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就怕富二代盖烂尾楼
一路上大家聊着家常很轻松，当经过一片荒漠时，哈媛指着远处隐隐约约的雕像说道：“看，那边有个项目，是我弟老板的亲戚做的。鸟不拉屎的地方盖了个‘西游王国’，这片土地不要钱是吧，白白扔了两千万，都说是行为艺术！哎！”
大家笑的笑，惋惜的惋惜，风景一闪而过。
当西边的云彩撤回地平线的时候，橘色灯火稀疏划亮了深蓝的天，几缕似有若无的烟火散入四野难觅踪影。阿拉尔一马平川天地阔，确实如传说的那么静谧如世界尽头。
少了参照物，花顺已经感觉不到车速，即便再快也跑不出一个巨型托盘。对，这里就像个巨型托盘，花顺透过车窗极目远眺，托盘上面盛着胡杨、红柳、云杉、骆驼刺，像斑驳且黄绿相间的苔藓，干涸处沙土茫茫，还有零星的低矮建筑像小甲虫一样匍匐着。正当夏天草木疯长的时节，一到这里似乎被按下了暂停键，唯有浮云被风推着悠悠前行。
车终于在一排两层楼的商铺前停下，一个面容黝黑，头发微卷的男子过来招呼。先是对着哈媛一顿方言，哈媛一边摸摸他的脸蛋，一边心疼地问话，花顺听出来意思好像是两年不见怎么老了很多。他是比哈媛小三岁的弟弟哈骏，看上去像她二叔般年纪，这是阿拉尔的水土气候难道是青春的烘干器吗？花顺暗暗感慨。
哈骏带着大家找个了干净的小旅馆，放下行李后，哈骏的老板开着车也到了楼下。
四川火锅像一束神奇的火把，随时可以把一群人的梦想聚焦一处。不一会儿，大家都围坐在鸳鸯锅边，不管是白汤还是红汤，热气腾腾的话语间，脸都被认熟了。
“顺姐，我姓姜，名文才，你叫我阿文吧！”哈骏的老板温和谦雅，来自温州。
“阿文老板，真是青年才俊，造富阿拉尔的梦想值得敬佩啊！”花顺端起茶杯象征性恭维一下，自己略感别捏。
“顺姐，我先敬你一杯，喝了酒，我们就不用假客气了，来，满上。”说着姜文才为花顺倒了大半杯乌苏，也把自己的杯子满上。
“我还是少喝点，年纪大了，不能和年轻人拼了。”
“没有吧，顺姐看上去也不过十八岁模样啊！”
“哎，常年孤身行走，走着走着就把年龄走丢了，也不知道这世俗的年龄该怎么表现了。”花顺说完，发现没人接话。
“就像哈俊一样，你看他都长成库尔班大叔了！”哈媛毫不客气地拿弟弟开玩笑，一边笑一边暗藏几分疼惜。
“吃菜、喝酒，开心过好每一天，大家一起，来！”姜文才的万能劝酒词随口来了一句。
“阿文，我来之前听说了你表弟在AKS附近盖了西游王国，沙漠里造了好多景观，现在怎么样了？”花顺引出此行目的前言。
“哎，那就是个行为艺术，西游王国，方圆百里没有人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什么配套都没有，现在停工了，家族人都笑话他，他父亲前年去世，就拿着遗产开始造了。”姜文才很不屑地去聊这个弟弟。
“是啊，没有数据支撑，不计风险的投资就是行为艺术。”花顺顺着话题继续问道，“还是你有判断力，想必你那三万平米的商业应该前景乐观吧？”
“有七八成希望吧！”姜文才神色略微凝重了些，“但是很多人还是不看好，这个项目我酝酿了三年，周边五六个团场，我都跑了不下几十次，问领导要数据，请他们吃饭，帮他们干活，有一家差点要我做上门女婿了。”
“项目辐射五公里内人口数量有没有十万？”花顺问道
“当然没有，阿拉尔总人口不过十多万，项目周边有一万多吧！”
“一万多人口，配三万平米的商业，人均三平米，大大超过1.2平米的商业饱和区间，你这严重过剩啊！”
“顺姐，你不懂我，我还有情怀在这里，这是我必须做的事情。”花顺没想到姜文才一下子感性起来了，“我一直有个故事没释怀。”
花顺不以为然，难道说服力不够就拿故事来凑了吗？
“大学毕业那年，我的初恋女友和我分手了，因为她父亲病重要她回去嫁人，没想到她结婚当天就被男方暴打，她给我打电话诉苦，我让她逃出来，她说家里就剩下父亲了，要陪他走完最后的路。后来她就联系不上了，电话也换了。直到有一天她往我家里打了个电话，我妈接的拖了好久才告诉我，我再打回去时，她已经没消息了。”
“你们不用qq或者其他通讯软件吗？”现实主义者哈媛有些疑惑地问道。
“用的，但是她的qq总不在线，发了消息、发邮件始终没有回复，我甚至问了每一个我们共同认识的人，都打听不到任何消息，真要命！”姜文才默默端起酒杯独自干完有满上。
大家都放下筷子，望着他，只有锅里的汤翻滚着给他伴乐。
过了一会儿，他继续说道：“后来我到阿拉尔她老家，才知道她父母已去世，婆家也不知她下落，也没人在乎她、找她。我就以朋友的身份报了警，警察说这里出去打工不回来的人很多，爱理不理。我想起她最后一次通话曾提到要去云南，我就试着联络云南的朋友，费了一番周折后，终于在靠近边境的地方找到了她。”
“那地方，不会被拐卖去的吧！”花顺推测道。
姜文才没有否认。“那时她吸了毒还染了病，我跑去见她时，她已经瘦得不成人样了，神智模糊，我就把她带回了阿拉尔老家。一路上她都是不认识我的样子，到家后没几天她就去世了，在最后弥留一刻，她叫出了我的名字，说了三个字‘对不起’。”说到这里姜文才趴在桌子上失声痛哭起来。
“后来，我老梦见她，梦里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远远地看着我，好像那一年她提分手的时候，眼神里满是挽留。”缓了缓，他继续说道。
“我就想在这里陪她过几年，直到不再梦见她为止。我希望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有她的身影。”
“这姑娘一生太苦了。”花顺一声叹息，“阿拉尔的天高地阔，却没有她的生存空间。”
“说真的，我挺恨当初不够勇气把她带出来，现在哪怕亏钱，我也好受些。”
“你是不是温州人？不计成本只计情怀啊！”哈媛随口说了句，
“这个项目我已计算了无数次，后来发现我算得越清越痛苦，不如不算了，就这样吧！”
火锅烫出一怀悲情，故事中断了，人生还在继续，姜文才是在补一个美好的结尾，好像修补生命中烂尾楼，补好了生命才能得以疗愈。
大家笑的笑，惋惜的惋惜，风景一闪而过。
当西边的云彩撤回地平线的时候，橘色灯火稀疏划亮了深蓝的天，几缕似有若无的烟火散入四野难觅踪影。阿拉尔一马平川天地阔，确实如传说的那么静谧如世界尽头。
少了参照物，花顺已经感觉不到车速，即便再快也跑不出一个巨型托盘。对，这里就像个巨型托盘，花顺透过车窗极目远眺，托盘上面盛着胡杨、红柳、云杉、骆驼刺，像斑驳且黄绿相间的苔藓，干涸处沙土茫茫，还有零星的低矮建筑像小甲虫一样匍匐着。正当夏天草木疯长的时节，一到这里似乎被按下了暂停键，唯有浮云被风推着悠悠前行。
车终于在一排两层楼的商铺前停下，一个面容黝黑，头发微卷的男子过来招呼。先是对着哈媛一顿方言，哈媛一边摸摸他的脸蛋，一边心疼地问话，花顺听出来意思好像是两年不见怎么老了很多。他是比哈媛小三岁的弟弟哈骏，看上去像她二叔般年纪，这是阿拉尔的水土气候难道是青春的烘干器吗？花顺暗暗感慨。
哈骏带着大家找个了干净的小旅馆，放下行李后，哈骏的老板开着车也到了楼下。
四川火锅像一束神奇的火把，随时可以把一群人的梦想聚焦一处。不一会儿，大家都围坐在鸳鸯锅边，不管是白汤还是红汤，热气腾腾的话语间，脸都被认熟了。
“顺姐，我姓姜，名文才，你叫我阿文吧！”哈骏的老板温和谦雅，来自温州。
“阿文老板，真是青年才俊，造富阿拉尔的梦想值得敬佩啊！”花顺端起茶杯象征性恭维一下，自己略感别捏。
“顺姐，我先敬你一杯，喝了酒，我们就不用假客气了，来，满上。”说着姜文才为花顺倒了大半杯乌苏，也把自己的杯子满上。
“我还是少喝点，年纪大了，不能和年轻人拼了。”
“没有吧，顺姐看上去也不过十八岁模样啊！”
“哎，常年孤身行走，走着走着就把年龄走丢了，也不知道这世俗的年龄该怎么表现了。”花顺说完，发现没人接话。
“就像哈俊一样，你看他都长成库尔班大叔了！”哈媛毫不客气地拿弟弟开玩笑，一边笑一边暗藏几分疼惜。
“吃菜、喝酒，开心过好每一天，大家一起，来！”姜文才的万能劝酒词随口来了一句。
“阿文，我来之前听说了你表弟在AKS附近盖了西游王国，沙漠里造了好多景观，现在怎么样了？”花顺引出此行目的前言。
“哎，那就是个行为艺术，西游王国，方圆百里没有人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什么配套都没有，现在停工了，家族人都笑话他，他父亲前年去世，就拿着遗产开始造了。”姜文才很不屑地去聊这个弟弟。
“是啊，没有数据支撑，不计风险的投资就是行为艺术。”花顺顺着话题继续问道，“还是你有判断力，想必你那三万平米的商业应该前景乐观吧？”
“有七八成希望吧！”姜文才神色略微凝重了些，“但是很多人还是不看好，这个项目我酝酿了三年，周边五六个团场，我都跑了不下几十次，问领导要数据，请他们吃饭，帮他们干活，有一家差点要我做上门女婿了。”
“项目辐射五公里内人口数量有没有十万？”花顺问道
“当然没有，阿拉尔总人口不过十多万，项目周边有一万多吧！”
“一万多人口，配三万平米的商业，人均三平米，大大超过1.2平米的商业饱和区间，你这严重过剩啊！”
“顺姐，你不懂我，我还有情怀在这里，这是我必须做的事情。”花顺没想到姜文才一下子感性起来了，“我一直有个故事没释怀。”
花顺不以为然，难道说服力不够就拿故事来凑了吗？
“大学毕业那年，我的初恋女友和我分手了，因为她父亲病重要她回去嫁人，没想到她结婚当天就被男方暴打，她给我打电话诉苦，我让她逃出来，她说家里就剩下父亲了，要陪他走完最后的路。后来她就联系不上了，电话也换了。直到有一天她往我家里打了个电话，我妈接的拖了好久才告诉我，我再打回去时，她已经没消息了。”
“你们不用qq或者其他通讯软件吗？”现实主义者哈媛有些疑惑地问道。
“用的，但是她的qq总不在线，发了消息、发邮件始终没有回复，我甚至问了每一个我们共同认识的人，都打听不到任何消息，真要命！”姜文才默默端起酒杯独自干完有满上。
大家都放下筷子，望着他，只有锅里的汤翻滚着给他伴乐。
过了一会儿，他继续说道：“后来我到阿拉尔她老家，才知道她父母已去世，婆家也不知她下落，也没人在乎她、找她。我就以朋友的身份报了警，警察说这里出去打工不回来的人很多，爱理不理。我想起她最后一次通话曾提到要去云南，我就试着联络云南的朋友，费了一番周折后，终于在靠近边境的地方找到了她。”
“那地方，不会被拐卖去的吧！”花顺推测道。
姜文才没有否认。“那时她吸了毒还染了病，我跑去见她时，她已经瘦得不成人样了，神智模糊，我就把她带回了阿拉尔老家。一路上她都是不认识我的样子，到家后没几天她就去世了，在最后弥留一刻，她叫出了我的名字，说了三个字‘对不起’。”说到这里姜文才趴在桌子上失声痛哭起来。
“后来，我老梦见她，梦里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远远地看着我，好像那一年她提分手的时候，眼神里满是挽留。”缓了缓，他继续说道。
“我就想在这里陪她过几年，直到不再梦见她为止。我希望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有她的身影。”
“这姑娘一生太苦了。”花顺一声叹息，“阿拉尔的天高地阔，却没有她的生存空间。”
“说真的，我挺恨当初不够勇气把她带出来，现在哪怕亏钱，我也好受些。”
“你是不是温州人？不计成本只计情怀啊！”哈媛随口说了句，
“这个项目我已计算了无数次，后来发现我算得越清越痛苦，不如不算了，就这样吧！”
火锅烫出一怀悲情，故事中断了，人生还在继续，姜文才是在补一个美好的结尾，好像修补生命中烂尾楼，补好了生命才能得以疗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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