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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戴罪逃亡(四)

    项空尘几人在官兵的监视之下来到县衙门前,何少爷转头笑道:“请容我先去禀报家父。”说着冲门外官兵使了个眼色,阔步走入衙内。

    项空尘也看出何少爷眼中意思,直言道:“何少爷不必担心,我们若是想逃,就不必跟着你们回来,既然来了,就要当面把事情说个清楚!”

    “诸位少侠不必担心,既然你们是焚阳宗弟子,县令大人也不会无故冤枉仁人义士,定会给你们个清白。”一个官兵上前对众人一一抱拳,语气诚恳。

    项空尘侧头看他,正是之前与自己交手的官兵,他刀法凌厉威猛,不落凡俗,项空尘对他影响深刻,又听闻他师从于焚阳宗内院弟子,按理来说算是同门弟子,心中对他又亲切几分,也向他抱拳回礼。

    “在下李啸林,不知几位如何称呼?”官兵又道。

    “在下项空尘,这两位是苏流风和童影。”项空尘见苏流风和童影表情都显冷淡,只好替两人介绍认识。

    “之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承蒙项少侠手下留情了。”李啸林直言直语,性子率直刚正,“我所用刀法传自我恩师,他曾在焚阳宗真武堂习练数年,后来下山开了武馆,以刚劲刀法闯出了一番名头,李某只是学了些皮毛,却在项少侠面前献丑了。”

    项空尘谦虚两句,忽然听见门内传来一声大喝:“传门外几人上堂!”

    话音刚落,木杖敲击石板的笃笃声随之而起,李啸林脸色微变,不知本是验证几人身份的小事为何却惊动了许多衙役,似乎就如罪犯开堂候审一样。他心里疑惑,跟随几人走进公堂,瞧瞧那个何少爷又在玩什么花样。

    几人除下武器,站定堂前,只见高堂之上端坐着一个官服老者,眼眉低垂,一副昏昏欲睡模样。突然他眼缝中射出一道精光,拾起惊堂木狠狠一拍,厉声道:“尔等刁民可知罪也?”

    项空尘一惊,没料到他一出口就认定几人有罪,心里有气,朗声回道:“还请县令大人示下,我等何罪?”

    “无视王法,藐视公堂,这些还不是罪?”县令又狠拍惊堂木,“但凡进入公堂听后审讯之人,均是下跪,你们几人公然立着,视公堂为何物?”

    项空尘怒目瞪视县令,暗想自己此刻无缘无故就向人下跪,好似承认自己罪行,这个县令也想借此立个威势。

    县令见几人仍旧不跪,怒喝道:“好大的胆子,来人把他们擒住跪下!”

    分列两边的衙役听令后,提起木杖就要上前,李啸林忙插入两方之间:“还请大人息怒!”

    “李捕头,你是什么意思?”县令眯起眼叱问。

    “大人,几人并非恶徒,自然也不在审讯定罪之列,他们只是向大人证明身份,请大人收回通缉告示。”

    “若是他们真是恶徒呢?又当如何处置?”

    “小人以声誉担保,他们绝非恶徒!”李啸林向县令深鞠一躬,拔出腰间佩刀,双手托住呈上,“若是小人走眼,就此卸任归田。”

    “好!就依你之言!”县令又拍了一拍木板,响声震彻公堂。

    “把你们的信物呈上来吧。”

    一名衙役从项空尘手中取过焚阳令,递上案台,县令拾起令牌,眯着眼反复打量,许久都不发一言。

    “一个小小县官,哪里见过什么焚阳令?”一个声音忽然传出,“瞧你那老眼昏花的模样,还是早日卸任回家耕田吧。”

    “大胆!”县令大怒,又连拍惊堂木三下。

    “县官老儿,你老是拍你那块破木板,震得老子睡不好觉!”这个声音极是尖锐,众人循声看去,发现是从项空尘手背的竹篓中传出的。

    “什么东西藐视公堂!”县令指着项空尘怒骂,命令两边衙役上前捉拿几人。

    这时狸猫从竹篓中蹿出,黑影晃动,抢上前来的几个衙役手腕一痛,木杖哐当落地,其余衙役也不敢在冒然上前。

    “妖孽!妖孽!”县令惊得站起身来,“快捉住他!快杀了他!”

    “等等!”李啸林大喝一声,挡在项空尘几人前方,锐利的目光扫过堂上衙役,衙役们都清楚李啸林武艺高强,在县衙里难逢敌手,本身也深具威望,此刻纵使县令大喊严令,也不敢上前半步。

    “大人还请听我一言,这只……狸猫并非妖物,而是焚阳宗弟子饲养的仙兽。如此能言人语的仙兽出现,不正证明他们均是焚阳宗的弟子吗?”

    县令语滞,不知如何辩驳,但见狸猫模样飞扬跋扈,终究咽不下恶气,喝道:“它虽能言人语,但缺乏管教,辱及公堂,该当重罚!”

    狸猫双手抱臂,不屑一笑:“若是清官明官我还敬重几分,昏庸的县令我最是瞧不上。”

    “你!”县令气得吹胡瞪眼,拿起惊堂木就要向狸猫掷去。

    “大人息怒!您堂堂县令何必与一个畜生争执?”李啸林并不知晓狸猫身份,真以为是项空尘饲育的仙兽。

    “你骂谁是畜生!?”狸猫跳脚怒骂,项空尘赶紧捂住狸猫的嘴,低声道:“老大你何必屈尊和一个县官过不去呢?你忍住一时,等事情妥当,你只管吃吃喝喝,我决计满足。”

    县令浑身气得发颤,过了半晌才消解心中怒气,暗想自己与一只狸猫动怒,大失身份,又正声问道:“你们的焚阳令我也见了,李捕头也以官职担保,如此来我们的确是认错了人,你们并非那些十恶不赦的罗刹凶徒。”

    项空尘心里松了口气,只盼事情就如此了解,回头瞧了瞧苏流风,依旧不动声色,童影只是低眉望着脚尖,自始至终似都没听几人言语,但一手拢在腰间,似随时会拔剑而起,只是此时兵刃被收缴,腰间空空荡荡并无佩剑。

    “等等!”有人止住了县令的话势,阔步走进公堂。

    李啸林皱起眉头,见何少爷出现在这个时候,定是另有图谋,不知暗中又在策划什么奸计。

    何少爷轻轻瞧了童影一眼,又走到项空尘身旁,躬身一拜:“县令大人,李捕头虽担保几人是焚阳宗弟子,但焚阳令并非豆腐白菜,寻常能见,只是李捕头一人作证,不免难以服众。”

    “何少爷,你什么意思?”李啸林听出何少爷话里有话,暗中诋毁自己与恶徒勾结,弄虚作假,欺骗县令。他自来把名誉看得极重,从不阿谀奉承,曲意逢迎,此时受到诬陷,怒气几乎压抑不住,纵使是县令公子,他也直言质问。

    “还请县令另取证据!”何少爷镇定自若,全不把李啸林放在眼中。

    “你说如何取证?”县令捋了捋胡须。

    “不如这样……”何少爷话未说完,忽然肩头一沉,李啸林手掌搭在他肩上,手上隐隐用力:“何少爷,你方才之话还请解释清楚!”

    何少爷冷笑一声,沉肩躲开李啸林捉拿,右掌斜翻,拍向李啸林面门,左手戟指,戳他腰眼,李啸林抽手横挡,格开面前右掌,左手下摆,拿住何少爷手腕,两人出手如风,当县令察觉时,两人已彼此拿住对方手腕,僵持不下。

    这时忽地从堂外射进一个黑影,贴着一个衙役耳垂擦过,僵持的两人见细长的黑影破空砸来,忽地松手,跃向一边,听见哐当一声闷响,才看清这是衙役手中所持的木杖。

    何少爷微微一笑,转身对堂外抱拳:“诸位朋友久违了!”

    “哈哈哈——”伴着一串嘹亮笑声,一个虬髯络腮的高大汉子走进堂内,接着又跃进三人,服饰颜色各异,高矮胖瘦不一。

    “这几人是……”县令诧异的望着儿子,突然请出这几位朋友,他也并未向自己说起。

    “他们是孩儿在各处结识的散修,修为深不可测,孩儿能有如此功法,也是多蒙几位好友教授。”何公子顺着手指逐个介绍,虬髯大汉脖颈挂着一串拳头大小木珠,名叫彭叶,身材高瘦的青衣青年名为简复,白衣的中年文士名为燕海城,矮胖的褐肤中年男子名叫季无银。

    “孩儿此次请他们来,就因他们长年闯荡在外,见多识广,也识得焚阳令,请他们来此一认。”

    县令点了点头,把焚阳令递给几人,让他们细细查验,几人目光在焚阳令上扫过,互觑一眼,同时道:“我们并未见过这副模样的焚阳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