
“卢管家”一改此前在钱宅中老人般说话的语调语气，不爽地对白天说道：
“筱英说你又不听她的、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就把我使唤回来，让我去钱宅四楼看看里面的东西…上去之后我遇到了他们，然后就一起下来咯！”
“……哦，这样啊。”
“…话说回来，还好刚才蓝小妹也在，不然光是跟他们解释，都得花一番功夫！”
秦四通指了指芒莊道。
“…也是啊，毕竟…你现在是卢管家嘛。”
白天笑着说道。
“笑什么笑呀你！我本来都已经洗掉这老头儿的【皮谱】了，但为了不引起注意，回来前不得不又重新搞了一遍，累死我了！你们可得加钱啊…！”
“哈哈…是嘛，那你去跟筱英说咯……”
“……”
“……呼嗯！？”
钱得九一个激灵，从昏迷中惊醒。
“……怎么…搞得…？这…？！”
自己的处境和眼前的景象，让他一时难以理解——
自己正戴着手铐、被人架在宅子外面；
宅子门口站满了人，而这些人的组合又是如此的奇怪……
“……芮睿…！你这老滑头，带这么多人来我家，是想干什么？！
还有……你们这些人，是怎么上来的？！”
钱得九先冲着芮睿大喊，而后又质问觉醒者们道。
“噢噢~！老钱啊，你可算醒了呀！这一觉，睡得可还踏实~？”
芮睿油腔滑调地跟钱得九打招呼道。
“在说什么…？对了…！我是…！”
钱得九的眉毛挤在一团，拼命地尝试回忆自己失去意识之前的画面。
忽然，他瞧见站在那里的白天，便发疯似地对他吼道：
“是你…！我就是被你在走廊里…！
你…！你们…竟敢…！呃啊啊啊——！左右钱卫何在…！？”
“……”
“……噗~！”
一阵短暂的沉默，被芮睿略显滑稽的笑声打破。
“老钱啊，别叫了……你的左右钱卫啊，现在不知道在哪儿躺着呢~！”
“这是…什么意思……？！嗯……？老卢…！你……！？”
钱得九注意到了白天身旁的“卢管家”，呆呆地说道。
“…呃……钱老板，你好？”
“卢管家”有些尴尬地朝着钱得九挥了挥手道。
“……？！你…不是…！”
钱得九的气势变得越来越弱。
“哼~他当然不是了——”
芮睿凑近钱得九的脸，得意地笑道：
“真的老卢，还有那个任囿，现在都已经在我的控制之下了！”
“…什…么…！？芮睿…！你这…混球…！”
钱得九咬牙切齿道，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嗯？”
听到这里，白天歪了歪脑袋，问“卢管家”道：
“那个镇长…怎么知道你不是真身的？”
“啊，这个啊…是因为我来之前，筱英联系了这位芮镇长，把我们这边的一部分实情——包括我们藏人的地方——告诉了他，说是这样比较省事……
所以现在，真的卢管家应该已经被他们抓住了。”
“卢管家”用手挡住嘴，凑到白天耳边悄悄道。
“……哦，这样啊。”
“喂…！别开玩笑了，芮睿！老芮…！
溪谷镇在西北区域之所以能有今天的商业地位，你以为靠的是谁啊？！
你今天敢动我，想好后果了吗…！啊？！”
钱得九仍不甘就这样束手就擒，对芮睿哀嚎道。
“呵呵~老钱呐，那你又以为…我忍你忍得还不够久吗…？”
“…？！”
芮睿清了清嗓子，一改戏谑的语气，严肃地说道：
“钱得九…！你不但长年非法经营黑市生意，大量贩卖违禁品，而且还肆意绑架和拐卖人口，奴役觉醒者们。
今日人赃并获，人证物证应有尽有，你…已经完了！”
“……！”
“来人，带钱得九回镇警局去！”
“是！”
“呜…！不要，不要碰我！你们敢——”
“父亲！”
钱祀焉的一声叫喊，让钱得九停下了无谓的挣扎和嘶吼。
“……祀…焉…？”
钱祀焉摇着轮椅来到钱得九的身前，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用颤抖的声音满脸泪水地说道：
“父亲，你…不，我们…错了……
已经结束了，我…没事的……
你不必再为了我，去找一些不存在的治疗之法了……
我现在这样，也能好好地活下去……
所以，也请你…不要再做伤害别人的事情了…
我会陪着你一起，去面对一切的……！”
“……祀焉…！爸爸…对不起你……呜…呜啊啊啊…！”
钱得九仿似乎受了现实，他最后的心理防线，在女儿轻柔而沉重的话语中消失，整个人崩溃一般地放声哭了出来。
“钱老板……”
白天不知何时，也来到了钱得九的身旁，冷冷地对他说道：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
“……？”
老泪纵横的钱得九，一脸茫然地看向白天。
“你真的……不知道[根源X]吗？”
白天死死地盯着钱得九的眼睛，问出了这句话。
“……什么缂丝？不知道……”
钱得九的表情没有变化，看起来此时此刻也已并不在乎什么人问他什么事了。
“……这样啊，我知道了。”
白天有些失望地说道，而后挠了挠头，走回“卢管家”身边，后者听到钱得九的回答后，也对白天摊了摊手。
“……？”
奇怪的问题……根源什么…？
一旁的芮睿也听到了白天方才的话语，但并琢磨不明白，便问道：
“这位青年，你刚才问老钱什——”
“轰轰——！”
“！？”
芮睿话刚问到一半，钱宅内突然传出持续的巨响声。
几乎同时，只见钱宅的窗户和墙面，从顶层开始，飞快地一扇扇一层层发生爆炸。
下一瞬间，浓密的黑烟带着无数砖墙玻璃的碎屑和暴风，向着四面八方飞散开来。
“？！”
正门前的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惊呆了，还不足以反应过来躲闪，致命的冲击便即将在转瞬之间吞噬所有人。
但就在此时，一股更强烈的风从众人的身后吹来，将从钱宅喷涌而出的浓烟、暴风和碎屑全部档下并吹了回去。
而正门前的众人，除了差点儿被吹飞外，竟也无一人被这爆炸的冲击所伤。
“我的…家……”
钱得九痴痴地看着眼前开始化为火海的钱宅，面如死灰，不再言语。
“竟然…连近在眼前、这种规模的爆炸，都能这么快挡下来…！”
坐在一旁的卫敬惊叹道，他和孙朱沙三人，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
从如此近距离的大爆炸中保护下他们的，不会有别人，只能是白天。
此时，白天正抬着一只手，展开手掌正对着钱宅的方位。
他的额头不断地冒着汗珠，一滴滴被风吹散在空中。
“呼……还好【空白时间】已经结束了，不然可就惨了…”
随着冲击逐渐散去，风声也渐渐弱去，白天长舒一口气，略显不爽地自言自语道：
“那家伙…竟还做了这么多余的事啊……”
风停后，整个钱宅已是一片废墟。
“赶紧…！联络镇消防队！里面还有很多物证…和我们的人在啊！”
从混乱中回过神来的芮睿对手下怒吼道。
“是！”
“小白，你刚才说那家伙…难道，这爆炸是…？”
“卢管家”踉踉跄跄地跑到白天身旁问道。
“嗯…？你们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听到此言的芮睿也一脸怒气地走过来道。
“……啊，这爆炸，应该是那个自称‘小七’的家伙搞得……”
白天一边回想小七走之前最后说的话，一边说道：
“恐怕是在离开钱宅前，就在各层都安好了定时炸弹吧……”
“什么——！这个小七，他现在人在哪儿？！”
芮睿怒道。
“已经走了。而且…我劝你，还是别去深究了。先处理好眼前这件事吧……”
“啊？！为什么！？”
“……他的背后…是【昼影协会】…！”
“…什——！？”
听到“昼影协会”这四个字，芮睿顿时脸色大变，说不出话来，而后像是放弃了一样，低下头慢慢走开、低声对手下说了句“押钱得九回去”后，便回车上了。
“好了…我们也走吧。折腾了一早上，又饿又渴啊——！”
白天扭头，伸了个懒腰，对“卢管家”以及卫敬等人笑道。
“……”
“走吧，回家。”
蓝岩最后看了一眼焦黑的钱宅残壁，又轻轻摸了下蓝若溪熟睡的面庞，同众人慢慢地走向了芮睿的车队……
—————————————————————————————————————————
傍晚。
——溪谷镇监狱——
“……唔……”
溪沐流逐渐睁开了眼睛。
感觉好久…没有这么踏实地睡过觉了……
自己睡了多久……后来怎么样了……不，怎么样都无所谓吧……
“……”
他慢慢坐了起来，粗略地看了看周围，发觉自己正身处一个牢房之中。
“哼……那个小子，真是败给他了……”
他苦笑道。
“啊…？你醒了啊，眼镜仔！”
郑筒的粗嗓音从一旁飘来。
“……”
溪沐流罕见地没有还嘴，他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郑筒也和他同处一室。
郑筒全身上下几乎缠满了绷带，头上的绷带还遮住了右眼和小半边右脸，看起来就像是受了什么大面积的伤。
溪沐流再看了看自己——全身除了一点擦伤和脸上的淤青外，再没什么伤痕。
活动了一下身体，也毫无异常，他便抬头问郑筒道：
“……怎么，你被他们打得这么惨？”
“笑话！那群家伙怎么可能伤我这么重！我这是烧伤！
啊对了…宅子起火的时候，你还在后院外的树林里吧，没被波及到么……
哼，运气真是好哟！”
“钱宅…起火了？老钱，我们…都输了啊……”
“……是啊，完败！”
郑筒气鼓鼓地说道。
两人正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一阵脚步声传来，芮睿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终于醒了啊，溪老弟~”
“……芮镇长……你有什么事吗？”
溪沐流冷淡地问道。
芮睿向他摊开双手，微笑道：
“如你所见，这里是镇监狱！你们二人，因为协助钱得九作恶，原本嘛，少说也得在这里待上个五六七八载的……”
“……原本？”
溪沐流微微挑眉，发出了疑问的语气道。
“嗯~原本是这样……”
芮睿漏出了更明显的笑意道：
“但是，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一个戴罪工作的机会！
只要你们答应为我工作，那我就可以保证你们的待遇，并用你们的工时，来抵消入狱的时长。怎么样，不错吧？”
“……”
“工作内容嘛——
做我的随身保镖，并负责协助一些日常工作，跟你们之前在钱得九那里干的事应该差不多……哦，当然肯定会合法得多，呵呵…！
顺便说一句，郑老弟已经接受了这个提案~”
见溪沐流向自己投来了疑问的目光，郑筒便说道：
“能少蹲号子，还有钱拿，我是没意见！”
“……为什么选我们？干这些活儿，人选应该挺多的吧…？”
溪沐流思考片刻，问芮睿道。
“这个嘛……”
芮睿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若有所思地说道：
“你们，知道【昼影协会】吧？”
“……是夕郦那个…？”
郑筒问道，溪沐流则没有说话。
“不错……虽说这里离两大国边境不算太远，有人员流动实属正常…但……！”
芮睿的情绪变得激动，咬牙切齿道：
“唯独【昼影协会】的那群人，必须要提防不可！
我怎能允许他们…在我的溪谷肆意妄为…！
因此……我急需招募一批强者，尤其是【印记】的强者…！
放眼整个溪谷，你们两人，从实力和处境上来说，都是我最先想到的人选…！”
“……我明白了，但是，容我拒绝。”
听罢，溪沐流毫不犹豫地说道。
“啊？！眼镜仔，你脑子没毛病吧…！不再想想？”
郑筒不解道。
“不必再想。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干……就这样…待在这里……也不坏。”
溪沐流轻飘飘地回应道。
“……是吗，那我也不好强求。不过——”
牢房外的芮睿从怀中摸出一封信，通过铁栏递了进来，说道：
“是叫刘威吧…？你以前的博导，也是你在辽落市综合医院时的院长……”
“……！”
听到这个名字，溪沐流的身体猛地颤了一下。
“他当时的某个决定，对你后来的处境，乃至现状，都有不小的影响吧…？
我手里这封信，是他临终前写给你的。要看吗？”
“……你…是怎么……”
“毕竟你们都是危险人物，背景调查还是要做到位的嘛……
因为一直找不到你，这封信自刘威三年前过世起，就由他的家人代为保管……
直到最近，我派人去打听你的过去时，便顺道把这封信带了过来……”
芮睿又向前伸了伸手，缓缓说道：
“这是他的亲笔信，你不用担心我动什么手脚……
信中的内容我看了，你不看可能会后悔哦……”
“……”
“芮镇长，你怎么还偷看别人的信啊？”
一旁的郑筒说道。
“我本也没想看…但没办法，郑老弟哟，这也是背景调查的一部分呐…！”
“……”
“咚咚……咚咚……”
溪沐流的心跳开始逐渐加快，他没有言语，慢慢站了起来，走到铁栏前接过信件，又回到床边坐了下来。
“……”
“咚咚，咚咚，咚咚……”
他颤抖着双手，打开了信件，默默看了起来——
（小溪亲启，
对于为保医院名声而不得不赶你走人一事，请原谅我的无奈与自私。
我听闻你在那之后过得很糟糕，尤感到更加揪心与自责。
我没有想到，你在那之后，竟会如此彻底地被整个行业排挤在外。
这都是我的考虑不周所致，你今日所遭受的一切，本不该发生。
我没有资格祈求你的原谅，想不到更好的解决方法是我的无能。
我只想恳求，你不要因此失去对生活的希望。
不要因此，失去对生命的热忱。
你是那样一个愿意燃烧自己去救助他人的良医…
千万不要因此，而背对那些需要你帮助的病人们。
我对不住你…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愚师刘威绝笔）
“…”
“……”
看完这封信，溪沐流已不知不觉满脸泪水。
泪滴止不住地落下，打湿了薄薄的信纸，也融化了他心中的某块阴影。
芮睿看着溪沐流，叹气道：
“是个可怜人呐……哭出来，就过去了。”
“……”
少倾，溪沐流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抬头问道：
“……你想要我…什么时候开始工作？”
听到他这句话，芮睿喜上眉梢，如释重负地笑道：
“那就…从现在起吧…！”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