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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 审案

    话说闾右在面对吴为的审问时忙编了一套说辞,不仅将自己的屁股擦的干干净净,还把脏水泼向了对方。汪耀祖见他倒打一耙直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也顾不得大堂之上不得喧哗,嚷道:“你胡说,我是因为急于救出焦仁才被你们打的。”闾右道:“你才胡说。我连焦仁是谁都不知道,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她呢。”汪耀祖双眼冒火道:“你真的没有见过她吗?“又扭过头来对吴为道:”老爷,那天焦仁确实是和我一块到的闾右家。那时他想调戏焦仁,因情况紧急,我才进到他家内院救人,不然我是绝不会进去的。“焦仁也忙证实他所言非虚,并又说道:“我若冤枉了闾右,甘愿受诬陷之罪。”

    吴为虽然脾气好,但见三个人在大堂上吵了起来,却也生了气,忙把惊堂木一拍,喝道:“都住口,这是在大堂上,岂容尔等喧哗。”三个人便都住了口。吴为便又说道:"焦仁,你那天到闾右家去可有人看见?“焦仁想了一想道:”没有。“吴为道:”那本官怎么能相信你说的就是真的呢?“焦仁随口说道:”我到他家去了,他家的仆人看见我了,他们不能证明吗?“吴为道:”同居相亲、亲亲相隐。他们若不为你证明呢?“。

    焦仁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法规,但他既然这样说了,这指望仆人肯定是没用的了,可是除了他们,她还到哪里再去找证人呢?闾右见状便道:“这没有证人,我就没有办法了。我总不能听信你一面之词吧?”

    焦仁想了一想道:“老爷是否可以把闾右家的仆人混杂在其他的一些不相干的人中间,我要是指认出他们来,这不就可以证明我去过他家吗?”

    闾右见焦仁找不到目击证人,心早偷着乐了,后又见吴为有意偏袒他,就更乐得不行,这时见焦仁这样说,便忙插话道:“老爷,我家的仆人又不是天天待在家里不出门,她便认出一两个来也做不得准。”

    吴为应声虫似的说道:“是呀,下人们不可能不出门,便认出一两个也不算数。”

    “那时天还热的厉害,哪里有人出门,这不是为难人吗?”焦仁无奈地说。

    “若无证人,此案难断。”吴为道。

    焦仁急中生智,忙又说道:“老爷,闾右说我没有到过他家,那我若能说出他家院子里的陈设景致,可不可以证明我去过他家呢?”

    吴为正要说"可以"。闾右早又抢先一步说道:“老爷,这个也做不得准。她如果想知道这些并不难,我们村有好几个人都到我家去买过水,她只要向他们打听就能打听出来。当初汪耀祖调戏我家丫头时,我虽命人打了他,但并没有打多重,他们想要告我,早就该来了,为什么等到现在呢,还不就是在打听我家的情况!“

    汪耀祖听他说打的不重,气得心又绞痛起来,气的结结巴巴道:“你还说打的不重?你们差点就把我打死了,还说打的不重?你们把我拖到门口扔在地上,若不是陆钰瞧见救了我,我就死在那儿了!我整整养了两个月的伤,这才略好些便来了。老爷,我请的是我们那儿外号李妙手的李大夫,老爷可派人去问问他就知道我伤得重不重了。“

    “养了两个月,这就是相当的重了。”吴为道。

    “现有大夫开的药方在此,老爷可瞧瞧是不是真的重。”汪耀祖说,从怀里取出药方来。

    便有衙役接过方子呈了上去。吴为也略懂些医术,看了方子道:"果然是重伤,不然不会下这么重的药。只是,你们若是不能找出其他的证人,那本官也只能听从闾右说的,只不过他出手重些罢了。你们且回去找了证人再来。”说着便退了堂。

    原、被告便都退了出来。闾右走出衙门,就见自己的心腹正在门口打听案件情况,便忙同他一道回去了。到了家,他立即把白守和门房喊了来严加拷问那天的情况。二人听说焦仁没死,忙道:“不可能,不可能。我们根本就没有看见她出来。”闾右气急败坏道:“不可能,不可能,今天就是她在衙门里告的我,你们还说不可能。难道不是她是鬼?定是你们偷了懒,让她跑了都不知道!“

    白守那日确实偷了懒,听见这话便吓跪了下去,叩头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那日小的守到后半夜仍没见她从井里出来便认为她死了,被水冲走了,所以小的就离开了一会儿。"闾右便道:”我就知道你没有听我的话。“说着便又看着门房道:”你呢?“

    门房忙道:“老爷叫小的看好门户,小的一点儿也不敢大意,小的还特地把狗放了,她若从我那儿走,狗一定会叫的,但那天晚上一点声音也没有,所以她绝不可能从我那儿走。”闾右道:“她不从你那儿走的,难道是长翅膀飞的?”

    门房道:“也许她是从内院逃走的也未可定。那天早上我还特意看了一下垂花门,它还是关着的。她如果从我那儿走,这门不可能不开。“闾右道:"屁话,她还会飞檐走壁不成?我先进去问问,如果不是,仔细你们的皮。”

    虽然时隔两月,但那些丫环婆子对那天的事记得却很清楚,她们没听到那天晚上有什么动静,第二天也没见院子里有什么异常。闾右见问不出个所以然,便也只得罢了。这且不提。

    且说汪、焦二人从县衙出来之后便满村里找见证人,也是上天眷顾,还真就给他们找到了一位,但是对于这位证人的证词,闾右又有话说了,他说:“这人一定是他们花钱请来的,不然他们先前一直说没有人看见,这一回去便找到了?”

    这人也曾受过闾右的欺凌,这时便道:“老爷,他们并没有收买我。那天我是在他们身后的,且又隔的远,他们哪里会看见我。当时我还看见门房并没有马上让他们进去,而是先去通报了一声的。“

    “孤证不为证,他们得再找几个人来。”闾右道。

    “是呀,这孤证不为证。焦仁,你们得再找一两个人来。”吴为马上说道。

    “我们那一带的人本就不多,这又逢天旱,人们过不下去,好些人都逃荒去了,就更没有人了,还怎么去找?”汪耀祖又气愤又无奈地说。

    “法律如此,本官也无可奈何。”吴为冠冕堂皇地说。

    这时证人说道:“老爷,其实焦仁这事不用再找证人,像她遇到的这事,我们村子里还有好几个女人都遇到过,只是她们或羞于启齿,或惧于闾右的淫威不敢告官。老爷只要派人下去细细访察即可。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对别人这样,对焦仁又岂会不同?“

    闾右此时已黔驴技穷,便道:“好,好,你们既然说我调戏她,那我问你们,焦仁不是说跳井了吗,我家的那口井都是用鹅卵石砌的,井壁又湿又滑,便是男子也爬不上来,她一个弱女子是怎么爬上来的?”焦仁眼也不眨地说道:“我怎么就不能爬上来了?——那井壁虽说光滑,但也并非光滑如镜毫无抓握之处;况且井又狭小,正好借力。再说,人在不想死的时候更能激发出无限的潜能。“

    闾右犹自强辩,说焦仁如果真在他家的话,绝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跑出去。然而吴为派出去的衙役打听回来,证实了证人的言词,所以吴为便不再听闾右的狡辩,罚了他五两银子了事。

    对于只罚银子而没有让闾右坐牢,汪耀祖甚为不悦,小吏肖何也看出了他的不满,便劝道:“闾右这是犯了众怒,不然老爷很可能还不会处罚他,你就知足吧。”

    汪耀祖道:“他家虽说是世家大户,但那又怎样,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肖何道:“当年太宗在时就有意打压闾家势力,可到今朝,他们这一族不还稳如磐石?太宗尚且不能,县老爷就更不能了,你即便不服又能怎样呢?“

    “长此以往必生祸患,国将不安呀。”汪耀祖叹息道。

    “你们读书人就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肖何语带调侃道,“岂不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我要是你,有了银子就行,管他坐不坐牢。坐牢,你能格外得着银子?你倘若把闾右得罪狠了,他会放过你?倒不如现在这样算了。”

    “我行的正,坐得端,怕他怎的?”

    “他不能明里害你,暗里不行?他朝廷有人,只要略活动活动,别的不说,就这科考,你一辈子都别想过。”

    汪耀祖自视甚高,却连考几次不中,早对科考有了腹诽,听了这话便不由自主叹了口气没了言语。这且不提。

    此案了结之后没几天,吴为忽然接到皇上的圣旨,让他开仓放粮,赈济灾民。他便领了旨忙命人贴出告示,说不日将在县城的东南西北四个门设四个施粥点。百姓听说了这事无不喜笑颜开奔走相告,到这日,人们便扶老携幼而来,队伍竟绵延了数里之长。

    汪耀祖听说了这事自然也来了,可是这日他却在队伍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先还有些不信,再仔细一看,那人不是闾右是谁!他又惊又怒,忙又在人群里搜索了一遍,竟又看见了闾家的几个仆人。他本来鄙薄闾右的为人,这时就更看不起了。

    因为案子判的不合汪耀祖的心意,此时他便忽然有了一个冲动,想要报复一下闾右。同时他又想:“这里这样,别处一定也这样。”想着,粥也不要了,便去了另外三处查看。去过看了,果然所料不差。那些人虽然穿着破旧的粗布衣服,蓬着头,脸上还抹了灰泥,但肥硕的身材和满面的红光还是让人一望而知他们非贫苦百姓。

    “这么多人,这一天得多耗费多少粮食呀。”他慨叹道。

    他立即赶去县衙,找到肖何告知此事,让他告诉县令。肖何道:“这事老爷早就知道了,只是想不到好办法,也就只能听之任之了。”汪耀祖道:"这是赈灾粮呀,他们一个个富得流油也这样,这怎么成呢?“

    肖何道:”你若有什么好办法可以向老爷说。“汪耀祖便道:”不能把粮食让百姓领回家吗?“肖何略带轻视的说道:"老爷也不是没有这样想过,但怕下面的人中饱私囊,所以才没有这样做。并且,那些出去讨饭的人,今天回来一个,明天回来一个;有时又是上午一个,下午一个,这粮食你怎么发?总不能一餐餐的发吧?"

    汪耀祖沉吟片刻说道:“你带我去见老爷,我来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说服他。”肖何道:“你有主意了?”汪耀祖道:“这也要看老爷采不采纳了。”

    肖何便带他去见了吴为。吴为正在看《无为而治》呢,见他来了便放下书问又有什么事。他便说了刚才所见,并献计道:“老爷只要命人在粥里放上些沙子即可。”吴为忙道:"沙子?那这粥那还能吃?“

    汪耀祖道:”惟其如此那些人才不会来。“吴为担忧地说道:”百姓吃了这样的粥该不会有怨言吧?“汪耀祖道:”百姓现在只要有一口吃的能活命就已经很不错了,哪还有许多讲究。“吴为摇头道:”这简直是在糟蹋粮食呢。“口里虽这样说,却也决定试一试。

    到了次日,烧饭的便在粥里放了些沙子,闾右们不知情,一口喝下去立即吐了出来,生气地质问道:“你们这米今天是怎么淘的,这么多沙子?这还让人吃吗?”打饭的早气不忿他们了,便道:“这粥就是这样,你们爱吃不吃。”闾右们便又嚷道:“你们这一定是有意为之,好剩下些米来你们得好处,看我们不告诉县老爷去。”打饭的轻藐地道:"去,尽管去,我还怕你不去呢!“闾右们见他底气十足便知道这即便去见了老爷肯定也是白见,只得气哼哼走了,再也不来了。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汪耀祖见吴为听从了他的意见便又说道:“老爷,我还有一事相求,望老爷恩准。"吴为道:”什么事?你说。“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