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打黑拳（三）
次日，项空尘来到洞府，见到狸猫正拍着圆鼓鼓的肚皮在树上晒太阳，树下一地的都是鸡骨鸭翅，还有荷叶盛着的蜜饯甜品，他突然想起昨日狸猫赚得不少，这些美食定然都是他用昨日赚得钱买的。
“混沌老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昨日我拼死博来的钱，你竟然一分也不分我！亏你还做人老师，丝毫不体谅学生！”项空尘冲着树上大喊，也要白老出来评评理。
“昨天可是你小子亲口说不能因这些俗物影响了炼器，业精于勤荒于嬉，我可不能断送你的大好前程啊。就让为师为你吞下苦果吧！”狸猫假装啜泣几声，显得委屈愁怨。
项空尘哑口无言，想了想又道：“那我们今日又去哪里练习，我可不愿再去打黑拳了，欺负未炼过器的人，算什么本事，而且辛苦一阵，还没报酬。”
“放心，昨日比试不过是抛出一块敲门砖。今天我们领到入门券后，好戏才真正开始呢！”狸猫肥硕的身躯从树上落下，激起一层烟灰。
“今天我们去炼器士的世界！”狸猫昂首阔步，指着前方大步去了。
项空尘不知狸猫肚子里又在酝酿什么坏主意，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两人来到前次打擂的地方，此时守卫已变得相当客气，东家更是对两人伺候得极为周到。东家见到两人，就好似看见了久别重逢的亲人，笑得开出了花：“两位，今日不如换个地方打擂，想来你们也厌倦了和寻常人比试，不如随我向更里面去瞧瞧？”
“这个也不是不行，就是这费用……”狸猫欲言又止。
“没问题，费用铁定没问题，您只管放心。”东家搓着手满脸堆笑，领着两人进入了密林深处。
在路上项空尘才从东家的嘴里得知，地下拳赛由来已久，竹林中的比试多是一些市井之徒或仗着学了几年武艺来筹钱的武士参加，围观的群众也仅仅是些手里有几个闲钱的平民。但接下来要去的场所之中，几乎全是炼器士，里面的战斗更为激烈，也更加具有观赏性，而出钱观斗押注的，多是一些地方豪绅贵族，商行大贾。
在山林里转了几圈，项空尘见到了一个人工开凿的山洞，洞口有门卫把守，见到几人到来，查实了东家的会牌，才放三人进去。
听东家说，这个山洞原是一个古代王爷的陵墓，后来朝代更迭，被人发现，几经转手被钱庄庄主买下，改造为地下拳赛擂台。
墓道两边刻有优美的壁画，深凿的灯台上闪烁着暗黄的烛光，一盏盏往墓道深处延展。
渐渐的，项空尘依稀听见了欢呼声和石头碎裂的声音，他知道前方就是炼器之人比斗的地方，自此自己将进入炼器士的世界。
他走出墓道，眼前明亮的灯光让他眼睛有些不适，但欢呼声却已冲入了他的耳鼓。缓和片刻之后，他再环视四周，这是一个广阔的地下墓地，古代王爷的石碑石像原封不动地保存了下来，整个场地显得古老肃穆。
在墓地之下挖出了四个方形深坑，比斗的炼器士便在深坑之中搏杀，观众则站在深坑之上，俯视场下炼器士的一举一动。如此看去，这里就好比一座巨大的斗兽场，但里面争斗的并非野兽，而是炼器士。
原来，在项空尘眼中，炼器士是超脱凡俗的存在，但此刻才发现，他们也不过是稍强一点的人，在贵族豪绅面前，也只能作为舞台上的戏子，牢笼中的斗兽。而自己，也将成为斗兽中的一员。
“场次我已帮你安排妥当了，你可要好好发挥，让我们大赚一笔！”狸猫简单说了两句，就隐入人群之中了。
项空尘正想追问，忽然听见场内有人高喊：“第四擂台，雷牛对阵小兔子！”他依着方位找到了第四擂台，闪身跳了下去，当他往上看时，才发现深坑足有一丈多高，四面光滑无痕，想要攀上去并不容易。在这深坑之中，四处逃窜似乎并没有优势。
正当项空尘思索地形的时候，观众席中响起了爆炸般的喝彩，随着一声狂野的嘶吼，一个魁梧的身影重重落在深坑之中。
项空尘凝神细看眼前之人，不由得惊住了，面前这个大汉正是当年要掳走两人的老三！
老三显然也大吃了一惊，微微愣了愣神，才笑道：“没想到，你小子竟然会来这个地下拳庄。既然你能到这里，意味着你已经在上面连胜十场了？”
项空尘默默点了点头，他全然没料到第一场比试竟是曾经打得自己毫无还手之力的老三，而今天初入炼器士的门槛，又要重新面对这个往昔挫败自己对手。
此时，他既有些担忧，又有些兴奋。
在这一场比试中，他要一雪前耻！
“这里是炼器之人的世界，你一个无器之人，还是乖乖滚回去吧，在我把你狠揍一顿之后！”老三狞笑起来，拳头捏得咔咔作响。
项空尘并不回答，只是凝神注视老三，摆出了以往练拳的架势。
“那个小鬼呢？”老三目光在观众席上扫了一遍，“怎么没见到他？该不会已经被卖去鬼市了吧。自上次被那个杂种阻止之后，老大准备再次来你们村子找人，甚至不惜屠村，但刚走到山脚下，他就忽然定住了，之后像疯了一般落荒而逃。我们几人不明所以，也跟着走了，自此之后老大总是独自喃喃，也不知说的什么。哎，多好的一笔生意，就这样被断送了！”
老三的语气越来越沉重，积聚在心中怒火突然爆发，愤怒地咆哮起来：“我真想杀了你！”
话音未落，老三已经消失在原地，片刻之后，观众席上爆发出一阵惊呼声，他们惊异于老三的凶猛迅速，像一头捕猎的猛虎。
项空尘见到老三急速冲来，深深吐息，一拳刺出，灵气覆盖的拳头如白色的闪电，锐不可当，老三微微一愣，也同样击出一拳，蒸腾的白色雾气如鳞甲覆盖在拳上，坚不可摧。
“砰”的一声闷响，老三向后推开两步，项空尘也在老三的冲击之下连退五步。
老三瞧了瞧自己的拳头，又盯着项空尘，表情有些疑惑，自己覆盖气甲的拳头足以击碎石头，而眼前这小子在自己面前却恍如无事，也未感到碎骨的手感。他越来越好奇，按理说无器之人几乎断绝了炼器的希望，但面前这小子却真真切切觉醒了器身。
“难道是老二判断错了？”老三心里直犯嘀咕，始终想不明白。
“小鬼头，你不是无器之人吗？怎么又能操纵灵气了？”老三越想越糊涂，干脆直接向眼前的小鬼发问。
项空尘对老三的话置若罔闻。他与老三对拳之后，才发现老三的拳头之坚硬迅猛，远非之前那些未炼器之人可比的，加之老三所凝结的气甲比自己更厚实，显然境界也在自己之上。眼前的老三无疑是一个如今所面对的最强的敌手。
紧张、兴奋、激动、惊愕等种种情绪交织在项空尘心间。他深深吸气，一边盘算如何取胜，一边静等老三下一步动作。
老三见项空尘全然漠视自己，勃然大怒，猛冲向项空尘，暴雨般的拳头砸了下来，比之前积蓄良久的一拳威力稍减，但快速无伦。
项空尘眼中，满是袭来的拳头，仿佛一瞬间老三生出三头六臂，他暗暗吃惊，只能凭借眼里捕捉拳影，但老三的拳中夹杂着残影虚像，十实三虚，他挡住几拳之后就被击中一拳。万幸他在慌忙之间避开了身上的五命位，不然一处中拳就爬不起来了。
老三越大越猛，攻势如洪水般汹涌，内心中的愤怒仿佛使他的器身得到短瞬的提升，透明的气甲氤氲着火色，每一拳都带着愤怒地心火。
“竟然自然而然体悟到了自性，小子要遭殃了。”偃甲中的狸猫哼哼两声，也不为项空尘所处危境担心多少。
“自性，那是什么？”身旁一个大腹便便的商贾盯着足高自己半个头的偃甲。
“对你多说无益。”狸猫懒得解释。
“你这家伙好生无礼！”不等商贾答话，他身后的两个仆从同时站上一步，分别伸手向偃甲左右手腕抓去。
狸猫也不理两人，任他们抓拿，两人刚触碰到偃甲手腕，都是一惊，仿佛抓的不是人手，而是木头石头之类了无生气温度的东西。两人互使眼色，不肯丢了脸面，同时拉住偃甲手腕往后一扯一拗，任你再坚硬的身体也会痛得嗷嗷叫。
出乎两人所料，拗动手臂之后，并没传出骨折的声响，他们心下惴惴，不知下一步该如何办。
“你们两个要拉到什么时候，要本大爷给你们抻练抻练吗？”狸猫粗着嗓子骂道。
“两位就不要逞能了，这根本就不是人体，你就算把他四肢拆掉，也听不见惨叫。”一个中年人缓步上前，下唇一绺山羊胡，方眼长眉，气度卓然。
两个仆从见到来人，态度骤变，对中年人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晋庄主！”
肥胖的商贾也满是笑脸迎了上来，对中年人大是阿谀。
晋庄主点头微笑：“大家既然都是来取乐的，何必大动干戈，两位不如给晋某一个面子，将此事按下。”
商贾点头连连称是，狸猫不言不语，晋庄主只当做默认了。
晋庄主笑着捻了捻胡须：“这自性便是‘自身的性格、个性’，此为天性，后天极难更改。自古便有两方修行流派，一为‘人宗’，一为‘天宗’，人宗强调自性感悟，随性而为，不刻意约束本性本心，反而以自身修行顺应本性，讲究性命双修；天宗注重以身奉天，天为道，道为万物之理，人之天性应该屈从于理，受理所约束，其修行就讲求灭欲修真。”
商贾挠了挠头：“那究竟哪一方更强呢？”
“胜败仅仅只是偶然。”晋庄主意味深长地一笑，“真正有趣之处，在于双方的思辨，双方观点看似相悖，却又互相包容互相渗透，天理之中包含人性，人性顺逆皆为天理。两派的修行者都曾出过惊才绝艳之辈，想来大道最终都是殊途同归的。”
“没想到你还听懂的！”狸猫言语轻佻。他从头听来，也知道晋庄主浸淫修炼多年，但言语之中空有凭空大论，却少有实践妙悟。
“不敢当，只是晋某参详各派各宗法旨多年，颇有些感悟罢了。”晋庄主态度谦虚，但眉宇之间自由一股卓然在上之气势。
“那你瞧瞧眼前哪个能胜？”狸猫虽然自己爱炫耀，为猫高调，但也极为厌恶装腔作势之人，此时也有意让这位晋庄主难堪。无论他选哪方，狸猫都能“迫使”另一方取胜。
晋庄主眯着眼瞧了一会儿，成竹在胸道：“这位壮汉已然体悟了自性，拳理之中满含人宗法门，定然师承一个不错的器师，甚至气宗；至于另外一位少年，行步并不如何巧妙，可以说是毫无章法，所凝结气甲也仅是薄薄一层，一戳就破，显然没有拜师，若是有师父，那也是个并不如何高明的师父。如此看来，十有八九，便是壮汉获胜。”
狸猫的脸在偃甲的遮蔽之下抽搐了两下，他并没有立即发作，只是冷哼两声：“咱们拭目以待。”
“混沌老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昨日我拼死博来的钱，你竟然一分也不分我！亏你还做人老师，丝毫不体谅学生！”项空尘冲着树上大喊，也要白老出来评评理。
“昨天可是你小子亲口说不能因这些俗物影响了炼器，业精于勤荒于嬉，我可不能断送你的大好前程啊。就让为师为你吞下苦果吧！”狸猫假装啜泣几声，显得委屈愁怨。
项空尘哑口无言，想了想又道：“那我们今日又去哪里练习，我可不愿再去打黑拳了，欺负未炼过器的人，算什么本事，而且辛苦一阵，还没报酬。”
“放心，昨日比试不过是抛出一块敲门砖。今天我们领到入门券后，好戏才真正开始呢！”狸猫肥硕的身躯从树上落下，激起一层烟灰。
“今天我们去炼器士的世界！”狸猫昂首阔步，指着前方大步去了。
项空尘不知狸猫肚子里又在酝酿什么坏主意，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两人来到前次打擂的地方，此时守卫已变得相当客气，东家更是对两人伺候得极为周到。东家见到两人，就好似看见了久别重逢的亲人，笑得开出了花：“两位，今日不如换个地方打擂，想来你们也厌倦了和寻常人比试，不如随我向更里面去瞧瞧？”
“这个也不是不行，就是这费用……”狸猫欲言又止。
“没问题，费用铁定没问题，您只管放心。”东家搓着手满脸堆笑，领着两人进入了密林深处。
在路上项空尘才从东家的嘴里得知，地下拳赛由来已久，竹林中的比试多是一些市井之徒或仗着学了几年武艺来筹钱的武士参加，围观的群众也仅仅是些手里有几个闲钱的平民。但接下来要去的场所之中，几乎全是炼器士，里面的战斗更为激烈，也更加具有观赏性，而出钱观斗押注的，多是一些地方豪绅贵族，商行大贾。
在山林里转了几圈，项空尘见到了一个人工开凿的山洞，洞口有门卫把守，见到几人到来，查实了东家的会牌，才放三人进去。
听东家说，这个山洞原是一个古代王爷的陵墓，后来朝代更迭，被人发现，几经转手被钱庄庄主买下，改造为地下拳赛擂台。
墓道两边刻有优美的壁画，深凿的灯台上闪烁着暗黄的烛光，一盏盏往墓道深处延展。
渐渐的，项空尘依稀听见了欢呼声和石头碎裂的声音，他知道前方就是炼器之人比斗的地方，自此自己将进入炼器士的世界。
他走出墓道，眼前明亮的灯光让他眼睛有些不适，但欢呼声却已冲入了他的耳鼓。缓和片刻之后，他再环视四周，这是一个广阔的地下墓地，古代王爷的石碑石像原封不动地保存了下来，整个场地显得古老肃穆。
在墓地之下挖出了四个方形深坑，比斗的炼器士便在深坑之中搏杀，观众则站在深坑之上，俯视场下炼器士的一举一动。如此看去，这里就好比一座巨大的斗兽场，但里面争斗的并非野兽，而是炼器士。
原来，在项空尘眼中，炼器士是超脱凡俗的存在，但此刻才发现，他们也不过是稍强一点的人，在贵族豪绅面前，也只能作为舞台上的戏子，牢笼中的斗兽。而自己，也将成为斗兽中的一员。
“场次我已帮你安排妥当了，你可要好好发挥，让我们大赚一笔！”狸猫简单说了两句，就隐入人群之中了。
项空尘正想追问，忽然听见场内有人高喊：“第四擂台，雷牛对阵小兔子！”他依着方位找到了第四擂台，闪身跳了下去，当他往上看时，才发现深坑足有一丈多高，四面光滑无痕，想要攀上去并不容易。在这深坑之中，四处逃窜似乎并没有优势。
正当项空尘思索地形的时候，观众席中响起了爆炸般的喝彩，随着一声狂野的嘶吼，一个魁梧的身影重重落在深坑之中。
项空尘凝神细看眼前之人，不由得惊住了，面前这个大汉正是当年要掳走两人的老三！
老三显然也大吃了一惊，微微愣了愣神，才笑道：“没想到，你小子竟然会来这个地下拳庄。既然你能到这里，意味着你已经在上面连胜十场了？”
项空尘默默点了点头，他全然没料到第一场比试竟是曾经打得自己毫无还手之力的老三，而今天初入炼器士的门槛，又要重新面对这个往昔挫败自己对手。
此时，他既有些担忧，又有些兴奋。
在这一场比试中，他要一雪前耻！
“这里是炼器之人的世界，你一个无器之人，还是乖乖滚回去吧，在我把你狠揍一顿之后！”老三狞笑起来，拳头捏得咔咔作响。
项空尘并不回答，只是凝神注视老三，摆出了以往练拳的架势。
“那个小鬼呢？”老三目光在观众席上扫了一遍，“怎么没见到他？该不会已经被卖去鬼市了吧。自上次被那个杂种阻止之后，老大准备再次来你们村子找人，甚至不惜屠村，但刚走到山脚下，他就忽然定住了，之后像疯了一般落荒而逃。我们几人不明所以，也跟着走了，自此之后老大总是独自喃喃，也不知说的什么。哎，多好的一笔生意，就这样被断送了！”
老三的语气越来越沉重，积聚在心中怒火突然爆发，愤怒地咆哮起来：“我真想杀了你！”
话音未落，老三已经消失在原地，片刻之后，观众席上爆发出一阵惊呼声，他们惊异于老三的凶猛迅速，像一头捕猎的猛虎。
项空尘见到老三急速冲来，深深吐息，一拳刺出，灵气覆盖的拳头如白色的闪电，锐不可当，老三微微一愣，也同样击出一拳，蒸腾的白色雾气如鳞甲覆盖在拳上，坚不可摧。
“砰”的一声闷响，老三向后推开两步，项空尘也在老三的冲击之下连退五步。
老三瞧了瞧自己的拳头，又盯着项空尘，表情有些疑惑，自己覆盖气甲的拳头足以击碎石头，而眼前这小子在自己面前却恍如无事，也未感到碎骨的手感。他越来越好奇，按理说无器之人几乎断绝了炼器的希望，但面前这小子却真真切切觉醒了器身。
“难道是老二判断错了？”老三心里直犯嘀咕，始终想不明白。
“小鬼头，你不是无器之人吗？怎么又能操纵灵气了？”老三越想越糊涂，干脆直接向眼前的小鬼发问。
项空尘对老三的话置若罔闻。他与老三对拳之后，才发现老三的拳头之坚硬迅猛，远非之前那些未炼器之人可比的，加之老三所凝结的气甲比自己更厚实，显然境界也在自己之上。眼前的老三无疑是一个如今所面对的最强的敌手。
紧张、兴奋、激动、惊愕等种种情绪交织在项空尘心间。他深深吸气，一边盘算如何取胜，一边静等老三下一步动作。
老三见项空尘全然漠视自己，勃然大怒，猛冲向项空尘，暴雨般的拳头砸了下来，比之前积蓄良久的一拳威力稍减，但快速无伦。
项空尘眼中，满是袭来的拳头，仿佛一瞬间老三生出三头六臂，他暗暗吃惊，只能凭借眼里捕捉拳影，但老三的拳中夹杂着残影虚像，十实三虚，他挡住几拳之后就被击中一拳。万幸他在慌忙之间避开了身上的五命位，不然一处中拳就爬不起来了。
老三越大越猛，攻势如洪水般汹涌，内心中的愤怒仿佛使他的器身得到短瞬的提升，透明的气甲氤氲着火色，每一拳都带着愤怒地心火。
“竟然自然而然体悟到了自性，小子要遭殃了。”偃甲中的狸猫哼哼两声，也不为项空尘所处危境担心多少。
“自性，那是什么？”身旁一个大腹便便的商贾盯着足高自己半个头的偃甲。
“对你多说无益。”狸猫懒得解释。
“你这家伙好生无礼！”不等商贾答话，他身后的两个仆从同时站上一步，分别伸手向偃甲左右手腕抓去。
狸猫也不理两人，任他们抓拿，两人刚触碰到偃甲手腕，都是一惊，仿佛抓的不是人手，而是木头石头之类了无生气温度的东西。两人互使眼色，不肯丢了脸面，同时拉住偃甲手腕往后一扯一拗，任你再坚硬的身体也会痛得嗷嗷叫。
出乎两人所料，拗动手臂之后，并没传出骨折的声响，他们心下惴惴，不知下一步该如何办。
“你们两个要拉到什么时候，要本大爷给你们抻练抻练吗？”狸猫粗着嗓子骂道。
“两位就不要逞能了，这根本就不是人体，你就算把他四肢拆掉，也听不见惨叫。”一个中年人缓步上前，下唇一绺山羊胡，方眼长眉，气度卓然。
两个仆从见到来人，态度骤变，对中年人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晋庄主！”
肥胖的商贾也满是笑脸迎了上来，对中年人大是阿谀。
晋庄主点头微笑：“大家既然都是来取乐的，何必大动干戈，两位不如给晋某一个面子，将此事按下。”
商贾点头连连称是，狸猫不言不语，晋庄主只当做默认了。
晋庄主笑着捻了捻胡须：“这自性便是‘自身的性格、个性’，此为天性，后天极难更改。自古便有两方修行流派，一为‘人宗’，一为‘天宗’，人宗强调自性感悟，随性而为，不刻意约束本性本心，反而以自身修行顺应本性，讲究性命双修；天宗注重以身奉天，天为道，道为万物之理，人之天性应该屈从于理，受理所约束，其修行就讲求灭欲修真。”
商贾挠了挠头：“那究竟哪一方更强呢？”
“胜败仅仅只是偶然。”晋庄主意味深长地一笑，“真正有趣之处，在于双方的思辨，双方观点看似相悖，却又互相包容互相渗透，天理之中包含人性，人性顺逆皆为天理。两派的修行者都曾出过惊才绝艳之辈，想来大道最终都是殊途同归的。”
“没想到你还听懂的！”狸猫言语轻佻。他从头听来，也知道晋庄主浸淫修炼多年，但言语之中空有凭空大论，却少有实践妙悟。
“不敢当，只是晋某参详各派各宗法旨多年，颇有些感悟罢了。”晋庄主态度谦虚，但眉宇之间自由一股卓然在上之气势。
“那你瞧瞧眼前哪个能胜？”狸猫虽然自己爱炫耀，为猫高调，但也极为厌恶装腔作势之人，此时也有意让这位晋庄主难堪。无论他选哪方，狸猫都能“迫使”另一方取胜。
晋庄主眯着眼瞧了一会儿，成竹在胸道：“这位壮汉已然体悟了自性，拳理之中满含人宗法门，定然师承一个不错的器师，甚至气宗；至于另外一位少年，行步并不如何巧妙，可以说是毫无章法，所凝结气甲也仅是薄薄一层，一戳就破，显然没有拜师，若是有师父，那也是个并不如何高明的师父。如此看来，十有八九，便是壮汉获胜。”
狸猫的脸在偃甲的遮蔽之下抽搐了两下，他并没有立即发作，只是冷哼两声：“咱们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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