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代价
——溪谷镇北郊——
“嘟嘟——”
“……喂？”
“喂喂~步哥！是我~”
小七站在路边一个不起眼的电话亭中，跟某人正通着话。
“……柒璃啊。从这条线路打来……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也是一个男子，声音听起来颇有成熟感。
“嗯~我现在啊，还在溪谷镇，有点儿情况想跟你汇报一下~”
“找我汇报什么，让你去溪谷的又不是我。”
“话虽如此~但是步哥，协会招募新人的工作，你总得管吧~？”
“……你说吧。”
“是这样~
我从钱宅拐来了一批愿意加入协会的觉醒者，已经让他们去离这里最近的隐秘联络点了，你安排人接应一下咯~？
虽然都是些废物，但勉强凑个数还是可以的~”
“……钱宅……我记得……权大哥是让你去和那边的黑市老大钱得九接触，看能不能和他的买卖搭上线……
你擅自这么做，没问题吗…？”
这个被小七称作“步哥”的男子，从两人的对话听来，似乎在【昼影协会】内的级别要比小七要高出一些。
“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说来话长，以后再跟你细说吧~
现在我更想说的是另一件事——我在钱宅啊，遇上了一个不得了的家伙…！”
小七顿了顿，坏笑道：
“那家伙看上去比我还小个三四岁，也是【印记】觉醒者…！
虽然到最后也没搞明白他的【意】是什么情况，但【神】明显是磨炼过的…
在我看来，那家伙简直强得一塌糊涂呀~！”
“……”
“明明只要那家伙愿意，就能没有悬念地击败钱得九最强的两个手下，但他却不动声色地在钱宅待了好些天，好像是在找些什么……
我对他是软磨硬泡，想要拉拢他来加入我们，但却被他以‘不感兴趣’为由，无情地拒绝了~~~！”
步哥听罢，沉默了几秒后道：
“……溪谷这种地方，真会有什么不出世的高手嘛……
那你说说看，你觉得这个人，相比那些红影R3如何？跟我相比，又如何…？”
“嗯~~~这个嘛，我看他比起步哥你，自然是远不及的~
不过比起那群R3啊……认真起来的话，恐怕没有一个人是他的对手哦…！”
“……是吗。你说他比你小个三四岁，也就是刚刚二十岁左右吧……
现在的后浪…还真是可怕……希望以后这个人，不要成为协会的敌人吧…！”
步哥感叹道。
“呵呵~确实呐……
如果他与我们为敌的话，那应该…会很糟糕、也会很有趣的吧~！”
夜色渐临，小七的脸在阴影之下，浮现出兴奋的笑容。
“……那有什么有趣的…？”
步哥带着些许责怪的语气说道。
“嗯~？哎呀，别那么死板嘛，步哥~”
小七略微收起了笑意，并稍稍压低声音，以怪异的腔调继续说道：
“借用那一位的‘名言’——‘这个世界早已是死局’咯，所以啊~
我们才更应该及时寻乐~！步哥，你不这样想嘛…？”
“……哼，我只觉得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行了，你之后把刚才提到的那个人的情报信息交给修一，我们会保持注意的。
接下来呢，你要回总部了吗？”
对小七那一句似有深意的“引用”，步哥没有接话，而是转移了话题。
“嗯~~~不是很想这么快就回去呢……
啊对了！我去【武联】见一见凛妹妹吧~！”
“……啊？！不——许——去——！！！你再敢调戏我妹妹，我真的会揍你喔…!”
步哥一改方才的沉稳严肃，突然变得暴躁了起来，言语之中还有一丝慌乱。
“哦哟哟！冷静~步哥~冷静~！”
“……哼…！你也清楚，协会和【武联】这几年的关系是越发紧张了…
没有合适的理由，连我自己都很少去见她，何况你这花心小崽子，死心吧…！”
“哈哈~！好啦好啦~我开个玩笑而已哟~！你还当真啊……”
“你再敢开这种玩笑，我一样揍你…！”
“噫~~~”
“……”
—————————————————————————————————————————
——溪蓝医馆——
内院中，卫敬正站着和一个穿蓝色工作服的中年男人交谈。
“手机我们也找到了，但已经因为爆炸而损毁得非常严重、没法儿用了……”
中年男人说道。
“没关系，只要这家伙还完好就行。谢啦老徐，帮大忙了！”
卫敬用被绷带包得严严实实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脚边道。
他的脚边放着一个密封袋，袋中装着的正是他那只特制手套。
“不过这只手套，明明完全被卷入了钱宅的爆炸和大火中，却依旧完美无缺啊…！”
“那是自然！毕竟——这可是我们部门的得意之作…！”
卫敬挺了挺胸笑道。
“哈哈也是…！小卫…抱歉呐，我们赶来得太晚，害你伤成这样……”
老徐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事儿！都是小伤。”
“大小姐那边儿，你打算怎么交差？”
“别提了……我刚跟她打完电话汇报情况，给我臭骂了一通……
不过，倒是也说这次算工伤就是了……”
卫敬苦笑道。
“哈哈，真不容易啊…！那…你接下来，怎么回去？还坐火车吗，还是让我们的人开车送你？”
“不用了，你们先回程吧，我在这边还有点儿事要处理……”
“行，那我走了，你好好养伤！”
告别老徐，卫敬用两只手的手腕夹起放在脚边的密封袋，向着一旁的石桌走去，并说道：
“所以…你们怎么还在这儿？”
卫敬这句话，是冲着刚才一直坐在石桌边的二人说的——
白天接过密封袋，帮卫敬放在桌上，笑着回应道：
“在等人。”
“你也不是这家医馆的人，不也在这儿嘛~！”
另一人嘴贫道。
“……不是，你谁啊？”
走近了才发现此人十分面生，卫敬看着刚刚说话的这名男子，疑惑地问道。
此人身材略显发福，脸颊圆润，戴着一副金色边框的圆墨镜，留着蓬松的爆炸头，头发颜色是诡异而少见的暗金色；
他身着一件宽松的粉色毛衣，和一条紫色长裤。
“嗯…？我们刚才不是还在钱宅门口见过吗…？
噢对对…！那阵我是‘卢管家’的样子啊……”
男子单手托腮道。
“这家伙是我的同伴，叫秦四通…他的【印记】可以改变自己的外貌哦。”
白天介绍道。
“哦……”
原来如此……
不过，这个扮相…也太浮夸了点儿吧……？
头发…染得什么奇奇怪怪的颜色…？
卫敬不免在心中吐槽，并坐到二人面前道：
“那你现在，也是变成了某个人的模样？是哪个摇滚歌手吗…？”
“不不不~~~”
秦四通连连摆手道：
“这就是我本来的样貌……大概……吧……”
“……大概？”
见卫敬一头雾水的样子，白天从旁平静地解释道：
“是【印记】的代价哦……
四通的【皮谱】——啊，这是他自己起的名字——用得越是频繁，他就越容易记不起自己原本的样貌……
所以每次复原后，都会和之前的样貌有一丝细微的差别……”
“也就是俗话说的——每一天都是新的自己~！”
秦四通挤出笑脸接话道。
“……原来如此，不可逆的副作用么……
规则的特性和使用者本人的体质各不相同，【印记】的代价也是各种各样的啊……”
卫敬感叹道，他注意到秦四通似乎是在强颜欢笑，便在心里想道：
我的【电耀火行】，也会让自己变得越来越怕黑和怕冷……
这些不知何时开始出现在人们身上的【印记】，对每个人都是双刃剑啊……
“说起来，钱得九和他的那些手下们，后来怎么处理了？”
秦四通尝试换个话题聊。
“啊…我刚才跟领导打电话时打听了一下——”
卫敬回忆着涟姐的描述，说道：
“她说那位芮镇长似乎在和她的通话中暗示，钱得九最好的下场也会是终身监禁……
而卢管家、左右钱卫和任囿等人，也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另外，这次所有人的损失——
包括我们集团的货物赔偿，被囚者的精神赔偿，这个医馆的经营赔偿等等，那位芮镇长都会帮忙解决。”
“诶~？这个镇长这么好的啊？！还是说，他是看在你们那个什么集团的面子上，才愿意做这么多的？”
秦四通手舞足蹈地说道。
“……没什么好惊讶的吧，这是个很标准的事后处理方案。”
卫敬淡淡地说道。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吗…？”
白天轻语道，而后注意到了轻轻的脚步声传来，便起身向着通往正厅的门走去。
秦四通和卫敬见状也望了过去，只见一个苗条的身影正缓缓向着内院走来……
“……”
......
...
南侧屋内。
“……唔……咦？”
蓝若溪慢慢睁开眼睛，发觉自己正躺在医馆卧房的床上。
“小溪！你终于醒了！”
沙橙橙嚷嚷着扑到了床边。
“哇——？！橙橙姐姐？我…怎么睡着了…？钱得九…大家，后来都怎么样了？！”
“别着急，都已经结束了，我们赢了哦……！
而你之所以睡着，是【印记】使用过度、把自己累倒了啦…！
现在天都已经黑了哦！”
沙橙橙略带责怪的语气说道。
“……诶？”
“听好了哦，小溪！你才刚觉醒不久，还不知道吧——
每个人使用【印记】时，都会以一定的速度持续消耗自身的体力和精力。
而在此之外，【印记】还可能会给人带来特别的代价！
你的【印记】，看起来好像只是体力消耗比平常人要更快一些……
这不算太糟，但你以后还是要多注意，不要还没医好别人，自己却先倒下了…！”
“……啊…我、我知道了…橙橙姐姐……”
蓝若溪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道。
“好啦~能下床了吗？今天的晚饭可是很丰盛的哦~！”
沙橙橙一边笑道，一边伸手像是要去拉蓝若溪起身，但却一把抓在了蓝若溪身旁的棉被上，自己也差点扑倒在蓝若溪身上。
“唔嗷——？！”
“……橙橙姐姐？”
“……哎呀呀~”
沙橙橙对着蓝若溪做了个鬼脸，而后正确地将她拉了起来，并俏皮地说道：
“刚才我眼花了，把你的位置看错了~顺便一提，这就是我的代价哦~！”
“诶…？那…孙大哥和小戎哥他们呢？”
“孙大哥的代价是无论自己累或不累，用完【印记】后都会变得嗜睡，他今天从下午回来就一直睡到现在还没醒；
而小戎哥嘛，嘻嘻~等下你见到他就知道了~！走吧，去饭厅~！”
沙橙橙扶着蓝若溪，来到了内院东侧的饭厅中。
此时，大圆桌上已经摆满了菜肴，桌边也坐了四个人。
蓝若溪见白天也落座于此，喜道：
“白大哥…！你还在，太好了…！卫大哥也还……嗯？另外两位是…？”
除了白天和卫敬之外，蓝若溪并不认得在此的另外一男一女。
“啊…这家伙就是你在钱宅里见到的‘卢管家’……他‘卸妆’了。”
白天指着秦四通，郑重其事地介绍道。
“诶——？！”
方才还没完全恢复神气的蓝若溪听罢顿时精神了起来。
“什么‘卸妆’啊！？一脸认真地胡说八道，给我好好介绍啊白痴！”
秦四通恼火地用筷子戳着白天的脸说道。
“哦…？那另外这位…就是你们说的、在等的另一位同伴？
那阵在地下时，你就是在跟她通话吧…？”
扶着仍在震惊中的蓝若溪坐下，沙橙橙看了看眼前陌生的女子，转头对白天道。
“对，她叫木筱英——”
白天拨开戳在自己脸上的筷子，欢快地介绍道：
“她比我和四通都要聪明许多，所以这次我们在钱宅的行动计划，都是她做的…”
“切~！你哪点按照计划行动了啊……”
秦四通在一旁小声吐槽道。
“……哦…？”
沙橙橙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眼前的这名女子——
她留着齐肩的黑色短发，眼神冰冷，神情也是冷若冰霜，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她身着一件浅棕色的开襟毛衣，一条灰色破洞牛仔裤，身材十分苗条，甚至有些许消瘦。
“……你们好。”
注意到了沙橙橙的注视，木筱英微微抬头，似笑非笑地轻声打了个招呼。
她的声音一如她的样貌，是那样的冰凉。
一旁的卫敬也又看了眼刚刚认识的木筱英，在心里想道：
不同于蓝若溪的天真可爱，沙橙橙的顽皮搞怪，这位木筱英…看上去完全就是位冰霜美人啊……！
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什么样的都有啊……
她也是……
“……”
过了片刻，蓝岩和朱小戎端着最后两道菜上了桌，孙觅也摇摇晃晃地跟在二人后面，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走了进来。
待所有人都落座完毕，蓝岩双手捧起酒杯，对着白天等人庄重地说道：
“四位客人，再次感谢你们…！请用吧…！”
众人热热闹闹地吃了起来，蓝若溪注意到今晚朱小戎在饭桌上异常地安静，便向沙橙橙投去了疑问的目光。
“嘿嘿~”
沙橙橙对着蓝若溪眨了眨眼，而后碰了碰朱小戎的胳膊道：
“怎么不说话呀？这么沉默，不像你哦~”
朱小戎没有立即回应，默默扒了一口饭，边嚼边低声幽幽地说道：
“……别理我，我是个废柴……呜呜……”
“哦~？怎么这么说自己呀~？”
沙橙橙继续挑逗道。
“唉……小溪不是我救回来的……钱得九不是我扳倒的……就连这桌饭菜，也不是我做的……太…失败…了……”
“…噗哈~~~”
沙橙橙憋不住，转过头笑了起来。
“……小戎哥…怎么…？”
蓝若溪头一次见到如此状态的朱小戎，一时间有些适应不过来。
“啊别在意~这便是他【再续今朝醉】的代价——
用完之后的一段时间内，他会变得比较消沉……
放着别管，过一阵子他自己就好了~”
沙橙橙对蓝若溪解释道。
“……诶……【印记】，还真是…神奇呢……”
蓝若溪感叹道，端起碗来喝了一口汤，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些什么，猛地放下碗，对白天说道：
“对了！白大哥…我一直想问你…你到底为什么…会待在钱宅里…？”
听到这个问题，白天盯着蓝若溪沉默了几秒，而后开口道：
“……我说了的话，你可能会有危险哦。即使这样，也还想知道吗…？”
“……诶？”
饭桌上的其他人原本也有说有笑地各自吃喝着，听到白天这句话，也立时都安静了下来。
蓝若溪犹豫了一下，猛得点点头道：
“……我想知道！”
卫敬和医馆众人，此时也好奇地看向了白天。
“好像…是提到了根源还是什么的吧…？那阵你跟钱得九说话的时候……”
卫敬一边回忆当时在钱宅门口听到的关键词，一边对白天说道。
“……我劝你们，还是别打听这个比较好…！”
没等白天开口，秦四通先有些慌张地说道。
“……为什么？”
卫敬问道。
“不知道那个词的含义，就不会惹上不该惹的麻烦啊…！
我就是被拖下水了，现在对他们口中的那个[根源X]还是一知半解的状态……
但总感觉自己的处境变得越来越微妙了，明明只是赚个外快打份工，却不得不开始面对各种越发危险的情况…！
这…就是问个明白的代价啊……！”
秦四通越讲越激动了起来，白天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可我记得…四通，当初不是你禁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非要追着我问的嘛…？”
“呃…！我那是…确实好奇嘛……”
秦四通的声音又弱了下去，夹了一块鸡肉塞进嘴里，不再言语。
“……[根源X]？没听说过呢……我也…愿闻其详…！”
卫敬在脑中快速检索了一遍后说道。
“……好吧~”
白天略显无奈地摇了摇头，刚刚开口说出“其实——”两个字，便被坐在他身旁的木筱英捂上了嘴。
“啊唔——？”
“问你你还真答啊……”
木筱英冷冷地扫视着蓝若溪等人，淡淡地说道：
“还是我来解释吧，省得你又莫名其妙地…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通通抖了出来……”
“哈——？我哪有……”
扳开了木筱英的手，白天皱着眉头说道。
但木筱英随即一个冷眼瞪了过来，白天便不再还嘴、也继续吃了起来。
“……关于[根源X]……你们只需要知道，它和这个世界的‘现状’有着巨大的关联就行了。
其余的，不要问，不要想，也不要说……否则，会死的。”
“…？！”
听着木筱英用毫无波澜的语调讲出了令人不寒而栗的内容，桌上的众人顿时纷纷停下了筷子。
“这样…的话……那还是…不要问了吧……”
朱小戎弱弱地说道。
“哎呀你先别说话~！”
沙橙橙不满地拍了他一下道。
“……”
一时间无人吭声，全桌人陷入了一阵莫名的沉默之中。
“没、没这么可怕吧…？你是不是说得太夸张了点儿…？”
卫敬开口道，尝试缓解一下气氛。
“……对啊筱英！你别瞎吓唬他们了，搞得我也开始怕怕的了…！”
秦四通也低声对木筱英道。
“……我只是把最坏的可能性告诉你们。信不信，看你们自己。还有，你…”
木筱英看了眼卫敬，继续道：
“你如果一直待在那个寒谱集团，有朝一日能在管理层中升到足够高的位置，或许就会自然而然地了解到一切了……”
“……！你是说，我们集团的高层…也知道这个[根源X]？”
卫敬吃惊地说道。
“嗯。毕竟，这其实是个半公开的秘密。
随着时间的推移，听说过的人、有所了解的人、知晓全部的人，一直…都在增加……”
木筱英没有直视卫敬，而是看着身旁的白天说道。
“……我想起来了……白大哥你们…来这里，就是为了找和这个[根源X]有关的情报吧…？”
蓝若溪恍然大悟道。
“是啊……结果…一无所获。”
白天苦笑道。
“也不是第一次了……有些假情报，本就是故意被投放出来的烟雾弹罢了。”
木筱英满不在意地说道。
“……那既然…这个[根源X]如此危险，你们…又是为什么要…？”
蓝若溪忍不住追问道。
“这个嘛…其实这件事和他俩没啥关系……”
白天挠了挠头，说道：
“他们只是出于情谊来帮我一把……”
“……”
听到这句话，木筱英微笑地看着白天，没有言语；而秦四通则是又拿起筷子戳在白天脸上，恼火地说道：
“什么情谊啊！是你们每次都非要雇我来干活好吧？这次的帐可还没结哦…！”
“但你每次都没有拒绝哦……”
白天笑着回应道。
“呃…！我只是…不想跟钱过不去……”
“所以——”
卫敬打断二人这段滑稽的对话，直奔主题说道：
“你追着这个[根源X]的目的是什么…？
当然，如果确实有什么难言之隐的话，你也不必告诉我们……
只不过，这次在钱宅，我们所有人都欠你一个人情……
蓝若溪小妹妹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不过就我自己而言，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尤其这次还不是个小人情……
因此……我不管你的目的和动机如何，也不管这个[根源X]究竟是什么……
我只想问一句——
你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
蓝若溪听到卫敬最后两句话时连连点头，并附和道：
“白大哥…我其实也是想说，这次受了你这么大的帮助，我该…怎么回报你才好…？”
“是这样啊……不用不用~”
白天摆手道：
“我只是看他们不爽，顺便稍微帮你们一把而已……
你们不用特意再这么郑重地道谢啦。”
“……”
见两人仍一脸坚定地看着这边，白天叹了口气，跟木筱英交换了一个眼神后道：
“……我和[根源X]……有些……渊源……
……有一件发生在过去的事，无论如何我都必须搞清楚不可……
而这件事的背后，便有着这个[根源X]的影子。”
白天说这些的时候表情看上去依然如常，但右手已经紧紧地攥住了手中的筷子。
木质的筷子开始在白天手中发出“嘎吱嘎吱”的碎裂声。
“好了，说到这里就够了。菜要凉了，先吃吧？”
木筱英用左手轻轻握住白天攥着筷子的右手，对众人提议道。
“……对、对！快吃吧！还有什么吃完饭再聊！”
蓝岩适时地接道，众人便也没再聊什么，默默地各自吃了起来。
孙觅继续给卫敬夹菜到碗中——卫敬的手仍缠着绷带，只能低头用嘴直接吃。
蓝若溪心不在焉地夹了几筷子菜到碗里，却迟迟没有下嘴。
“……小溪？”
孙觅见蓝若溪似乎在发呆，出声叫道。
“……”
“……”
“……”
又愣了好一会儿，蓝若溪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忽然放下碗筷大声道：
“……我决定了！”
“嘟嘟——”
“……喂？”
“喂喂~步哥！是我~”
小七站在路边一个不起眼的电话亭中，跟某人正通着话。
“……柒璃啊。从这条线路打来……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也是一个男子，声音听起来颇有成熟感。
“嗯~我现在啊，还在溪谷镇，有点儿情况想跟你汇报一下~”
“找我汇报什么，让你去溪谷的又不是我。”
“话虽如此~但是步哥，协会招募新人的工作，你总得管吧~？”
“……你说吧。”
“是这样~
我从钱宅拐来了一批愿意加入协会的觉醒者，已经让他们去离这里最近的隐秘联络点了，你安排人接应一下咯~？
虽然都是些废物，但勉强凑个数还是可以的~”
“……钱宅……我记得……权大哥是让你去和那边的黑市老大钱得九接触，看能不能和他的买卖搭上线……
你擅自这么做，没问题吗…？”
这个被小七称作“步哥”的男子，从两人的对话听来，似乎在【昼影协会】内的级别要比小七要高出一些。
“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说来话长，以后再跟你细说吧~
现在我更想说的是另一件事——我在钱宅啊，遇上了一个不得了的家伙…！”
小七顿了顿，坏笑道：
“那家伙看上去比我还小个三四岁，也是【印记】觉醒者…！
虽然到最后也没搞明白他的【意】是什么情况，但【神】明显是磨炼过的…
在我看来，那家伙简直强得一塌糊涂呀~！”
“……”
“明明只要那家伙愿意，就能没有悬念地击败钱得九最强的两个手下，但他却不动声色地在钱宅待了好些天，好像是在找些什么……
我对他是软磨硬泡，想要拉拢他来加入我们，但却被他以‘不感兴趣’为由，无情地拒绝了~~~！”
步哥听罢，沉默了几秒后道：
“……溪谷这种地方，真会有什么不出世的高手嘛……
那你说说看，你觉得这个人，相比那些红影R3如何？跟我相比，又如何…？”
“嗯~~~这个嘛，我看他比起步哥你，自然是远不及的~
不过比起那群R3啊……认真起来的话，恐怕没有一个人是他的对手哦…！”
“……是吗。你说他比你小个三四岁，也就是刚刚二十岁左右吧……
现在的后浪…还真是可怕……希望以后这个人，不要成为协会的敌人吧…！”
步哥感叹道。
“呵呵~确实呐……
如果他与我们为敌的话，那应该…会很糟糕、也会很有趣的吧~！”
夜色渐临，小七的脸在阴影之下，浮现出兴奋的笑容。
“……那有什么有趣的…？”
步哥带着些许责怪的语气说道。
“嗯~？哎呀，别那么死板嘛，步哥~”
小七略微收起了笑意，并稍稍压低声音，以怪异的腔调继续说道：
“借用那一位的‘名言’——‘这个世界早已是死局’咯，所以啊~
我们才更应该及时寻乐~！步哥，你不这样想嘛…？”
“……哼，我只觉得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行了，你之后把刚才提到的那个人的情报信息交给修一，我们会保持注意的。
接下来呢，你要回总部了吗？”
对小七那一句似有深意的“引用”，步哥没有接话，而是转移了话题。
“嗯~~~不是很想这么快就回去呢……
啊对了！我去【武联】见一见凛妹妹吧~！”
“……啊？！不——许——去——！！！你再敢调戏我妹妹，我真的会揍你喔…!”
步哥一改方才的沉稳严肃，突然变得暴躁了起来，言语之中还有一丝慌乱。
“哦哟哟！冷静~步哥~冷静~！”
“……哼…！你也清楚，协会和【武联】这几年的关系是越发紧张了…
没有合适的理由，连我自己都很少去见她，何况你这花心小崽子，死心吧…！”
“哈哈~！好啦好啦~我开个玩笑而已哟~！你还当真啊……”
“你再敢开这种玩笑，我一样揍你…！”
“噫~~~”
“……”
—————————————————————————————————————————
——溪蓝医馆——
内院中，卫敬正站着和一个穿蓝色工作服的中年男人交谈。
“手机我们也找到了，但已经因为爆炸而损毁得非常严重、没法儿用了……”
中年男人说道。
“没关系，只要这家伙还完好就行。谢啦老徐，帮大忙了！”
卫敬用被绷带包得严严实实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脚边道。
他的脚边放着一个密封袋，袋中装着的正是他那只特制手套。
“不过这只手套，明明完全被卷入了钱宅的爆炸和大火中，却依旧完美无缺啊…！”
“那是自然！毕竟——这可是我们部门的得意之作…！”
卫敬挺了挺胸笑道。
“哈哈也是…！小卫…抱歉呐，我们赶来得太晚，害你伤成这样……”
老徐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事儿！都是小伤。”
“大小姐那边儿，你打算怎么交差？”
“别提了……我刚跟她打完电话汇报情况，给我臭骂了一通……
不过，倒是也说这次算工伤就是了……”
卫敬苦笑道。
“哈哈，真不容易啊…！那…你接下来，怎么回去？还坐火车吗，还是让我们的人开车送你？”
“不用了，你们先回程吧，我在这边还有点儿事要处理……”
“行，那我走了，你好好养伤！”
告别老徐，卫敬用两只手的手腕夹起放在脚边的密封袋，向着一旁的石桌走去，并说道：
“所以…你们怎么还在这儿？”
卫敬这句话，是冲着刚才一直坐在石桌边的二人说的——
白天接过密封袋，帮卫敬放在桌上，笑着回应道：
“在等人。”
“你也不是这家医馆的人，不也在这儿嘛~！”
另一人嘴贫道。
“……不是，你谁啊？”
走近了才发现此人十分面生，卫敬看着刚刚说话的这名男子，疑惑地问道。
此人身材略显发福，脸颊圆润，戴着一副金色边框的圆墨镜，留着蓬松的爆炸头，头发颜色是诡异而少见的暗金色；
他身着一件宽松的粉色毛衣，和一条紫色长裤。
“嗯…？我们刚才不是还在钱宅门口见过吗…？
噢对对…！那阵我是‘卢管家’的样子啊……”
男子单手托腮道。
“这家伙是我的同伴，叫秦四通…他的【印记】可以改变自己的外貌哦。”
白天介绍道。
“哦……”
原来如此……
不过，这个扮相…也太浮夸了点儿吧……？
头发…染得什么奇奇怪怪的颜色…？
卫敬不免在心中吐槽，并坐到二人面前道：
“那你现在，也是变成了某个人的模样？是哪个摇滚歌手吗…？”
“不不不~~~”
秦四通连连摆手道：
“这就是我本来的样貌……大概……吧……”
“……大概？”
见卫敬一头雾水的样子，白天从旁平静地解释道：
“是【印记】的代价哦……
四通的【皮谱】——啊，这是他自己起的名字——用得越是频繁，他就越容易记不起自己原本的样貌……
所以每次复原后，都会和之前的样貌有一丝细微的差别……”
“也就是俗话说的——每一天都是新的自己~！”
秦四通挤出笑脸接话道。
“……原来如此，不可逆的副作用么……
规则的特性和使用者本人的体质各不相同，【印记】的代价也是各种各样的啊……”
卫敬感叹道，他注意到秦四通似乎是在强颜欢笑，便在心里想道：
我的【电耀火行】，也会让自己变得越来越怕黑和怕冷……
这些不知何时开始出现在人们身上的【印记】，对每个人都是双刃剑啊……
“说起来，钱得九和他的那些手下们，后来怎么处理了？”
秦四通尝试换个话题聊。
“啊…我刚才跟领导打电话时打听了一下——”
卫敬回忆着涟姐的描述，说道：
“她说那位芮镇长似乎在和她的通话中暗示，钱得九最好的下场也会是终身监禁……
而卢管家、左右钱卫和任囿等人，也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另外，这次所有人的损失——
包括我们集团的货物赔偿，被囚者的精神赔偿，这个医馆的经营赔偿等等，那位芮镇长都会帮忙解决。”
“诶~？这个镇长这么好的啊？！还是说，他是看在你们那个什么集团的面子上，才愿意做这么多的？”
秦四通手舞足蹈地说道。
“……没什么好惊讶的吧，这是个很标准的事后处理方案。”
卫敬淡淡地说道。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吗…？”
白天轻语道，而后注意到了轻轻的脚步声传来，便起身向着通往正厅的门走去。
秦四通和卫敬见状也望了过去，只见一个苗条的身影正缓缓向着内院走来……
“……”
......
...
南侧屋内。
“……唔……咦？”
蓝若溪慢慢睁开眼睛，发觉自己正躺在医馆卧房的床上。
“小溪！你终于醒了！”
沙橙橙嚷嚷着扑到了床边。
“哇——？！橙橙姐姐？我…怎么睡着了…？钱得九…大家，后来都怎么样了？！”
“别着急，都已经结束了，我们赢了哦……！
而你之所以睡着，是【印记】使用过度、把自己累倒了啦…！
现在天都已经黑了哦！”
沙橙橙略带责怪的语气说道。
“……诶？”
“听好了哦，小溪！你才刚觉醒不久，还不知道吧——
每个人使用【印记】时，都会以一定的速度持续消耗自身的体力和精力。
而在此之外，【印记】还可能会给人带来特别的代价！
你的【印记】，看起来好像只是体力消耗比平常人要更快一些……
这不算太糟，但你以后还是要多注意，不要还没医好别人，自己却先倒下了…！”
“……啊…我、我知道了…橙橙姐姐……”
蓝若溪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道。
“好啦~能下床了吗？今天的晚饭可是很丰盛的哦~！”
沙橙橙一边笑道，一边伸手像是要去拉蓝若溪起身，但却一把抓在了蓝若溪身旁的棉被上，自己也差点扑倒在蓝若溪身上。
“唔嗷——？！”
“……橙橙姐姐？”
“……哎呀呀~”
沙橙橙对着蓝若溪做了个鬼脸，而后正确地将她拉了起来，并俏皮地说道：
“刚才我眼花了，把你的位置看错了~顺便一提，这就是我的代价哦~！”
“诶…？那…孙大哥和小戎哥他们呢？”
“孙大哥的代价是无论自己累或不累，用完【印记】后都会变得嗜睡，他今天从下午回来就一直睡到现在还没醒；
而小戎哥嘛，嘻嘻~等下你见到他就知道了~！走吧，去饭厅~！”
沙橙橙扶着蓝若溪，来到了内院东侧的饭厅中。
此时，大圆桌上已经摆满了菜肴，桌边也坐了四个人。
蓝若溪见白天也落座于此，喜道：
“白大哥…！你还在，太好了…！卫大哥也还……嗯？另外两位是…？”
除了白天和卫敬之外，蓝若溪并不认得在此的另外一男一女。
“啊…这家伙就是你在钱宅里见到的‘卢管家’……他‘卸妆’了。”
白天指着秦四通，郑重其事地介绍道。
“诶——？！”
方才还没完全恢复神气的蓝若溪听罢顿时精神了起来。
“什么‘卸妆’啊！？一脸认真地胡说八道，给我好好介绍啊白痴！”
秦四通恼火地用筷子戳着白天的脸说道。
“哦…？那另外这位…就是你们说的、在等的另一位同伴？
那阵在地下时，你就是在跟她通话吧…？”
扶着仍在震惊中的蓝若溪坐下，沙橙橙看了看眼前陌生的女子，转头对白天道。
“对，她叫木筱英——”
白天拨开戳在自己脸上的筷子，欢快地介绍道：
“她比我和四通都要聪明许多，所以这次我们在钱宅的行动计划，都是她做的…”
“切~！你哪点按照计划行动了啊……”
秦四通在一旁小声吐槽道。
“……哦…？”
沙橙橙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眼前的这名女子——
她留着齐肩的黑色短发，眼神冰冷，神情也是冷若冰霜，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她身着一件浅棕色的开襟毛衣，一条灰色破洞牛仔裤，身材十分苗条，甚至有些许消瘦。
“……你们好。”
注意到了沙橙橙的注视，木筱英微微抬头，似笑非笑地轻声打了个招呼。
她的声音一如她的样貌，是那样的冰凉。
一旁的卫敬也又看了眼刚刚认识的木筱英，在心里想道：
不同于蓝若溪的天真可爱，沙橙橙的顽皮搞怪，这位木筱英…看上去完全就是位冰霜美人啊……！
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什么样的都有啊……
她也是……
“……”
过了片刻，蓝岩和朱小戎端着最后两道菜上了桌，孙觅也摇摇晃晃地跟在二人后面，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走了进来。
待所有人都落座完毕，蓝岩双手捧起酒杯，对着白天等人庄重地说道：
“四位客人，再次感谢你们…！请用吧…！”
众人热热闹闹地吃了起来，蓝若溪注意到今晚朱小戎在饭桌上异常地安静，便向沙橙橙投去了疑问的目光。
“嘿嘿~”
沙橙橙对着蓝若溪眨了眨眼，而后碰了碰朱小戎的胳膊道：
“怎么不说话呀？这么沉默，不像你哦~”
朱小戎没有立即回应，默默扒了一口饭，边嚼边低声幽幽地说道：
“……别理我，我是个废柴……呜呜……”
“哦~？怎么这么说自己呀~？”
沙橙橙继续挑逗道。
“唉……小溪不是我救回来的……钱得九不是我扳倒的……就连这桌饭菜，也不是我做的……太…失败…了……”
“…噗哈~~~”
沙橙橙憋不住，转过头笑了起来。
“……小戎哥…怎么…？”
蓝若溪头一次见到如此状态的朱小戎，一时间有些适应不过来。
“啊别在意~这便是他【再续今朝醉】的代价——
用完之后的一段时间内，他会变得比较消沉……
放着别管，过一阵子他自己就好了~”
沙橙橙对蓝若溪解释道。
“……诶……【印记】，还真是…神奇呢……”
蓝若溪感叹道，端起碗来喝了一口汤，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些什么，猛地放下碗，对白天说道：
“对了！白大哥…我一直想问你…你到底为什么…会待在钱宅里…？”
听到这个问题，白天盯着蓝若溪沉默了几秒，而后开口道：
“……我说了的话，你可能会有危险哦。即使这样，也还想知道吗…？”
“……诶？”
饭桌上的其他人原本也有说有笑地各自吃喝着，听到白天这句话，也立时都安静了下来。
蓝若溪犹豫了一下，猛得点点头道：
“……我想知道！”
卫敬和医馆众人，此时也好奇地看向了白天。
“好像…是提到了根源还是什么的吧…？那阵你跟钱得九说话的时候……”
卫敬一边回忆当时在钱宅门口听到的关键词，一边对白天说道。
“……我劝你们，还是别打听这个比较好…！”
没等白天开口，秦四通先有些慌张地说道。
“……为什么？”
卫敬问道。
“不知道那个词的含义，就不会惹上不该惹的麻烦啊…！
我就是被拖下水了，现在对他们口中的那个[根源X]还是一知半解的状态……
但总感觉自己的处境变得越来越微妙了，明明只是赚个外快打份工，却不得不开始面对各种越发危险的情况…！
这…就是问个明白的代价啊……！”
秦四通越讲越激动了起来，白天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可我记得…四通，当初不是你禁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非要追着我问的嘛…？”
“呃…！我那是…确实好奇嘛……”
秦四通的声音又弱了下去，夹了一块鸡肉塞进嘴里，不再言语。
“……[根源X]？没听说过呢……我也…愿闻其详…！”
卫敬在脑中快速检索了一遍后说道。
“……好吧~”
白天略显无奈地摇了摇头，刚刚开口说出“其实——”两个字，便被坐在他身旁的木筱英捂上了嘴。
“啊唔——？”
“问你你还真答啊……”
木筱英冷冷地扫视着蓝若溪等人，淡淡地说道：
“还是我来解释吧，省得你又莫名其妙地…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通通抖了出来……”
“哈——？我哪有……”
扳开了木筱英的手，白天皱着眉头说道。
但木筱英随即一个冷眼瞪了过来，白天便不再还嘴、也继续吃了起来。
“……关于[根源X]……你们只需要知道，它和这个世界的‘现状’有着巨大的关联就行了。
其余的，不要问，不要想，也不要说……否则，会死的。”
“…？！”
听着木筱英用毫无波澜的语调讲出了令人不寒而栗的内容，桌上的众人顿时纷纷停下了筷子。
“这样…的话……那还是…不要问了吧……”
朱小戎弱弱地说道。
“哎呀你先别说话~！”
沙橙橙不满地拍了他一下道。
“……”
一时间无人吭声，全桌人陷入了一阵莫名的沉默之中。
“没、没这么可怕吧…？你是不是说得太夸张了点儿…？”
卫敬开口道，尝试缓解一下气氛。
“……对啊筱英！你别瞎吓唬他们了，搞得我也开始怕怕的了…！”
秦四通也低声对木筱英道。
“……我只是把最坏的可能性告诉你们。信不信，看你们自己。还有，你…”
木筱英看了眼卫敬，继续道：
“你如果一直待在那个寒谱集团，有朝一日能在管理层中升到足够高的位置，或许就会自然而然地了解到一切了……”
“……！你是说，我们集团的高层…也知道这个[根源X]？”
卫敬吃惊地说道。
“嗯。毕竟，这其实是个半公开的秘密。
随着时间的推移，听说过的人、有所了解的人、知晓全部的人，一直…都在增加……”
木筱英没有直视卫敬，而是看着身旁的白天说道。
“……我想起来了……白大哥你们…来这里，就是为了找和这个[根源X]有关的情报吧…？”
蓝若溪恍然大悟道。
“是啊……结果…一无所获。”
白天苦笑道。
“也不是第一次了……有些假情报，本就是故意被投放出来的烟雾弹罢了。”
木筱英满不在意地说道。
“……那既然…这个[根源X]如此危险，你们…又是为什么要…？”
蓝若溪忍不住追问道。
“这个嘛…其实这件事和他俩没啥关系……”
白天挠了挠头，说道：
“他们只是出于情谊来帮我一把……”
“……”
听到这句话，木筱英微笑地看着白天，没有言语；而秦四通则是又拿起筷子戳在白天脸上，恼火地说道：
“什么情谊啊！是你们每次都非要雇我来干活好吧？这次的帐可还没结哦…！”
“但你每次都没有拒绝哦……”
白天笑着回应道。
“呃…！我只是…不想跟钱过不去……”
“所以——”
卫敬打断二人这段滑稽的对话，直奔主题说道：
“你追着这个[根源X]的目的是什么…？
当然，如果确实有什么难言之隐的话，你也不必告诉我们……
只不过，这次在钱宅，我们所有人都欠你一个人情……
蓝若溪小妹妹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不过就我自己而言，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尤其这次还不是个小人情……
因此……我不管你的目的和动机如何，也不管这个[根源X]究竟是什么……
我只想问一句——
你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
蓝若溪听到卫敬最后两句话时连连点头，并附和道：
“白大哥…我其实也是想说，这次受了你这么大的帮助，我该…怎么回报你才好…？”
“是这样啊……不用不用~”
白天摆手道：
“我只是看他们不爽，顺便稍微帮你们一把而已……
你们不用特意再这么郑重地道谢啦。”
“……”
见两人仍一脸坚定地看着这边，白天叹了口气，跟木筱英交换了一个眼神后道：
“……我和[根源X]……有些……渊源……
……有一件发生在过去的事，无论如何我都必须搞清楚不可……
而这件事的背后，便有着这个[根源X]的影子。”
白天说这些的时候表情看上去依然如常，但右手已经紧紧地攥住了手中的筷子。
木质的筷子开始在白天手中发出“嘎吱嘎吱”的碎裂声。
“好了，说到这里就够了。菜要凉了，先吃吧？”
木筱英用左手轻轻握住白天攥着筷子的右手，对众人提议道。
“……对、对！快吃吧！还有什么吃完饭再聊！”
蓝岩适时地接道，众人便也没再聊什么，默默地各自吃了起来。
孙觅继续给卫敬夹菜到碗中——卫敬的手仍缠着绷带，只能低头用嘴直接吃。
蓝若溪心不在焉地夹了几筷子菜到碗里，却迟迟没有下嘴。
“……小溪？”
孙觅见蓝若溪似乎在发呆，出声叫道。
“……”
“……”
“……”
又愣了好一会儿，蓝若溪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忽然放下碗筷大声道：
“……我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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