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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章•推论

    梆梆梆。

    一段敲击声回荡在牢房里。

    雪云霜满不在乎地抬起头——果然,狱卒来传唤了。

    雪云霜被用皮绳缚着双手,押着走过一间间牢房。

    走廊里很安静,但并非没人。相反,每隔一两个房间都关着一个人,不过他们都跟雪云霜一样,安静地坐着,不像是在坐牢,倒像是在等人——或者说像是在等一个未知的结局。

    里面倒也有几副熟面孔,但他们却不认得雪云霜,只是看着他走过,又回到平静。

    雪云霜微微一笑,缓缓跟着狱卒走过了离开这道走廊最后几步。

    现在还有一件事要验证。

    ……

    风诉在牢房里等了约莫一柱香的时间,却并没有任何回应。他心里有些着急了,正要再敲一遍,却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还有接连不断的叫骂声。不过,单听对方的声音竟像是个孩子。

    接着便响起了铁门的“吱呀”声,然后是更强的骂声混合着沉重的落锁声。这刚被押进来的人好像就在自己隔壁。

    俗话说“隔墙有耳”,风诉并不能确定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又不能坐视不理。他只好胡乱敲了几下墙壁,以此来试探那人。

    几秒钟后,另一边果然进行了回应,不过,对方敲出的节奏完全是没有规律可言,似乎并不是什么暗语。

    对方也许真的只是个普通的犯人吧,风诉心想。

    即使他身份并不一般,也与现在风诉的处境找不到半点联系,那又何必深究呢?

    他便也不再做声。

    不料,另一边见风诉没有反应,便又胡乱敲了一通,随后竟隔着墙朝风诉这边喊了起来:

    “喂,旁边那个,你是谁呀?”

    看来这还真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儿。

    隔壁的喊声未毕,风诉却更不愿理会了。

    只因对方既不是个监听探子,却也并不是个能帮得上忙的人——总之跟自己没关系。

    不过隔壁那孩子却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倒一直在自顾自地问这问那,知道习惯少言寡语的风诉有些反感。

    “闭嘴!”

    在对方问出“你是怎样被抓进来”的问题时,风诉终于忍不住了,低声喝道。

    “你这人,明明是你先敲的墙,都反过来怪我!这破牢房里,有个人说说话不好吗?”

    这么说来,反倒是风诉的错了?

    “你有完没完?都抓进来了还不老实!”

    “你不也一样?我这可是靠自己本事吃饭,就是偶尔失手被抓住了罢了。”

    靠自己本事吃饭啊……这话真有点似曾相识。

    风诉轻叹了一口气:

    “小子,算你走运,是被官人拿住了,而不是被其他什么人给捉去。”

    这一突如其来的叹息声,似乎让对面那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什……什么意思?我就是偷了点吃的,大不了打几下就给放了呀!”

    风诉默然不语。他现在已不再生这孩子的气了,但也并不是很想同他说话。

    对方却仍在自言自语,似乎是个闲不下来的人。

    ……

    雪云霜被单独带到一个房间,这房间内壁挂着各种各样的刑具,正中却放着两张椅子,多半便是戒律房了。

    奇怪,都到戒律房了,竟连个活枷也不给自己戴。

    雪云霜自己先到凳子上坐下,环视四周后,看向那引他来的狱卒:

    “审我的人呢?快让他过来坐吧,别让人等久了。”

    那狱卒也没想到,这人竟会在戒律房里耍横,愣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

    “你这腌臜泼才,哪有你说话的份?”

    说罢便转身出去叫人,还不忘把锁锁死。

    这狱卒……看起来倒也不像是装的。

    若是如此,那么那几个捕快说的变也是真的。

    那么莫云城的大捕头万老爷子,现在应该也身处不测了……

    看来这次的局,做的比自己预想的要大得多了呀。

    门锁再次响起,把雪云霜的思绪拉了回来。

    进来的那人约莫有三十五岁,面色蜡黄干枯,一道蜈蚣似的疤痕从眼角一直延伸到下颚。身着一身干练行捕服,一看便是经过风浪之人。

    但当这人抬眼看到雪云霜时,神情却突然变了,变得既惊喜又惊讶,一时间张了张嘴,但他看了一眼门边背对着戒律房的狱卒——那狱卒并不是方才那个——还是把到喉咙口的叫声咽了回去。

    倒是雪云霜先开口:

    “这位大人就是来审小的的吧。小的只是在京城做些小本生意,从不敢触动王法的。大人您可要秉公执法,还小的一个公道啊!”

    那疤脸人经雪云霜这么一提醒,也反应过来了:

    “你若确实无罪,我们也不会为难你,自会还你一个公道;但你的罪名要是坐实了……”

    他说着又看了一眼那狱卒,而后皱着眉对雪云霜说:

    “那可就再难保你了!”

    “小的明白,但小的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事!”

    “犯了什么罪!自然是杀人之罪了!”

    这时候,疤脸人犹豫了一下,但就这短短的几秒钟,那门外的狱卒却像是觉察到了,轻轻咳了两声。

    疤脸人只得继续说下去:

    “杀人之罪,可是头等大罪,我可不敢保你。来人!把所录犯人口供拿上来!”

    刚说完,门外那狱卒就拿着一张写着密密麻麻蝇头小字的纸和一盒朱砂进来了,一看便是提前准备好的。

    狱卒把“口供”铺在桌子上,一手把朱砂盒和一杆毛笔推到雪云霜面前,另一只手按在刀柄上——赤裸裸的威胁!

    雪云霜的目光扫过自己的“口供”,大意是自己见财起意,对某某府的门人下了毒手一类。

    这么俗套的理由,让雪云霜哭笑不得。

    “大人,您这记录并不属实啊,小的没有啥人,不过……笑的的确是见钱眼开!”

    雪云霜说着,把双手一扭,用指尖勾住绳结,两手轻捻即开。

    “错骨分筋手?好功夫!”

    狱卒模样的人冷笑着,随即拔刀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