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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准备梭哈

    中牟西边二十里的一个小山谷,这里面积不小,四周山势险峻,只有一条道路连接外部,按理说正是一处风水宝地,但是这么个地方却有个对于此时盘踞散落在这片山区的赤狄部族们,致命的缺点——那就是这附近的山石头太多了,周围大部分山体上只盖了一指厚的薄土,没有水源,植被稀疏导致可猎取的动物稀少,偏偏山谷内部地面也都是那种碎石塘,一不小心一脚踏入表面长着灌木,实际上是石头间缝隙的“陷阱”,那受伤就是不可避免的了。

    而此时,就是这个在赤狄看起来不适用于生存的绝地,对此刻的已经靠抢劫这项“颇有前途”的事业大赚一笔的姬开一伙人却是再好不过的避难所了。

    姬开早两天在自东向西洗劫了洹南十七个聚落,基本可以说是肃清了中牟南岸三十里之内的居民点,但之后这伙强盗没有选择继续向南去洗劫更多的村寨,而是整肃队伍、严查掉队,一路小心翼翼的转而向西,沿着山岭走势,避开大路,抵达此处休整。

    空虚的防御和快速的进军速度,让姬开和唐飞封刀前屡屡得手,但是人类是有极限的,好在“经验丰富”的唐飞早就计算好了大部分人的体力,所以这次有计划的滚雪球般的劫掠行动让姬开和唐飞的队伍迅速膨胀到了50多人,这还是姬开和唐飞挑剔,只要青壮同时以收拢翼氏旧属为主的结果。

    说回到姬开本人,他现在正听着自己任命的亲兵伍队伍长,石川的回复,“公子,四处的山岭我已经又带人巡视了一遍,并无问题,山口的士卒也回报说,唐大夫所率诸人尚未返回,公子您看是否需要派人出谷接应?”

    “不用了,唐大夫的勇武,你应该见识过了,我并不担心,再者我等下亲自去谷口查看一番就是了,只是,我担心此处并不隐秘,心里有些不安,你且去营中通知崇兰,让他加派班次人手加大四周警戒范围。”姬开疑神疑鬼地下令道。

    说完,姬开正要带着亲兵伍往谷口去时,石川却一动不动,察觉到不对的姬开,当即停下,问道“还有事情吗?”

    石川还犹豫时,刚刚和他一起去巡查的原圉奴,石雀就愤愤地回道,“小公子,负责管理巡山四个伍队的崇兰不守您的命令,仗着自领的那个伍都是国人,自己以前做过厮徒伍长,看不起我们这些以前的厮徒做您的甲士亲兵,而且我们到他营帐时他正在和自己手下饮酒,我俩上前提醒,反被他叫人轰出了营帐,还要抢石川的精甲。不止如此,真正干搜索工作的三个伍已经连续干了半天,还没有等来崇兰伍队的换班。”(注:厮徒是由从事其他生产劳动(皂、隶、牧、圉)等级稍卑贱的奴隶中征集的,专门从事军事后勤事务及军事工程劳役。)

    石雀每讲一句,姬开身边的其他甲士就脸色不豫一分,因为姬开挑选出来,穿晋军甲的人都是翼氏家内奴隶,是姬开根据身体状况和第一印象挑选出来的。这件事说巧不巧,因为晋军做过俘虏甄别,分给仆从军的甲氏部落各部的,基本都以甲氏自己都擅长的牧奴、圉奴等为主,稍微有几个地位稍高的国人奴隶,也都是农奴,那些高价值、地位高、会手艺的俘虏,听说全部被晋军态度强硬地截留,只有少许被送给了代表甲氏串联指挥联军的直属部落。

    但是,被那些赤狄小部当宝贝领走的国人农民,并没有得到善待,也是运气不好,现在正是春耕的季节,连不善农事的赤狄小部都知道这时候的播种之类的农事耽误不得,所以留给那些农奴传授技术的空闲都没有,直接一上来就是高强度的push,所以被姬开救出来时,反而身体状况不如石雀等人,而加上来自后世的姬开其实不怎么关心崇兰这种只比石川这种家奴强一线的外围国人的小特权,所以才造成现在的局面,实际上,要不是只有崇兰毛遂自荐,加上这活确实有点苦,姬开都不一定让他管。

    本着最好的资源紧着最有可能发挥出最大价值的人先用的思路,以甲胄的分配为例,姬开把除唐飞外留下的四副重皮甲分给了身体健壮的石川等人,并把他们编进了十人的亲兵伍,亲兵伍里其他人也优先装备缴获自洹南人的单层皮甲衣。

    姬开当初分配的时候不是没有“民主”地询问众人的意见,不过,现在看来,有些人刚摆脱牢狱,就有了些不同的心思了。

    不过,早就有所预计的姬开倒是丝毫不慌,因为这也是早就计划好的,有人主动跳出来,原本还对唐飞某些残忍想法有所保留的姬开,就省得再有额外的心理负担了。

    停住脚步胡思乱想的姬开,突然闻得石川的一声提醒,“公子,唐大夫回来了。”

    姬开于是看向谷口方向,只看得唐飞健步如飞地从谷口奔来,几个呼吸就甩掉了身后一起回来的几个斥候...

    屏退众人的唐飞和姬开交头接耳地小声密谋着,首先是姬开问道,“这么说,事情进展完全顺利?”

    “如果,你是指前天中午,中牟被一支快速南下的部落军攻击,东侧角楼被点燃,但是没有得手,然后向东撤退并且逐步碎成一只只小部队的话,那么你至少猜对了第一阶段了。“唐飞摆着扑克脸说道。

    “你知道我关心的不止这些,你别告诉我你在中牟周边溜了两天,就只知道这些。”姬开有些急迫地问道。

    “哈哈,calmdown,我的小公子,或者我该学那些底下人叫你‘主,上’?”唐飞对个夸张的嘴型,轻蔑地调笑道,“我昨天上午往北查探,晋军和另一只部落军隔着洹水对峙的同时,一起向南缓慢进军。直到今天早上,对峙的另一只部落军和晋军都有士兵频繁出入,然后刚到中午的时候,部落军直接一头向东北扎进了山里,连一些粮食都丢弃了,而晋军则是一部分部队过河收拢了洹北部落的遗落物资,一部直接脱队南下,直奔中牟方向去了。”

    姬开听了唐飞的情报,原本憋着的气一下子舒展开来,但紧接着又蹙起眉头,问道,“依你看,这样的结果是不是说明我们分化挑拨晋军和甲氏联军的目的达到了。”

    “虽然没有达到最佳效果,但是我本来就不看好你最乐观的设想,晋军和甲氏只要还有一个聪明人,当场火并的可能性很小;我倒是挺意外你说的甲氏部落联军竟然真的分南北两部分,他们不是都受你说的占据邢卫故地的甲氏控制吗?”唐飞语调突然拔高,然后瞪着眼睛扫视身后一圈靠的近了些的石川等人,吓得他们纷纷站得比一开始更远了。

    “这有什么难以理解的,邢卫故地的算是甲氏这个招牌的母公司,而还留在这些山岭间的,最多算子公司,而划分他们的界限往往是地理因素,当然,我们解救的部众们不也这么说吗,只不过你不信而已;洹水南的部落军火烧屁股地跑回来不是应该的吗,他们临解散前还敢嗑一下中牟倒是意外之喜,不过无论如何,现在他们解散了,暂时也就没什么威胁了。”姬开乐的陪唐飞装傻,也把声音故意叫大,但同时,姬开捡起一根树枝,开始在地上写写画画。

    而看完姬开画的“现状图”后,唐飞低声说道,“你说的猜疑链完全成立了,洹南的部落军应该是收到了老家被疑似晋军小部队偷袭的情报,怀疑的种子生根发芽了,而他们一撤军又引起了洹北军撤军,而晋军应该是有所解释,但是应该没有说服洹南军,洹南部族和洹北军、晋军看起来似乎又达成了默契,洹南军急撤,洹北军掩护监视,但是又害怕打不过晋军,所以才滑稽地隔着河走,这种情况,要是晋军主帅真有什么特殊的想法,洹南军不是直接被晋军捅穿?”

    “晋军和洹水两岸的甲氏别部本来就谈不上什么信任,甚至洹北部族不怕走投无路、食料尽失地洹北部族狗急跳墙,去洹北化缘吗?但是晋军真的没有对洹南军有什么动作,我觉得倒是之前我的另一个猜想更是有六七分把握了,而且洹北军也急速撤退,不管洹南军了,这更是佐证。我们可以按照第三套方案来做了。”姬开回应道。

    “你是说晋军真的有后手?东边真的还有晋军的援兵赶到了?但是第三套方案的另一个前提是,你说的援兵是哪个什么晋国栾氏所支配的,而且一旦受阻不会全力支援这边中牟的晋国先氏,还有就是你说的南边的廧咎如部和那个栾氏有勾结,早就派主力去接应栾氏了。”唐飞又想了想,摇摇头,道”我们来不及再向东或者向南侦察了,风险太大,反正不管你说的对不对,我们要达成的乱局都达到了不是吗?如果这不是钓鱼,这片盆地里早先的军事平衡已经被打破了,我们食物充足,静等几天,等再乱一点就用第一套方案,出去大力俘虏和收编一盘散沙的洹水两岸的溃兵和难民,用你的身份和现在这些人做基干把手下扩大到百八十人再说。”

    唐飞接着盘算道,“然后再北上去和你哪个什么少阳叔叔那里会合,那不是你家的祖业吗?到时候有这些人就不会沦为你说的傀儡,我们也就能正式有个像样的地方安身。”

    “没有栾氏兜底,先氏再不知道羊肠坂道的情况下,沿着太行山南部绕这么一个大圈,从东边来的后勤怎么保证?晋军在洹水通道可能被断绝的情况下,还有闲心过河捡盟友的财物,去中牟摆出一副死守的样子?你以前当劳什子金牌交易员的时候也是这么怂的吗?这还不重仓?富贵险中求,有险才有机呀!”姬开激动得面色潮红。

    唐飞抹了把脸上的口水,说“你这样的赌狗,我之前从业生涯里见得多了,但是永远是我这样只抽水的看客赢了,boy,是不是大前天你获得那16份源气的时候,被那阵爽快冲坏脑子了,还是你说的那个'征服世界'就能回去的直觉,扭曲了你的思维?”

    “我再重申一遍,这和那些都没关系。我现在也总算知道了,为什么你本来可以选择凭借你的知识好好去找个贵族当狗,却为什么不断当什么土匪了,你敢说你没有获得更多源气就能回去的那种感觉,你没有获得更多手下的忠心时,那种往上再爬的冲动。我可以很肯定地感觉出来那绝对是源气的影响,不然我这种咸鱼是不会有那种世俗的欲望的。”姬开愤愤地回击道。

    唐飞又开始挂出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了,“我的‘主上’,我怎么敢违背你的‘命令’呢,不过,我有个条件,第二套方案里,你不是能借来你舅舅的兵吗?我们现在就南下去廧咎如部,你能做到你说的,或者确定廧咎如部没有威胁,我就押你赢,不然我不拿自己冒风险。”

    “这还有必要吗?我是说万一,廧咎如部只是愚蠢得坐以待毙,那我不是送上去的吗?”姬开摇摆道。

    “你也知道,要是廧咎如部只是单纯怕死,羊肠坂道那次伏击的内情恐怕早就被他们卖给晋人做筹码了,那现在看似乱成一锅粥的局面反而有可能是晋军和甲氏的圈套,两者联合,我们再想随便往山里一钻的退路,就直接被断了,这片山林我们没有甲氏熟的,被捅了屁股的洹南人不追到死是不可能的,到时候我也只有必要时把你丢给敌人,或者喂熊了。”唐飞面色狠厉地说。

    心绪复杂的姬开心里有了丝退意,但是巨大的潜在收益实在是让姬开心里痒痒,一旦他的计算正确,那种诡计得逞、幕后黑手的快感,简直就像风情半掩的绝世美女和自己只隔着一扇纸门在侬侬嗲嗲地诱惑,但是这扇门后还藏着其他噶腰子的壮汉的可能性绝对不是零。

    但是,赌狗“不上天堂,就上天台”,姬开赌了!

    姬开当即就释放了自己的暴虐,对唐飞说,“先把那个跳出来的崇兰那队人全杀了,他们敢不把我放在眼里,身为我的人,之前行军的时候竟然敢舔你,这次你不知道,敢监守自盗,偷我的酒,那是我的酒呀!你杀了他们祭旗,顺便解决一下底下人‘发财’了之后的士气问题,然后当众说清楚你我的‘隶属’关系,廧咎如部这张面具你该扔了!”

    “当然,boy,这些是我本来就要做的,倒是你,boy,你学坏可真快,我开始期待你是对的了。”唐飞应道。

    姬开也毫不客气地回击,“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事以后都归你,老子只靠一张嘴和一张脸就能杀人,干嘛要让血溅身上,老子要疯狂赞美圣奸奇。”

    谷中响起集合的喊叫声,唐飞曾经解释过为什么缺乏可靠有能力的忠心手下时,最好要保持自己的队伍在五十人上下,因为不懂旗语、号角、鼓声的乌合之众,指挥基本靠喊,那五十个人基本是这种原始指挥方式的极限了。

    而现在,姬开手下有六十一个人...

    人齐,人死,人逃,人追,该死的人终究插翅难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